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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終於動筆 -【仙家農女】《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08 AM     標題: 終於動筆 -【仙家農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18 12:27 AM 編輯

【書名】:仙家農女

【作者】:終於動筆

【內容簡介】:

  出門買個宵夜,很倒霉的掛了。

  認了個仙家師父,本以為要玩修仙流了,結果師父一句親緣未斷,於是回家種田了。

  爹斷腿,娘體弱,還有一二三個要吃飯的兄弟姐姐,望著僅有的五畝口分田,種田白痴寒初雪默了。

  還好靈驢相伴,法術在手,姐到底不是個普通農女,且看一代大布商如何強勢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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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09 AM

第一卷 初回俗世    第001章:被死亡了

    一座小山包下,是一座普通的農家小院。

    站在一堵竹子編造成的小門前,寒初雪有些茫然的看著前方的景物。

    這就是傳說中的籬笆茅草土胚房?

    「喂,你確定沒找錯地方?」

    寒初雪斜眼看旁一掃,「你認為血脈牽引術會有出錯的可能嗎?」

    呃……作為雲霧山的壓箱絕技之一,出錯的可能性是不可能有的,除非施術者技藝不精,而這就更不可能生了,全雲霧山的靈獸都知道眼前這小姑奶奶學啥都不精就是學這些能整獸的玩意最厲害。

    「那,我們敲門?」

    「敲吧。」

    寒初雪贊同的道,兒不嫌母醜,她總不能看家裡窮就不回家不是,只不過在沒認親之前,禮貌還是要有的,不請自入總是不好的。

    說完她舉起手想敲門,又有些遲疑,這竹子編的門能敲得響嗎?還是她應該喊門?

    沒等她想明白,得她同意的某卻行動了。

    於是砰的一聲,敲不響的竹門在與地面親密接觸後出了呼尋常的音頻效果。

    默默低頭看著那只還來不及收回的惹禍蹄子,寒初雪惱了,「你幹嘛?」

    「敲門呀。」

    「有人會用蹄子敲門的嗎?」

    某好不委屈,人家本來就不是人呀。

    這時一個婦人急急的自屋裡走了出來,顯然是被砸門聲驚動了。

    三十來歲,以一塊黑布包著頭,穿著交領衣腰間圍著短裙,下著長褲草鞋,很典型的農家婦人作扮。

    在寒初雪打量人家的時候,那婦人也看清砸自家院門的人了。

    細長的眉、挺俏的鼻子、粉潤的唇,肌膚白裡透紅的,竟是個長得頗俊的小女娃,身邊還跟著一頭比尋常驢子高大不少的……毛驢。

    沒錯!剛才和寒初雪聊天的,就是頭驢子,但人家絕對不是毛驢,人家可是堂堂靈獸軨驢,只是跟毛驢有點親戚關係,長得有些像而已,當然這有些像是軨驢自己認為的,到底有多像大家去找頭毛驢來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再說回婦人,看清楚是誰來砸門後,驚疑了,不說女娃那身一眼就知道值不少錢的交領長襦,光是她身旁的那頭驢,婦人便知道這不可能是來找自家的,起碼不會是來探親的。

    「這位小姑娘,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寒初雪搖搖頭,「應該沒有。」

    婦人的心噶噔一聲,難道是來找麻煩的?可是自家的人沒誰有能耐跟這樣的貴人打交道的呀。

    看出了婦人的不安,寒初雪忙解釋道,「我是來尋親的。」

    「尋親的?」

    婦人長舒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納悶,自己娘家那邊絕對沒這樣的親,孩子他爹這邊也沒聽說有什麼富貴親戚呀。

    「不知姑娘是要尋什麼人家?」

    應該是真的找錯門了吧。

    寒初雪淺笑道,「我姓寒,不知貴府十年前是否有送過一個女嬰到定羅山青雲庵?」

    婦人聞言整個身子一振,驚疑的打量著寒初雪,越看越覺得眼前人有些眼熟,眼睛慢慢的紅了。

    雙腳不由自主的朝著門前的女娃走去,當在眼中打轉的淚珠終於落下的時候,婦人一聲悲呼撲上前,「二丫!」

    憑著血脈牽引術早已知道眼前人便是今世親娘的寒初雪剛被抱住時還有些小激動,結果不其然的被一句二丫給雷翻了。

    好有鄉土氣息的名字!

    果然她這是要改玩種田了呀。

    「二丫是你嗎?真是你回來了?」

    感覺到抱著自己的身子有些顫抖,這激動的真情感是作不得假的。

    寒初雪忙拋開被叫成土妞的不滿,舉起雙臂回抱著婦人,「娘,是我回來了,我回來找你們了。」

    她本意是要安慰親娘的,結果婦人卻被她的一聲娘給刺激到了,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寒初雪頓時被弄得手足無措,她雖然前後活了三十五年,但天可證明,她對號淘大哭的長輩是真沒經驗的呀。

    「娘,別哭,娘……」

    結果她越叫人家哭得越大聲,最後她只得求助的看向一旁看戲的某驢,趕緊幫忙呀。

    看懂了她的小眼神的軨驢白她一眼,你確定要我開口幫忙?

    同樣看懂了驢眼神的寒初雪默了,不知道這輩子的娘接受能力如何,會不會被會說人話的驢子嚇到呢?

    這時屋裡再次傳來了聲音,一個穿著短褐及膝短褲的男子拄著一根粗棍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秀娘生什麼事了?秀娘……」

    這個應該就是自己這世的爹了吧?

    果然聽到叫聲的婦人終於止住了哭聲,滿臉是淚的轉頭看著那男子,「孩子他爹,是二丫回來了,咱們的二丫自己找回家來了。」

    「什麼?!」

    正努力往這邊挪的男子錯愕的定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被自家娘子抱著的小女娃。

    那俊俏的模樣還真的跟自家的大女兒有四五分相似,或者說更像年輕時的秀娘。

    這真是自己的閨女?真是那個自己只來得及看一眼便再也沒見過的小女兒?

    「二丫?」

    老實說,寒初雪很不想應的,太土了,但是確切感受到這對父母驟然見到自己的激動,能看出他們對自己應該也是極上心的,讓不忍的她不得不妥協。

    「如果這是你們給我起的小名,我想我是的。」末了,寒初雪還是忍不住替自己正名,「我的大名叫寒初雪,是師父幫我起的。」

    得到確定的答案,男子雖然沒像婦人那般號淘大哭,卻也是雙唇顫,眼眶紅。

    「二丫,真的是二丫。」

    顯然壓根沒聽到後半句。

    寒初雪默默握拳,咱不急,咱總有辦法把這土妞名甩掉的。

    興許是這邊的認親動靜太大了,引來了好幾個人,一馬當先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爹、娘,怎麼了?」

    緊接著的是名十二三歲的少女,「爹、娘,生了什麼事?」

    斷後的是個跟寒初雪差不多的小正太,「娘,是不是討債的又來了?」

    寒初雪眉頭一沉,討債的?

    婦人一邊抹著淚一邊朝三人笑道,「大柱、大丫、二柱你們快來,二丫回來了,你們的小妹回來了。」

    急匆匆趕來的三人全體定住了,一臉呆相的看著寒初雪。

    「二丫?」

    「小妹?」

    「不是說死了嗎?」

    寒初雪眉頭微跳,難怪剛才爹娘都一副見鬼的模樣,敢情自己已經被死亡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09 AM

第002章:找不著了

    不管被死亡的二丫怎麼又活過來了,就憑那與大丫相似度近五成的長相,淳樸的寒氏一家意外過後,還是很高興的接受了二丫真的回歸這一事實。

    秀娘一邊抹著淚一邊把人拉著往屋裡走,與寒初雪年紀相近的小正太興奮的伴在她身邊,大丫隨後,大柱扶著行動不便的寒爹爹包尾,至於某驢則直接被忽視了。

    走進傳說中的土胚茅草房,寒初雪快速的打量了一番。

    房子並不高,兩米左右的模樣,又因為是土胚牆加茅草頂,所以採光不太好,大白天的屋子裡還是有些暗,不過憑她的本事還是把屋裡的情況看清楚了。

    這應該就是以前所看的那些種田文中所說的正房了,不過佈局不像北方那般,擺設佈局更像是前世電視中所看到的南方農家。

    屋裡並沒什麼家具,進門就看到一張有些掉漆的黑色的四四方方的桌子,寒初雪記得前世人們叫這做八仙桌,桌的四邊各放著一條長板凳。

    桌的右邊靠牆處,放著一架有著個大輪子連著一個小輪子的木製……機械,因沒認出是什麼,她只能這般總結了,而那大輪子上還繞著一圈圈的線,其中一根一直連著放在地上的一個小簸箕裡的一團……亂麻?默汗,她還真認不出那是什麼,只是那顏色跟寒爹爹身上穿的似乎是同色系的。

    直接跳過這不認得的傢伙,往後一點就是一道門了,而這門的對面,也就是左邊還有一道門,雖然沒關門但裡面太黑,在不用神識的情況下,還真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被秀娘拉著往前走,寒初雪的視線也跟著往前移,便看到前面那堵牆前放了一個有半人高的木櫃子,櫃子上還放著一個肥肥胖胖的褐色粗陶罐,另還有幾個同色系的小碗。

    好了,觀察完畢,布罷得很簡單,或者可以說是簡陋,不過打掃得挺乾淨的。看得出這家的主婦是個利落的人。

    這時秀娘已拉著她坐在了一張長板凳上,大丫自那個半人高的木櫃上捧起那只陶罐倒了一碗水,而後捧著粗瓷小碗,走回桌邊笑著放在了寒初雪面前。

    「二丫,走了那麼久的路肯定渴了吧,快喝口水。」

    在外面被忽視的軨驢不忿的撇了撇嘴,走路的明明是它好不好。

    當然軨驢的腹議是沒人知道的,也沒人理會,聽到大丫的話,秀娘把碗朝寒初雪又推近了點,欣慰的笑道,「還是大丫心細,二丫快喝。」

    被大柱扶著在另一條長凳上坐下的寒爹爹亦是點頭連聲稱是。

    大柱、二柱雖然沒說話,卻也是一臉笑的看著她。

    突然被如此熱情包圍著,寒初雪還真是有些無所適從,捧起那碗喝了口水,抬頭見其他人還站著,忙道,「怎麼都站著,快坐下。」

    她上輩子是宅女,這輩子自懂事起就被拘在雲霧山見人有限,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跟這些應該是這輩子最親的親人相處,有些口拙的勸這個拉那個的讓一家子全坐下。

    這八仙桌一邊至少能坐兩人,所以方有八仙之名,坐他們這一家六口倒是很富餘。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興奮激動過後,秀娘便關心起女兒這十年的生活來,「二丫,這些年你一直在青雲庵嗎?」

    寒初雪搖頭道,「不是,師父把我帶走治病去了,早些時候見我身子大好了,才告訴我身世讓我回來尋親。」

    秀娘又激動了,「你的身子真的大好了?」

    自己懷這女兒時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早產,當時不僅自己沒了半條命,就是這女兒也是病病弱弱的,朗中斷定養活不了,這才會由婆婆作主送到了庵堂裡,就盼著能得菩薩保佑保得一命,現在聽說她大好了,秀娘哪能不激動。

    寒初雪點頭應道,「是的,師父是個懂醫術的遊方道士,說是算到我跟他有緣,所以特意從青雲庵把我帶走了,還給我治好了病,前段時間他說我與爹娘的緣分續上了,所以讓我回家來。」

    屋外的軨驢默默望天,不知山主得知自己成了一個遊方道士會作何感想呢?

    當然雲霧山山主的感想現在是沒人關心的,寒氏一家只對把自家二丫治好的遊方道士滿心的感激。

    「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秀奶喜極而泣的雙手合十,不斷的唸著菩薩保佑。

    倒是作為一家之主的寒爹爹想得更多一些,「二丫,怎麼沒讓你師父一起回來,也好讓爹好好謝謝他呀。」

    人家可是幫他養了十年的女兒呢,還給女兒治好了病,怎麼能不謝。

    秀娘聞言連連點頭附和,「是要謝,是要好好的謝謝他,二丫你那位師父在哪,要不讓你大哥去請他來。」

    寒家大哥一個凡人如何上得了雲霧山,別說他,就是寒初雪現在沒完成師父說的事之前也是回不去的。

    當下一臉為難的道,「爹、娘,師父是個遊方道士,居無定所的,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只怕不好找。」

    「這樣呀。」秀娘犯難的看向自家相公。

    寒爹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你和他分開沒多久,應該還沒走遠吧?」

    大柱也道,「是呀,小妹你說說他長什麼樣,往哪個方向離開的,大哥去追。」

    在他們想來,自家閨女(小妹)才十歲,雖然她的師父沒跟著來,但肯定是把人送到地頭了才會走的,所以才會想著人應該還在這附近。

    誰知寒初雪卻搖頭道,「我和師父都分開十天了,我往南,他往北,現在他老人家到哪了還真說不準,怕是找不著了。」

    「什麼?你自己一個人走了十天?!」

    寒爹爹原本的感激瞬間被憤怒取代,自家閨女這麼小,又長得這般招人,那老道士居然敢讓她一個人走十天的路回來,萬一被拐了怎麼辦?

    深有同感的大柱和大丫亦是一臉的不滿。

    反應過來的秀娘拍拍胸脯,再次念起了菩薩保佑,還好自家閨女沒遇上枴子,也沒遇上什麼壞人平平安安的回家來了。

    就連較小的二柱也不高興的嘀咕了一句,「小妹這師父也忒沒心肺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0 AM

第003章:吃糠咽菜

    二柱的話寒家人一致同意,能讓一個才十歲的漂亮小女娃自己走十天的路回家,可不就是個沒心沒肺的。

    軨驢疑惑,難道本靈驢真的是透明的?

    當然等寒家人以後知道自家閨女(小妹)有多彪悍後,終於明白原來是錯怪人家了,只是這是後話,現在的寒家人還是對某遊方道士的做法很不滿的。

    於是在一翻怨念埋汰中,寒氏一家不約而同的把謝師宴啥的全拋到八百里開外去了。

    寒初雪暗地裡拍了拍小胸脯,幸好自己聰明編故事時就留了一手,否則上哪找個救命恩師來讓寒家人去謝呀。

    一家人興高采烈的聊著,忽然有些奇怪的聲音傳出。

    寒初雪眨了眨眼,默默的看向身旁的小正太,聲音好像是從他那來的。

    二柱立時被她看紅了臉,摸著肚子,不好意思的笑著。

    秀娘恍悟的一拍額頭,「天呀,我忘記作飯了。」

    外面日頭都過午了,可不正是吃午飯的時間嗎。

    秀娘連帶二丫都急急忙忙的站起奔出了大門,轉進了旁邊的另一座小房子裡。

    剛才走進來時,寒初雪便觀察過那間獨立的屋子,現在看來自己並沒猜錯,還真是廚房。

    想到這可是正宗的農家飯,寒初雪不免有些期待,想當初在現代的時候想吃一頓正宗的農家飯那可是很費時間和功夫的,以後天天都能吃到了,想到就暗樂。

    一陣叮叮哚哚的聲音後,並沒聞到什麼菜香,也沒聽到什麼下油爆炒的聲音,寒初雪正自奇怪,秀娘母女便又走進來了。

    秀娘捧著一個粗瓷盆走在前,大丫手上拿著一摞碗筷在後。

    這飯居然就做好了?

    當粗瓷盆被放下後,寒初雪好奇的伸長脖子瞧,青青綠綠的一盆,應該是菜湯,只是好像加了些其他什麼,有些糊。

    正宗農民做飯特別是做給自家人吃的時候通常都只是要求熟了便好的,所以這道沒什麼色香味的菜湯倒沒讓寒初雪有什麼別的想法。

    可是當大丫重新走進廚房拿出一個碗單獨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有些懵了。

    「這是什麼?」

    放在她面前的碗裝的應該是飯,但那顏色卻是黃黃的還帶著一點不知該說是灰還是黑的道不清的顏色,先不說她這十年間吃的靈米,就是現代二十五年的生活經歷中,她都沒見過這樣顏色的米呢。

    她這問話其實是出於好奇,但聽到秀娘等人的耳中,卻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秀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期期艾艾的道,「這是糙米,二丫你是不是吃不習慣,要不,要不娘去借兩個雞蛋回來煮蛋羹給你吃。」

    女兒回來得太突然,她剛才又光顧著高興,完全忘記家裡沒糧了,做飯的時候才想起來,那時候已經是飯點了又不好意思去旁人家借,這才把僅剩下的一點糙米煮了,想也是,就憑小女兒那身光鮮的衣料也不可能吃得慣糙米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該的秀娘紅著眼眶便要起身去借雞蛋。

    屋裡的其他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倒是二柱興許是年紀小藏不住話,忍不住道,「娘,早些時候借的糧都還沒還,現在還有誰肯借我們呀?」更別說是雞蛋這種金貴吃食了。

    那僅有的糙米是寒家最好的糧了,是特意留著給受傷的爹爹吃的,其他人就是想吃也吃不著,現在給了寒初雪吃她居然還吃不慣,二柱不由有些不滿的瞪了這嬌養的小妹一眼。

    寒初雪畢竟不是真的十歲娃兒,二柱的這眼包含的意思她大多看明白了,不好意思的同時又不由心沉,這個家到底窮成什麼樣子了呀。

    伸手把站起身的秀娘拉坐下,寒初雪笑道,「娘,我不是吃不慣,只是沒吃過所以有些好奇而已,雞蛋其實我不愛吃的,倒是這飯我得嘗嘗。」

    說著,她捧起碗,大大的扒了一口糙米飯入嘴,她其實是想以行動表示自己並不是嫌棄這碗飯,結果就是她太小看了這糙米飯糙糲的程度了,沒有心理準備又一口吞得太多的情況下,竟卡在了喉嚨裡,硬是吞不下去。

    見她噎著了,一家子人都急了。

    秀娘走到她身後不斷的捶著她的後背。

    腿受傷的寒爹爹急著臉紅脖子粗的,「快倒碗水來。」

    大柱和大丫不約而同的跑去倒水了。

    二柱卻急中生智,抓起自己的「菜湯」就往寒初雪嘴裡倒,「小妹快喝。」

    一翻手忙腳亂之後,就著「菜湯」又灌了一碗水,那口差點要人命的糙米飯終是被吞下去了。

    抹著被嗆出來的眼淚,寒初雪撫臉,太不好意思了,想她一個兩世加起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吃飯還能噎著。

    瞧著緊張的圍著自己的一家子,她感動之餘又頗為心酸。

    嘗過那菜湯,不用問她也猜出來了,那只怕不是湯,而是這一家子的飯,難怪自己的飯要另外拿,難怪只見娘只捧了一盆湯出來卻沒捧飯出來,這家子原來已經窮得連那扣喉嚨的糙米飯都吃不起了。

    怪不得師父會說自己有塵緣因果末了要自己回來,若是自己餐風飲露(非貶義哦)的逍遙修仙,卻丟這一家子連吃糠咽菜都辦不到,不被天打雷劈才叫奇怪呢。

    必須想辦法讓這一家子脫貧致富,只是下山時師父說過不許用雲霧山的道術謀取錢財、前程,免得被天道所規,而憑著自己一個現代宅女的有限知識該如何做呢?

    寒初雪搜腸刮肚的回憶著以前所看過的種田經商發家文。

    而她的沉默,卻讓寒家人以為她這是在嫌棄自家,頓時黯然。

    大柱想了想,咬牙道,「我去山上看看之前下的套有沒有逮到野物。」

    若是有就可以拿去換些白米回來給小妹吃了。

    說著,他便起身要出門。

    大丫擔心的道,「大哥,你這個時辰上山,晚上就趕不回來了。」

    這都已經是下午了,去山上一趟一來一回可是需要好幾個時辰的,更別說大柱還想逮野物了。

    秀娘亦是擔心的欲言又止,長子的心思她懂,但是天一黑山上可是很危險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1 AM

第004章:誰說瘸了

    聽出大柱現在上山並不安全,寒初雪急忙勸止他。

    「大哥,我只是一時吃多了,並不是吃不慣,我聽人說,這糙米飯比起白米飯來其實更營養,嗯,就是養人的意思。」

    說到後面,想著家人可能不知道什麼叫營養,她又多解釋了一句。

    寒初雪說的其實是實話,以現代的營養角度來說,確實是只磨去穀殼的糙米要比多磨了一道工序的白米來得營養,只是聽到寒家人耳中,卻不是這麼回事了。

    莊稼人雖然大多都是吃糙米的,但誰不知道白米飯才是最好吃的呀,只不過磨成白米,這糧就得又少上一些,所以沒人捨得罷了。

    想著寒初雪這是為了不讓家人難受而特意這樣說的,寒家眾人便不由一陣心酸。

    作為一家之主的寒爹爹更是懊惱的直捶自己的腿,「都是我沒用,這該死的腿怎麼偏就摔了呢。」

    小閨女自出生就沒能吃得上家裡的一口飯,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他這個當爹的竟然還是連口白米飯都讓她吃不上,作為男人,寒爹爹心裡此刻真是無比的悲苦。

    見他真的砸,秀娘著急的沖上前去抱住了他的手,「你這是作什麼,你真的不想要這腿了嗎?」

    「都已經廢了還要來做什麼。」

    氣苦的寒爹爹眼眶紅,用力就甩開秀娘,還要繼續砸腿。

    秀娘本來身子就不好,哪扛得住他的甩,頓時抓不穩的直往後摔。

    大柱等人驚得齊聲驚呼,「娘!」

    以秀娘的身體狀況要是真摔實了,只怕就得沒半條命了。

    寒家眾人正著急間,卻只覺眼前一花,秀娘身邊便多了一個小人兒,一抱一拉,便將眼看就要摔地上去的秀娘給撈回來了。

    看清那是誰後,大柱等人頓時下巴脫臼般的嘴巴大張,那是自家小妹?

    抱著娘親的小蠻腰,寒初雪有些冏,這姿勢還真的……

    因為手短,寒初雪把秀娘攔腰整個人給摟在自己懷裡了,那姿勢真是不要太親密。

    還好她是女的,還是個未成年,而且跟這被救的美女還是母女關係,否則她的終身大事只怕都能有著落了。

    自我調侃了一下,寒初雪托著秀娘腰部的左手微運靈力,右手順勢一拉她的肩膀,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秀娘便穩穩當當的站直了。

    「娘,你沒事吧?」

    秀娘傻傻的搖搖頭。

    嘩啦一下,回過神來的大柱三兄妹全圍了過來。

    大丫擔心的拉著娘親檢查到底有沒有摔著,嗯,其實主要是測有沒有嚇著。

    大柱兩兄弟卻是圍著了寒初雪。

    「小妹,你剛才跑得好快。」

    大柱有些小激動,而二柱則是大激動了。

    抓著寒初雪的手,滿臉的興奮,「小妹,你是不是練過武?」

    他可是聽過老余頭說書的,那些遊方道士、行僧什麼的,最容易掩藏絕世高手的了,收養小妹的不就是一個遊方道士嗎,所以說自家小妹很有可能是真的練過武功的。

    寒初雪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學了一些。」

    她是修仙者的事不好說,學過武功倒能為自己以後的某些行為尋到一個好藉口,如此家裡人就不會真的就把她當成是個普通女娃,也方便自己日後的行事了。

    聽她承認了,二柱更是興奮了,「那你能不能教我?」

    哇哈哈,如果自己也能成為老余頭說書裡的那些高手一樣,豈不讓二狗子他們羨慕死。

    小男孩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猜,何況二柱把一切都寫臉上了。

    寒初雪好笑的道,「教你可以,但二哥,練武的本意是強身健體,保護家人不受欺負,可不是讓你用來逞兇鬥狠的哦。」

    聽她肯教自己,二柱當下把並不厚實的小胸膛拍得呯呯作響,「小妹你放心,二哥省得,絕對不會用它來欺負人的。」

    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頭,瞧到大柱也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當下笑道,「到時大哥也一併學吧。」

    「我,我可以嗎?」大柱聽說自己也能學,頓時激動得有些結巴,如果他學會了武功,他就能像爹一樣上山打許多的野物了,就不需要爹再冒險上山了。

    寒初雪肯定的點點頭,「當然可以,等晚些有空閒了,我就教你們。」

    至於現在,她還有某件事要處理呢。

    丟下猶自興奮著大柱兩兄弟,寒初雪走到垂著頭的寒爹爹身旁。

    「爹,這腿你真的不想要了?」

    因為差點把妻子摔了,寒爹爹倒是沒再砸腿了,只是整個人都有些蔫。

    此時聽到小閨女的問話,身子不知怎麼的,竟打了個顫,「我、我想要呀,可是它已經廢了,我還咋要。」

    說到後面,七尺壯的漢子聲音都哽了,家裡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秀娘身子垮了,孩子又還小,整個家就靠他撐著的,光是他摔傷的幾個月裡,家裡到處問人借糧,有上頓沒下頓的,現在他的腿瘸了,這家以後還怎麼辦呀。

    「誰說你的腿瘸了?」

    寒初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寒爹爹霍的抬頭,「二丫,你說啥?」

    寒初雪沒回答,她雖用神識已經查看過了,但若是不摸過傷處就開口,那也太神了,容易引人懷疑,於是她彎下身,裝模作樣的在寒爹爹的斷腿處摸索了一會。

    直起身,迎著寒爹爹隱有希冀的眼睛,「爹,我師父是個醫術高明的遊方道士,我告訴過您聽的是不是。」

    呃,有嗎?

    寒爹爹用力的回想,好像二丫說過,她的病是她師父治好的,那麼重的病也能治好,醫術肯定是很好的。

    推理過後,寒爹爹點了點頭。

    秀娘已經忍不住的上前來拉過寒初雪追問,「二丫,你的意思是,你也學了醫術,你能治好你爹的腿,是不是?」

    不能怪秀娘會失態,畢竟寒爹爹是一家之主,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如果他倒了,這家也就要跟著毀了,畢竟最大的大柱已經十四了,明年就得議親,最遲後年就要成親,先不說他成親分戶出去後,只剩下半大的大丫二柱的家裡要怎麼辦,就是他成親的銀錢就已經能讓這家過不下去了。

    見娘親急了,寒初雪也不賣關子了,點頭道,「是的娘,雖然我因年紀小,學得不多,但剛好傷筋動骨這一類外傷,我還是能治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2 AM

第005章: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了

    寒爹爹的腿寒初雪是要治,但不得不留後路,她畢竟不是真的會醫術,只是身上的丹丸能治骨傷而已。

    聽她這麼一說,寒家眾人都激動了。

    寒爹爹的腿傷,大家嘴上雖然沒說,但養了幾個月後還是要拄拐才能行走,他們心裡其實都在擔心著的,萬一寒爹爹的腿真的瘸了,該怎麼辦呀。

    好了,現在剛回家來的小妹說她能治,這對一直擔心著又沒餘錢再請郎中的寒家眾人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音。

    至於寒初雪所說的沒學全的問題,他們壓根就沒放心上,沒學全真的沒什麼事的,只要會治腿就好了。

    「二丫,現在我們該怎麼做?」秀娘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大丫也急切的道,「是呀,小妹,要不要準備熱水或是其他什麼東西呀?」

    上次黃郎中給寒爹爹治腿時她是有幫忙燒水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寒初雪朝兩人安撫的笑了笑,「別急。」

    說著朝大柱兩人道,「哥,你們把爹爹扶回床上去,這次重治後,沒好之前,他可不能下地行走的,必須臥床靜養。」

    「好的。」大柱兩兄弟一是急於治好爹爹的腿,二是有了之前學武的承諾,心裡對寒初雪不由便多了一份聽從,很聽話的依言上前把喜得有些愣的寒爹爹給扶回左邊的那間房去了。

    因為寒初雪是很「神奇」的自己回家來的,剛才救秀娘時又露了一手,所以寒家眾人竟完全相信了她的話,壓根沒有一個人想起,這娃其實只有十歲,她所說的她能治到底是不是真的。

    寒爹娘的房間擺設並不多,一張有個木架子的木床,兩個木箱,一個櫃子,還有一張幾子,這個家的貧困度,再次得以證明。

    扶寒爹爹在床上躺好後,大柱兩人為了方便寒初雪給寒爹爹治療,不用她說便退開了。

    寒初雪走上前在床沿坐下,伸手在寒爹爹的傷腿處比量著,寒家眾人只見她似模似樣的摸了一會骨,而後曲起一根青蔥似的手指,往腿的傷處輕輕的一敲。

    想起上回黃郎中治療時的事,秀娘剛開口詢問,「二丫,需不需要……」

    話沒說完,寒初雪的手指就敲下去了,而後便聽得卡拉的一聲脆響及噢的一聲慘叫,硬生生的把她想說的話給嚇了回去,有些慌張的叫了起來。

    「孩子他爹,你怎麼了?」

    寒爹爹的額頭已佈滿了一層汗,緊緊的咬著唇,古銅色的臉龐竟透著一絲白。

    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是痛慘了。

    秀娘一邊掏出布巾幫他抹汗,一邊問寒初雪,「二丫,你爹的腿這是怎麼了?」

    「斷了。」寒初雪抬頭朝她笑了笑,「娘,您放心,爹的腿之前骨頭沒長好,所以才要拄拐走路,現在我把沒長好的骨頭打斷了,重新再接過,等這回長好了,就可以恢復正常行走了。」

    她說的極輕鬆,卻沒差點把寒家眾人給嚇沒魂了。

    「斷了?」秀娘臉都白了,難怪孩子他爹會痛成這樣了。

    看著自個爹,大丫覺得自個的腿好軟。

    「打斷了?」大柱眼睛瞪得老大,小妹不只跑得快,原來連力氣都這麼大呀,就那麼一敲,那骨頭居然就斷了。

    二柱看寒初雪的眼神已經可以稱之為祟拜了,高手呀,這絕對是個小高手來著,分筋錯骨呀有沒有。這娃純粹是聽書聽多了。

    借袖子擋著,寒初雪假裝是從袖子裡拿出藥,其實是從手腕上的儲物手鐲裡掏出了治療骨傷的丹藥,喂了寒爹爹一顆,又捏碎一顆撒在他的傷腿處,這才道,「是的,原本的傷處骨頭沒長好,影響了走路,如果不打斷重接,爹的這條腿以後就受不得力必須拄拐了。」

    「沒關係。」緩過氣來的寒爹爹,緊握著秀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小閨女了,「只要以後不用拄著拐走路,二丫你儘管下手打。」

    本來氣他敢動手打自個娘親的寒初雪聽到他這話,差點噴笑。

    忍了忍,這才板著小臉看著他,「爹,我給你治腿沒問題,但以後不許再對娘動手哦。」

    寒爹爹怔了怔,想起剛才差點把妻子甩倒的事,臉頓時紅了,「不會了,爹以後不會了。」

    看不得相公被孩子說得一臉窘迫的模樣,秀娘忙幫忙解釋,「二丫,你爹剛才不是故意的。」

    心痛自個爹的大丫也忙在旁幫嘴,「是呀小妹,其實爹平日對娘很好的。」

    大柱、二柱也在連聲道是。

    看著一家人互諒互愛的模樣,寒初雪很高興的笑了。

    「對娘好就好,爹你可要注意哦,我生平最討厭只會在家作威作福打媳婦的男人了,所以你可不要當那種男人哦。」

    從上輩子她就最討厭那種在外面沒什麼本事,只會回家拿老婆孩子耍威風的男人,所以剛才看到寒爹爹因為自己的腿傷而拿秀娘撒氣,她才會生氣的故意不下藥就幫他斷骨,存心讓他吃痛長記性的。

    通常家暴的男人,一開始都不是故意的,但有些人被家人輕易原諒後,就會有種潛意識的被縱容感,日後稍有不如意就會再次的不故意,然後演變成故意,最後形成習慣,所以這種事是絕對不能縱容的,就算真不是故意的也必須讓他記住這次的痛,日後不敢再犯。

    聽到小閨女的話,寒爹爹拍著胸脯保證,「二丫你放心,你爹再沒本事,也不會拿媳婦孩子撒氣的,秀娘,剛才是我不好。」

    保證完,他很有擔當的直接跟妻子道歉了。

    秀娘既激動又有些赦然,一邊幫他抹汗,一邊嗔道,「我又沒怪你,你說這些作啥呢。」

    明白自家娘親這是不好意思了,大柱幾個都掩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寒爹爹會當著孩子的面向妻子道歉有些出乎寒初雪的意料,卻也讓她對這個爹更為滿意。

    其實會向老婆孩子道歉的男人並不孬種,相反的這種男人,比起那些明知錯了還死要臉子的人,在遇事時會更有擔當,更能帶著家人突破困境。現在的寒家,就需要有一個這樣的當家人了,否則就算是有她在,也只幫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2 AM

第006章:後半句能不能省掉

    「好,有了爹這句,我一定幫你把腿治好,不只好了,還要比沒受傷前還厲害。」

    說著寒初雪伸出一手按在寒爹爹的傷處,暗運靈力幫著散藥力,疏通因受傷而變得堵塞的筋脈。

    藥力一效,血脈一通,寒爹爹立時感覺到舒服了許多,驚奇的看了看寒初雪,而後欣喜的轉頭看向妻子,「不痛了,秀娘,二丫的醫術真的比黃郎中還要好。」

    上回自己腿斷時,黃郎中來看,喝了藥又敷藥,結果還是過了好幾天他才覺得沒那麼痛了,沒想到小閨女斷骨斷得利落,就是治傷也挺利落的,說不痛就不痛了。

    這麼說自己的腿小閨女真的能治好,自己真的不用瘸了。

    霎時間,寒爹爹只覺得頭頂的烏雲全散了,胸口不悶了,就連呼吸都順暢了。

    而寒家眾人聽到他這麼說,更是喜上眉梢,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終於能挪開了。

    「大哥,找兩塊這麼長這麼大的乾淨板子來,用它們幫爹把傷腿固定住,這樣就不怕他不小心又讓斷骨挪位了。」

    「好的,我馬上找去。」大柱大聲的應了句,興沖沖的便跑了出去。

    閒不住的二柱也追了出去,「哥,我幫你找。」

    「我去把碗筷收拾好。」想起吃完午飯還沒收拾的大丫也很快跑了出去。

    看相公的神情確定舒緩了許多,秀娘也放下心來。

    「二丫,還有什麼是娘能幫忙的。」

    寒初雪也沒客氣,「有的,娘,您找些結實的、乾淨的長布條來,等會用來固定木板。」

    這玩意,她的儲物手鐲裡還真沒有,而且就算有,她也不好拿出來,衣袖子裡能放一個小藥瓶不是什麼問題,但若什麼都能放進去,還不顯眼,那就太奇怪了。

    秀娘聽清她的要求後,很快便找來了幾根符合要求的布帶,這還是她以前幫人織布時給到的布頭,她特意把它們縫接起來,當腰帶用的,現在剛好用上。

    很快的,大柱兩兄弟也找到了合適的木板回來了。

    寒初雪接過小心的把寒爹爹的傷腿固定好,拍拍手站了起來。

    「好了,爹你自己不是需要注意一點,骨頭沒長好之前,不要移動,否則長歪了,就得又打斷再接一次了。」

    本來還沒怎麼上心的寒爹爹虎軀一震,立即保證道,「二丫放心,爹一定不會亂動的。」

    雖說他是鐵打的漢子,但是斷骨療傷這種英雄事,還是不要老幹的好,而且骨頭老是這麼被打斷,誰知道最後還能不能長得好呀。

    看到他那模樣,秀娘很厚道的把頭扭開了,就是肩膀有些抖。

    上一回接骨時黃郎中就說過要他靜養,偏生他躺不住,現在好了,終是讓小閨女把他給鎮住了。

    現妻子的異常,明白她是在笑什麼的寒爹爹頓時漲紅了臉。

    嗯,現在可是爹娘培養感情的好時機,寒初雪忙朝一旁跟著偷笑的大柱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留下寒爹爹跟娘親慢慢的聊。

    出到院子,廚房裡傳來聲響,想是大丫正在洗碗或收拾廚房。

    廚房旁邊還搭著一個草棚,堆滿了柴、禾草一類的東西,還放在籮筐,想來是放柴火和雜物的地方。

    興許是鄉下地方多的緣故,這只需搭籬笆就能圈起來的院子倒是挺大的,看起來,比身後的房子還要大。

    除了主家住的正房,靠東邊還布有廚房和草棚,而另一邊則開有一塊菜地,興許是菜籽剛下去沒多久,整片菜地的菜剛冒了頭,還看不出是什麼菜,就知道青綠青綠的。

    被忽視得很徹底的軨驢此際正站在那片菜地前方,所以大柱兩人很緊張的走過去了,怕它糟蹋菜呢。

    「小妹,這是你帶回來的驢子嗎?」

    驢子在一般農家可是金貴牲口,何況還是像眼前這頭這般結實的,一看就是能幹活的,兩個柱子看得眼睛直亮。

    寒初雪笑應道,「是呀,是師父讓我騎回來的,我叫它阿軨。」

    以後軨驢少不得要跟家裡人打交道,寒初雪自是要抓住機會介紹一下,免得家裡人不認得它。

    難怪小妹一個小女孩能自己走十天的路回家來,原來是有驢子騎。

    大柱、二柱很自動的根據她的話作出了合情合理的註解。

    確定真是自家妹妹的,大柱忍不住走上前,圍著軨驢轉了一圈,讚賞的道,「小妹你這毛驢可真結實。」

    誰是毛驢了,我可是驢的祖宗。

    軨驢氣得直噴粗氣,尾巴一甩就朝大柱抽去。

    寒初雪眼明手快的急忙一把將大柱拉開。

    啪的一聲,杵在附近的一棵手臂粗的木柱應聲而斷。

    哇!大柱、二柱震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原來不只小妹厲害,連她騎的驢子都厲害著呢。

    寒初雪磨牙,冷冷的瞪著差點闖禍的軨驢,「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尾巴給剪了。」

    軨驢打了個哆嗦,不敢哼聲的蔫了,又有些委屈。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間沒想起現在這些人都是凡人而已嘛。

    寒家兄弟回過神來,不但沒害怕,反而很是興奮。

    「小妹,你這頭毛驢好生厲害,和你一樣呢。」

    寒初雪……

    後半句能不能省掉?

    這話題不宜探討,還是聊點別的吧。

    「大哥、三哥,我剛回來對家裡的情況也不熟悉,你們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呀?」

    如此合理的要求,當哥哥的自然不會拒絕,兩兄弟立時熱心的說了起來。

    二柱性子應該是比較活潑的,大多話都是他說的,而大柱也不跟他爭,只會在他說得不清楚或不確定的時候補上一兩句。

    通過兩人的介紹,寒初雪終於對這輩子的家人親戚有了初步的瞭解。

    別看他們現在這只有五口人,其實寒家在下棠村也算是個不小的家族來的,從太爺爺輩算起,共四代也繁衍出好幾十口人。

    太爺爺、太奶奶已經駕鶴西歸了,現在最長的長輩是大伯爺,也就是寒初雪親爺爺的大哥。不過因為已經分家,他們這一支的事基本上也就是自家爺爺便可以作最後的決斷了,非重大事件很少會需勞動其他幾支的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3 AM

第007章:你不問有沒有恐龍?

    寒家族譜自太爺爺那算起,一共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而寒初雪的親爺爺是么兒很得父母疼愛,所以念了私塾還考了個秀才,是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老爺,所以在下棠村也算是個名人,據說正在幾個村子合辦的鄉塾裡教書。

    而其他幾支的弟子先不說,就是寒初雪爺爺這支也是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寒初雪的老爹比較悲催,是個不上不下的老二,又不喜歡唸書,所以不怎麼得自詡是書香傳家的秀才爺爺的寵,這一點從他們家現在的境況就看得出來了。

    雖說自家的情況不太好,不過讓寒初雪欣慰的是,他們這支也已經分家了,如此這個家雖然窮了點,但至少她不必像那些種田文的女主般挖空心思的去鬧分家了,否則真像那些書中一樣被極品爺奶壓制著,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一個火球術把人全燒了。

    她此番回來是為瞭解因果了塵緣的,可不是來殺人命結孽緣的,能少些麻煩還是少些的好,否則以後渡天劫的時候說不得就讓雷給劈掛了。

    說起極品親戚,寒初雪倒是想起關於自己的問題來了。

    「哥,是誰告訴你們說我已經死了的?」

    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死亡了,總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吧。

    大柱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才道,「是三叔,大概是五年前,三叔去縣裡辦事,爹娘就托他去看一看你,結果三叔回來後說,你剛送去庵裡沒多久就已經死了。」

    二柱也點頭道,「是呀,爹娘總想著有機會把你接回來,結果卻聽說你已經不在了,自得知這消息後,爹娘,尤其是娘每次想起你都會哭,總怨自己說若不是她不爭氣,你也不至於會死在異鄉,連處墳都沒有。」

    在農村小孩沒成年便死了,是凶亡,是不吉利的,不僅入不了祖墳,甚至連正規的墳頭都不會有的,都是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便算,頂多就是留個小土包讓心痛孩子的爹娘有個念想的地方。若寒初雪真的是在青雲庵裡死了,自是不會有什麼墳留下的,所以秀娘才會每每想起她都會哭一場。

    二柱因為年紀跟寒初雪接近,所以每次想起這小閨女,秀娘都會攬著他哭,甚至有時候是看到他便會想起小閨女,又會哭一場,所以當時二柱雖然年紀小,卻也把這事記得很清楚。

    這時大丫已經收拾好了,剛從廚房裡走出來,聽到小弟說什麼死在異鄉的,立即止住他道,「小弟,小妹活得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呢,多不吉利,趕緊的吐口水說過。」

    莊稼人都是比較忌諱這些的,沒死的人卻說成是死了,這不是存心詛咒人嗎,尤其是小孩子更不經咒了,萬一小妹真出了什麼事,這可怎麼好。

    二柱到底十一歲了,自也明白大姐的意思,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依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呸,呸,好的靈壞的不靈。」

    說完,他又有些納悶了,「可是既然小妹活得好好的,三叔那時為什麼會說她已經死了呢?」

    這不吉利的話,連他都知道不能亂說,三叔一個大人怎麼會亂說的呢。

    他這麼一提,大柱和大丫也覺得有些奇怪了,「是呀,會不會是那庵裡的人弄錯了,或者是三叔聽錯了?」

    否則怎麼會把一個活得好好的人說成是死人呢。

    雖說姓寒的不多,但寒初雪當時被送走時名字都還沒起,如果真有同姓的就極可能會弄錯了,所以大柱他們才會這樣懷疑。

    寒初雪眉頭跳了跳,直覺告訴她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不過她沒跟這位三叔見過面,也不認得青雲庵的人,到底問題出在誰身上,現在倒還不好說。

    既然一時間想不清楚那乾脆就先不管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解決家裡的斷糧問題,中午那頓飯真的讓她看得心好酸。

    看著不遠處的山,她問道,「哥,以往需要打多少野物才能換夠我們吃的糧食?」

    記得午飯時大柱有提過要上山打獵去換糧的,而她現在最快能做到的應該也就是上山打獵了,等解決了肚皮問題再來想想如何徹底的改變家裡的情況吧。

    大柱摸著後腦勺,「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以往都是爹打到了野物就拿到鎮上去換糧的,有多也有少,就看打到的是什麼野物了。」

    也是家裡都三餐不繼了,肯定是有多少就換多少,也不可能存著等夠了再換的。

    「那什麼野物能換多些糧,什麼野物換得少?」

    弄清楚這些,她好找下手目標呀。

    雖說奇怪小妹為何要問得這般詳細,不過大柱倒也沒多想,很是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一般是看野物的大小,大的就能換多點,一些少見的也能換多些糧食。」

    心細的大丫進行了補充,「像野雞一類的小的只能換一升糙米,大的能換到五六升,若是打到野豬能換到五六斗。」

    大昌朝的度量衡是十進制的,十升等於一斗,十斗等於一石,也就是說野豬是野雞的五六十倍,果然塊頭大還是佔便宜呀。

    二柱在一旁興奮的加了一句,「爹說如果能打到大蟲,就夠我們一家吃花一年了。」

    大蟲,指的就是老虎,對於這類猛獸像二柱這樣的小男孩總是又怕又好奇的,所以他才會一說起就特別興奮,可惜的是寒爹爹從來沒打過老虎回來,他至今為止也只能憑旁人的傳言想像大蟲是長什麼樣子的。

    寒初雪挑挑眉,轉身拍拍身後的某驢,「這山上有老虎不?」

    一頭老虎就能解決一年的問題,她是很滿意的,反正在這它還不算是保護動物,打個一兩只的應該沒問題,只不過先得確定這山上到底有沒有這種生物,否則也只能是瞎想,至於如何確定她當然不會笨得把這山跑一遍,作為三階靈獸,只要放出威壓感應一下,方圓幾十里的野獸就無所遁形了。

    結果軨驢很快便歪頭斜眼的瞅著她,「你怎麼不問這山上有沒有恐龍。」

    寒初雪……

    突然間心好塞。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4 AM

第008章:出鏡率機高的婆婆丁

    兄妹幾個正聊著,屋裡突然傳來秀娘喚大丫的聲音。

    大丫清脆脆的應了聲,便走了進去。

    母女倆在屋內低聲說了會,便見大丫一個人走了出來,走進那個放雜物的草棚挽了個籃子看樣子是要出門。

    寒初雪忙拉住她,「大姐,你這是要去哪?」

    剛才她們在屋裡說的話別人聽不到,有著神識這等竊聽最佳技能的寒初雪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娘親是讓大姐去借白米和雞蛋呢。

    想也知道這些東西絕對不是秀娘想吃,而是因為自己才去借的,別說已經辟榖的寒初雪就是不吃東西也沒問題的,就是她還要吃東西也不能為了自己而讓本就窮困的家裡更是雪上加霜呀,所以她才會攔著大丫。

    被她拉著的大丫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我、我這是想去挖些野菜。」

    淳樸的農家娃從來就不撒謊的,這次騙的還是自家小妹,這神情不用猜便露餡了。

    寒初雪也不點破,裝作沒看出來的笑道,「正好我也想四處走走,看看周圍是什麼樣子的免得下回走錯道了,大姐我跟你一塊去吧。」

    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還真讓人沒辦法說個不字,大丫只得呀的一聲,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中午秀娘想去借雞蛋時,小妹就已經攔過一回了,所以這次他們才想著瞞著她的,可是若她也跟去,這事可就瞞不住了呀。

    寒初雪自是知道她在為難什麼,卻不點破,假裝不知道的拉著大丫的手,「姐,走吧,我還沒挖過野菜呢,正好跟你好好學學,我們可是一家人,總不能你們什麼都會,我卻什麼都不會吧。」

    「好,好……」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丫自是不敢說不讓她去,只得呆呆的讓她拉著走了。

    大柱和二柱不明所以的互看了一眼,大丫的神情有些怪呢。

    最後機靈的二柱拍了拍自己腦袋,跟去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

    於是轉身就朝兩人追了過去,「二姐、小妹,等等我,我也去。」

    野菜他其實也挖過的,小妹既然想學,當哥哥的怎麼能不管呢,說不準還能掏到鳥蛋呢。

    愛湊熱鬧的某驢當然是毫不猶豫的跟上了,野菜這玩意,說真的,它也沒吃過呢,就當去長見識好了。

    被獨自丟下的大柱有些不知該幹嘛的摸著後腦勺,抬頭看看天,時辰還早,早上因為小妹突然回來了,那地還沒整完呢,他還是去整地好了。

    於是回身走進草棚扛起鋤頭也出門了。

    在大丫的帶領下,三人一驢繞過田埂,走到那小山包下,沒有上山而是沿著山腳轉悠起來。

    四月份正是各種野菜長得最嫩的時候,不過寒家就是靠吃野菜度日的,這附近的野菜不知被挖過多少回了,走了好一會也沒現,直到看到一叢寒初雪有些眼熟的嫩綠植物,大丫才眼睛一亮的走上去蹲下身就挖了起來。

    寒初雪跟著走上去,仔細的看了看,訝異了,「姐,這蒲公英能吃的嗎?」

    難怪她剛才覺得眼熟,上輩子的小時候她還摘來玩過呢,只是她從沒聽說過這玩意能吃的呀。

    一旁的二柱看她一臉迷惹的小模樣不由笑了,「小妹,這是婆婆丁,當然能吃了。」

    正忙著挖菜的大丫也抽空朝她點了點頭。

    敢情這就是以前種田文中出鏡率極高的婆婆丁呀!

    寒初雪默默掩臉,種田白痴果真傷不起。

    而後在挖野菜能手大丫的帶領下,寒初雪這個種田白痴努力的辯認著各種鄉間野菜。

    不知不覺間三人便來到了一片田間,大柱正在裡面鋤著地。

    看到大柱,二柱立馬揚手跟大哥打起了招呼,正忙著的大柱回頭一看,見是他們來了,扛著鋤頭,邊拍著身上的土,邊走了過來。

    「小妹,你們怎麼到這邊來了?」

    大丫笑得有些苦澀,「那邊的野菜都沒了,我們走著就到這邊來了。」

    至於野菜為什麼沒了,大柱自是知道,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氣氛變得有些沉,寒初雪忙開口岔開話題,「大哥,這地是我們家的?」

    因看家裡實在太窮,根據以往種田文中所述,寒初雪還以為自家是沒田沒地的呢。可是現在看到大柱在忙農活,顯然這地跟自家脫不了關係了,就是不知是租的還是買的。

    說起莊稼地,大柱立時笑了起來,「是的,一路過去五畝地都是咱家的口分田。」

    寒初雪順著他的手勢往前看了看,古代的畝跟現代的大小並不一樣,所以五畝地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很少。

    以她今天觀察所得,家裡人並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人,有這地在,怎麼家裡就窮成那樣了呢?

    「大哥什麼叫口分田?」聽起來好像不是自家買的地呢。

    大柱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口分田就是官府分給咱家種的田呀。」

    咦,這麼一提,她好像有點印象了,「就是說這田其實不是我們家的,只是分給我們種,以後要還給官府的是不?」

    她上一世學歷史時好像有些朝代的田地就是這樣的。

    果然大柱點頭了,「是的,等出丁後,會有三畝的永業田,那就不用還給官府的。」

    「什麼又叫出丁,永業田?」

    「丁就是要交稅的,出丁就不用交稅了,永業田就是不用還的,可以世代留下去的。」

    大柱說得不算詳細,不過大致的,寒初雪還是明白了,丁應該就是壯勞力,而永業田其實就是養老田了。

    而在這解釋中,她還抓到了一個重點詞稅!

    猶記得賣炭翁裡的一句:苛政猛於虎。

    寒家明明有分到地,卻食不裹腹,那會不會是因為苛捐雜稅太多了?

    「哥,現在的賦稅很重嗎?」

    雖說修道之人不理俗世之事,但若真的是苛政當道,為君不仁,她還是要傳訊師父,為這天下百姓謀一個公道的。

    「這該怎麼說呢。」大柱有些苦惱的抓了抓腦袋,好一會才組織好語言,「我們的戶租是每畝八升,調是布一匹、麻三兩,另外還有勞役,每戶每年服役一個月,若是出不了丁就要出粟或麥或谷一石,絹一匹。」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5 AM

第009章:坑爹的人頭稅

    因為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所以大柱已經跟著寒爹爹交了好幾回稅了,對這些倒是清楚得很,問題是農盲的寒初雪卻是聽得眼睛直打轉。

    租調她倒大概知道是什麼,再怎麼說她也曾是考過歷史的文科生,唐朝的租庸調製那可是抓題率很高的知識點來的,事隔十多年她都還記得它呢,所以說這租、調,勞役是什麼,她是有些概念的,問題是她不知道古代的畝產量有多少呀,也不清楚這大昌朝的物價幾何,這賦稅收得是重呢還是不重,或者說重到什麼程度,她是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了。

    聽小妹盡問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二柱不由好奇了,「小妹,難道你師父不用交賦稅服勞役的嗎?」

    否則自家小妹怎麼說也十歲了,怎麼會像是一點也不知道這些的呢。

    還沒等寒初雪想好藉口,大丫已經幫她解圍了,「小弟,出家人是不用交稅和服勞役的。」

    「可是道士也算出家人嗎?」

    「這……」作為一個純正的農家娃,大丫還真有些分不清楚和尚跟道士算不算一家人。

    「肯定是算的,都是方外之人嘛。」寒初雪一本正經的點頭,不管算不算,現在也只能這樣混過去了,否則她要如何解釋自己的不通俗務呢。

    可能是她說得太肯定了,大柱三人竟真的信了,二柱立時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就難怪小妹你不懂這些了,我聽人說出家人是不稅不征的,去年村頭的阿石家因為交不起稅,他二哥還出家當和尚去了呢。」

    寒初雪眨眨眼,還有這樣逃稅的?

    也是哦,以前唸書時就看到過,有些朝代信佛,僧侶是不稅不征的,結果許多交不起稅的人幹脆就遁入空門,就像那個阿石的二哥一般,這也引了歷史上有名的「三武一宗」滅佛運動。

    當然大昌朝會不會也出現這樣的事,寒初雪是沒興趣管的,只是從這一點可看出,這大昌朝的賦稅只怕不輕。

    「我們這一畝地能產多少糧,交上八升就沒得剩了嗎?」

    雖說她沒種過地,甚至是完全不懂種地,但按常理,一畝地總不至於這麼少產量吧。

    寒家三兄妹有些無語的看著她,讓寒初雪瞬間覺得自己好無知,臉不覺有些紅了。

    看到她犯窘了,大丫很有姐妹愛的細細給她解釋起來,大柱和二柱負責補充。

    原來這戶稅照畝產二石左右來算是不算重的,因為按照大昌朝的度量衡一石等於十斗,一斗就等於十升,也就是說一畝地能有兩百多升,如此八升的畝稅,差不多是三十稅一,照理說肯定是交得起的。

    而寒家為何會被這交得起的稅壓得喘不過氣來,這就得先來說說大昌朝的戶籍制度了。

    按照大昌朝的戶籍制,一丁男十六到六十歲一丁女同丁男為一戶,每戶可以分得露田也就是種糧食的田地五十畝,桑田也就是種桑麻一類的田地十畝,這些就是官府分給農戶的口分田了,每年每戶每畝交租八升,調布一匹,麻三兩。

    說到這,不知各位看官看明白了沒有,寒初雪倒是恍悟了。

    問題就出在每戶每畝這幾個字眼上了,大昌朝的田租並不是按田地收的,而是按戶收的,也就是說它收的其實是人頭稅,不管你實際有多少地,只要是登記在冊的一戶就得按這個標準來交稅。

    這就能解釋為何寒家這般容易分家了,並不是寒秀才開明,而是當權者不可能任由一大家子幾代同堂的為一戶,否則這得少收多少稅呀,所以法令明確規定了,凡家有丁男、丁女兩口以上者,戶稅翻倍,有這座大山壓著,誰敢不分家。

    如此人頭稅是少不了了,如果每戶真能分得那麼多地,那也絕對都是交得起稅的,可問題是一般農戶根本不可能分得這麼多的農田,土地兼併嚴重,這是歷史書上每朝每代幾乎都會出現的字眼,而大昌朝這個農業封建國家也並不例外。

    雖然朝庭法令除了鼓勵開墾的荒地外,不允許土地私下買賣,但實際上如何,就不解釋了,反正只要稍微學過歷史的人都懂的。

    於是戶籍是實實在在的,而應該分給每戶的地卻是虛的,像寒家統共就只分得了五畝旱地,因土質不好每畝產量還不足兩石,卻要交五十畝的田租,另外還有那布調,還有那役稅,這一大家子人還需要吃穿呢。

    寒初雪扳手指算了算後,有種想跑回家沖寒家爹娘鼓掌的衝動,這樣子還能讓這一家子人活到現在,真的是不容易呀。

    弄清楚了自家貧困的原因,寒初雪有點頭大了,造成這結果的,並不是某個當權者的個人問題,而是時代的問題,她記得華夏古代很長一段時間也是這樣收稅的,直到唐朝的兩稅法才開始向土地稅過渡,卻一直到清朝的攤丁入畝才算是真正完成了這過渡,結束了這坑爹的人頭稅。

    照這情況看,大昌朝就是處於收人頭稅的階段,若想改稅制,就不是找某個官員土豪就能行的,這得找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而且就是那位,真要動起來,只怕也不容易,畢竟改人頭稅為土地稅,這可是觸及到豪強地主的切身利益的,這其中的難度,看看華夏古代經歷了多少時間方完成過渡就知道了。

    她只想幫家裡脫貧致富,可沒心大到當個改革家,甚至改朝換代,所以改稅制這麼艱巨的活就算了吧,她還是從自家實際的情況出,頭痛治頭好了。

    「哥,姐,我們這村子的地,大多是誰的?」

    她回來時一路都看到開墾好的農田,如果不是被某一個或幾個土豪給佔了,寒家總不至於只分得五畝旱地,朝庭規定的五十畝田不可能是無的放矢亂定的,正常來說就算分到每戶手上的沒有這麼多,也不可能相差得太遠,否則農戶都交不起稅,這當官的也不會有好日子過,龍椅上的那位只怕也坐不安穩。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5 AM

第010章:以後再也不跟她玩了

    五畝和六十畝這差距有多大,就算是不會算數的人也看得出來,寒初雪是不能用雲霧山的法術過於為自家謀利,但替家裡拿回該得的,卻並不違規,只要知道是誰佔去的,她就有辦法叫他吐出來。

    大柱他們卻不知她的心思,好生奇怪。

    「小妹,你問這做什麼?」

    「是呀,我們家原本是有租羅財主家的水田的,只是現在爹傷了腿,娘身子又不好,我們根本種不了那麼多地,今年就沒租,否則怕是會連羅家的租也交不起。」

    大丫是女孩子,心比較細,想得也比較多,還以為小妹是想到租別人的田,多些糧食來當口糧呢。畢竟他們這村子絕大多數的住戶都是這樣的。

    寒初雪卻從她這話中聽到了想要的信息。

    「羅財主?我們這村的地都是他家的?」

    大柱點點頭,「大部分是的,聽說他家有人在京城裡當大官。」

    得,這句話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朝庭有人好辦事唄。

    只不過既然有人當「大官」那就得先弄明白他底細才行,她可不想給家裡留下什麼隱患。

    一旁的軨驢嗤的噴了聲。

    寒初雪默默轉眼瞅著它。

    「你有什麼意見?」

    「一個凡人而已,本靈驢一尾巴就能抽死他。」還需要想那麼多嗎,沒事找事。

    寒初雪磨牙,「你能殺凡人嗎?」

    他們雖非仙人,卻是修仙者,同樣是不能傷及凡人性命的,否則渡劫時絕對是找死。

    軨驢甩了甩尾巴,默默的轉身。

    它還真把這一茬給忘了。

    瞅著那根在自己眼前甩著的驢尾巴,寒初雪忍著抽劍把它剁了的衝動,哼了一聲,同樣以背相對。

    她堂堂人類,不跟一頭驢計較。

    不知道這兩只是在精神交流中,只看到自家妹子很奇怪的跟一頭驢子眉來眼去的,大柱三人甚是好奇。

    「小妹,你這頭驢子挺精怪的呢。」

    精怪,在他們這就是機靈、聰明的意思。

    寒初雪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再精怪也是驢一頭。」

    話音剛落,大柱三人便聽到自家小妹身後傳來劈啪的怪聲,好奇的伸頭看去,卻什麼異常也沒看到,就是那條本來甩得挺歡的驢尾巴不甩了,而且看上去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抖。

    就在寒家三兄妹被驢尾巴吸引著注意力的時候,寒初雪默默放下因要施法而豎起的兩根手指。

    小樣居然想暗算姐,不知道這招姐才是祖宗嗎。

    軨驢默默含淚垂頭,它以後再也不跟她玩了。

    被軨驢這麼一打岔,大柱三人成功的把之前討論著的事給忘到八百里開外去了。

    寒初雪已經打聽到自己想知道的,再深層次的東西想來這三兄妹也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也沒再繼續問,只是在心裡記下了這事。

    討回土地的事需些時間謀劃,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眼前家裡斷糧的問題。

    於是她放目遠眺,看著遠處的山包。

    這上面沒有老虎已經可以確定了,只是有可能會有大的野獸嗎?

    見她突然不說話,二柱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荒山一座。

    「小妹你在看什麼?」

    難道小妹也想去掏鳥蛋?那荒山上雖然沒什麼能吃的東西,不過因有鳥做窩,鳥蛋還是能掏到些的。

    「三哥,那山上會有野豬嗎?」

    記得大哥說過,豬好像比雞值錢多了。

    寒家三兄妹聞言,一臉奇怪的看著她,「小妹,如果那山上有野豬,咱家的菜地可不要遭秧了。」

    大丫的回答還算是婉轉。

    寒初雪……

    「大哥你剛才不是說能打到野豬嗎?」難道大哥只是打個比方?

    可若寒爹爹真靠獵野雞來換糧,那得打多少只野雞才能養活這麼一大家子呀,剛才她抽空可是問過了,若是真要吃飽,光大柱一個人一天就能吃三升米,那可就是三只雞了,寒爹爹至少也要三只,二姐三哥加娘親怎麼也得四只吧。

    扳著手指頭算了一遍,寒初雪默默的為野雞們汗了,一天至少十只雞呀,它們這得多努力生產才能供應得了寒家的需求呀。

    聽到她的問題,大柱哈哈笑了起來,「小妹咱說的不是這座小荒山,而是翻過它再走好幾里路才能到的元寶山。」

    寒初雪瞬間冏了,感情原來一直弄錯的那個是她呀。

    看著她錯愕的表情,二柱覺得有趣的掩嘴笑了起來。

    大丫邊抿嘴笑邊跟她解釋,「小妹,咱家旁邊的這座是小荒山,除了能掏到一些鳥蛋,沒什麼野物的,離這幾里地的元寶山是幾條村子共有的大山,那上面別說野豬,聽說就是大蟲也有。」

    原來他們所說的能獵到好些野物的山,並不在寒家附近,還離著好幾里地呢,下棠村的人都把那山叫做元寶山,因為那山形整個看就像一個大元寶,又因這山綿延上百里,不僅下棠村,就是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會在農閒時進這山采山貨,打野物的,這山對附近的村子來說就像是個老值錢的大元寶,元寶山這名字也就祖祖輩輩的叫下來了。

    終於弄明白了的寒初雪暗抹了把汗,瞅向某驢。

    「要不你先去查探一下,順便打兩只野雞回來煮湯。」

    野雞湯煮野菜總比紅薯湯煮野菜來得美味和營養吧。

    某驢甩尾擺頭,「不去,尾巴還痛著呢。」

    哼,誰讓她剛才打自己了,不知道尾巴是自己的保命武器嗎。

    寒初雪唇角抽了抽,「你是真想在這當驢犁田不回雲霧山了是吧。」

    正得意著的某驢……

    山主好像是有說過,這小祖宗回不去,它就得一直跟著她,回不了雲霧山它就沒辦法正常修煉,沒辦法修煉它就不能晉階化形……

    在添堵與化形中掙紮了一會,天秤終於傾向了後者,嗤了一聲,某驢終是甩著尾巴,噠噠的奔向元寶山了。

    不明所以的大柱三兄妹看到驢子跑了,忙朝寒初雪叫道,「小妹,你的驢跑了,我們快去追。」

    寒初雪笑著朝三人擺擺手,「大哥、二姐、三哥,別擔心,阿軨不是跑了,它是去元寶山打獵去了。」

    打獵去了?

    一頭驢子打獵去了?

    大柱三人突然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問題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6 AM

第011章:原來是手工紡車

    因為驢子會打獵這信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大丫他們直到回到寒家小院仍是有些暈呼呼的。

    秀娘正坐在屋門前,而那個寒初雪看不出是什麼玩意的木輪子也搬出來了。

    只見秀娘一手拿著那團與寒爹爹身上衣裳同色系的不明物,一手熟練的轉動著那只木輪子,而兩者間居然還有一根細線連著,而木輪子下方另一頭的那個小輪子也在飛快的轉著,隨著它的轉動一圈圈的線便繞在了那上面。

    寒初雪眯著眼睛看了一會,驀的想起前世電視上看到的一個鄉村節目,啪的一下,眼前這一幕跟節目中的另一幕接上軌了,紡車,這是最簡易的手工紡車!

    寒初雪頓時興奮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實物呢。

    三步並作兩步的便小跑到了秀娘跟前,「娘,您這是在紡紗嗎?」

    秀娘抬頭笑道,「是在紡葛麻。」

    葛麻!?寒初雪巴眨了兩下眼睛,那是什麼東東。

    蹲下身子,使勁的看著秀娘手中的那團不明物,「娘,這是麻的一種嗎?」

    雖然寒初雪問得有些白痴,不過秀娘還是很有耐心的笑著解釋,「這是葛藤煮出來的,紡好了線,就可以織成葛布做衣裳了。.」

    還是不太懂也,寒初雪懊惱的直想抓腦袋。

    大丫瞧她這樣子,根據她前面的表現也猜出,這娃肯定是沒弄明白,便掩嘴笑道,「小妹,你先別急,等下個月葛藤可以割了,姐帶你去認認。」

    「哦。」寒初雪雖然急著想弄明白,但現在人家還沒長出來,也只能是等了,不過根據大丫的話來推斷,這肯定也是一種像麻一類的植物。

    「姐,我們家種了這葛藤嗎?」

    大丫苦笑的搖搖頭,「我們家的地種糧食都還不夠種,哪能種葛藤呀,不過元寶山上倒有不少,等下個月我們就可以去割些回來煮麻做衣裳了。」

    一旁的二柱興奮的湊了上來,「娘,這回能給我做一身不?」

    沒等秀娘回答,大丫作為姐姐便點了點他的腦門批評開了,「給你做,那大哥穿什麼?」

    寒家人的衣裳都是靠這葛藤做的,但因為上山采割的人多,而且還要留著交稅,所以也只能是給年紀大的做,年紀小的便揀大的不合穿的來穿,別說二柱,就是大丫雖說是女孩子,而且已經到了該留意人家的時候了,也還沒穿過一身真正屬於自己的新衣裳呢,想到此,她就是再嫻惠不計較,心裡也還是有些落寞的。

    二柱也是明白家裡情況的,剛才不過是小孩心性聽到有新衣服一時興奮罷了,被大丫說過後,也耷拉下了腦袋沒再抗掙。

    做為親娘,秀娘心裡也明白委屈了孩子,說到底都是自己破身子拖累了這個家呀。

    現在小閨女又回來了,如果家裡還是這種情況,真的留得住她嗎?

    看著寒初雪那身明顯價格不蜚的衣裳,秀娘就不由憂心忡忡,二丫回來沒有帶包袱,也就是說她沒帶換洗的衣服回來,可自己又能上哪找同樣的一身衣裳給她換呢?

    「不怕,今年娘也跟你們上山割葛藤去,一定儘量的都給你們做一身新衣裳。」

    大丫的衣裳本來就沒件是新的,總不能讓小閨女還揀二丫的破衣裳來穿呀。

    她這話一出,大丫兩人可不是驚喜,而是驚嚇到了。

    「娘,你怎麼可以上山。」

    「就是呀,萬一病了,我們怎麼辦。」

    二柱畢竟年紀小些,有些口無摭攔的,卻也道出了實情,秀娘那身子只要稍微勞累些就會不舒服的,更別說是上元寶山這麼操勞的事了。

    秀娘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情況,神色更是黯然了,「要是沒了我,你們或許能過得更好一些。」

    大丫氣惱的拍了二柱一巴掌,快步走到了秀娘身邊,「娘,二柱亂說話,你別放心上,要是沒了你,我們只能更難過,怎麼可能會更好一些呢。」

    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好奇會莫名其妙的被歪到溝裡去了,寒初雪忙幫腔,「二姐說得對,娘您沒聽說過嗎,有後娘就會有後爹,要是沒了你,我們幾個都成了後娘養的娃,肯定會過得很淒涼的。」

    深知自己說錯話的二柱不敢再開口,用手掩著嘴巴,死命的點頭。

    屋內傳來了寒爹爹的叫聲,「秀娘。」

    正傷感著的秀娘聽到他的喊聲,急忙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麻絮,便快步走了進去,「孩子他爹,怎麼了?」

    寒初雪幾個好奇的跟了進去,卻見寒爹爹一臉焦急的抓著秀娘的手,「我不許你再說傻話,這個家有我呢。」

    原來寒爹爹是聽到了他們幾個在外面的談話,生怕秀娘受刺激會想不開呢。

    寒爹爹這感情外露的舉動,讓秀娘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

    寒初雪幾個明白過來後,都偷偷笑了起來。

    等爹娘眼神交流了好一會後,寒初雪這才走上前道,「娘,您這身子其實問題並不大的,就是虛了些,等會我教你一套長生拳,您每天早晚打一次,我保證最多半年,您這身子骨就可以壯得再給我們生個小弟弟了。」

    她雖不會病術,但她是修士有著可內視人體的神識,從知道秀娘身子不好的時候,寒初雪就已經查看過了,秀娘的器官並沒有問題,也沒長什麼奇怪的東西,她這純粹就是體弱氣虛。

    想想,大丫、二柱和寒初雪的年齡相差不過一年,人家是三年抱兩,秀娘可是三年抱三呢,這麼頻繁的生育孩子,又沒能得到好好的調養,甚至連三餐溫飽都無法保證,這身子不虛才怪,而且據說秀娘在生寒初雪時出現過血崩,雖說救回來了,卻也沒了大半條命,也是因為這樣,寒奶奶認為沒辦法養活同樣體弱的寒初雪,這才會把她送到了庵裡的,秀娘的身子也是那次之後因沒能得到好好的調養而垮下來的。

    秀娘這毛病對於一般的農家興許是個大問題,但對於寒初雪這個帶有不少丹藥的修士來說卻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一來是為了不要招人眼,二來也是怕秀娘長期虧損的身子會受不了藥力,她才會決定一天一點的慢慢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6 AM

第012章:全吃了

    秀娘好不容易冷下來的臉,因為寒初雪的一句生小弟弟,又燙起來了。

    「二丫,不許亂說話。」

    寒初雪故作天真的歪頭看著她,「難道娘不想生小弟弟了?」

    莊稼人都講究多子多福,秀娘怎麼可能不願意生,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臉,她哪裡好承認呀,不想搖頭,又不好點頭,頓時給窘在了當場了。

    寒初雪壞心眼的朝寒爹爹眨了眨眼,「爹,你想生小弟弟不?」

    「想。」寒爹爹是男子可沒秀娘那麼害羞,想也沒多想的便點頭了。

    不過他到底還是疼媳婦的好相公,點了頭後,又有些擔心的問道,「可是二丫,你娘的身子再生娃真的不會有事嗎?」

    「那當然。」寒初雪小胸脯一挺,「那是一個得道高僧探訪我師父時看我體弱特意傳我的,說是要每天堅持練,可以益壽延年的哦,爹你看我現在多健康就應該知道,那位大師沒騙人。」

    活生生的證據就站在眼前,寒爹爹自是沒懷疑了,「那是,大師怎麼可能騙咱呢,秀娘咱也練這拳。」

    一說練拳,二柱也興奮了,「我也要練,小妹,我也要練。」

    寒初雪極為豪爽的一揮手,「大家都練,人人都練得身體壯壯的。」

    「好。」這話寒爹爹愛聽,立時大聲叫起好來,「秀娘,到時咱就再生個壯小子。」

    秀娘有些羞怒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小聲道,「說啥呢,孩子都在呢。」

    呃,這涉及到閨房之事,好像是不適宜在娃面前說,寒爹爹有些後知後覺的摸著後腦勺笑了起來。

    秀娘佯怒的瞪了他一眼,不過對寒初雪所說的卻真有些心動了,畢竟如果她這身子能好了,先不說生不生孩子的事,至少不用再拖累這家了。

    「二丫,那拳真的能讓娘的身體大好嗎?」

    寒初雪肯定的點頭,「當然,您看我的身體不就是大好了嗎?」

    這可是個有力的活證據,畢竟當初若不是小閨女的情況真的很不好,留在家裡根本沒活路,她跟孩子的爹也不會在得知她被婆婆送庵裡後沒去把她接回來。

    大丫、二柱也上前勸說起來。

    「娘,你就學吧,你身體好了才好照顧爹呀。」

    不愧是長女,大丫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二柱則直接多了,「娘,我還想要個小弟弟呢,二狗子當哥哥後就老在我面前得瑟。」

    寒初雪……

    難道我不是妹,而是姐?

    不管二柱的話有沒有語病,總之秀娘被說得動心了。

    大丫說得沒錯,這些年因為自己的身子,孩子他爹沒少受累,若是自己的身子真的能養好,就能反過來照顧孩子他爹了。

    對於相公的心痛與愧疚及對添兒子的渴望,秀娘終是點了頭,「好,娘學。」

    秀娘被拿下了,其他人自然就不會是問題了,於是寒家人集體練拳強身體的計畫就此定案了。

    一家人正聊著,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雞叫聲。

    他們家裡的雞年前為了湊糧食就已經全賣掉了,還沒抱新雞崽呢,怎麼會有雞叫聲的呢?

    孩子心性的二柱一馬當先跑了出去,大丫和秀娘也好奇的跟了出去,寒爹爹動不了,只能伸長脖子看能不能瞄到一點,寒初雪則淡定的背著小手,慢慢的往外踱。

    「那山上真有老虎沒?」

    「有,你想要活的還是死的?」

    寒初雪眼睛一亮,有就好辦,「先不急,等我弄清楚物價和情況再下手。」

    現在她所知道的都是聽家裡人說的,而他們又都是老實巴焦的農戶,有沒有被人家坑還說不準呢,所以寒初雪覺得她還是親自去調查清楚比較好。

    神識交流間,她已經走出屋門了,只見秀娘母子幾個正眼神直的看著站在院子裡甩尾巴的某驢,而它身邊還有兩只雞趴在地上叫喚著。

    「真、真的打獵去了呀。」向來口齒靈利的二柱被驚得口吃了。

    大丫眼睛還不大會轉,「還……兩只!」

    不知前因的秀娘,驚訝過後卻有些擔心了,「這雞打哪來的呀?」

    他們這離村子其他住家有段距離,照理說不應該會有誰家的雞跑到這來才對呀,可是若不是從別人家跑來的,這雞又是打哪來的呢?

    這真不能怪秀娘,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是頭驢子獵來的,所以感覺自己再次被無視的某驢雖然有些生氣,卻也沒用尾巴抽她。

    寒初雪越過三人,走到那兩只雞前瞧了瞧,「挺聰明的嘛,知道要弄活的回來。」

    某驢傲嬌的一甩尾,一擺頭,鼻子還表示少小瞧驢的噴了一下。

    寒初雪也不再管它,回身朝大丫招了招手,「姐,一只熬湯,另一只我們是用來炒著吃還是烤著吃呀?」

    大丫還沒回答,二柱眼神亮的跑了上來,「小妹,你的意思是這兩只雞咱全吃了?」

    寒初雪不解的點點頭,「當然了,家裡這麼多人,不殺兩只怎麼夠吃。」

    大丫這時也回過神來了,卻對寒初雪的安排有些異議,「小妹,這雞是可以換糧食的,還是留著明天讓大哥拿到集上換糧吧。」

    雖然她也很想吃雞肉,但總不能管了這頓不管下頓吧。

    寒初雪卻沒什麼大不了的擺了擺手,「姐你放心,明天我跟阿軨再上山打多一些,肯定能換回足夠的糧食的。」

    要是換之前,大丫肯定會懷疑這話,但現在有那兩只活生生的野雞為證,她還真信了,也心動了。

    雞肉呀,雖說寒爹爹經常上山打獵,可要換糧,她長這麼大還真沒怎麼吃過野物呢,就算有時會殺了自家吃,那也是多數給了爺奶,那些叔叔嬸嬸也分去一些,到她這也就只能嘗口鮮的份了。

    二柱已經受不了的抓著她的手搖了起來,「二姐,就殺一只吃吧。」

    看著小弟的饞樣,大丫終是有些心酸的點了點頭。

    看大閨女當真抓雞去殺了,還沒弄清楚狀況的秀娘急了,「大丫等等,這雞是誰的還沒弄清楚呢,萬一是村裡人養的我們可就有嘴說不清了。」

    嗤,某驢噴了一口氣,這是不信本靈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7 AM

第013章:怎麼就碎了呢

    寒初雪拍拍它以示安撫,朝秀娘笑道,「娘,這雞是我叫阿軨去元寶山抓來的,你就放心的吃吧。」

    「阿軨是誰?」

    秀娘左顧右盼,沒看到還有生面孔呀。

    寒初雪拍拍某驢的長腦袋,「就是它呀,師父怕我路上有什麼事特意讓它陪我回家來的。」

    啥!?

    秀娘瞪著正得意搖尾巴的某驢,傻了。

    趁著秀娘沒辦法再喊我反對的時候,寒初雪拉著大丫提著兩只雞跑進了廚房。

    「姐,你會殺雞嗎?」

    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宅女,寒初雪只在市場買過殺好整理乾淨的脫毛雞,對於眼前這兩只毛絨絨活生生的的野雞,她還真不知從何下手了。

    還好,大丫很能幹,這娃居然點頭了。

    「小妹,這裡髒,你還是先出去,等我燒好水,再到院子去殺雞。」

    進來的時候寒初雪便觀察過廚房了,這廚房面積不算大,十平左右,打了個三眼的灶台,其中兩個灶上分別放了一個鐵鍋和一個沙煲,還有一個灶空著,有個木櫃子,還放了張條桌,桌邊有個黑色的大水缸,而地上還疊放著幾個盆子藍子一類的東西,在門口的位置還放了一堆大柴和一大捆曬乾的禾桿草。

    再加進兩個人,是有點擠了,也難怪大丫擔心會弄髒她身上的衣服而讓她先出去了。

    寒初雪自是不會肯,「姐,沒事的,我幫你生火呀。」

    說著她也不管大丫同不同意,抓了一大把禾桿草,蹲在那個放鐵鍋的灶前,然後……抓瞎了。

    這古代是用什麼生火的呀?

    現代不必說,就是在雲霧山她也是一個引火術便解決問題的,可是當著大丫的面,引火術是肯定不能用的,那她該用什麼來生火呢?

    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來,她訕訕抬頭看著大丫笑得有些尷尬。

    她這種表情這個下午大丫已經見過好多回了,馬上明白小妹這是又遇上她不懂的地方了,可是小妹不就是要生火嗎,引火的禾桿草她都知道拿上了,還有什麼她會不懂的呢?

    「小妹,怎麼了?」

    寒初雪呵呵強笑了兩聲,「姐,家裡是用什麼生火的呀?」

    大丫頓時嘴張成o型的看著她,就算小妹的師父是道長不用交稅,但總得吃飯的吧,小妹怎麼會連火怎麼生都不知道呢。

    寒初雪也明白自己這問題有些蜚夷所思,若解釋不好,絕對會引人懷疑的。

    想了想,她才道,「我跟師父都是在觀裡吃飯的,沒自己煮過,所以我真沒生過火。」

    想起小妹之前的生活經歷,大丫頓時接受了她這解釋,淳樸的娃兒還為她心痛了一把,蹲下身,拿起一旁的火石,很認真的作起了生火示範。

    「小妹,生火很容易的,你看只要把這兩個火石相互一敲,就會有火花了,靠近這禾桿,它就能點著了,等這把禾桿都燒起來了就可以放些細點的柴,然後再添些粗一點的,這火就會越來越旺了,如果不需要大火了,就可以抽出一些柴火,在下面這些灶灰裡插一插,這柴就可以留著下回用了。」

    果然挺容易的,寒初雪興致勃勃的接過大丫遞過來的火石,學著她的樣子,相互對撞的一敲,結果……什麼都沒有。

    加點力再敲,喲,有一點點火星了。

    我再敲,我用力的敲……

    結果卡嚓一聲,寒初雪愣住了,大丫傻住了……

    看著手中碎成好幾塊的火石,寒初雪不知該作何反應,吖呸的,這不是石頭來的咩,怎麼就碎了呢。

    在二柱不懈的解說下,終於接受了驢能打獵這一神奇事件的秀娘剛好走進廚房來,看到大閨女傻張著嘴,小閨女則低垂著頭,不免奇怪。

    「這是怎麼了?」

    大丫轉過頭看著她,「娘,火石讓小妹敲碎了。」

    啥?

    好不容易還魂的秀娘差點又讓嚇出竅去了,看到寒初雪手裡還抓著幾塊碎石頭,她急步上前拉起她,一把掃掉那些碎石,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的看著,「二丫,有沒有傷到手?」

    「沒有。」寒初雪有些鬱悶的應著,明明看大姐做是很簡單的事,怎麼到她這就成了難關了呢。

    秀娘不明真相,還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敲碎了火石難過,忙安慰她道,「手沒傷到就好,二丫沒事,這火石用了好多年了,也該換了。」

    大丫……

    寒初雪……

    娘您就是把我當小孩子,也別把我當傻子好嗎。

    所幸之前大丫已經把火生起來了,所以寒家今晚還是有火做飯的。

    燒好了水,秀娘和大丫兩人便開始殺雞了。

    這時秀娘才真的放下心來,野雞和家雞總是有些區別的,作為做慣家務活的主婦,就算她沒什麼機會吃雞肉,雞還是殺過不少的,這的確是野雞,這樣她就不用擔心會有村裡人上家來找雞了。

    很快,雞便收拾好了。

    只見秀娘把兩只雞提起來看了看,而後放下略小的那只,把那只大的用籃子裝了起來,「二柱,把這雞給你爺、奶送去。」

    原本一臉興奮的二柱一聽,臉頓時拉了下來,就是大丫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

    「娘,爺奶就兩個人。」

    兩個人吃一只雞,而他們一家子六個人才一只,怎麼想二柱心裡都不太樂意。

    秀娘瞪他一眼,「那是你爺奶。」

    二柱撇撇嘴,「爺奶吃不完,肯定會給三叔他們的,三叔家養了那麼多雞,上回爹受傷了,姐去問他們要幾只雞蛋想給爹補補他都不肯給。」

    原來這才是二柱不願意整只雞送給寒秀才老兩口的原因。

    秀娘顯然也想起這事來了,沉著臉道,「不是給他們的,是給你爺奶的。」

    「可是娘,這雞一給爺奶,就不由得我們給不給了。」

    二柱焦急的看著大丫,「二姐那天是你去的,你說該給三叔他們吃這雞嗎?」

    大丫抿著嘴,搖搖頭,三嬸娘那天的嘴臉她可一直記得。

    寒家三叔嗎?寒初雪挑挑眉,她記得自己被死亡的事,跟他也有關係,而現在聽哥姐所言,這只怕不是什麼好親戚。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8 AM

第014章:貼心的建議

    眼看秀娘母子就要因為送不送雞的問題起爭執了,最主要的是寒初雪聽到屋內也有了些動靜,顯然是當人家兒子的寒爹爹也聽到了。

    眸光一閃,她上前拉過二柱,「三哥,孝敬爺奶是我們作子孫應該做的。」

    一句話說得二柱有些不忿又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秀娘的臉色也緩了下來,屋內也安靜了。

    寒初雪眼內閃過一絲笑意,「三哥,爺奶是跟三叔他們一塊過的嗎?」

    二柱搖頭,「不是呀,三叔早分家了。」

    「那麼說爺奶是自己過的?」

    「是呀。」

    二柱又嘟囔一句,「可三叔跟他們住得近。」

    所以寒秀才家有什麼,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而後去打秋風。

    寒初雪很快解讀出二柱的言下之意,笑了笑,這次可沒那麼容易了。

    轉身看向秀娘,一臉誠懇的笑意,「娘,既然爺奶自己住,我們就別送生的雞給他們了,省得他們還要自己動手煮,你看要不我們把雞煮好了,送些雞湯和雞肉過去給二老今晚吃,可好?」

    多貼心的建議呀,寒秀才老二口連手都不用動,直接就吃現成的了。

    這樣的孝心秀娘當然是不好說不了,就連屋裡的寒爹爹也滿意了,對呀,以前咋就沒想到呢,煮好了再送給爹娘,二老不就更省事了嗎。

    「秀娘,就照二丫說的辦吧。」

    聽到孩子他爹的喊聲,秀娘更是一點意見也沒了,「就這樣辦吧,二柱你陪著二丫,大丫咱們去煮雞。」

    寒初雪不干了,「娘,這雞我和姐弄就好了,您進屋去陪爹吧。」

    「你會弄?」

    不僅是秀娘,就是大丫和二柱也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她,連火都不會生的人,誰信她會煮雞呀。

    被質疑的寒初雪一臉的黑線,她不會生火不代表她不會煮菜好嗎,上輩子她可是一個人生活的,自己可沒少開火。

    事實勝於雄辯!

    寒初雪也不再多說了,拉過大丫直接便進了廚房,末了還丟下一句,「娘你不許進來。」

    本想跟進去的秀娘頓時停住了腳步,小閨女那話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呢,自己要跟進去,只怕會真惹惱她。

    因為家裡的條件太差,秀娘一直害怕小閨女會呆不下來,自然是不敢再惹她不開心的,雖說有些擔心那些雞會被遭蹋了,但雞肉跟小閨女比起來,秀娘還是決定忍痛舍了雞肉留小閨女。

    於是她又默默的蹲下身,收拾雞毛,這野雞毛可是能做兩根雞毛撢子的呢,可不能浪費了。

    二柱則沒這麼好的忍耐力了,蹭到了廚房門口,伸長脖子往裡瞧,「小妹,你真的會煮嗎?」

    寒初雪學著某驢頭一甩,哼,她會用事實來說話的。

    那條案原來是有來切菜的,只是有些高,寒初雪左右看了看,拉過一張小矮凳站了上去,把其中一只雞放在案台上,拿起了菜刀……

    正把火弄旺燒水的大丫見狀,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一個箭步就沖上前來,一把奪過那刀,「小妹,這雞我來切,你去看那水燒開了沒。」

    站在門邊的二柱也連連點頭,看到小妹那小胳膊拿著把大刀,真是忒嚇人了。

    其實大丫也大不了寒初雪多少,只是她常年做慣了家務活,二柱已經習慣了,自是不覺有什麼問題,而寒初雪自回來給人的印象就是個不知世務的嬌養娃,見她突然拿起菜刀,那是誰都得擔心的。

    寒初雪有些不忿,只是在兄姐一致的反對下,只得怏怏的蹲到火灶那邊去了。

    「姐,那些雞骨頭都拆出來,用來煮野菜湯,雞頭雞爪都放一塊,等會用來清燉,給娘和爹補補身子,屁股不要丟了。」

    記得她以前看到一個報導,就是雞的毒素基本就在雞屁股那的,所以這玩意還是不要吃了。

    大丫卻有些遲疑了,「丟了?」

    二柱也有些不捨,「小妹,那雞屁股好多肉的呢。」

    寒初雪有些無語,「三哥,想吃肉以後多的是,這屁股多髒呀,必須得丟了。」

    髒?

    想想那位置是用來幹嘛的,大丫和二柱都有些下不了口了,那就……丟了吧。

    拆雞骨這精細的活以前大丫沒幹過,所以有些費時間,所幸時辰還算早,倒也能慢慢弄,而寒初雪趁著這空檔,在櫃子裡找了個帶蓋的黑陶罐出來,沒燉盅就只能用這東西頂上了。

    用水洗乾淨,順手也洗了幾塊生薑,同樣交給大丫切片,至於其他佐料,寒初雪找了個遍,除了一點油和鹽,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辦法,也只能先湊和著煮了。

    有了肉還得有飯呀,於是她又在廚房裡找了起來。

    正蹲在門口揀野菜的二柱見狀有些奇怪,「小妹,你要找啥?」

    「三哥,我們家的米缸在哪?」

    她好像沒看到這物件的存在呢。

    二柱眼神黯了黯,「咱家早沒米了,那邊牆角的布袋裡還有些紅薯。」

    想起中午那惟一一碗的糙米飯,寒初雪默了。

    提起米,大丫又舊事重提,「小妹,明天真的能換到米嗎,要不這雞我們還是留下一只吧。」

    寒初雪朝她保證道,「姐你就放心的煮吧,我保證明天我們家一定能有白米飯吃。」

    白米飯?!

    二柱瞬間眼神亮,大丫怔了下後,卻有些無奈的笑了,「咱家不用吃白米飯的,糙米就行。」

    就是糙米飯她也好多天沒吃過了,所以大丫是真的不存那奢想。

    寒初雪笑了笑,沒多說什麼,還是那句話,她會用事實來用說話的。

    走到二柱所指的布袋前,寒初雪伸手拎了拎,這重量也沒多少了吧。

    打開一看,果然就是紅薯也只剩十來根了。

    正努力拆雞骨的大丫又喊了過來,「小妹,洗四根就夠了。」

    四根?一人一根都不夠呀。

    想起中午那野菜紅薯湯,寒初雪有些心酸的吸了吸鼻子,以後不會了,她一定會讓這個家好起來的。

    好不容易,大丫把雞骨頭都拆好了,卻有些無從下手了,畢竟以前她可沒幹過這麼精細的活,吃個雞居然還要先拆骨。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19 AM

第015章:廚房展身手

    「小妹,你說的湯要怎麼煮呀?」

    已經洗好野菜和紅薯的寒初雪急忙走了過來,看了看後,拿出幾塊胸肉,「姐,這幾塊把雞皮也起了。」

    「雞皮也不要?」大丫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寒初雪點點頭,「這是用來燉湯的,有雞皮會太油,我怕娘會受不了拉肚子。」

    看他們的伙食就知道,這一家子都是沒什麼油水到肚的人,若是突然喝那麼油膩的湯,以秀娘那虛弱的身子只怕腸胃會受不了。

    一聽說事關娘親的身子問題,大丫二話不說,操起刀就把那幾塊胸肉的雞皮給起了,「其他的還要起不?」

    寒初雪搖搖頭,「不用了。」

    捧過剛才洗好的陶罐,寒初雪便把特意揀到一邊的雞頭雞爪和起了皮的雞胸肉全丟了進去,又放了十來片生薑,「姐,我們家有紅棗枸杞不?」

    大丫想了想,「枸杞沒有,不過棗子爹上山的時候揀過一些回來,娘曬乾了,放在屋裡呢。」

    紅棗補血,寒爹爹雖然因為沒錢沒辦法買好東西給秀娘補身子,但這些野生可補身子的東西他卻是很注意收集的,秀娘又捨不得一下子吃完,所以紅棗干寒家倒是有的。

    寒初雪笑道,「那拿幾顆來。」

    「好。」紅棗的功用大丫也是知道的,明白小妹這是想給娘補身子,自然沒異議,快步的走了出去不一會便拿了一把棗子進來。

    寒初雪接過,把裡面的核挑了出來,記得以前看中醫有教過她,這紅棗核不能一起燉,否則會燥的。

    洗乾淨放進了罐裡,加上水,蓋上蓋子,看了會有點不滿意,「姐,我們家有紙嗎?」

    大丫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小妹你要紙做什麼?」

    現在她們不是在做飯嗎,做飯也需要用到紙?

    「蓋子不密封會跑氣,燉出來的湯就沒那麼好了。」

    「哦。」其實大丫還是有些不明白的,不過能確定小妹要紙是為了燉湯,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好像有些草紙,我去找找。」

    「好,不用多大的,有這麼長這麼寬就夠了。」

    瞧清楚寒初雪比劃的尺寸,大丫點點頭,又便走出去了,過了會才拿著張黃褐色的紙進來。

    「小妹,你看這合適不?」

    寒初雪接過,看還挺乾淨的,便點了點頭,「還行。」

    把那紙在罐蓋與罐身接壤的位置纏了兩圈,而後用手潑了些水上去,再輕輕拍實,瞧了一圈,確定全封好了,寒初雪笑著拍拍手,「好了,可以放下鍋燉了。」

    二柱好奇的走了進來,「小妹,這樣子燉的湯真的比較好喝嗎?」

    寒初雪肯定的點點頭,「當然,三哥等會好了,你試一試就知道了。」

    二柱眼睛一亮,「好呀。」

    大丫沒好氣的用手指推了他腦袋一下,「這是給娘補身子的,你少饞嘴。」

    二柱吐了吐舌頭,「我不喝多,就嘗一小口。」說著,他還特意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一小口的份量。

    大丫頓時讓他給逗笑起來。

    這罐有些高,用那沙煲不太合適,於是直接便用了大鐵鍋。

    等雞湯燉下後,二柱突然苦起了臉,「小妹這湯要燉多久呀?」

    大丫也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了,「是呀,今晚的飯還沒煮呢。」

    二柱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燉湯的時間可不短,要是等湯好了再煮飯,那一家子可就要餓肚子了。

    寒初雪沒什麼大不了的一揮手,「沒事,這不是還有個沙煲嗎,姐,三哥,今晚我就給你們做個野雞煲,保證好吃。」

    因她剛才整得有模有樣的,這回大丫他們倒有些相信她會煮了,都一臉希冀的看著她。

    終於能接過掌勺大權的寒初雪差點想學某驢搖尾巴。

    在大丫幫忙下,先把紅薯蒸好了主要是某娃不知道如何掌握柴火灶的火侯,至於那野菜紅薯湯,在她的堅決抵制、二柱的極力支持下,終於是下課了。

    把拆出來的雞骨頭丟進沙煲大火熬湯,差不多的時候把洗好切好的野菜丟進去燙了會,若照她以往的做法只要燙一下便能起鍋了,但這些野菜她沒吃過,怕會生,只得燙久一會了。

    瞧著那盤散著淡淡雞肉香味的野菜,二柱忍不住咕嚕一聲吞了吞口水,這野菜好像、似乎也挺好吃的樣子呢。

    好了,飯弄了,就到菜了,也就是寒初雪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把剩下的雞湯倒起,先將雞肉過一下油。

    看著她倒下去夠用幾天的油,大丫心痛了一把,可看她正在興頭上,又不想打擊她,於是忍著沒說話。

    大丫的反應,寒初雪自也覺察到了,不過確定打獵可以換糧後她壓根就不擔心這些小問題了,自是不會再顧忌這點油,其實害怕家人一下子吃得太油了肚子會受不了,她也沒放多少油,只是以往寒家的菜基本不見油星子的,大丫這才會覺得多罷了。

    把雞肉用油爆了會,寒初雪便將那倒起的雞湯又倒了回去,把薑丟下去,而後蓋上蓋子,慢火燜。

    本來燙過菜的雞湯是不再用的,但雞就只有兩只,吃飯的人卻有六個外加寒秀才兩老口,寒初雪這也是能省便省了,饒是這樣,當那沙煲裡的香味飄出來時,仍是讓二柱聞得直吸口水,就連大丫也是看著那沙煲眼睛都不眨了。

    於是整地回來的大柱便看到三個弟妹十分奇怪的排排站在廚房裡呆。

    「你們這是在幹啥呢?」

    寒初雪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大哥你回來了呀,我們在煮野雞煲。」

    野雞煲?

    大柱走了進來,頓時讓那股香味刺激了一下味蕾,差點就要學二柱吸口水了。

    「小妹,這雞哪來的?」

    「阿軨獵回來的呀。」

    阿軨是誰?

    大柱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時二柱終於把眼睛從沙煲那撥開了,朝大柱興奮的叫道,「大哥,小妹帶回來的驢真是厲害,它真的能打獵,還抓了兩只野雞回來。」

    啥?!

    大柱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弟弟,「真的?」

    「真的,這雞就是它帶回來的,正宗的野雞哦。」

    大柱先是跟著興奮了一把,而後又默默的垂下了頭,連驢都能打獵了,讓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沒用哦。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0 AM

第016章:分湯

    酉時寒家的晚飯終於煮好了。

    被驅逐出廚房的秀娘,看著那被捧上桌的奇怪罐子,滿眼的疑惑。

    「二丫,這裡面煮的是什麼呀?」

    還真沒見過有人是這樣煮食的。

    寒初雪一邊拆著裹在外面的草紙一邊笑應,「娘,這是我們特意給你燉的雞湯,你和爹可要喝完哦。」

    孩子的孝心讓秀娘和寒爹爹好生感動,但想到家裡糧食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有兩只野雞,秀娘又有些埋怨的道,「你這孩子,全煮了讓大夥一起吃不就好了嗎,怎麼還特意給我跟你爹燉湯呢。」

    拆完紙,大柱怕會燙到自家小妹,搶先幫忙將那蓋子揭了起來,一陣清香立時撲鼻而來。

    咕咚,二柱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秀娘也有些怔住了,不知是不是她太久沒喝雞湯了,總覺得這香味比別的雞湯香多了。

    寒初雪笑了笑,從大丫手裡接過勺子和一個碗,將雞湯表面的油撇開,勺了小半碗放到秀娘面前。

    「娘,你放心,這湯我們是用雞頭、雞爪燉的,沒浪費雞肉,你和爹就安心的喝吧。」

    她就是想到以秀娘的個性若真用雞肉來燉,她肯定會不肯獨吃的,所以才會選了沒什麼肉的雞頭、雞爪,至於那幾塊雞胸肉,知道實情的兄妹三人都很巧合的不記得了。

    大丫接過寒初雪勺起的另一碗,捧進房給不良於行的寒爹爹,「爹、娘,小妹說的是真的,就加了一把紅棗干和幾片薑,沒費其他的東西。」

    二柱也拍著胸脯道,「對,我保證,還有就是用了一張草紙,小妹說這樣就不會露氣了,湯就會更好喝。」

    大柱在旁也幫忙勸著,「娘,既然是小妹的一片心意,你就嘗嘗吧。」

    秀娘被兄妹幾個說得無力抵抗,只得應了一聲,捧起那碗雞湯,淺淺的啜了一口,那股少有的清香,讓她立時笑開了顏。

    放下碗,拉過寒初雪,秀娘滿臉的欣慰,「沒想到娘的二丫還會燉這麼好喝的湯呢。」

    寒初雪被讚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光是我的,大姐也幫忙了。」

    至於她悄悄加了十分一的丹藥進去卻是不能說的。

    大丫在房裡笑應道,「我就幫著剁雞塊和生火,這做法全是小妹想出來的。」

    說著,她朝捧著雞湯的寒爹爹笑道,「爹,你也快嘗嘗。」

    「哎。」寒爹爹喜滋滋的應了聲,湊近碗邊咕嚕的喝了一大口,結果讓燙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大丫見狀嚇了一大跳,「爹,你有沒有燙到呀?」

    寒爹爹趕緊擺手,「沒事,沒事。」

    說完,他又低頭喝了一小口,而後眯著眼睛一副享受狀,「好喝。」

    大丫讓他逗得差點噴笑,「爹,小妹燉了小半罐,就是給你和娘喝的,你慢慢喝,不用急。」

    寒爹爹紅著臉點了點頭,而後又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有沒有給你爺奶留些?」

    這孝順兒子還記著之前寒初雪說的事呢。

    大丫笑容微凝,「我們有勺起一碗雞肉,等會就給爺奶送去。」

    「這湯沒留?」

    因為這是特意給秀娘和寒爹爹燉的,所以寒初雪並沒放多少水,若是還要給寒秀才老兩口送去,秀娘和寒爹爹也就一人只有一碗了,大丫自是有些捨不得。

    「爹,三叔家養了那麼些雞,難道還缺爺奶一口雞湯嗎。」

    寒爹爹不高興了,「大丫,你三叔歸你三叔,我們歸我們,怎麼能說你三叔會送,我們就不管了呢。」

    大丫還想說什麼,房外的秀娘話了,「大丫,你爹說得沒錯,若是這湯不多,就給你爺奶送去,我和你爹也不是非得喝這湯的。」

    二柱急了,「娘,這是小妹特意給你和爹補身子的。」

    大柱抿著嘴垂著頭,沒吭聲,但那模樣,顯然也是不太贊同秀娘的話的。

    旁觀著的寒初雪也沒出聲,她沒見過寒秀才夫婦,對他們的為人處事不清楚,自也不知道以什麼態度對待他們,若是照常理,有好東西吃先照顧老人也是應該的。

    不想一家人因為這事起衝突,她想了想後道,「娘,這湯不多,你們和爺奶每人分大半碗還是可以的,今天湯少了些,等明天我和阿軨上山打多些,就可以燉一大鍋了,到時全家都能喝上。」

    一邊說著,她一邊朝還想說什麼的二柱使了個眼色。

    二柱本就機靈,看懂了她的小眼神,抿了抿嘴,終是沒再說話了,而大柱也道,「明天我和小妹一起去,娘你就放心喝吧。」

    寒初雪把秀娘的碗裝滿,見她想說話,便搶先道,「娘,爺奶需不需要雞湯補身子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和爹如果不好好補補,日後身子絕對硬朗不起來,難道你們真忍心就這麼拋下我們兄妹幾個?」

    秀娘頓時語塞,寒初雪的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她一直就覺得自己的破敗身子拖累了家人,可又怕萬一自己死了會讓大柱幾個被後娘欺負,如果真有機會養好這身子,她是怎麼也不想放棄的。

    大柱和二柱也眼巴巴的看著她,秀娘終是拗不過的捧起碗,默默的喝了起來。

    寒初雪得意的朝大柱兄弟倆眨了眨眼,示意大柱捧起那罐子,進房找別人的孝順兒子去了。

    寒爹爹在房裡已經讓大丫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坐立不安了,見到兄妹三進來了,更是眼睛都不知往哪看。

    寒初雪也不多說,直接把他的碗加滿,「爹,你想孝順爺奶沒有錯,但如果你的身子真的垮了,以後你就是想孝順爺奶也沒機會了。」

    一句話,直接把寒爹爹給說蔫了,是呀,如果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還哪來的本事去照顧爹娘呢。

    瞧著默不作聲低頭猛喝湯的寒爹爹,寒初雪朝大丫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大丫幾個雖然沒看懂,不過也猜到大概是什麼意思,全都掩嘴笑了起來,二柱還調皮的回了她一個豎大拇指的手勢。

    雞湯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送菜的問題了。

    作為長子,大柱自是義不容辭的接下了這任務。

    寒初雪笑道,「爹、娘,我回來後都沒見過爺奶,要不這次我就跟大哥一塊去吧,順便拜見兩位老人家。」

    最主要的是她需要去摸清寒秀才倆人的底,好決定日後的相處方式。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1 AM

第017章:爺奶登場

    經寒初雪這麼一提,寒爹爹夫婦這才想起。

    二丫回來都快一天了,他們居然沒有告訴寒秀才夫婦。

    事關小閨女「認祖歸宗」的大事,寒爹爹立時急了,「大柱快背我去找你爺奶。」

    大柱卻有些犯難了,「爹,小妹說你的腿不能動的。」

    寒爹爹瞪大了眼睛想罵他,秀娘卻已經走進來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孩子說得沒錯,你瞪誰呢?」

    便見剛剛還氣勢滿滿的寒爹爹嗤的一聲,氣勢全洩了,耷著腦袋道,「沒瞪誰。」

    秀娘嘴角可疑的抽了抽,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很是正色的道,「你腿不方便就別去了,我帶二丫去見爹娘。」

    看到寒爹爹挺起了胸膛似想反駁,她驀的眼圈一紅,「要是你這腿真治不好了,你叫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怎麼辦。」

    於是再次嗤的一聲,寒爹爹又癟了。

    最終在爹娘對抗中,秀娘完勝,帶著需「認祖歸宗」的寒初雪和負責提籃子的大柱出門了,至於想跟來的某驢則被寒初雪一記眼刀給定在了原地。

    因為秀娘體弱,所以寒初雪兄妹都特意放緩了步子,以散步的悠閒步伐慢慢走向寒秀才家。

    從寒家出來,就是一條不寬的黃泥路,沒走多遠路就更窄了些,因為路的一邊是一片田,也就是寒家那五畝旱地,而另一邊也是田卻是低下去了六七米的高度,他們這算是走在田埂上了嗎?

    農事白痴寒初雪有些自得其樂的想著。

    走了十多分鐘的樣子,這才看到了別的人家,也就是說寒家離村子其他住戶竟有十多分鐘的路程。

    寒初雪不覺有些奇怪,就算她以前沒呆過農村,但電視上總看過的,農村不是應該戶與戶相鄰,雞犬相聞的嗎?

    「大哥,為什麼我們家會離村子這麼遠的?」

    遠遠看去,這下棠村住戶並不少,怎麼就自個家被分得那般老遠的呢,難不成就像那些種田文所說的,因為爺奶偏心,所以分家時他們這房被苛待了,給了個不知在哪個角落的旮旯宅基地?

    大柱似想起了什麼憤怒的事情,噴了兩道粗氣,「是里正故意為難咱們家,才把咱們給分到遠離廣源河的荒地上的。」

    走在前面的秀娘似也想起了不開心的事,低嘆了一聲,卻沒多言。

    寒初雪皺了皺漂亮的雙眉,那片低下去的田地的另一邊便有條河流過,想來就是大柱口中的廣源河了,古代農村生產力不高,灌溉除了雨水便全是靠河水的,那個里正故意把寒家分到遠離水源的地方,那是明顯的打擊報復呀。

    看娘親和大哥的反應,這裡面肯定有些什麼事,自己可得好好弄清楚,一一給解決了,有她在總不能讓一個小小村官把自家人給整了。

    談話間,他們便進了下棠村村民的聚居地,因是晚飯時間,鄉間炊煙裊裊,路上已經看不到人了,秀娘帶著兄妹兩個,徑直走到了寒秀才家門前。

    比起一路走來看到的半人高低矮院牆,寒秀才家明顯檔次高上一些。

    一人多高的院牆,一幢結實的大木門,高於院牆而透出來的瓦面屋頂都在昭示著,這戶農家的境況不錯。

    與破敗的寒家有著明顯反差的景象,讓寒初雪眉頭微蹙。

    「大哥,爺奶家看起來過得挺好的。」

    大柱點點頭,「爺是秀才不用交稅的,而且他在鄉塾教書每個月都能拿到兩斗米。」

    不用交稅那就是說口分田生產多少都是自家的,之前也提過,土質好的地一畝能出兩石多點,而像大柱這樣會吃窮娘的半大小子一天也就三升米,像秀娘和大丫這般體力活做得少一些的,也就一升多點,而寒秀才是讀書人,想來食量也不過天天做家務活的大丫,一畝的產量就夠他吃兩百多天了,再加上每月得的兩斗米,這爺奶家糧食可是很富餘的呢。

    飛快的在心裡算了一遍數後,寒初雪的眉頭更緊了,「這樣說來爺奶應該會有糧食多,我們家斷糧了為什麼不來找爺奶借呢?」

    大柱沉著臉,抿著唇沒答話。

    這時院裡也傳來了腳步聲,是聽到秀娘叫門,來應門了。

    一個老婦的聲音自院門內響起,「是誰呀?」

    「娘,是我,永柏媳婦。」

    「你來作什麼?」

    這話問得,不僅寒初雪皺起了眉頭,就是秀娘和大柱臉色也不大好看了。

    「奶,爹讓我們送碗雞肉過來。」

    有了大柱這話,一直關著的院門終於開了,一個梳著油光髻,插著銀笄,身著青衣,圍著花布小短裙神色嚴肅的老婦人現出身來。

    這位便是秀才奶奶了。

    看到門外站的果真是秀娘,而大柱手上也確實挽著個籃子,秀才奶奶的臉色稍好了些,「怎麼這個時辰過來的,進來吧。」

    現在可是晚飯時間,敢情她以為秀娘是來蹭飯的才那種語氣。

    秀娘沒計較的應了聲,拉起寒初雪便跟在她身後走進了院子,大柱則負責關門包了尾。

    寒初雪飛快的掃了一圈,屋子還是土坯房,不過蓋的是瓦頂,比茅草房要高檔些,除了主屋還有東西廂房,一間廚房,靠近院門的右邊搭了個草棚,卻不是像寒家那樣放雜物的,而是養了頭豬,也就是說這是豬圈,豬圈旁邊還有一個小棚子,則是雞窩。

    根據以往的種田文所述,這爺奶家在農村還算是個富戶了。

    觀察間,秀娘已經拉著她走進了主屋,這屋的格局跟寒家有些像,只是佈局明顯要高檔些。

    一入屋的正牆上掛了幅中堂,寫著一個大大的孝字,也難怪會有寒爹爹那樣的孝順兒子了,就是不知另兩個是不是也認可這個孝字。

    中堂下方放了兩把靠背椅,中間還放了張八仙桌,一個身著灰白直裰,戴著方士巾,腳穿布鞋,手還拿著一冊書卷的老文人正坐在左邊的椅子上。

    秀娘和大柱都忙上前行禮,分別喚了聲爹和爺爺。

    寒秀才文人范兒十足的嗯了一聲,眼睛卻看向了寒初雪,「這小娃兒是何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1 AM

第018章:還得靠自己

    寒初雪一身不同於寒家母子的打扮真提挺顯眼的,剛才是天色有些晚了,秀才奶奶可能有些老花眼這才沒看到她。

    秀娘直起身,恭敬的應道,「回爹,這是二丫,今天早上這孩子自己找回家來了,咱跟永柏一時高興忘記告訴爹娘一聲,這不,一想起就趕緊來了,只是永柏的腿還不能動,所以就沒來。」

    「二丫?」

    寒秀才茫然的表情明顯還沒想起這土妞名指的是誰。

    倒是一旁的秀才奶奶想起來了,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寒初雪,「二丫?這怎麼可能呢!」

    不是說被仙長帶走了,以後都不回來的嗎?

    秀娘以為她是跟自己一樣,也以為小閨女已經不在了,忙解釋道,「娘,這是真的二丫,你看她這模樣跟大丫像得很呢,而且是青雲庵的師父告訴她是咱們這送過去的,絕對錯不了。」

    寒初雪若有所思的看著秀才奶奶,剛才她那話,娘親沒聽出來,可不代表她沒看出來,秀才奶奶聽到是自己的時候,那表情並不是真以為自己見鬼的驚嚇狀,而是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後的心虛。

    秀才奶奶能作出什麼會讓她心虛卻又跟自己有關的事呢?

    答案真是呼之慾出。

    寒初雪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卻讓正心虛看著她的秀才奶奶差點嚇出冷汗來,這娃的表情怎麼有些滲人呢。

    「大柱他娘,你真確定這是二丫?老三可是說了,青雲庵的師父告訴他,二丫早就已經死了。」

    終於想起二丫是誰的寒秀才也點頭咐和,「沒錯,這事需弄清楚再定,我寒家的血脈可不能弄混了。」

    寒初雪很想翻白眼,秀才爺爺這是當自己是真龍天子還是土豪了,還混淆血脈,要不是真是他家的種,誰會跑來認他這門親戚呀。

    見他們不肯認小閨女,秀娘急了,「爹、娘,這真是二丫。」

    大柱也在旁道,「爺奶,這真是我家小妹。」

    秀才奶奶直接瞪他一眼,「你一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要真是認錯了,以後萬一她招惹了什麼事,豈不是要禍害咱們家了。」

    對此,寒秀才十分表示認同。

    秀娘和大柱急得拚命想解釋,可這兩人都不是善於與人爭辯的人,愣是急了個臉紅耳赤都還沒能辯出個一二來。

    作為當事人的寒初雪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樣,她只是有些好奇,秀才奶奶為什麼非得認定自己是假的呢?

    看秀娘急得都快喘不過氣了,寒初雪伸手在她後背順著氣,「娘,別急,要知道有沒有弄錯其實很容易的,把青雲庵的師父找來一問,自然一清二楚了。」

    秀娘一聽,笑了,「對,對,要是爹娘你們不信,咱們就去找青雲庵的師父問清楚。」

    大柱也跟著道,「沒錯,咱還要問清楚他們,明明小妹沒死,她們怎麼能說她死了呢,害得爹娘傷心了這麼多年。」

    寒秀才露出了思考狀,顯然是在想這事的可行性。

    秀才奶奶卻有些急了,「說什麼呢,人家青雲庵的師父每天那麼多的香客怎麼有空應付你們這些鄉里人,再說了都這麼久的事了,人家哪裡還會記得清楚。」

    寒初雪突然笑了,「奶,你怎麼知道我離開青雲庵很久了?」

    呃……

    秀才奶奶瞬間啞了。

    秀娘和大柱再加上一個寒秀才細想了她之前說的話後,都犯疑的看著她。

    從進門開始,秀娘就說二丫回來了,卻沒說是從哪回來的,一般人肯定便會想到她是從青雲庵回來的,既然是從青雲庵回來的,就算小孩子走得慢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如何也當不得很久這詞。

    秀才奶奶會那樣說,要麼是語誤,要麼她就是早知道二丫已經不在青雲庵了。

    聯想到二丫莫名其妙被說成已經死了的事,秀娘心中不由起了疑。

    「娘,二丫被她師父帶走了沒在青雲庵這事,你早知道了?」

    「誰知道了,誰知道了。」秀才奶奶惱怒的直接吼了起來,「我是看這娃兒不像是咱寒家的人,這才讓你們查清楚,你們要愛替別人養孩子,那就儘管去養得了。」

    秀才奶奶這模樣明顯就是惱羞成怒了,只要不傻的人都看出這其中有問題。

    寒秀才凝視著老妻,沒作聲。

    秀娘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大柱握緊著拳頭,卻礙於堂前掛的那個孝字不敢吼回去。

    寒初雪急忙又幫秀娘順了幾口氣,「娘,沒事的,是與不是我們自己清楚便好,大哥時辰也不早了,把給爺奶的雞肉和雞湯放下,我們回家去吧。」

    已經氣得不想再呆下去的大柱應了聲,走到那張八仙桌前,把籃子裡的一碗雞肉和一大碗雞湯拿出來放下,便退回了寒初雪母女身邊。

    終於順平了氣的秀娘,在寒初雪幾翻的小眼神暗示下,終是忍氣道,「爹、娘,這是二丫今天特意燉的雞湯和雞肉,只打了兩只野雞肉不多,等哪天獵物多了,咱再多送一些來。」

    寒秀才輕嗯了一聲,表示對二兒子有這孝心的滿意,秀才奶奶則可能是因為心虛,只是撇了眼那湯和肉,沒作聲。

    秀娘跟兩人道了個安,便拉著寒初雪帶著大柱離開了。

    一路上因各自都在想著事情,便顯得有些沉默,直到回到寒家小院,秀娘徑直找寒爹爹去了。

    看到三人的神色不大對,大丫便拉過寒初雪擔心的追問,「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奶嫌少?」

    大丫是個厚道的娃,她會直接這麼猜,可見以前秀才奶奶絕對是做過這樣的事。

    寒初雪眼神微暗,「姐,今年斷糧有沒有跟爺奶要些糧食呀?」

    大丫還沒說話,二柱已經搶先回答了,「別說要,就是說借也沒有,爺奶的糧全拉到鎮上給大伯一家子了,剩下的他們也要吃,可養不了我們這麼些人。」

    說完,二柱還氣憤的哼了一聲。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小孩子的口吻,多半他是在複述秀才奶奶以前說過的話,若真是這樣,也難怪他會這般氣憤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2 AM

第019章:睡覺是個大問題

    大柱沉默了一會後,帶著些倔強的道,「不拿他們的我們也一樣沒餓死,想他們的東西做什麼。」

    「對。」寒初雪對大柱這話極為贊成,「大哥說得沒錯,三哥,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想過好日子還得靠我們自己。」

    「哥姐,我有信心只要我們一條心絕對能讓家裡的情況好起來,你們可有?」

    月光下,年僅十歲的小女娃瑩瑩而立,唇邊含著淺淺的淡笑,是那麼的自信,讓人不由自主的便相信她的任何話。

    大柱重重的一點頭,「有。」

    他是長子,他本來就有責任讓家人過得更好的。

    大丫也跟著點頭,「小妹我信你。」

    這小妹雖然年紀小,雖然才回來一天,但治好爹的腿,打野雞給爹娘補身子,一連的事讓大丫看出了希望。

    最後三柱很認真的想了剛才寒初雪的話,在兄姐的注視下,用力的一握拳,「我也有,就像小妹說的,我們靠自己一樣能好起來的。」

    寒初雪朝他們伸出一手,「來,我們疊手為誓,一定能讓我們家不靠任何人的好起來。」

    這種現代化手勢,大柱幾個是不懂的,不過聽到寒初雪的話,覺得有趣也照著做了,當他們都疊好後,寒初雪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用力壓了壓,「加油!」

    這聲打氣,正是愛玩年齡的二柱立時就跟著也喊了一聲,「加油!」

    大柱和大丫被兩個小的感染,也跟著喊了一聲。

    一喊完,四個人都不由得相視笑了,剛才因爺奶的偏心而帶來的陰翳也隨著這笑聲煙消雲散。

    和寒爹爹談完的秀娘,正紅著眼睛走出來,聽到兒女們的談話,看著他們的笑臉,也不由跟著笑開了。

    孩子他爹說得也沒錯,以前的事不管如何,現在他們一家能團聚平安才是最要緊的。

    「好了,都趕緊進來吃飯吧。」

    因為要送菜給秀才爺奶,所以他們這一家人都還沒吃晚飯呢。

    大丫應了聲,忙走進廚房把放在鍋裡熱著的菜都端了上來。

    雖然沒放什麼佐料,但久沒聞過肉味的一家人仍是吃得嘴角流油。

    二柱吃完後還有些回味,「小妹,明天我跟你一塊上山打獵吧。」

    打多點野雞回來,那不就天天有雞肉吃了。

    心知他打什麼主意的大丫,氣笑不得的推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真以為這野雞是那麼好打的嗎?」

    二柱摸著腦袋嘿嘿直笑,「不是有阿軨在嗎。」

    對於驢子能打獵這事,他還真十分好奇,說什麼明天也得跟去看看。

    同樣好奇的還有大柱,他真的有些難以相信自己連頭驢子都不如的事實。

    於是第二天上山打獵的隊伍就這麼決定了,兄妹三人外加驢一頭。

    一家人開心的吃完飯後,大丫便負責收拾,而秀娘則去燒水了。

    小閨女走了十天路才回來的,沒好飯就算了,總要讓她洗個熱水澡,舒緩舒緩。

    這一點,寒初雪倒沒拒絕,雖然一個除塵術就能解決,但上輩子養成的良好生活習慣,她還是比較喜歡真實的泡水洗澡的。

    而當她洗完後卻現,大丫和秀娘竟就拿著她的洗澡水洗腳,不由怔了。

    經過一番解釋,她這才知道,原來雖然農家裡的柴火都是上山砍的不用錢,但多了是可以挑到集市上去賣的,所以家裡能省則省,而且莊稼人也沒那麼多窮講究,都是一家人又沒什麼髒病,怎麼就不能共用一桶水呢。

    後面那句是秀娘的原話,對此,寒初雪保持沉默。

    她畢竟才剛回來,若是什麼事都要說道,只怕會讓家裡人認為自己過慣了好日子,不習慣過農家生活了。

    只是這做法,在她看來真的不太衛生,日後等家裡情況好轉了,她定要想辦法把她們這想法給扭過來。

    好了,澡洗完了,接下來就是……睡覺了。

    沒錯,古代農村沒什麼娛樂活動,天一黑為了省燈油,都是上床睡覺的。

    尤其是像寒家這種連吃飯都成問題的赤貧人家,就更是如此了。

    於是寒初雪跟著大丫回房了,就在寒爹爹他們房間的對門,而進去後她才知道,這並不光是大丫的房間,也是大柱、二柱的房間。

    房裡並不像以往種田文所寫的那般砌著炕,而是木板床。

    真是就是一張木板床,沒有床架子沒有蚊帳,就是鋪了張蓆子在上面,放了兩個竹枕,外加一張簿被子。

    房中間拉著一塊黑布,布的兩邊各放著一張床,靠門這張是大柱、二柱的,裡邊的那張,原是大丫的,現在就變成是大丫和二丫的。

    二丫是誰?

    寒初雪表示現在就不要去研究二丫是誰了,而是今晚該怎麼睡覺的問題。

    這間房本來就不大,卻放了兩張床,和兩個木箱子,為了能順當的放下這些,單人睡的大丫那張床就有些窄,睡一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但睡兩個人……

    看著自己睡下後,連十公分都沒能留下的空位,寒初雪爬了起來,「姐,你先睡吧,我還要打坐練功。」

    作為修士,打坐修煉不睡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像寒初雪以前那樣總是要睡覺的其實才是不正常的。

    但她正常的話落在寒家兄妹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本已睡下的大柱和二柱很快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也爬了起來。

    「大妹、小妹,我們換一張床吧。」

    二柱更是抱著自己的枕頭走了過來,以行動表示要換床睡。

    大丫還沒回話,房門被敲響了,卻是秀娘來了。

    他們的房門是兩對門,中間就只隔了四五米的樣子,那房門又不怎麼厚實,所以本就有些擔心小閨女會睡不慣那硬板床的秀娘很容易便聽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了。

    因天已全黑了,所以秀娘是舉著一盞小油燈走進來的,那只有豆子大的燈光,映著秀娘有些泛黃的臉,還真有些看鬼片的感覺。

    幸好大柱他們是看多了,而寒初雪是鬼片看多了,倒是沒被嚇著。

    問明白是怎麼回事後,秀娘便笑道,「二丫,跟爹娘一起睡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3 AM

第020章:一起來學拳

    秀娘跟寒爹爹的床是成親時特意做的,雖說做工不好,雕花有些糙,但總歸是花格子大床,睡兩個大人再加一個瘦小的孩子是絕對沒問題的。

    秀娘這建議不失是個好辦法,畢竟寒初雪現在只是十歲的小孩子,在農村住的本就沒那麼講究,有些住房緊張的家裡半大孩子還跟父母擠一張床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寒初雪這個偽小孩又怎麼可能肯跟他們睡,忙不迭的搖頭道,「不用了娘,我跟二姐睡就行了。」

    寒初雪說完,大柱也跟著道,「是呀娘,我們跟妹妹她們換床睡就好了。」

    他是想到自個爹爹的腿還傷著呢,萬一小妹睡相不好,踢到爹的傷腿可就不好了。

    秀娘也想到這問題了,只是大兒子畢竟都十四歲了,而且男孩子的骨架總比女孩要大些,那張小床若換成他們兩個男孩去睡,不是更擠了嗎?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把能動的全給驚動了,感動于家人的關愛之餘,寒初雪也有些頭痛,以後若自己隨便一句話都會引發他們的大反應,那可是很糟糕的。

    說到底十年沒見過面,就算是血緣至親終究是有些陌生的,而自己回來時一時沒注意改換裝束,過大的反差,也讓他們產生了些距離感,所以面對自己時才會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覺,生怕自己有個什麼不如意,會嫌棄他們再次離去。

    默歎一聲,寒初雪爬到床邊,穿回自己的小靴子,這又是有錢人的穿著呀,家裡的人都穿著草鞋呢。

    寒初雪心裡記下要換掉的行頭,下床走到了秀娘身邊。

    「娘、哥、姐,我說要做功課是真的,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收養我的師父是個出家的道士嗎,他是有些真本事的人,為了養好我的身體,也教過我一些強身健體的法門,所以每天早晨和晚上我都要打坐一段時間,嗯,就是做呼吸吐納的功課。」

    事到如今也只能拿「游方師父」說事了。

    果然她這麼一解釋,秀娘和大柱兄妹還真信了,其實他們是真的沒聽懂的,但有一點卻是聽懂了,那就是這有利於二丫的身體,而二丫現在能身體好了,也是因為堅持做這功課。

    能對身體好的事當然不能省,四人立即點頭道,「那你趕緊做。」

    寒初雪……

    難道你們就這麼站著看我做功課嗎?

    見她站著不動,秀娘擔心了,「怎麼了,是不是忘記怎麼做了?」

    畢竟閨女才十歲,還是個娃兒呢,沒師父在身邊,不會做功課,那也是有的,一想到閨女會因為沒做功課而變得身體差,她就不由急了。

    倒是二柱猛的一擊掌,「我知道了,妹妹是不是因為沒有蒲團呀?」

    寒初雪不解,「蒲團?」

    二柱一臉我就知道的道,「村頭大樹下的老魚頭說書時說過,僧人道長打坐可是要坐蒲團的。」

    這老余頭,其實是因為姓餘,模樣又長得有些怪,腦袋特別的大,就像大頭魚似的,所以被村裡人叫做老魚(餘)頭。

    他年輕時在外幫人跑貨,算是下棠村裡見多識廣的人物,老了後回鄉,閑來無事時就愛坐在村頭的大榕樹下給小孩子說外面的事,像二柱這種年紀的男孩正是好奇心大長的時候,是最喜歡去聽他說書的。

    聽說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老余頭說的,秀娘頓時信了,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家裡沒蒲團呢,二丫要不娘幫你折個布團,你先用一晚,明天娘再幫你編蒲團?」

    而大丫已經去翻放在這邊床頭的大箱子了,「我記得這還有兩件穿不上了的衣服。」

    秀娘一聽,忙走過去幫忙。

    寒初雪有些哭笑不得的拉過兩人,「娘,姐,不用了,我們道門修煉不用這麼麻煩的,不過我突然想起,我之前不是說過要教你們練拳的嗎,現在剛好有時間,我們到院子裡去吧。」

    等練拳練累了,回來倒頭便睡,自然就沒人記得怎麼睡覺這個問題了。

    說起練拳,秀娘就想到練拳是為了生壯小子這個讓人臉紅的問題,臉果斷的又紅了。

    「二丫,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不如明天早上再練吧。」

    大丫立時附議秀娘的建議,若是點油燈來學拳,那也太浪費了。

    寒初雪笑道,「娘,天色是晚了,但今晚的月色不錯呀,院子裡還是能看到的。」

    急著想學拳的二柱也跟著道,「而且,我們可以點個火把,不點燈的。」

    莊稼人雖說睡得早,但也難以避免會有需走夜路的時候,這時若是提油燈就太奢侈了,大多人家用的便是火把,這火把是用自家保存的稻草、木柴、爛布自製的,自是比油燈省錢,以寒家的情況,這種省錢的東西當然不會少。

    看兩個兒子加小閨女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己,秀娘終是妥協的點了頭,「那好吧。」

    話音一落,二柱便一聲歡呼,「好羅,學拳去羅。」

    大柱沒歡呼,卻也是興沖沖的跟在弟弟身後往院子裡去了。

    寒初雪唇邊含笑的伴著秀娘,大丫走在最後,也終是出了院子。

    到了院子時,大柱兄弟倆已經快手快腳的點了一支火把,綁在了那根被軨驢甩掉一半的木柱上。

    見準備好了,寒初雪向前多走了幾步,走到院中間,「我先打一遍給你們看,然後先教你們前三式,等你們練熟後,明晚我再教三式,這套長生拳一共七七四十九式,等你們學全後,早晚打一遍,身體上的一些小毛病就都能不藥而愈了,而且也會變得靈活強健。」

    這次秀娘大丫母女倒是沒意見了,可二柱有意見了。

    「小妹,你就不能教多點嗎,一晚三式,這要多久才學得完四十九式呀。」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學不全,怎麼在二狗子他們面前顯擺呀。

    寒初雪笑道,「三哥,你可別小看這套拳,這長生拳實是一位得道高僧教我的,是佛門絕學,你們以前沒練過武,一個晚上三式我還擔心你們會吃不透呢。」

    她所說的這套拳法是了空尊者見她小時候身子太弱特意傳她的,了空尊者是位與自己師父實力相當的佛修,他所創的拳法豈是那般簡單的,如果真的學會了,絕對是受益無窮的,這也正是她會選這套拳教給家人的原因。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3 AM

第021章:小妹不見了

    聽到女兒竟能得到佛門高僧的看顧傳她強身的拳法,秀娘大為欣慰。

    而二柱則是被佛門絕學四個字給吸引住了,據老魚頭說書裡的故事,凡是會什麼絕學的都絕對是高手,那自己學了,是不是也能成為一名高手了?

    不得不說,小男孩的心中,總有些英雄情結。

    見他們都沒其他要說的了,寒初雪便開始一招一式的打起拳來。

    因為這拳法是佛門高僧所創的,手起拳落之間並不見練武者的殺氣,卻另有一番宏然正氣,而以寒初雪這麼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耍來,再加之她那一身由靈器幻化而成的飄逸長襦更多了絲仙氣,看得寒家眾人心迷神眩,就是原本對打拳這種粗魯的行為有些排斥的大丫也不由對這拳法多了一絲嚮往。

    完整的打了一遍之後,寒初雪又著重講解了前三式。

    興許是男孩子在拳腳方面總會有些天賦,大柱和二柱一個時辰後,便學會了,而後在一旁有模有樣的自己練了起來。

    而秀娘是因為年紀大了,有點放不開,大丫則因是女子到底不比大柱他們有興趣,等兩人終是學會後,足足比大柱他們花多了一倍的時間。

    這套拳雖說是健體強身,強度並不大,但大柱幾個畢竟是連飯都沒能吃飽的人,兩個時辰下來,不說秀娘和大丫,就是興趣極大的大柱和二柱也都累了,於是情況便如寒初雪所想的一般,回房倒頭便睡了,還真沒誰記得之前的換床事件了。

    待家人都安睡後,寒初雪又悄悄回到了院中,某驢甩著尾巴跨踱到她身旁,「我們進山修煉?」

    寒初雪點點頭,「順便打些野物回來,明天好拿去換糧。」

    她是修士,某驢是靈驢,自然都是要修煉的,而在俗世之中,想尋到靈氣彙聚的地方修煉顯然不易,也惟有進到深山老林才有可能尋到些許靈氣,以供修煉了,這元寶山不失是個好去處。

    有師父的交代在前,寒初雪自是不敢拉下功課,必要的修煉還是要做的,而且她也想儘快解決家裡缺糧的問題,否則她堂堂一個修士竟連讓家人吃飽的本事都沒有,說出去她都覺得丟人。

    剛才教拳時她問過大柱了,從村裡到鎮上還得走一個多時辰的路,若只是她自己去這點路自然不會是問題,但怎麼換糧她並不清楚,所以第一回肯定是要跟大柱一塊去的,如此若等明天早上再上山打獵,而後拿到鎮上去換糧,這麼一來一回也得耗不少的時間,寒家已經沒存糧了,若太晚帶糧食回來,便代表家人得餓一頓,這絕對不是寒初雪願意看到的,所以這野物還需提早準備好。

    於是一人一驢踏著月色,快速的朝幾里開外的元寶山進發。

    幾里路,在尋常人走來自是要花些時間,這也是白天大柱說要上山而秀娘會擔心他趕不回來的原因,而在寒初雪這樣的修士眼中,卻根本不算什麼,騎著某驢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看著眼前這山高林茂黑呼呼一片的元寶山,寒初雪摩娑著下巴,「能不能順手整只老虎回去呢?」

    一只老虎可是能讓寒家吃上一年呢,多省事呀。

    某驢甩了甩尾,「要活的還是死的?」

    寒初雪想了想,「死的。」

    要真拉了只活的回去,別的不說,只怕娘和姐就會被嚇得夠嗆,反正自己的目的就是拿它來換糧食的,死的活的其實是無所謂的,或者說死的比活的還好處理些。

    所謂藝高人膽大,寒初雪雖算不上高人,卻是個修士又有三階靈獸在旁,自是不懼這一般深山中的野獸,就算是人人畏懼的老虎也一樣。

    帶著某驢一頭沖進山後,她還在自我打趣著,她這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吧。

    莊戶人家睡得早,也起得早。

    雖說頭一天晚上練拳累得倒頭就睡,大丫習慣使然還是在天蒙亮的時候便醒了。

    有些迷糊的穿好衣服,穿好草鞋,揉著眼睛正欲拉布簾的時候,她驀的一回身。

    昨天小妹回家來了,昨晚小妹是跟她一起睡的!

    可是現在那床卻是空的,沖上前大丫伸手往應該是寒初雪睡覺的被窩裡一摸,冰涼冰涼的,她的心也跟著冰涼冰涼的。

    小妹走了,小妹趁他們還沒睡醒便偷偷的離開了!

    「小妹。」

    大丫有些悲淒的喊聲,立時把睡在房間另一邊的大柱兩人給嚇睡了。

    「大妹怎麼了?」

    「姐,小妹出啥事了?」

    兄弟倆邊問邊手忙腳亂的下了床沖了過來。

    一看到那空空的床鋪,兩人不約而同的跟大丫想到一塊去了。

    二柱一握拳頭,「我去追她。」

    大丫紅著眼睛搖頭,「被窩都是冰的。」

    二柱人不笨,自然聽明白了,那就是說人已經走了很久了,追不上了。

    大柱難以置信的喃喃著,「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明明昨天小妹還跟他們一起練拳,還很開心的呀,就算家裡條件很差,沒什麼好吃食,甚至連睡覺的地方都不夠,可是小妹也沒有什麼不滿的呀,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是秀娘聽到這邊的動靜了。

    「大柱、大丫,發生什麼事了?」

    二柱跑上前開了門,哭喪著臉道,「娘,小妹不見了,她走了。」

    「什麼?」

    秀娘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刷的全白了,身子晃了晃,顯然是被打擊得不輕。

    二柱急忙伸手扶著她,「娘,你怎麼樣了?」

    大柱和大丫也急急上前,秀娘一把抓住大丫的手,「二丫不是跟你睡一塊的嗎,她啥時候走的?」

    大丫抽泣著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她就沒在了,被窩都是涼的。」

    看娘親的臉色極不好,大柱慌忙道,「娘,你別急,小妹人小,興許沒走遠,我這就去追。」

    說著他就跑出了房,直奔正屋大門而去,不管追不追得上,他總得試一試,否則爹娘不知會多傷心。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4 AM

第022章:去鎮上了

    聽到大柱的話,讓秀娘看到了一絲希望,連連點頭道,「沒錯,興許沒走遠,還能找得回來。」

    母子幾個也跟在大柱身後跑出了屋,而後齊齊頓住了腳步。

    廚房門口某驢正悠哉的站在那甩尾巴呢,看到秀娘幾個,眼神很是古怪的轉開了頭。

    秀娘他們現在自是沒功夫去研究某驢是啥眼神,他們只關心,這驢子還在,二丫是不是也在?

    驀的,二柱吸了吸鼻子,「娘,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

    回過神來的秀娘等人也跟著動了動鼻子,別說還真是挺香的。

    大柱好生好奇,「這是雞湯?」

    昨晚不是喝完了嗎,今天怎麼還會有的?

    大丫則看向了廚房,「好像是從廚房裡傳來的。」

    秀娘點點頭,腳下已經迫不及待的往廚房移去了,其他人都在,若是真有人在廚房,那就只有是二丫了。

    大柱三人跟在娘親身後,越走近,那香味就越濃,二柱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當看清站在廚房裡的那道小身影,秀娘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笑容。

    「二丫,你怎麼不多睡會跑來做早飯了?」

    大丫已經急急的走了進去,把寒初雪自灶前拉開,嘴裡猶擔心的道,「小妹,你肚子餓了叫醒我就好了,廚房髒要把你這身衣裳弄髒了多可惜。」

    說著,她的眼睛直了,小妹咋換了身衣服的呢?

    大柱他們這時也發現了,忙追問起來。

    寒初雪拍了拍新幻化的布衣,笑道,「我覺得還是穿這身比較習慣,所以就換回來了。」

    因為靴子沒有幻化功能,她又不會編草鞋,為免搭配得不三不四的,她便沒把衣服幻成大丫那種村姑樣式的,而是雲霧山上常見的長袍,雖說看上去還是比家裡人的好,不過總算沒那麼招人眼了,就連頭髮她也是簡單的綁了條辮子,雖不村姑,倒也平民化了。

    二柱年紀較小,又是男孩,心比較粗,也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小妹換了這麼一身衣裳,確實親近了不少,於是笑著湊上前問,「小妹,你是不是又在燉雞湯,好香。」

    正想著要怎麼引開家人的注意力,不讓他們想到自己昨天是沒帶行李回來而奇怪自己怎麼會有衣服換,寒初雪忙接過話道,「是的,三哥我還煮了些野雞蛋,放在那大碗裡了,還煮了些紅薯,你們梳洗後就能吃早飯了。」

    「野雞蛋?」二柱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寒初雪指著的大碗前,果真有五六顆比尋常雞蛋要小上一些的蛋,伸手一摸還燙人的呢,顯然是已經煮熟了的。

    不知多久不知蛋味的二柱立時喜上眉梢,「我馬上去洗臉。」

    說完便蹬蹬的跑到水缸邊洗臉去了。

    秀娘走進來,看看那些野雞蛋,又看看還煮著東西的大鍋,不由皺起了眉頭,「二丫,這些東西你打哪來的?」

    昨晚的雞肉根本就沒剩下的了,小閨女從哪又找來這麼些吃食的呢。

    看著小閨女那身明顯比昨天穿回來那身差上許多的衣裳,秀娘急得紅了眼眶,「你是不是拿自己的衣裳去換這些吃食了?」

    大柱、大丫立時看了過來,就連在洗臉的二柱也停下了手,「小妹你不會真把自己的衣服給人了吧?」

    如果是,他情願不吃那野雞蛋也要幫小妹把衣裳換回來。

    沒想到家人會這般聯想,寒初雪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這些是我去元寶山鍛煉身體做早課時,順手打回來的。」

    看他們似乎不太相信,她又忙道,「這只野雞打得有些不好看,所以我就把她燉了,外面棚子裡還有幾只,大哥,等你吃完早飯後,我們一起去換些糧食回來。」

    秀娘等人半信半疑的,急忙走到廚房旁邊的草棚去看,果然那棚子的地上還丟有五只野雞呢。

    這下子,他們一家子終於相信那些吃食不是用她的衣裳換的了,只是聽到她是自己跑到山上打獵去了,又滿是不贊同。

    二柱不滿的瞪著寒初雪,「小妹,昨晚不是說好今天我們一起上山的嗎?」

    寒初雪歉意的笑了笑,「三哥,我這不是習慣早起做功課嗎,然後想到家裡已經沒糧食了,若是能早些換糧回來大家就不用餓肚子了。」

    聞言,秀娘瞬間紅了眼眶,都是他們這當爹娘的沒用,才會讓小閨女小小年紀就老惦記著給家裡換糧。

    作為之前的掌勺人,家裡有沒有存糧了,大丫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對寒初雪的話她只能保持沉默。

    大柱沒反對,卻對她獨自上山很有意見,「小妹,上山打獵哥不攔你,但你必須跟哥一塊去,下回不許你再自己一個人進山了,知道不?」

    寒初雪忙不迭的點頭保證,這才算平息了大家對她獨自上山的怨念。

    吃完早飯後,便該出發去鎮上了,在寒初雪的一再要求下,秀娘終是允了她跟大柱一塊去。

    側坐在某驢背上,寒初雪拿著一根紅薯,撕開外皮,咬上一口那猶如煮熟的蛋黃般的紅薯肉,享受的眯起了眼。

    她本來是不打算吃早飯的,畢竟家裡的存糧真的不多了,可大丫不相信她已經吃過了,非要把自己的雞蛋給她,沒辦法她只能拿了根紅薯說自己喜歡吃這個。

    這紅薯天天吃的大柱他們許是吃怕了,而對於前世是城裡娃,這輩子也是吃靈米長大的寒初雪來說滋味卻是不錯的,在現代這可是有營養的粗糧呢。

    「好甜,好吃。」

    背了個大竹簍,傍著某驢走著的大柱看到她這小模樣,也樂了。

    「你要愛吃,大哥這還有。」

    寒初雪笑著擺了擺手,「我吃這個就夠了,大哥你還是自己吃了吧,不吃飽,等會換到糧你可就沒力氣背回來了。」

    一想到等會就能換到糧食,家人就不用斷糧了,大柱立時覺得渾身都有勁,拉了拉肩膀上的簍布帶,憨笑道,「小妹你放心,就是換再多的糧食哥也能背回來。」

    他這簍裡可有五隻野雞,一只能換一升糙米,五隻可就能換五升了,再配些野菜可是夠家裡吃兩天的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5 AM

第023章:怪人

    看到大柱那興奮的模樣,想起二柱吃野雞蛋時明明很想吃,卻生怕一下子吃完了沒有了,而一口一口慢慢細嚼著的樣子,寒初雪就有些心酸。

    「大哥,你放心,別的我不會,但打獵絕對難不倒我的,以後我定獵只大蟲來,讓我們家一年都不缺糧。」

    她這次沒打老虎,甚至沒獵大點的傢伙,主要是不想一回來就太招人眼,畢竟她還沒摸清楚情況,貿貿然的獵只大傢伙也許會給家裡招禍的,雖然有她在不用怕,可她也不可能護著家人一輩子,所以能避免的麻煩,她還是想著避開去。

    此次她跟大柱一塊進鎮換糧就是想用這幾只野雞試試水,摸清楚情況,順便弄清楚這時空的物價,以後她再出手心裡便有數了。

    聽到她的承諾,大柱沒有一開始的激動反而是一臉的嚴肅,「小妹,以後你上山必須跟我一塊去,否則就不許你再上元寶山了。」

    他是想代替爹爹上山打獵讓家人能吃飽,但絕對不會允許小妹去冒險的,就算她會武功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呢。

    大柱是個老實人,寒初雪已經能確定,而老實人執拗起來任你說得再天花亂墜他也不會改變主意的,這點寒初雪也很清楚,所以她沒試圖再去跟大柱解釋自己上山不會有危險什麼的,而是順從的點頭道,「大哥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把你叫上的。」

    等他們的長生拳練多幾式,便需要跟著自己做早課了,到時正好順手打獵。至於自己需要晚上進山修煉的事,反正他們沒發現,就無需徒增煩惱的說出來了。

    看她答應了,大柱很滿足的又笑開了,小妹畢竟是學過武功的人,把她拘在家也是不好,只要能讓自己跟著不會出啥危險就行了。

    下棠村離最近的懷集鎮有十多里路,本來以某驢的腳程是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可這貨傲嬌的就是不肯讓大柱騎,而大柱作為地道的莊稼人也極為愛惜牲口,想著自己人高馬大的,也不願意跟妹妹同騎,免得把這金貴的毛驢給壓壞了,當然自家嬌細的小妹是絕對不能走路的,於是寒初雪勸說無效下,兄妹兩人,一個騎驢,一個步行,邊走邊聊的,不知不覺間便到了懷集鎮了。

    從某驢背上下來,伴著大柱走進鎮子,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寒初雪眼睛一亮,「大哥,這鎮子看起來挺熱鬧的呢。」

    大柱憨笑的點頭,「是呀,去集慶縣和德陽縣的人都要經過這懷集鎮的,往來的行商腳夫都很多,而且羅財主家就在這鎮上,還開了一些鋪子,酒樓的,過節的時候還會有花燈,可熱鬧了。」

    哦,原來占了自家地的羅財主就在這鎮上呀。

    寒初雪挑了挑眉,暗自思量了起來。

    而大柱應該是跟過寒爹爹來換糧的,熟門熟路的帶著寒初雪穿街過巷的,目的地十分明確。

    興許是想到換到糧,家人就能有糙米飯吃了,大柱便走得有點急,結果剛從一個巷子穿出,便跟人家經過的轎子給撞上了。

    跟在他身邊的寒初雪因正想著如何接近那羅財主想辦法把自家的地弄回來,一時也沒注意看路,眼看那被撞的轎夫就要往她身上摔過來,大柱急忙一把攬著她,硬生生的往旁挪了幾步,人是避開了,但背在背後的簍子卻被撞個正著,裡面的野雞頓時飛了一只出來。

    因為想著活的可能更值錢一些,所以寒初雪抓雞時除了第一只不熟練給打傷了,其他都是完好活抓的,只是怕它們會飛走而用繩子綁住了翅膀和雙腳,所以簍子被撞中,蓋在上面的禾草被撞散後,便有雞撲扇著翅膀跳了出來。

    大柱一時間也顧不得,急急忙忙的檢查著寒初雪,「小妹,有沒有撞著?」

    寒初雪搖搖頭,「大哥放心,我沒事,你有沒有傷著?」

    大柱紅著臉搖頭道,「我也沒事。」

    都怪自己沒看好路,害得小妹差點受傷了。

    兄妹倆互相確認平安的時候,那頂轎子也停穩了,終於站穩身子的轎夫指著大柱就罵了起來,「你這鄉下仔是怎麼看路的,撞傷了我家公子你賠得起嗎?」

    自覺理虧的大柱搓著手,憋紅著臉,想道歉,卻因緊張有些口吃,一時間話不成句的,見他這樣,那轎夫就罵得更起勁了。

    寒初雪怎麼可能讓人這般罵自家兄長,小身子一挪便站在了大柱身前,冷眼瞪著那轎夫,「你罵夠了沒?就算我大哥出來沒看清楚路,你們經過巷口的時候不是也應該慢行看路的嗎?」

    如果不是他們走得太急,這雙方也不可能撞得上。他們可是用轎子來撞自家兄妹的,這到底是誰比較吃虧,誰更容易受傷,不是很明顯的嗎,自己還沒說話,他倒好還理直氣壯的罵起來了。

    鄉下仔在南方白話裡就是鄉巴佬的意思而且帶有輕蔑之意,寒初雪前世是在南方念的大學,也能聽懂這話的意思,而現在寒家所處的方位也接近大昌朝的南邊,兩個時空的用語倒有些接近,聽到自家大哥被人這般罵了,她哪能不火,說話自然也帶了火氣。

    那轎夫沒想到那個大小子不敢還嘴,反倒是小女娃敢罵自己,立時瞪起了眼睛,「你這鄉下妹想找打是吧。」

    寒初雪頓時小臉一沉,活了兩輩子她還沒被人這般罵過呢,正想教訓一下他,轎子裡突然傳出了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

    寒初雪雙眉微斂,拉著大柱往後退了兩步。

    那只好不容易從簍子裡跑出來的野雞,因為被綁著翅膀和雙腳正憤怒的在地上撲淩著,掙得一地的雞毛,而隨著它越來越高昂的叫聲,那轎子裡的怪聲也越來越大。

    剛才還頗有氣勢罵人的轎夫,暫態嚇白了一張臉。

    一直跟在轎子旁的一個小僮臉帶焦色的瞪了他一眼,「還愣著作什麼,趕緊走呀,誤了公子的病,你還想不想要命了。」

    那轎夫打了個機伶,惶恐的應了聲,又抬起了轎轅,抬後面的轎夫也配合的把轎子抬了起來,就在這時,那轎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大聲,一個縮成一團的人自轎內滾了出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5 AM

第024章:原來是買雞的

    「公子!」那個小僮擔憂的便撲上去想扶起地上的人。

    可那人根本不肯讓他扶,一把將他甩開,眼睛發綠的瞪著地上的野,喉嚨裡發出咕咕的怪聲。

    看到他這樣子,大柱嚇得直把寒初雪往自己身後拉,「小妹,別走近他。」

    寒初雪朝他安撫的笑了笑,「大哥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時,那人怪叫一聲,竟朝地上的雞撲了上去。

    大柱一看急了,「咱的雞。」

    那可是值一升糙米的呢。

    「阿軨。」

    一直乖乖跟在寒家兄妹身後的某驢應聲而出,朝著那人噴了一聲,那原本要撲上前抓雞的人立時被嚇得縮成了一團發抖的往後退。

    那個僮子與兩個轎夫趁機把他抓住,硬是塞回了轎子裡。

    「快走。」

    兩個轎夫不敢多言,應了聲,抬起轎子就飛也似的跑了起來。

    看得莫名其妙的大柱急忙上前把那只雞抓回簍子裡,而寒初雪則看著一行人離開的方向,悠悠的道,「我姓寒,住下棠村,七天內他若是好不了,你們可來尋我,若是過了這時間便不用來了,神仙難救。」

    兩個轎夫及僮子齊齊愣了下,難道那小女娃真的看出來了?

    腳下沒停,但三人的心裡卻不由自主的記下了寒初雪的話。

    終於把雞抓好的大柱有些奇怪的問,「小妹,那個公子看起來是個怪病呢,你也能治?」

    因為寒初雪給寒爹爹冶了腿,而且現在看起來效果還挺不錯的,所以大柱他們便下意識的以為她會治病了。

    寒初雪笑了笑,「他那不是病,而是撞邪了。」

    「啥?」大柱怔了下,而後恍悟,那公子剛才的模樣可不就像是撞邪了嗎。

    想起自家小妹剛才喊的話,他又急了,「小妹你咋讓他們來找你呢,聽老魚頭說,那些玩意可邪門了,惹不得。」

    說到後面,大柱生怕得罪了什麼東西似的,特意壓低了聲音,那神秘兮兮的模樣,讓寒初雪忍俊不禁。

    「大哥,你放心吧,如果沒這把握我也不會留下那話,再說興許他們這回去找的道長法力高深能解決那邪門玩意呢。」

    大柱聽得連連點頭,「對,對,他們那方向肯定是想去集慶縣的善天觀,聽說那裡的道長最會抓狐狸精了。」

    某驢無語望天,為什麼這些世俗之人總以為那會害人的東西就是狐狸精呢,愛吃雞的可不一定是狐狸,也有可能是黃鼠狼呀。

    寒初雪笑了笑,沒說話,到底行不行七天內便知道了,當然若人家不肯信她,生死由命,也是與她無關的。

    兄妹倆正走著,前面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大咧咧的攔在了他們身前。

    剛撞了一回的大柱急忙剎住腳步,側身擋在寒初雪身前,「你想做什麼?」

    那人見引起了誤會忙擺手笑道,「這位小兄弟別誤會,我沒別的,就是剛才看你們好像帶著好幾只活雞,想著能不能跟你們買一些。」

    買雞的?

    大柱一聽就樂了,「這位大叔,你是想買咱的野雞嗎?」

    大叔?

    楊德彪摸摸自己來不及刮的鬍子,有些鬱悶,「是的,我跟幾個兄弟來你們這販米,看到你的雞便想換換口味。」

    集慶一帶盛產稻米,賣價也便宜,所以經常會有米商來販米,不時會來鎮上的大柱倒是知道的,聽對方這麼一說便明白了。

    會自己跑來販米的都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自然也不會真捨得花錢去酒樓吃好的,會看中自家的野雞也就不奇怪了。

    「行,大叔,那咱這雞有五只,你這是想買幾只呢?」

    反正賣得銀錢也是能去買糧的,大柱倒沒老實到不知變通一定要拿去換糧。

    被他護在身後的寒初雪見他能處理便也不出聲。

    再次被喚大叔,楊德彪嘴都苦了,「不知道小兄弟這雞打算怎麼賣?」

    不知道物價的寒初雪自是不知道怎麼開價,大柱也直抓腦袋,他是知道物價但沒賣過,還真不知道賣多少銀錢合適。

    「大叔,咱家斷糧了,這雞是拿來換糧的,你看著給吧。」

    大柱這話一出,寒初雪便有想翻白眼的衝動,連自個的底牌都露了,這價還怎麼談呀,這大哥到底還是老實了些。

    楊德彪也沒想到這農家小子會這般老實,瞧著大柱那透著憨厚的黑臉,粗糙的雙手,明顯是做慣農活的窮苦娃,他也不由心軟了,「好,小兄弟你這般實誠,大哥也不誑你,一匹細布換你這五只雞,你看怎麼樣?」

    寒初雪眨了眨眼,這是傳說中的以物易物?

    看那人的表現,這似乎是常事了,難道大昌朝的商品經濟當真這般的落後?

    果見大柱樂得找不著北的點頭了,「好,賣給大叔你了。」

    楊德彪真心忍不住了,「小兄弟,我才二十五歲,你看要不你就叫我聲楊大哥吧,這大叔晚幾年再叫如何?」

    看著他那一臉鬱悶的模樣,寒初雪低下頭很厚道的藏起了自己的笑臉,其實她早看出這人年紀不大了,也不知道大哥是如何把人家看成是大叔的。

    聽到自己竟把人家叫老了,大柱也是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好、好,楊大哥,咱不是故意的。」

    終於把輩分扳回來了,楊德彪笑著擺了擺手,「沒關係,也怪我趕了好幾天的路把自己整老相了,我的布在客棧裡,要不你們兄妹陪我走一趟怎麼樣?」

    老實的大柱壓根沒往別處想,自是一點異議也沒有,而寒初雪是不怕他出什麼麼蛾子,再說了就那五只雞也不值當,自然也不會反對,於是兄妹倆人帶著一頭驢子,跟著楊德彪朝他下腳的客棧走去。

    楊德彪下腳的客棧叫福運來,名字很有點意思。

    「大哥我看這一路走來,不少鋪子都是福字開頭的,難道是同一個人開的?」

    大柱點點頭,「是呀,都是羅財主家開的。」

    見寒初雪竟不瞭解自己生活的鎮子,楊德彪也有些好奇,「這鎮上大部分的鋪子都是羅家開的,小姑娘你以前是在外地的嗎?」

    寒初雪點了點頭,大柱則幫忙解釋道,「我家小妹身子不好,以前都是養在道觀的,昨天才回家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6 AM

第025章:以物易物

    因為寒初雪當時解釋說自己生活在龍虎山,那是大昌朝有名的道教名山,所以寒家一家子便想當然的認為她這十年是養在了道觀裡了。

    原來如此,難怪她剛才會一眼看出那羅家公子的問題,還留下那樣的話了。

    旁人興許認為那是病了,楊德彪走南闖北的,怪事見得不少卻是看出點門道來了。

    楊德彪心裡有了一番計量,臉上卻沒顯示什麼,笑著把兄妹兩人引著往客棧的後院走去。

    這客棧的院子蠻大的,停了不少的車,有人推的木板車,也有帶篷子的牲口拉的車,後邊棚子裡還有幾頭某驢的親戚,應該就是拉篷車的牲口了。

    碰上了自家的親戚,某驢的反應是傲嬌的一甩頭。

    倒是它的親戚發現了這高級血緣的祖宗,啊呃啊呃的歡叫了起來。

    院子裡還有幾個穿著短褐像腳夫一樣的人在整理車子什麼的,見那些驢子都沖著楊德彪這邊叫,都有些奇怪。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彪哥你怎麼又買了頭驢子回來,還挺壯實的。」

    寒初雪小身子一閃,攔在了某驢跟前。

    憤怒的某驢默默的收回尾巴。

    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關門前打了個轉的少年還有些奇怪的看著寒初雪,這小女娃的動作好快哦。

    「彪哥,這是誰呀?」

    「這是寒家兄妹,抓了五只活生生的野雞,我見你小子天天喊著想吃肉,就跟他們全買下了,到時就是在路上也有活雞吃了。」

    這也是他會相中寒家兄妹這些雞的緣故,他們回去時還要在路上走好幾天,如果是死雞,那肉只怕就會變味了,而活雞就算到時會變瘦一些,終歸還是活殺活吃的鮮肉。

    少年一聽,樂了,「真的,野雞還活抓了?」

    「是真的。」怕他不信,大柱一邊應著一邊拿下背簍掀開禾稈給他看。

    少年看到擠在簍子裡那幾只生猛的野雞,想著那香噴噴的野雞肉,不由露出一副饞相。

    楊德彪好氣又好笑的拍了他腦袋一巴掌,「行了你,彪哥我還能虧了你吃的,趕緊取一匹細布出來。」

    「好勒。」少年活泛的應了聲,笑著跑到一輛篷車前,三兩下就爬了上去,不一會便抱著一匹天青色的細布下來了。

    小跑著的又回到楊德彪跟前,把布一遞,「彪哥給。」

    楊德彪笑著搖搖頭,「你小子說到吃就積極了。」

    一邊笑駡著少年,一邊接過布遞到了大柱手裡,「小兄弟,給。」

    大柱興奮的把簍子往正伸手過來的少年一遞,便抱過了那布,細布呢,他長這麼大還沒穿過細布做的衣裳呢。

    瞧著大柱眼睛發亮想摸又不敢摸,只是傻抱著布瞧的模樣,寒初雪不由有些心酸。

    這布的品質明顯比家裡人穿的要好上不少,看家裡人全身補丁的衣裳,不用大柱說,她也能猜到,只怕家人還沒穿過這樣的布呢。

    「大哥,要不我們不換糧了,拿這布給你和爹、三哥他們做身衣裳?」

    大昌朝一匹布有多少寒初雪是不知道的,只是看這顏色適合男子,於是便有了這提議,就算她不會其他的技能,只要打獵可以換到家人需要的東西,她還是能滿足他們需要的,何況現在她也許還有另一條發家之道呢。

    只是聽到她這提議的大柱卻死命的搖頭了,「小妹,咱有衣服穿不用做新的,還是趕緊去換糧食吧。」

    大柱說著拉起寒初雪就要走,連招呼都沒跟楊德彪打一個,生怕慢了,小妹會不肯換糧真拿這布給自己做衣裳了。

    楊德彪看著他們的背影苦笑的搖搖頭,他也是窮苦人出身,大柱的這反應他自是理解,倒是有些奇怪那個小女娃似乎有些不知苦滋味般,難道現在的道觀都那麼好混了?

    一直把寒初雪拉到名為福祿糧鋪前大柱這才放開了她,「到了小妹,我們進去換糧吧。」

    明白他是不會接受自己提議的了,寒初雪也不再多言的點了點頭,只要自己努力家人的生活總會改善的,也不急於這一天兩天的。

    「大哥,這布還能直接在糧鋪裡換糧?」

    見她沒再說要做衣裳,大柱笑得極開心,點頭道,「可以呀。」

    「那以前爹打到的獵物也是直接來這換糧的嗎?」

    難道是因為羅家開的鋪子種類繁多,所以不怕收到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沒地方出手?

    結果大柱卻搖頭了,「不是的,爹是把獵物給福滿樓的,那是酒樓可以拿獵物做菜,這糧鋪收獵物可就沒用處了。」

    原來還是有講究的。

    「可是糧鋪又不賣布,他們收布就有用處了嗎?」

    大柱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小妹你不知道嗎,布可以換好多東西的。」

    難道這十年小妹一直在龍虎山上沒下過山?否則怎麼會連這點都不知道的。

    想到這可能,大柱就不由替「打小病弱」的小妹心痛。

    寒初雪默汗,又問了幾個問題,總算明白了,原來在大昌朝,布匹就像貨幣般的存在,是可以用來交易的,她想起華夏古代一直到唐朝布好像都是有這功能的,那是不是說大昌朝跟華夏的唐朝差不多?

    這個問題要容後再來研究了,現在還是先來探討米價的問題吧。

    跟著大柱,寒初雪便走進了糧鋪,一眼掃去,鋪面有一個櫃檯,另一邊放了兩排木桶,桶裡面裝著她認得或不認得的顆粒,應該全是糧食,因為有她認得的玉米粒、大米還有昨天吃過的糙米。

    大柱抱著布匹大步的走到放著糙米的木桶前,熟練的伸手抓了一把,放了幾粒進嘴裡嚼了起來。

    一個夥記見狀忙走上前去,「這位小哥是要買糙米?」

    看大柱的穿著不會是大主顧,但他懷裡抱著的細布卻讓夥記看到了大生意,所以用語都親切禮貌得很。

    大概是以前沒這麼客氣的招待過,大柱的黑臉又有些泛紅了,「是、是的,這糙米要怎麼賣呀?」

    夥記像是沒看到他的窘狀,仍是笑容可掬的道,「一文錢一升,小哥你若是用這布換可以換五十升。」

    也就是說這布值五十文。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7 AM

第026章:布老值錢了

    看楊德彪的模樣這價他應該沒坑自己兄妹,如此說來一只活雞就能換十升糙米,可之前大姐卻說能換一升,就算寒爹爹拿去的雞是打死了的,但福滿樓是酒樓,收的獵物是死是活區別並不大,再說就算有些區別也不至於相差十倍吧,那是不是說他們坑了寒爹爹了?

    寒初雪暗暗記下這事,而大柱已經跟那夥記說要換米了。

    寒初雪忙拉了拉他,「大哥,我們不換糙米,要白米。」

    大柱一聽,立時臉露難色,想了想朝那夥記道,「能不能少換些糙米,再換一些白米給我們?」

    福祿糧鋪是懷集鎮最大的糧鋪,而且羅家聲名在外,所以不少莊稼人都是來這換糧購糧的,像大柱這樣子要求的並不少,一般人家都不捨得吃白米,但若家中有病者老人什麼的,就會需要一些白米熬粥,所以夥記聽到這要求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仍是笑著道,「可以的,小哥你可以換四十升的糙米再換三升的白米。」

    也就是說糙米跟白米是三比一多點的價錢,難怪一般農戶都不捨得吃白米飯了。

    當然寒初雪是沒這顧忌的,那糙米她是吃過了,先不說營養不營養的問題,光是那刮嗓子的勁頭就讓她不想再嘗第二回了。

    「那若是我們這布全換成白米,能換多少升呢?」

    全換成白米?

    夥記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她,見她年紀雖小卻一臉的老成模樣,便伸手摸了摸那布,想了想道,「可以換十七升。」

    這確實是細布,紋路密實,換多一點點白米給他們也是可以的。

    心裡換算了一下,知道價實在並沒騙他們,寒初雪便點了點頭,「那就換十七升白米吧。」

    「小妹。」大柱急了,拉過她道,「五十升糙米咱家可以吃十來天了,如果全換白米,可吃不了幾天的。」

    寒家一天要十升米,大柱說能吃十來天,那肯定就是跟野菜紅薯的混和米飯了,寒初雪暗歎口氣,「大哥我說過,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我們家肯定能好起來的,今天我們能換十七升白米回去,明天我們就能換更多的白米,你說是不是?」

    說完,她又故作疑惑的看著大柱,「或者大哥是想有了這米接下來的日子就可以不用努力了,待吃完了再說?」

    「當然不是。」大柱大聲應完後,見旁人都看過來了,立時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垂下了腦袋。

    想了想,又低聲道,「不過小妹,這野物不是天天都能打那麼多的,如果是直接換糧,還換不了這麼多呢。」

    寒初雪眼內閃過一絲冷光,「大哥,只要我們努力,野物肯定能越打越多的,至於換糧,以後我們不跟福滿樓換糧了。」

    「啥?」聽到前面大柱還覺得有些道理的點著腦袋,到後面卻有些蒙了,不跟福滿樓換,那要跟誰換?

    之前大柱也說過了,這懷集鎮是南北商旅腳夫的必經之地,像楊德彪那般想法的行商肯定不缺,就算給不了楊德彪這般的高價,也不可能像福滿樓那樣只給十分之一吧。所以寒初雪是完全不擔心野物的出售問題的,不過有些該讓大柱明白的,還是要讓他明白。

    「大哥,你看楊大哥是個實誠人吧?」

    「是呀。」大柱想也沒多想的便點頭了,能用一匹細布換自己五只雞,怎麼可能不是實誠人呢。

    「他那麼實誠的生意人,給出的價錢應該也是最實誠的,對不?」

    大柱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這話真沒錯。

    「以前爹一只野雞只能跟福滿樓換一升糙米,今天我們跟楊大哥換,卻是能換十升,你說這福滿樓我們還要跟他繼續換糧嗎?」

    對呀,大柱這才想起這一茬來,就算他的數口不是很好,這兩者間相差有多大還是能一下子就看明白的,這福滿樓不實誠呀。

    「咱以後不跟他們換了。」

    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趁他還在氣憤著被坑的時候,寒初雪抽過他抱在懷裡的細布,遞給了一旁的夥記,「這位小哥,我們換十七升白米。」

    在一旁等了許久的夥記生怕再有變故,立時接過,「好的,馬上幫你量。」

    在大昌朝十升為一斗,注意這裡的斗和升都是一種容器,不是一種量詞,寒初雪看那夥記量米,一升大約有五斤,十七升也就是八十五斤左右。

    嗯,一匹布居然能換這麼多米,寒初雪不得不感歎一句,大昌朝的布老值錢了。

    摸著小下巴她思量起來,這種老值錢的布可是能自產的呢。

    不過這問題可以容後再想,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把這麼多米運回家呀?

    若是光她一個人在倒也好辦,只要往儲物手鐲裡一塞便可,但現在有個大柱跟著,不想暴露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就不可能用這一招,於是她頭痛了,不用法寶或法術就靠她這小身子板可沒辦法把這近百斤的米挑回家。

    不過大柱顯然沒擔心這問題,看著一堆的大白米這娃已經樂得有牙沒眼的了。

    還是那夥記機靈,見大柱背著的那個竹簍明顯裝不下這麼多米,便去拿了兩只大籮筐過來,滿滿的一擔子剛好把這近百斤米裝好。

    「我看你們也不好拿,這對籮筐就借你們用吧。」

    大柱樂得直搓手,「謝謝這位小哥,你放心下回咱來鎮上的時候一定還你。」

    那個夥記笑著應了,將兄妹倆送出了門,看到在門外的某驢笑道,「原來你們帶了驢子來呀,想得可真周到。」

    寒初雪眼睛一亮,對哦,怎麼把這貨給忘記了。

    門外,某驢一雙驢眼滾圓的瞪著那夥記,好想抽他怎麼辦?

    寒初雪的回答就是沒得辦,它一只三階靈獸不背糧,總不能讓大柱一個凡人挑這麼重的糧食走十幾里路吧。

    於是在夥記的幫助下,大柱把兩個大籮筐一左一右的順利掛在了某驢身上,在寒初雪微眯的眼神警告下,滿心不願意的某驢也只能含淚的忍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8 AM

第027章:三嬸來了

    跟在某驢身後,看著那兩大籮的糧食,大柱的嘴巴就一直沒合攏過。

    自寒爹爹摔傷,娘因怕會再出意外一直拘著他不讓上山,家裡都幾個月沒糧了,靠著向村裡人這個借一點,那個借一點,再挖些野菜添些紅薯的一直熬著,作為長子,大柱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的,現在好了,有糧了,家裡人總算不用再挨餓了。

    只是想起借糧的事,他又有些糾結了。

    「小妹,這幾個月家裡統共跟村裡人借了八斗左右的糧食,我們這批糧食要不要先還給人家?」

    寒初雪眉頭一沉,她剛才還真沒想到這問題,記得昨天回來時,三哥還提過有人來催債什麼的。

    「大哥,家裡借的是糙米還是白米?」

    「當然是糙米了,村裡的人除了村長和爺奶會時不時吃上白米飯,其他人都只吃糙米飯的。」

    村長好歹也是個官,能吃上白米飯不奇怪,但寒秀才兩口子也能這麼吃說明他們的糧食絕對是極有富餘的,偏偏作為他們兒子的寒爹爹一家卻幾次面臨斷糧的威脅,雖說沒想要啃老,但這般大的落差,寒初雪心中仍是有些不舒服。

    「大哥,爹爹摔傷後,爺奶一點糧食也沒給我們家嗎?」

    大柱沉下了臉,「沒。奶說糧食都送到鎮上大伯家去了,他們也沒留多少,沒辦法再給咱們了。」

    秀娘也知道自己當家的不討二老的喜,也沒想拿而是想先借一些,當時去借糧的就是大柱倆兄弟,想起那時奶不僅不借糧,還罵自己娘親是掃把星,淳樸的少年就不由握緊了拳頭。

    「小妹,我們跟爺奶分家過了,他們的東西咱家都不沾。」

    這已經是大柱第二回提到不沾寒秀才家的光了,可見有些事已經在淳樸少年的心中留下了傷痕。

    寒初雪點頭道,「我知道了,只是大哥,難道大伯沒跟爺奶分家過嗎?」

    照大昌朝的戶籍制度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吧。

    果然大柱搖頭道,「分了,可是他是長子,奶說以後是要給她和爺養老送終,繼承宗祠的。」

    這種觀念不奇怪,別說古代就是在現代也有些老人家是抱著這種觀念的,長子再怎麼沒出息,再怎麼不爭氣,他們都會護著,只是像秀才爺奶這般,次子都已經負傷在家,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他們還能視若無睹的一味顧著長子,就有些過了。

    「大伯在鎮上做什麼的?為什麼爺奶還要給他送糧食,難道他自己沒分到田嗎?」

    大柱悶聲道,「有分到,不過也不多,交了稅也沒什麼了,大伯原本是在鎮上念書的,但一直考不上秀才,後來就在羅家找了份活,聽說是帳房先生,在哪家鋪子爹沒說,反正咱上鎮上這麼多回就沒見著。」

    聽起來這大伯混得還可以,「既然大伯有活幹,奶為什麼還要送那麼多糧食給他?」

    「奶說他一家子都在鎮上,玉祈哥還要念書,用度大,所以每年新糧下來都會送到他那去,免得他一家子沒吃沒穿的。」

    「既然承擔不了那麼大的用度,大伯為什麼一家人都要在鎮上呢?反正鎮上離村子也不遠,大伯就算留在鎮上幹活,大伯娘他們回到村來也不至於一家子長時間見不著面,為什麼他們非要在鎮上苦熬著,還拖累著爺奶年年送糧食給他們而不回來幫忙做些農活,伺奉爺奶呢?」

    秀才奶奶的說詞寒爹爹他們興許會信,但寒初雪是完全不信的,那個叫寒永松的大伯擺明瞭就是不想回村裡當農民,連他的家人也不願意回來幹農活,才死賴在鎮上,反正他有活幹有月銀拿,還每年有人白送糧食,何樂而不為。

    不過既然自己猜到了,就不可能再讓自己一家人當傻子,否則以後自己帶著家裡人奔小康的時候,說不準他就會賴上來,所以該提醒的,寒初雪還是要說的,當然基於大柱他們根深蒂固的孝道思想,她的話還得有些技巧。

    果然聽到她的問題,大柱沉思了,對呀,大伯要幹活,玉祈要念書,大伯娘和玉琴姐可是沒事幹的呀,她們為什麼不回村裡來住,就算幹不了農活,至少也能照顧爺奶吧。

    大柱雖然老實,但不代表笨,以前是沒想到這方面,現在一想明白了,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了。

    再怎麼說也該是大伯養爺奶,現在卻反過來要爺奶養著他一家子了,村裡分到的地他也沒管過,一直是爺奶讓自己一家子幫忙照理的,可糧食自家卻一點也沒有,而沒幹活的大伯一家卻連爺奶的那份也拉走大部分,這事不該呀。

    自此淳樸少年的心裡留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只要時機一到便可生根發芽了。

    對此,寒初雪表示十分滿意。

    因為是輕裝上陣(負重的某驢直接被忽視了),他們回到下棠村的用時比去的時候還要短。

    遠遠看到自家的竹制籬笆牆,想到家人馬上就能吃上白米飯了,大柱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兄妹倆人喜滋滋的回到自家的院子,卻聽到一道不屬於秀娘或大丫的女聲在那說著什麼,家裡還來訪客了?

    寒初雪疑惑的看向大柱,卻見這老實的大哥一雙濃眉緊緊皺了起來,「是三嬸。」

    就是說自己死了的那個寒三叔的老婆?

    寒初雪很快在一堆只知道名字甚至親屬稱呼的名錄中找到了來人的名牌。

    這時二柱正好氣衝衝的走出來,看到寒初雪他們回來了,立時高興的叫道,「大哥,小妹你們回來了?」

    大柱應了聲,「三弟,來幫我把這糧食卸下來。」

    二柱立時跑了過來,看著兩大筐的糧食,眼睛都亮了,「大哥,這全是咱家的糧食?」

    「是呀。」雖說沒換成更多的糙米大柱還是有些遺憾的,但看到小弟那歡喜的模樣,他還是覺得小妹的決定並沒錯,大不了他以後勤快點上山打獵就是了。

    大丫也聞聲走了出來,看到那兩大筐米,也是驚喜交加,「小妹,你們怎麼換了這麼多米回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28 AM

第028章:白米風波

    寒初雪含笑看過去,正想應大丫,卻見她身旁多了一個婦人,頭上髮髻紮著布巾,長得一般,只是一雙杏眼倒還有幾分風姿,穿著交領短衣,腰間也像秀娘一般圍著一條短裙,不過那裙子卻是藍底白花,腳上穿的是一雙布鞋,卻是碎花布做的。

    不過最吸引寒初雪注意的還是她拿在手裡的碗,那裡面散發出來的香味,讓她一聞就知道,那是自己去鎮上之前給爹娘燉下的雞湯。

    寒初雪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這湯是她特意給寒爹爹夫婦準備的,就連兄長姐姐都捨不得喝,而這三嬸居然跑來喝了。

    那婦人也在打量著寒初雪,見她看到自己手上的碗便冷下了臉也沒當回事,畢竟她占老二家便宜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不就是口湯嗎,難不成這小娃兒還跟敢自己強嗎。

    當下便見她揚起了笑,「哎喲,二嫂,這就是你們說的二丫吧,瞧瞧那水靈的模樣,還真不像咱莊稼人。」

    寒初雪斂下了眼眉,她這是從秀才奶奶那收到了消息,特意趕來的?

    跟在寒三嬸身後出來的秀娘,聽到她這話,臉色頓時不太好。

    二柱不忿的應了句,「三嬸,如果說長得水靈就不像莊稼人,那蓮花姐也不太像哦。」

    蓮花就是寒三叔的長女,寒初雪是因為一直養在外面所以不像,但一直養在他們夫婦身邊的蓮花也不像,這裡面可就有意思了。

    寒三嬸被二柱噎得差點想翻臉,結果正在卸糧食的二柱因為抬頭說話,手一下沒抓穩,那籮筐斜了一下,幸得大丫及時上前幫了一把,那米才沒倒出來,只是蓋在上面的禾杆草卻傾到一邊去了,把裡面的白米露了出來。

    寒三嬸見狀,頓時眼睛發亮,「喲,二嫂,剛才你還說家裡沒糧了呢,原來哄咱的呢,瞧這麼些大白米,咱家可沒有。」

    說著,她快步的走了過去,掀開了大柱放下的那一筐,兩筐白米頓時全露了出來。

    秀娘他們也沒想到換回來的會是白米,全都讓那兩筐白米給震在了當場,一時間也沒誰去阻止她。

    寒三嬸眼睛滴溜的轉了一圈,便打起了主意。

    「二嫂,今天我去看娘,她老人家剛好說沒什麼胃口,想兌些白米來熬粥吃呢,現在你家既然有,那就給娘送些過去吧。」

    說著她將手裡的碗往大柱手上一塞,彎腰就抬起了大柱卸下的那筐白米。

    寒初雪挑了挑眉,力氣蠻大的呢,看來這位三嬸平日裡也是有幹農活的哦。

    這時也已經緩過神來的秀娘等人,見她一句話就想搬走整筐白米,頓時急了。

    「他三嬸你等等,這米是咋回事,還沒問清楚呢,萬一不是咱家的,可動不得。」

    二柱直接追上去攔住了她的路,「三嬸,你不能把整筐米拿走。」

    別說這米是不是自己家的還兩說,就是自己家的,也不可能讓她整筐的拿呀,真讓她拿了,自己家吃什麼。

    寒三嬸卻抬著那米不肯放下,理直氣壯的回身瞪著秀娘,「二嫂,剛才咱可明明白白的聽到大柱叫二柱搬糧的,說了這是你們家的糧,怎麼咱一說要拿,就變成不清楚了呢?難道你們是想自己獨自吃好吃的,不肯孝敬爹娘二老?」

    秀娘這才想起,剛才大柱回來時是有這麼對二柱說過,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如果寒三嬸明說是自己要這米,他們是可以不給的,可她現在說是要孝敬爹娘的,為人子孫的可就不能說不給了。

    二柱悔得差點想給自己一個耳光,明知道愛佔便宜的三嬸在家,自己怎麼就嘴巴不把門的亂問大哥呢。

    看他們一家子沒話說了,寒三嬸得意的哼了聲,籮筐一撞,把攔路的二柱撞開,舉步就想走,結果正悠閒站在一旁的某驢就這麼撞進她的視線來了。

    居然有頭這麼壯實的驢!

    寒三嬸眼睛亮得差點能閃瞎人眼,眼珠滴溜轉一圈,居然把一直死抱著的籮筐放下了,笑眯眯的轉過身來。

    「二嫂,你看你們這離爹娘那也挺遠的,咱一個婦道人家抬著這麼多的米走過去也太累了,要不你家的驢子借咱騎一下,等把這米給爹娘送去後,咱就還你。」

    這寒三嬸是什麼個性,寒家眾人誰不知道,這驢要真借她騎了,絕對轉頭就成她家的了。

    本來就不甘心被拿走那麼多米的二柱怒了,氣呼呼的就想沖上前,讓眼明手快的大丫一把拉住。

    攔著弟弟不讓他頂撞長輩,大丫心裡也拼命的想藉口,「三嬸,這驢不是咱們家的,而是二丫的師父借給她代步回家來的,咱家沒權使喚這驢。」

    大柱也點頭道,「沒錯,阿軨不是咱家的驢子,是二丫師父的。」

    最後秀娘也道,「是呀他三嬸,這驢是二丫師父好心借她的,咱可不能亂使喚人家。」

    寒三嬸露出了不信的冷笑,「喲幾天沒見,二嫂你倒學會耍弄人了,剛剛我喝幾口雞湯,你就喊窮說家裡沒糧了,結果這轉眼的功夫就拿出了兩大籮的大白米,明明有頭驢子站在這,還能睜眼說瞎話的說不是你家的,不是你家的這驢子咋就進了你家的院子呢,咋就不見它進咱家的院子去?」

    秀娘差點讓她這話氣倒,「他三嬸,咱都說了這是二丫他師父的。」

    「二丫不就是你閨女嗎,難道說她真的像娘說的一樣,根本就不是咱寒家的種?」

    說著寒三嬸的眼睛還惡意的打量著秀娘,那模樣似在暗示秀娘偷人生下了寒初雪。

    秀娘怎麼說也是成年人怎麼會聽不懂看不明白她的意思,作為婦人被人這樣說法,頓時把她氣得直喘氣,指著寒三嬸,半天吐不出字來。

    寒初雪一見,急忙上前幫她順氣,「娘別氣,別氣,瘋狗在亂吠,我們人總不能跟瘋狗一般見識。」

    寒家三嬸什麼時候被人這般罵過,更從沒在寒老二家受過任何的委屈,這時被寒初雪這般當面說成是瘋狗,她也怒了,指著寒初雪就罵了起來,「你這小野種在罵誰,果真不是咱寒家的種……」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0 AM

第029章:給老子滾

    寒三嬸的話還沒罵過,一張小板凳自屋內朝著她的臉就砸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寒爹爹的怒吼聲,「你給老子滾!」

    眾人一看,竟是不良於行的寒爹爹硬拖著傷腿蹭到屋門口來了,此時一張黑臉正氣得青紫,指著寒三嬸怒喝,「你給老子滾,再讓老子聽到你說一句二丫是野種的話,老子打爛你的嘴。」

    寒爹爹長年打獵,身上少不了會比尋人多了些煞氣,尤其他又是個脾氣一上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倔頭,這麼一發怒,別說,寒三嬸還真有些怯他了,生怕他真的會撲上來打自己,戰戰兢兢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二伯,咱這也是話趕話……」

    「滾!」

    脾氣已經上來的寒爹爹根本不想再聽她的解釋,揚起手裡的拐杖作勢就要打她。

    這下子寒三嬸不敢再逗留了,慘叫一聲,「要打死人了。」便落荒而逃了。

    討人厭的人走了,大柱幾個急忙圍了上來,安撫的安撫,搬椅子的搬椅子。

    「娘,您別氣。」

    「爹快坐下。」

    在兒女的安慰也,秀娘終於順過氣來了,紅著眼睛道,「你說,她三嬸怎麼能這樣說話的呢,他三叔把咱好好的閨女說成死人咱都還沒找他說道呢,她倒先跑上門來胡說八道了。」

    為人相公的寒爹爹自然知道媳婦在氣什麼,否則剛才他也不會聽到弟媳那話後不顧一切的沖出來砸她了。

    「秀娘,她那人就是個嘴沒把門的,咱不跟這種人置氣。」

    「可是爹娘也不願意認二丫。」說起這個,秀娘就一肚子的委屈,閨女生下來自己連一眼都沒看到就讓他們給送走了,現在好不容易孩子回家了,他們卻不知怎麼回事的死活不肯認,難道她生的娃就這麼不受他們待見嗎。

    提起這事,寒爹爹自己心裡也有氣,「他們不認就不認,我認就行了。」

    知道他是牛脾氣上來了,秀娘氣得擰了他一把,「你認就行?如果爹娘一直不認二丫,她就沒辦法成為真正的寒家子孫,以後怎麼說人家成親呀?」

    在古代宗族觀念還是很強的,一個沒宗沒族的人會處處被人輕視的,就連婚嫁之事都會受到影響,畢竟沒有哪一個清白人家願意嫁一個沒宗沒族等同於來歷不明女子為媳的。

    弄明白秀娘為何一直耿耿于懷寒秀才夫婦對自己的態度後,寒初雪默汗,她才十歲呀,怎麼就能想到成親嫁人這種事去了。

    其實不是秀娘想多了,而是她自己還沒習慣古人的生活方式。

    古人男女七歲不同席,十歲那是已經可以物色人家的年齡了,十五歲那可就是能直接成親生娃的了,所以秀娘現在就開始擔心這問題,其實一點也不早了。

    所以寒初雪聽後不以為然,寒爹爹等人卻沉默了,這可是個大問題呢。

    同樣作為女子的大丫就先急了,「那爹娘,要是爺奶一直不肯承認二丫,這可咋辦呀?」

    大柱想了想後道,「要不,我去求求爺奶?」

    二柱不同意了,「大哥,二丫本來就是咱家的小妹,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去求爺奶?」

    寒初雪點頭附議,「三哥說得對,若真要去求爺奶,反倒像是承認我是冒充的了。」

    大柱立時沒了主意,「那,要咋辦呢?」

    寒爹爹驀的一咬牙,「要真是這樣,我就去找大伯,讓他開宗祠。」

    前面已經有說過,寒家在下棠村也算是大家族,除了寒秀才這一房,上面還有另外兩房寒家人,而且輩分還比寒秀才高,寒爹爹口中的大伯正是這一代的寒家族長,因為都分家過了,平日就不怎麼管相互間的事,若是遇上關於全族的事,或是某一支族人出了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是可以要求開宗祠交由族長解決的。

    寒爹爹能想到這一步,顯然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在寒初雪到底是不是二丫這問題上,這婦線後退了呀他三嬸,這驢是二丫師父好心借她的,咱可不能亂使喚它定要跟寒秀才夫婦爭個曲直了。

    大柱等人齊齊松了口氣,秀娘更是感動的看著寒爹爹,「孩子他爹……」

    寒爹爹伸手握著她的手,「我是孩子的爹就不能讓媳婦孩子被人欺負了。」

    秀娘頓時熱淚盈眶,這次是感動的。

    大柱幾個很識趣的縮到了一邊,看著爹娘那樣子,偷偷掩嘴悶笑。

    不明所以的寒初雪經大丫小聲解釋了一番後,總算明白了,原來雖然寒爹爹不見秀才爺奶待見,卻很得族長大爺爺看重,只是因為畢竟是兩房人,平日的一些小事族長爺爺也不好過於干涉,但若寒爹爹真求到了族長大爺爺那,他是絕對會給自家老爹撐腰的。

    明白後寒初雪對寒爹爹不由有些改觀了,本來昨晚他硬是要給寒秀才送雞湯的時候,她還擔心他會是個一味進孝而不會分青紅皂白的人呢,現在看來他雖是孝子卻不是那種愚孝之人,如此她倒放心多了,至少可以確定日後有什麼事的時候,他們不會因為一個孝字而被寒秀才老二口壓得死死的。

    看兩人歪膩得差不多了,她這才含笑上前,「爹,我好像跟您說過,您的腿這段時間都不能移動的,否則骨頭再歪了,還得再打斷一次。」

    正被媳婦看得雄心萬丈的寒爹爹瞬間漏氣了,縮了縮肩膀,朝寒初雪呵呵傻笑著,「閨女,咱當時不是氣急了嗎,所以就沒多想。」

    秀娘倒是極為擔心,催促道,「二丫快給你爹瞧瞧,那骨頭有沒有事。」

    萬一又歪了,那可又得再受一次罪了。

    寒初雪依言蹲下身子,輕輕摸索著寒爹爹的傷腿,還好骨頭沒移位。

    抬頭看著一臉緊張的爹娘和兄姐,淺笑道,「還好,沒什麼事,爹下回可不能這樣子了,你要知道只有你徹底的好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才算是有個依靠,否則像三嬸今天這般欺上門的事,肯定還會有。」

    畢竟寒爹爹這事上很是男人,該給的鼓勵還是要給的。

    果然本來已經癟了的寒爹爹瞬間又雄糾糾了,拍著胸脯道,「爹知道,二丫你放心,爹一定會讓自己好起來,一定不會讓旁人欺負你們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1 AM

第030章:原來是大伯在吭咱

    想起剛才的事寒爹爹就來氣,本來三弟媳婦把小閨女燉給秀娘補身子的湯全喝了他就已經一肚子火的了,只是看到兄弟的份上,他忍了,沒想到這婆娘得寸進尺,還想搶自家的米占二丫的驢子,更可惡的是竟敢誣陷自家媳婦,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又是弟媳的份上,他剛才可不會光砸她凳子,絕對會給她兩耳光的。

    想到米,寒爹爹倒想起另一事來了,看著大柱問,「剛在屋裡好像聽到你三嬸說什麼大白米,你們這次換了白米回來?」

    一直覺得不該換白米的大柱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二柱倒是興奮的說了起來,「沒錯爹,大哥和小妹換了兩籮筐的大白米回來,這回咱家就有白米飯吃了。」

    說起白米飯,就連大丫都露出了一絲嚮往的神色,笑道,「是呀,以前看玉祈哥他們吃,聞著就覺得香。」

    本想說什麼的秀娘,聽到這話頓時心酸的紅了眼眶,玉祈是寒大伯家的長子,是他們這房的長子嫡孫又是在鎮上念書的讀書人,所以每次回來,秀才奶奶都會特意給他們父子煮白米飯的,而自家的孩子就只能在一旁幹看著。

    身為人父的寒爹爹想到自家爹娘的偏心眼,自家孩子一直以來的委屈,嗓子眼也不由哽了。

    「行,待會大丫就去煮一大鍋白米飯,咱全家都吃。」

    「好哦,有白米飯吃了。」二柱立時高興的跳了起來。

    大丫開心的點了他的額頭一下,「白米還丟在院子裡呢,你再不把它抬進來,讓人扛走了,看你能吃啥。」

    「誰敢。」二柱虎起了眼,不過心裡還真有些擔心,畢竟那可是大白米呢,於是急忙跟著大柱跑出門搬白米去了。

    看到孩子高興,寒爹爹和秀娘也不由笑了。

    看到大柱兄弟搬進來的兩籮筐,寒爹爹又傻眼了,「這、這全是白米?」

    二柱喜滋滋的點頭,「是的爹,咱家能吃好多天了。」

    寒爹爹難以置信的看看媳婦,見她點頭肯定了,又看著大柱,「你們拿了多少野物去換米了?」

    「五只野雞。」

    「啥?」寒爹爹扯高嗓門的又問了一句。

    大柱縮了縮脖子,伸出了五根手指頭,「五只活的野雞。」

    確定兒子真沒說錯,自己也沒聽錯,寒爹爹瞪圓了眼睛,張大著嘴巴半天合不攏,沒辦法這差距太大了呀,以往別說五只就是十只野雞他也沒能換回這麼些米來,這還是白米,他換的還是糙米呢。

    秀娘也覺得奇怪了,「怎麼能換這麼多白米的?你們換給誰了?」

    本來她還以為兩孩子又跑去元寶山多打了些野物才會換回這麼多糧食的呢。

    這問題,大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解釋得清楚,犯難的摸著腦袋看向寒初雪。

    寒初雪見狀只得把這任務接過來了,「爹娘,我們是跟一個販米的行商換的,他見我們帶去的全是活生生的野雞,價錢就給得高了些,用一匹細布跟我們換了。拿到糧鋪,那夥記說布確實不錯,就換了十七升白米給我們。本來是可以換五十升糙米的,但我看爹娘身子虛,哥姐他們長期吃野菜身子也不壯實,所以就堅持換成了白米。」

    末了怕爹娘會怪大柱奢侈,她乾脆直言是自己要換的,把這責任背了起來。

    果然本來聽到能換那麼多糙米還有些不樂意的秀娘,聽到是她堅持要換的,立時不說話了,畢竟在她心裡一直認為小閨女回家來是跟著他們吃苦頭了,生怕她會受不了哪天就走了,只要她肯留下,別說想吃白米飯,就是她要把打到的野物全吃了她也是沒意見的。

    而寒爹爹對換白米還是糙米的事也是過了下腦,並沒細想,他現在關心的是別的事。

    「你們是說,活的野雞比死的能換多那麼多的糧食?」

    他以前只能換五升糙米,而現在小閨女告訴他,活的能換五十升。

    寒爹爹不由尋摸起來,等他傷好了,看來要想辦法抓活的野物了。

    瞧自家老爹的神色,寒初雪就知道他像大柱一樣,壓根沒想過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爹,活的肯定要比死了的值錢一些,但也不至於相差這麼多的,我聽大哥說以往你跟福滿樓換糧,一只野雞才能換一升糙米,這次跟我們換的可是行商,他們這些人最會精打細算的,就算他們不清楚我們這邊的物價,也不至於高這麼多吧。」

    寒初雪的話句句在理,說得也明明白白,只要不傻的都能聽懂這其中的意思了。

    寒爹爹擰著眉不知在想什麼,而秀娘則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倒是二柱先叫了起來,「爹,那福滿樓坑你了。」

    寒爹爹的臉更黑了,秀娘有些擔心的拍了二柱一下,「小孩子別亂說話,你大伯怎麼會坑咱們呢。」

    說完後,秀娘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啥!?

    大柱三兄妹全體怔住了。

    寒初雪也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難怪,她就說自家老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傻不溜秋的人,怎麼會被人家騙了這麼些年都不知道的呢,原來這裡面還有寒家大伯的手筆。

    反應過來的二柱怒了,「原來是大伯在坑咱家。」

    「二柱!」秀娘揚聲喝住了二柱。

    二柱忿忿不平的收了聲,臉上神色明顯沒服氣,就連大柱和大丫也是一臉的憤慨,畢竟這事已經是明擺著的了,根本容不得他們作他想,明知道他們家這種情況,大伯還這樣坑他們,這算什麼大伯呀。

    終於想明白這事的寒爹爹抬頭看著幾個兒女,沉聲道,「你們放心,這事爹一定會找你們大伯問清楚。」

    如果真是大哥把他當傻子似的坑了這麼多年,那就別怪他不認這個大哥。

    見寒爹爹已經有了決斷,寒初雪也不再多言,畢竟如果確定真的是寒大伯在坑自家老爹,那麼受傷最深的其實就是他,其次就是一直因這事而食不裹腹的兄姐,該怎麼處理這事,他們才是受害者,也只有他們才有權去決定,當然若是他們包子似的忍了,那她還是會另用手段給寒大伯一個教訓的。

    現在一切言之過早,靜觀其變就是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2 AM

第031章:奶奶來了

    見家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都有些不開心,寒初雪故意摸了摸肚子,苦著臉道,「姐,什麼時候煮白米飯呀?」

    大丫呀的一聲,把小妹餓著了可不行,「姐這就去煮。」

    秀娘也急忙站起了身,「娘去幫忙,二丫你等會,很快就有飯吃了。」

    見她們終於把那事拋開了,寒初雪笑眯眯的點點頭,「娘不急,我其實也不是很餓。」

    屋外的某驢無言望天,沒聽說過築基修士還會肚子餓的,這小祖宗當真是撒謊不用打稿的。

    咦!

    本來想望天的某驢意外的看了看院外。

    「剛才跑掉的女人帶了個老女人又來了。」

    屋內收到傳音的寒初雪也有些意外,老女人應該就是秀才奶奶了,這時候寒三嬸把她找來,肯定不會有好事。

    想了想,她回應道,「你別管,讓她們進來。」

    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到底來做什麼。

    因寒初雪的命令,寒三嬸兩人很順利的便走進了院子。

    秀娘母女剛好生好火,正拿著個大碗走出廚房說來淘米,看到兩人,頓時有些慌了。

    「娘,你怎麼來了?」

    「奶、三嬸。」

    屋內除了寒初雪,寒爹爹父子三人也是一怔,心裡不由得都噶噔了一下,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都明白秀才奶奶這次來絕對不是竄門子這般簡單。

    秀才奶奶臉色不善的厲了秀娘母女一眼,應也沒應,抬腳就往屋裡走。

    跟在她身後的寒三嬸得意的朝母女倆哼了一聲,也跟著進屋了。

    因為寒家大屋裡沒什麼傢俱,那兩個籮筐就特別的顯眼,尤其是知道那裡面是兩筐大白米的寒三嬸,可以說一進屋眼睛就盯上它們了。

    「娘,您看,咱沒騙你,真的是兩大籮的大白米。」

    因為已經放進屋來了,所以大柱他們也沒再用禾杆草蓋在上面,秀才奶奶眼睛一掃便看得清清楚楚了,本來就沉著的臉更是拉得比某驢還長,臉色黑沉得跟寒家廚房裡的那只大鐵鍋鍋底都有一拼。

    「老二你好呀,你還真是孝順呀。」

    寒爹爹被這明顯是在諷刺自己的話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

    「娘,你咋來了,有啥話先坐下慢慢說。」

    大柱急忙搬了張長凳過去,「奶,你坐。」

    看他們態度還行,秀才奶奶依言坐下了,主要是從她家走過來走了蠻久的,她也累了。

    見她坐下了寒三嬸也老實不客氣的在另一邊坐下了。

    看到她那興災樂禍的笑臉,寒爹爹就恨不得再砸她一板凳,果真是個不省心的婆娘,老三怎麼就娶這麼個禍秧子呢。

    發現寒爹爹在瞪自己,想起他剛才的凶勁,寒三嬸不由有些害怕,急忙朝秀才奶奶那邊挪了挪,又不忿被人瞪了,於是湊近秀才奶奶耳邊道。

    「娘,您看他二伯正惱我把他家有白米也不孝敬你們二老的事告訴你了正瞪咱呢,剛才他還說要是咱敢亂說話,就把咱的嘴給打爛了。」

    「你又在亂說什麼。」

    屋子就這麼大,就算她是湊近秀才奶奶耳邊說的也不代表寒爹爹會聽不到呀,聽她居然還在挑事,火爆脾氣的寒爹爹忍不住扯高了嗓門,結果剛好坐實了她對他的指控。

    秀才奶奶立時扳著臉瞪著他,「老二,你這是想做什麼,永竹媳婦可是你弟媳,你竟然敢打弟媳,你是想不認永竹那兄弟了是不?」

    被自個娘親一罵,寒爹爹的氣勢頓時泄了,「娘,咱沒打她,就是她亂嚼舌根的,咱才罵了她幾句。」

    有人撐腰,寒三嬸的膽兒可壯了,立時反問道,「他二伯,咱啥時候亂嚼舌根了,你敢說你剛才沒說咱再亂說就打爛咱的嘴?」

    「我是說了,可是……」他本想說明會這樣罵她是另有原因,結果寒三嬸本來就是要故意誤導秀才奶奶的,又怎麼會給機會他解釋清楚,立時搶話道。

    「還有什麼可是的,你就是見自家有這麼多白米的事讓咱看到了,怕咱告訴娘,特意嚇咱不讓咱說的。」

    說完,她還很委屈的抽出布巾抹著那不存在的淚水,「娘,咱就是聽你說想兌些白米,見他二伯家有,想著直接給你送些不就行了嗎,咱還好心的說幫他們送去,結果他們硬是不讓,二柱還特意把路都給攔了,他二伯沖出來,那眼神就像想吃了咱似的。」

    聽到孩子他爹和孩子都被冤枉了,跟著她們身後進屋的秀娘忍不住了,「他三嬸,這人說話可得憑良心,咱們什麼時候說不給爹娘他們了,只是說要先弄清楚這米是不是咱家的。」

    大丫也道,「而且你一拿就是一整籮,咱家現在連一粒糧都沒有了,全家人就指望著這些米過活呢,三嬸你一下子就拿走一半,這讓咱們還活不活了。」

    因之前寒三嬸做的事說的話太過份,奶奶還偏心眼的一來不問情由就罵自己爹,大丫不免心裡有些怨氣,說話間不由就帶了出來。

    結果她這話落在秀才奶奶耳中,那可就不得了了,這孫女是在指桑駡槐的說她來逼死自家兒子呢,當下她就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什麼叫你們還活不活了?怎麼?給點白米老婆子吃,你們就不活了是吧。」

    寒秀才家最講究孝道,作為長輩的秀才奶奶本身又長得有些嚴肅,因是女娃一直不討她喜的大丫每回見到她都會有些害怕的,現在被她這麼一瞪一喝,小臉頓時嚇得花白,哆嗦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作為親娘的秀娘見了自是心痛,急忙擋在大丫身前,「娘,大丫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咱家真的沒糧了,這些米還是大柱兄妹今天一大早上山打了些野物拿到鎮上換回來的。」

    寒三嬸為恐天下不亂的道,「喲,二嫂,這二丫和大柱好本事呀,以前他二伯上山可從沒打過那麼多的野物換這麼多的大白米呢。」

    秀才奶奶也是不相信秀娘的說詞,一個半大小子加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本事,能抓到只野雞就不錯了哪來的本事換這麼多的白米,所以她是懷疑二兒子家是藏了什麼值錢的玩意才會有銀錢敢買這麼些白米吃,想著還在鎮上苦熬著的大兒子和大孫子,她的火氣就不由蹭蹭的往上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2 AM

第032章:做賊喊抓賊

    瞪了秀娘母女好一會,直到秀娘不敢與她對視,感覺自己贏了,秀才奶奶這才轉身看著寒爹爹。

    「老二,雖說你們兄弟是分家了,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這關係總不能因分家單過了就沒了,你說是吧?」

    寒爹爹老實點頭,「娘說得是,大哥和三弟永遠都是咱的兄弟。」

    秀才奶奶臉色稍緩,「你知道就好,現在你大哥一家子在鎮上日子也不好過,玉祈就要參加鄉試了,多少需要些銀錢,玉琴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你作為二叔總不能看著侄子侄女不管吧。」

    寒爹爹有些為難的看著她,「娘,咱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銀錢上咱真的幫不上忙,如果大哥需要什麼跑腿的,等咱的腿好了,咱一定會幫他。」

    這話秀才奶奶不愛聽了,臉唰的一下又拉了下來,「老二,做人可不能這樣,玉祈玉琴可是你的親侄子親侄女。」

    寒爹爹好生無奈,「這咱當然知道,可是娘,咱家現在連一個銅板都沒有,還欠著鄉親們八斗糧食的債呢,你叫咱拿什麼給他們湊錢?」

    愛攪事的寒三嬸驀的又插上了一句,「喲他二伯,喊窮總得有個窮樣呀,你們家連大白米都吃上了,還會欠鄉親的那幾斗糙米嗎?」

    寒爹爹被她問得一時無語,本來這次能換到多些糧食是應該先還些給鄉親的,可是二丫不清楚家裡的情況全換成了白米,他這當爹的也不好再說什麼,現在被寒三嬸這麼一問,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一直旁觀的寒初雪見狀上前了一步,「奶、三嬸這米是我換的,當時我不知道家裡欠了別人的糧,日後再打到野物,我自會換成糙米還鄉親們。」

    寒初雪沒在寒家生活過,對秀才爺奶沒大丫那種根深蒂固的畏懼,作為一個現代靈魂更沒古人那種面對長輩時的誠惶誠恐,而她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落在權威慣了的秀才奶奶眼中可就很不對味了,尤其是這孫女因某些原因她根本不想見到的,當下便沉著臉道。

    「你是不是我寒家的骨肉還兩說,這聲奶老婆子可受不起。」

    秀娘一聽急了,「娘,二丫真是咱跟永柏的孩子。」

    寒三嬸掩嘴笑道,「二嫂這話只是你在說,這娃兒的模樣可不像咱莊稼人,到底是不是他二伯的種還真的難說,畢竟大丫本身長得也是像你多些。」

    若說上回她只是在暗示,那這回她根本就是明著說秀娘偷人生下寒初雪的了,作為女人,還是個古代女人,秀娘哪受得了這些的指控,當下就氣得臉色發青,瘦弱的身子也搖搖欲墜。

    大丫見了急忙上前扶著她,「娘您別氣,別氣呀,三嬸是在胡說的。」

    因有人撐腰,寒三嬸現在可是膽子倍兒壯的,一聽大丫又在說她,立時插腰罵了起來,「是不是胡說,也只有你們自己知道,還有你一個晚輩竟敢當面指責長輩,真是有爹生沒娘教,盡丟咱寒家書香門第的臉。」

    「你給老子閉嘴。」寒爹爹氣急,找不到板凳,直接掄起手中當拐杖的木棍就朝她砸了過去。

    因多少還有些怕打到自己親娘,所以缺了些準頭,讓寒三嬸及時避開了,不過也嚇了她一跳,立即怕死的縮到了秀才奶奶身後。

    「娘,你看呀,你在這他二伯還這樣打我,你可知道剛才為了給你和爹拿些白米,媳婦差點出不了這門呀。」

    說著,她還說唱俱作的哭嚎了起來。

    秀才奶奶顯然也沒想到二兒子敢當著自己的臉打自己的三媳婦,氣得身子發抖的指著寒爹爹,「好,好你個寒永柏,真當你分家單過了,老婆子就治不了你了是吧。」

    一邊罵著她一邊揀起地上的木棍,竟不顧寒爹爹有傷在身,照頭照臉就打了下去。

    作為孝子寒爹爹自是不敢還手,腿又有傷也沒法子躲避,只得用手護著頭臉。

    大柱他們見了,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爹被打,急忙上前攔著。

    「奶,別打了。」

    「奶,爹腿上還有傷呢。」

    離得較遠的秀娘兩母女也跑了過來。

    「娘,快別打了,永柏的腿不能再傷到否則就得瘸了。」

    正在氣頭上的秀才奶奶自是不會聽,想教訓兒子的行動被攔了更讓她怒火三丈,「瘸了就瘸了,瘸了他就沒本事再打人了,到時看他還怎麼硬氣。」

    這兒子自娶了媳婦就不聽話了,叫他休了這藥罐子他不肯,叫他給些銀錢幫他大哥一把他也不肯,越想越氣的秀才奶奶下手越來越重。

    因怕撞到秀才奶奶,又要顧忌會碰到寒爹爹的腿,大柱這些攔架的也是手忙腳亂,混亂中一個沒攔實,竟讓寒爹爹腦門上挨了一棍,立馬腫了個大包。

    「爹。」

    大柱一看眼睛都急紅了,一把抓住秀才奶奶還沒來得及拿開的木棍用力往旁一甩。

    人在情急之下這力道肯定是把握不清的了,而秀才奶奶因為看真打傷了自家兒子也是怔住了也沒防到大柱敢「打」她,一個沒站穩頓時踉蹌的往後跌退,直到撞上那張四平八穩的八仙桌才算是沒摔地上去。

    哐的一聲,放在桌上的一個黑罐子代替秀才奶奶給摔地上了,瞬間摔個四分五裂,骨頭肉塊什麼的撒了一地。

    原來是寒初雪找來燉雞湯的那個黑陶罐,寒三嬸喝完後,寒初雪兄妹剛好換米回來,之後一連串的事發生,還沒來得及收拾,就這麼擺在桌上,結果剛才讓秀才奶奶給撞地上去了。

    看著那些乾巴巴的肉,秀才奶奶一時還沒想到這是啥,心虛的寒三嬸卻先湊上來了。

    「娘你看,他二伯他們自己燉這麼大一罐雞湯全喝光了,居然一點也沒給你和爹送呢。」

    大柱幾個全傻眼的看著她,這麼睜眼說瞎話的還是第一次見。

    可是秀才奶奶並不知道某人是做賊喊抓賊呀,她只知道昨晚那野雞湯確實很好喝,可惜就是太少了,所以三媳婦說今天要來問老二要一只野雞回去的時候她也沒反對,想著有了整只雞正好等老大回來時燉給他們爺倆喝,卻沒想到三媳婦雞沒要到,還發現老二家居然有錢買大白米吃,現在還敢把雞燉了自家人全喝了,竟一點也沒留。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3 AM

第033章:跟她走

    秀才奶奶那是越想越氣呀,這個混帳兒子為了那病秧子竟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管了,她的大孫子念書那得多累呀,這麼好的雞他不想著留給侄子補身子,竟敢給一個啥活也幹不了的病秧子吃了。

    「娘你看,大柱還敢打你呢。」寒三嬸怕秀娘他們揭穿自己,還不斷的在煽風點火。

    聽她竟想誣賴自家兒子,秀娘也急了,「他三嬸你不能胡說……」

    「她沒胡說。」秀才奶奶抬起頭,一雙老眼竟有些發紅的厲瞪著秀娘,「好你個范秀娘,竟敢挑撥老二懺逆親娘,教唆兒子毆打親奶,你、你們……」

    秀才奶奶用手指逐一的指著秀娘、寒爹爹和大柱他們,「你們都等著,老婆子這就去告你們去,告你們毆打老人,告你們一個大不孝。」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秀娘一見急了,大昌朝可是很講究孝道的,如果真讓家裡老人以大不孝告上公堂,先不說他們,就是大柱這輩子也得完了,再顧不得其他了,秀娘撲上前一把抱住秀才奶奶的腿,「娘,大柱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媳婦求你了。」

    寒三嬸也勸道,「是呀娘,大柱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會這樣也是大人沒教好,總不能讓孩子替大人背黑鍋不是。」

    她這可不是好心,而是他們三家雖然分家單過了,作為同是秀才家的兒子,在外人看來還是一大房人來的,如果真出了個大不孝的堂兄,那可是會影響她還在念書的兒子前途的。

    秀才奶奶剛才也是一時怒火攻心才那麼說的,畢竟寒三嬸怕影響自己兒子,她也怕會影響自己的大孫子呢,只不過讓她就這麼算是不太可能的了。

    想了想,她發洩似的一腳把抱著她腿的秀娘踢開,本就病弱的秀娘哪受得了她的踢,頓時倒在地上。

    大丫急呼一聲娘,便見有個影子一閃,秀娘身邊便蹲了個人。

    是寒初雪終看不過眼了,蹲下身急忙查看了下秀娘的情況,一邊以靈力替秀娘順氣,她一邊抬起眼冷冷的看著秀才奶奶。

    秀才奶奶不知怎麼的竟不敢與她對視,看著寒爹爹匆匆丟下一句,「寒永柏,別說當娘的狠心,不想大柱上公堂你就把這病秧子休了,再拿出三貫錢來給玉祈趕考。」

    寒三嬸一聽,沒自家的便宜呢,這哪行。

    見秀才奶奶想走了,她忙拉著她,「娘,他二伯之前說家裡斷糧了,去年的養老糧還沒給你和爹送去呢。」

    一邊說著,她一邊朝那兩籮白米努了努嘴。

    秀才奶奶一看便會意了,兩籮大白米可能讓大孫子吃上好多頓了,立時道,「沒錯,老二這兩籮白米就當你們欠的養老糧,剩下的……」

    秀才奶奶還沒想到怎麼辦,寒三嬸已經給她出主意了,「娘,外面還有頭驢子呢。」

    秀才奶奶眼睛頓時一亮,她剛才進院時可看到那驢子蠻壯實的,正好給大兒子整輛驢車,這樣他們一家子也可以經常回家來看自己和老頭子了。

    「對,剩下的就用那頭驢子抵了。」

    二柱終是忍不住了,「奶,那驢子是二丫的師父的。」

    只是現在的秀才奶奶哪裡會信這話,冷哼一聲道,「老婆子不管它是誰的,反正它在你家院子,既然你們交不齊養老糧,就得拿這驢子抵,否則我就上公堂告你們去。」

    二柱立時被氣紅了眼,但大丫怕奶真的會告大哥,暗中扯了扯他,示意他別說話了。

    見他們沒人敢說話了,秀才奶奶滿意的哼了一聲,「老三家的,把這兩籮米讓那驢子馱上,咱回家去。」

    「好嘞娘。」寒三嬸輕快的應了聲,三兩下就把兩籮米給搬出院子了。

    見她還真把那米往自己身上放,某驢正想給她個教訓,寒初雪的傳音冷冷的傳來,「跟她走。」

    某驢已經揚起的尾巴默默的放下了,靈驢報仇三天不晚,這記尾巴就先記下了。

    寒初雪從來沒把某驢當牲口看待自然就不會給它上套,要不是那米本來就是它馱回來的,寒三嬸連那兩籮米都沒辦法放穩呢。

    找了一圈沒找到驢套,也只能是用根繩子往它脖子上一套,就這麼拉著走了。

    低眉垂目瞅著那根敢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爛繩子,某驢默默的又記多了寒三嬸一記驢尾巴。

    「大勝」而歸的秀才奶奶婆媳倆牽著驢子帶著兩籮大白米趾高氣昂的走了,留下寒爹爹一家子愁眉慘目,無語淚先流。

    得寒初雪靈力之助,順過氣來的秀娘,悲淒的看著寒爹爹,「柏哥,你還是把咱休了吧。」

    柏哥、秀娘,這是他們夫妻倆剛成親時的恩愛昵稱,後來隨著孩子的出生,秀才爺奶的嚴肅家教,秀娘便漸漸改了口,如今又聽到媳婦這樣叫自己,想起兩人一起走過的少年時光,寒爹爹不由流下了男兒淚。

    知道他心裡痛苦,可是為了兒子,秀娘不得不逼他,「大丫去拿紙筆來。」

    作為女兒,大丫如何肯,搖頭哭喊,「娘……」

    二柱已經忍不住了,「娘,你不能走,咱們又沒做錯,為什麼每回奶都要偏著大伯三叔他們,每回都要欺負咱家。」

    這也正是寒爹爹心裡的痛,就因為自己不得爹娘的喜,所以連累妻兒都從來沒在爹娘那得過公平的對待,是他連累了妻兒,是他……

    「是咱沒用,是咱沒用……」

    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妻兒的寒爹爹一邊哭著一邊狠命的煽自己的耳光,一掌接一掌的還真完全沒省力。

    秀娘等人初是一怔,而後被那巴掌聲給嚇醒,急忙撲上前去。

    「孩子他爹,你這是作啥。」

    秀娘一邊去抓他的手一邊哭喊著。

    大柱幾個也急忙上前幫忙,「爹,你別打自己呀。」

    「是呀,爹這怎麼能怪你呢。」

    「不怪他怪誰?」

    在一片哭喊聲中,這平靜得有些冷的話顯得異常的唐突,寒爹爹一家子都不由停了下來,傻傻的看著說話的寒初雪。

    「二、二丫……」

    此時的寒初雪小臉上並沒什麼表情,就連向來靈動的眼睛此時也是一片沉靜,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怒到極致的表現。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4 AM

第034章:人善被人欺

    說真的,前世沒親人,這輩子也是剛找回親人的寒初雪還真不知道原來極品親戚是會這般的欺負人的。

    但是更讓她生氣的是,都已經讓人踩到胸口上了,這一家子除了抱頭痛哭還是抱頭痛哭,竟沒一個人去想該怎麼解決這事,去想該怎麼反擊回去,這樣的包子人家不欺負你還能欺負誰呀。

    「爹你可曾想過為何三嬸一個婦道人家,也敢當著你的面罵你的娃是野種?」

    說起這事寒爹爹也很氣憤呀,「這攪事精就是欺負咱的腿不方便,還有娘給她撐腰。」

    「奶憑什麼給她撐腰?弟媳婦欺侮兄嫂,這事不管是拿到官府還是拿到宗族祠堂上去都是三嬸理虧,奶就是再護著,也總不過強過律法強過族規吧?」

    寒爹爹有些遲疑了,「這……這其實是自家的事,用不著鬧得那麼大吧?」那個好歹也是他弟的媳婦呢。

    寒初雪有些有怒其不爭的看著他,「那大哥為了救爹你而擋開奶,難道就不是自家的事了嗎,可奶現在是怎麼做的?爹,奶拿著這家事在逼你休妻呀。」

    寒爹爹虎軀一震,是呀,當時弟媳婦在亂說話時娘明明也聽到的,可是她只一味的罵自己妻兒打自己卻沒說那婦人一句的不是。

    「爹,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把人家當親人,可人家只把你當使喚的牲口了,所以才會愛打就打愛罵就罵,就算你是兄長也沒想過要尊重你一分。」

    寒初雪這話是說得有些重了,但她只是希望能用這重話,讓寒爹爹醒覺,孝順老人是沒錯,但也得這老人值得孝順呀。

    「的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是父慈子孝,父慈方能子孝,若是父不慈難道讓兒子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為了孝順那兒子也得去做嗎?」

    寒爹爹陷入了深思。

    「爹,我才回家來兩天,我都知道這家窮得丁當響,難道奶不知道嗎?可是她可有體諒你們這些兒孫半分?你現在行動不便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竟無理的逼你休妻,這家都窮成這樣子了,她還張嘴就要三貫錢。爹娘你們告訴我,你們要怎麼去湊那三貫錢?賣田賣地,還是賣兒賣女?」

    一貫錢就是一千文,根據寒初雪早上的市場調查,一文錢能買五斤米就相當於現代的十五元,一貫就是一萬五,三貫那就等於四萬五了,讓一個赤貧家庭一下子拿出幾萬元,這不是逼人家去死嗎。

    寒爹爹身子一顫,秀娘著急的喊了起來,「咱不賣,就是再窮再苦咱也不會賣兒女的。」

    寒初雪沉靜的看著她,「娘,你確定自己能拿主意嗎?我不就讓奶送走背井離鄉了十年嗎。」

    秀娘和寒爹爹的臉都刷的一下全白了,顫著唇看著寒初雪,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寒初雪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垂下眼瞼轉身便走。

    「二丫。」

    「小妹。」

    生怕她就這樣走了,一家子都急急的喚著她。

    寒初雪腳步微頓,「爹娘是兒女的天,若是這天連自己都撐不起來,兒女還能指望誰呢。」

    說完,她也不回頭看寒爹爹兩人的反應,舉步就往外走。

    二柱看看爹娘,又看看外面,一咬牙,「小妹,你等等我。」

    爹娘有哥姐他們照顧著,自己還是跟緊小妹要緊。

    見二柱追上去了,大柱和大丫這才松了口氣,回身看著被小妹的話說得一臉痛苦的爹娘。

    秀娘撫著臉,哽咽著,「孩子到底還是怪咱了。」

    聽著妻子的哭聲,想著小閨女剛才說的話,寒爹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事不怨你,得怨咱。」

    當年媳婦都已經沒了半條命了,根本不知道外間的事,是他這個當爹的不敢拒絕爹娘,才會讓娘把剛出生的小閨女送走的。

    「二丫說得沒錯,這都得怪咱,是咱這個當爹的、當相公的沒用,才會讓你們任人欺負。」

    因為念不好書他一直覺得愧對把他送進學堂辛苦教導的爹,所以他努力的幹活,農閒時上山打獵,只為掙多點糧食好讓兄長弟弟能安心的念書,成親之後只要家裡有什麼好東西他也是會往老宅那邊送的,直到秀娘生二丫壞了身子,他才停了,卻也老覺得對不起爹娘,所以才會他們說什麼都不敢反駁,都會應下,就是看到妻兒受了委屈他也是盡力讓他們忍著。

    卻不想他這些辛苦和忍讓竟沒得到半點的體諒反而認為是理所當然,所以大哥才會明知自家糧食緊還坑自己苛扣野物換得的糧食,三弟媳婦才會敢當著娘的面欺辱自己妻兒,娘才會不管自家多窮張嘴就要三貫錢……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對,哈哈,二丫這話說得太對了。」

    寒爹爹突如其來的大笑聲,把秀娘母子三個差點嚇得不輕,「他爹你咋了?」

    「爹,你這是怎麼了?」

    大丫直接嚇哭了,爹爹明明在笑,可眼睛卻流著淚,這該不會是被逼瘋了吧?

    已經走出了寒家小院好一段路的寒初雪,默默收回神識,寒爹爹能想通最好不過,否則她不介意再給他幾記重錘的。

    兩天的相處,雖然瞭解得不多,但她還是看出,自個這爹雖然是個孝順兒子,卻也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並不是以往看的那些種田文裡的軟包子,所以她才會下重藥的點醒他,只要他恍悟過來,以後不管是秀才奶奶還是寒秀才親自出馬,想再無理取鬧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二柱,發現她似乎在笑耶,於是懷著忐忑的小心情,探試的問道,「小妹,你還在生爹娘的氣嗎?」

    寒初雪搖搖頭,「沒有。」

    咦,肯應自己了,那就好辦多了。

    「其實你的事真不能怨爹娘,他們一直想把你接回來的,是奶不給,後來三叔說你死了,娘還哭著說要去接你的屍骨回來的,是奶和三叔攔著不讓,說會壞了村裡的風水,會害了全族的人。」

    寒初雪眉頭沉了沉,看來自己被死亡這事裡面肯定有文章,是不是要傳書回去問問師父呢?或者直接去青雲庵一趟?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5 AM

第035章:這女娃子是誰家的

    二柱見她又沉著小臉不說話了,不免有些擔心,「小妹你怎麼了,你這是要去哪呀?」

    「去要回阿軨。」

    啥?阿軨?那頭驢子?

    二柱好不容易才把這名字跟實物聯繫起來,一拍腦門,「對哦,這驢子是得要回來,剛就是三嬸給奶出的主意,咱看現在多半就在三叔家。」

    別看秀才奶奶在寒爹爹面前一副霸道不講理的作派,其實這人耳根子是最軟的,所以才會三兩下就讓寒三嬸給挑撥跑來找寒爹爹他們的麻煩,而以寒三嬸那張嘴,事後會哄得她把所有「戰利品」都放自己家裡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需暗地裡聯絡一下某驢,寒初雪便知道二柱的推斷十分之精准。

    「三哥你帶我去三叔家吧。」

    「沒問題,來跟哥走。」

    二柱立馬一拍胸膛,只要小妹不生氣了,叫他幹啥都行,更別說是帶路這種小事情了。

    沒了秀娘這個體弱的拖後腿,兄妹兩人用時只有上回的一半便走進了村子。

    寒初雪和大柱從鎮上趕回來時便已經接近午時了,經秀才奶奶和寒三嬸這麼一鬧,這時間便過了午時了,正好是家家戶戶吃完午飯,要麼偷閒睡一小會要麼出門聚在一起說說東家聊聊西家的時候,所以兄妹倆一進村子,便讓人看到了。

    好幾個婦人正坐在大榕樹下聊得歡,手上也沒停著那針線呼啦呼啦的扯著,看樣式像是納鞋底。

    看到二柱,其中一個婦人便朝他笑喊,「二柱吃飯了沒?」

    顯然寒家沒糧食的事在村裡也不是秘密了,所以人家一照面才問吃了沒,而不是吃過沒。

    提起吃飯,二柱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嚕一聲脆響,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這娃還沒吃飯。

    那婦人立即放下手裡裝著鞋底佈線的小竹箕,擰著眉走了過來,「怎麼還沒吃飯的,今早見到你姐不是說大柱去鎮上換糧食了嗎?」

    說起沒吃飯的原因,尤其是想到那兩大籮白花花的大白米,二柱忍不住紅了眼眶,「琴姨,哥換回來的糧食全讓奶和三嬸拿走了,咱家現在一粒糧食也沒有了。」

    那位琴姨一聽,眉毛都氣得豎了起來,「啥?那狠心的老太婆是想餓死你們一家子嗎?」

    二柱抹著眼淚很是委屈的道,「奶說咱家沒交養老糧。」

    「養老糧?我呸,他們兩口子還差你們家那麼點糧食嗎?」

    琴姨氣得狠狠的唾了口,只是這養老糧是兒孫孝敬長輩的,在村子裡已經約定成俗了,不過就是給多給少的問題,所以做為外人,她除了表示憤怒,也幫不了什麼了。

    唾完之後,她又好奇的打量著站在二柱身旁的寒初雪,「二柱這女娃子是誰家的?」

    長得可真夠水靈的,不過剛才二柱好像說什麼小妹來著。

    「這就是咱家小妹呀,琴姨咱終於有人喊哥哥了。」

    當然驕傲的哥哥也不忘跟小妹介紹一下來人,「小妹,這是琴姨,以前跟娘是一個村子的,跟咱娘最要好了。」

    原來是自家娘親的閨密呀。

    寒初雪忙抱拳含笑行禮,「琴姨好。」

    喲,這小女娃的氣度很不一般呢,人家閨女都是行福禮的,她居然學男子抱拳。

    如果寒初雪能聽到這心聲,絕對得翻個白眼,這真的跟氣度沒啥關係,只是習慣使然。

    要知道在現代大家見面不過是打聲招呼揮個手就行了,而在雲霧山也都是修道之人,根本不講究什麼男女之別,帶大寒初雪的又恰好是個男滴,所以她有這習慣真的不奇怪。

    不過她這不奇怪的行禮方式,落在不明真相的村民眼中可就很新奇了,何況她還是個生面孔,於是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一個胖呼呼看起來上了點年紀的婦人開口問道,「林子媳婦,這是誰家的娃呀?」

    哎喲瞧那剝皮雞蛋似的小臉,瞧那身衣裳,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家養得起的娃。

    林子媳婦,也就是琴姨,這時也想起來了,「咱知道了,你就是被那婆子送到庵裡的二丫,對不?」

    寒初雪……

    敢情她這土妞名早就召告天下了。

    「是的。」

    琴姨頓時笑開了,「這真是太好了,長得還真像秀娘。」

    其他人也明白過來了,七嘴八舌的嚷開了。

    「這就是讓秀才娘子送到庵裡的那女娃子?」

    「別說和大丫長得是挺像的,錯不了。」

    「是呀就這模樣,就是沒回來,在大街上見到也准能認回來。」

    「不是說死了嗎?」

    這話可沒人愛聽了,琴姨立即呸了幾聲,「什麼死了,人家娃兒還活生生的站在這呢,也不知是誰在亂嚼舌根。」

    寒初雪眉頭沉了沉,這亂嚼舌根的人她早晚會查清楚的。

    不過現在還是先應付好眼前這一群婦人才好,畢竟一些必要的群眾基礎還是需要爭取的。

    當下她便淺笑道,「琴姨無妨的,只是一時誤傳罷了,這位嬸嬸看來也不是故意的。」

    剛說她死了的婦人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咱就是聽秀才家的老三媳婦說的,想她是你的親嬸子總不會弄錯。」

    琴姨又是呸了一聲,「就那攪事婆娘的話你也去信。」

    那婦人立即訕笑著不出聲了,看來寒三嬸的風評不太好呀。

    寒初雪默默記下這新發現,表面上絲毫不顯的繼續笑道,「各位嬸嬸姨姨,我和三哥還有事需去三叔家,就先行一步了。」

    這話說得文縐縐的,倒是讓那些村婦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她話了。

    倒是琴姨拉過二柱就追問起來,「你們上他們那幹啥?要是借糧食,琴姨這還能湊點,別去他們那受氣了。」

    說起原因二柱就來氣,「奶和三嬸把大哥他們換回來的糧食全拿走,還說不夠數,把咱小妹師父的驢子也拉走了,咱和小妹現在正要去把驢子要回來,那驢子可不是咱家的不能拿來抵糧食。」

    眾人一聽,立時咋呼開了。

    「啥?養老糧還得用驢子頂,秀才家的養老糧這是要多少呀?」

    「兩石。」

    「兩石?!」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6 AM

第036章:寒三叔的算計

    村民們聽到二柱說出的數目,又咋呼開了。

    真不能怪這些村民少見多怪,要知道現在大昌朝的地一畝也就兩石多點,每家就那麼幾畝地光應付每年的稅調就已經夠吃力的,那養老糧也不過是為了宣導孝義而意思一下的,基本只要不餓著,不會有誰硬性說多少的,而秀才老兩口一張嘴就要去了兒子一畝的糧食,在這下棠村還真是第一回聽說。

    看村民的反應,寒初雪就知道這要求過份了,默默的又記下一筆。

    「孝敬老人是應該的,只是那驢子確實不是我的,是家師怕我年幼走不了遠路特意借我代步的,無奈之下我們也只得去要回來,否則日後無法向家師他老人家交代。」

    「是得要回來。」

    眾人紛紛點頭,畢竟在農村這驢子可是金貴的牲口,別說給,就是借用一下,不真正很熟的還不會肯呢。

    琴姨更是熱心腸的道,「走,咱陪你們去,省得那婆娘欺負你們。」

    說實話,二柱其實心裡也在擔心自己兄妹倆會說不過三嬸那張嘴的,現在有人肯陪著去,他立時高興的笑了起來,見他這樣子,寒初雪也不再說什麼,多些見證人,其實也不是壞事。

    至於為什麼是多些,自是其他無事可做的村民也全跟在後面湊熱鬧來了。

    沒辦法鄉村地方娛樂少呀,這家裡長短的往往都是拿來當戲看的。

    話說某驢,現在正如二柱所料,被拴在了寒三叔家的院子裡。

    盯著敢拴著自己的爛繩子、一個勁在自己眼前轉悠的某漢子,某驢只覺得尾巴好癢,好想抽人,咋辦?

    而某漢子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轉悠,上下左右打量了個夠後,撫著下巴臉帶疑惑,「媳婦,你說這驢子是二哥家的?」

    就自家二哥那又窮又破的家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壯實的一頭驢子呢。

    原來這個就是把寒初雪死亡了的那位寒三叔。

    寒三嬸點頭道,「就在他家院子拉走的,你說能不是他家的嗎?聽說是他家那個二丫騎回來的。」

    二丫?

    寒三叔的眉毛聳了聳,湊到寒三嬸身旁,「哪個二丫?」

    「還有哪個,不就是你娘送到庵裡的那個,你說死了的那個。」

    「啥?她回來了?」

    寒三叔突然高八調的嗓門,把寒三嬸嚇得差點跳起來,緩過來後,一手直拍胸脯,一手掄起巴掌一下就拍在了寒三叔身上,「你作死哦,突然這麼大聲作啥。」

    寒三叔卻急得在院子裡轉圈了,「她咋回來了,她回來了,那之前咱說她死了的事,不就揭穿了嗎?」

    寒三嬸白他一眼,「你怕啥,每年送去庵裡又死掉的娃兒多了去了,弄錯了有什麼奇怪的。」

    寒三叔卻沒她那麼淡定,「你不知道,當時咱說找她的時候,是庵主親自見咱的,那態度就像帶她走的人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萬一這娃回來找咱算帳,不就麻煩了嗎?你知道的,那庵主給咱的銀錢,咱們可是一文也沒給二哥。」

    寒三嬸卻很不以為然,「一個屁大點的孩子,她能翻起什麼風浪來。再說了,那銀錢又不是咱們一家子用掉的,你爹娘不也用了,她拜的師父再大的人物,她只要姓寒她敢追她爺奶要回那麼些銀錢嗎?」

    寒三叔停下了腳下,撫著下顎想了想,「這話也對。」

    大昌朝講究孝義,爺奶花孫兒的銀錢那是天經地義的,就算是自己那也是她的親叔叔,花她一點銀錢那也沒什麼大不的了。

    「媳婦還是你聰明。」

    寒三嬸得意的白了他一眼,「那還用說,你呀,去擔心那小娃兒還不如想想該怎麼把這驢子完全從娘手上要過來,咱告訴你,娘可是說了這驢子是要給你大哥駕驢車的,咱好不容易才哄得她願意先放咱這。」

    一聽說這驢子原來還不是自家的,寒三叔立時跳了起來,「啥?給大哥?憑啥呀!」

    「就憑他是你爹這房的長子嫡孫。」說起這個,寒三嬸就滿臉的不屑之色。

    說起這個,寒三叔也滿是不平,「長子嫡孫又咋的了,這長年跟在爹娘身旁盡孝的那個是咱,憑什麼好處都讓他占光了。」

    「可不是。」一提起這事寒三嬸也是一肚子的火,「你看看爹娘每年剩下的那些糧食全給他拉走了,咱累死累活的到頭來才能分得那麼一點點。」

    越說寒三叔夫婦是越不平,越說那是越氣。

    「不行,這驢子說什麼也不能給大哥,開春了有了它,咱家那十畝地可就輕鬆多了。」

    「咱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怎麼說服娘呀,她現在一心就想給大哥弄輛驢車好讓他們父子能時常回來看她和爹。」

    寒三叔撫著下顎想了一會,忽的笑了起來,「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剛咱不是說了嗎,開春了這地總得整吧,現在二哥傷成那樣,肯定沒辦法再下田了,爹娘還有大哥分到的那十多畝地可不就沒人伺弄了,咱就說有了這驢子,咱就能幫他們了,娘總不能為了讓大哥多回來兩趟而不要糧食了吧?」

    寒三嬸興奮的又是一拍寒三叔的肩膀,「這主意中,那地要沒人伺弄,看他們這一年吃啥去。」

    寒秀才因占了個秀才身份,所以分得了十畝水田,而寒大伯雖長年不在村子裡,但戶籍沒遷走,所以也分得了五畝的口分田,以往這十五畝地都是寒爹爹一家子沒日沒夜的幫忙種的,可現在寒爹爹摔斷腿了,最主要的壯勞力沒了,這麼多的地,肯定就種不完了,所以寒三叔才想到用這法子占下某驢。

    高興了一會後,寒三嬸又皺起了眉頭,「可是他爹,咱家自己就有十畝水田,要真的幫爹娘和你大哥,這二十多畝地就是有驢子可也能累死人的。」

    這次換寒三叔得意了,「媳婦剛誇你聰明咋就變笨了呢,咱只是說用這藉口占下這驢子又沒說真的去幫忙。」

    「可是那地沒人種,爹娘會肯嗎?」

    「二哥下不了田,不是還有大柱他們幾個嗎?反正到時咱去娘面前喊喊苦,你去吹吹風,這活准落不到咱頭上。」

    寒三嬸一想,也是,二伯家那群傻蛋腦子不靈光,幹活倒是個能手。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6 AM

第037章:絕對不怪你們

    搖著尾巴,看著正得意的笑著的寒三叔夫婦倆,某驢默默的把聽到的轉述給寒初雪聽。

    正跟著二柱等人往寒三叔家走來的寒初雪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這三叔原來也不是只好鳥,也罷如此自己報復起來也無需縮手縮腳的了。

    正想著,寒三叔家便到了,瞧著眼前跟秀才爺爺家差不多卻跟左右鄰居明顯差別的高牆大門,寒初雪眉頭一沉,大哥說過這三叔也是跟自家一樣就是個純種田的,就算他分到的田多一些好一些,有那坑爹的人口稅壓著,也不至於富裕成這模樣吧。

    看來師父當年留下的銀錢不少呢,也是作為修仙之人這世俗的金銀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用,為了自己好師父也絕對不會吝惜這無用的阿堵物的,只不過……

    寒初雪眸光暗沉,不管有用沒用,惹了她,該還的就得還,別說是沒任何感情的爺奶和叔叔,就是天皇老子只要是欠了她的也得給她吐出來。

    這時,作為哥哥的二柱已經硬著頭皮上前拍門了,「三叔,在家不?」

    院子裡正自得意的寒三叔夫婦倒讓二柱這喊聲給嚇了一跳,這小子咋來了?光這小了來了還是二哥也來了?

    於是裝傻的問了聲,「誰呀?」

    「是咱,二柱,咱跟小妹來找你和三嬸商量個事。」

    兩個小孩子找他們能商量啥事,寒三叔夫婦疑惑的面面相覷,正考慮著要不要開門,一道清脆的聲音傳進來。

    「阿軨你在嗎?」

    嗤,一道奇怪的聲音自寒三叔身後響起,把兩人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臥糟,這驢子咋這樣叫的呢。

    門外寒初雪……

    親,你現在是頭驢子,你好歹學聲驢叫呀。

    雖然只有一聲,但聲音挺大的,所以門外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二柱立即喊了起來,「沒錯了,這就是咱小妹騎回來的那頭驢子的叫聲。」

    「這驢子的叫聲倒是特別呀。」琴姨等人好不驚奇。

    二柱立即驕傲的一挺胸脯,「咱小妹的師父是龍虎山上的仙長,仙長養的驢子能跟一般驢子一樣嗎?」

    「喲,原來二丫是跟仙長學道去了呀。」

    大昌朝佛教道教盛行,而鄉里人大多迷信,對於出名的和尚道士那都是極為尊祟的,而龍虎山是道教名山,能在那山上掛上名號的人肯定都是有大本事的,所以村裡人都習慣稱之為仙長,得知了寒初雪的「真正」來歷後,跟著來的村民瞧她的眼神頓時都不一樣了。

    琴姨倒是有些納悶了,「二柱,二丫不是送去了青雲庵的嗎,怎麼又去了龍虎山了?」

    二柱正想解釋,寒初雪卻擺手阻止了他,這事還另有內情還是留待日後查清楚再一起說吧。

    「琴姨這事日後我再慢慢跟您說,現在阿軨好像快要發脾氣了,我師父這驢子向來脾氣不好,如果不及時安撫可是會出大事的。」

    裡面某驢十分配合的又噴了兩聲,把寒三叔夫婦嚇得連退了兩步,咋滴呢,一頭驢子居然還學人耍脾氣了。

    「三叔,你開下門,讓我把阿軨帶回去,要不出了什麼事,侄女可擔當不起。」

    開門讓她把驢子帶回去?這可能嗎。

    如果只有兩個小孩子在外面,寒三叔倒還會開門,反正能仗著長輩的身份把人給轟走,但聽到琴姨的聲音,這門他可是堅決不會開的,那可是村子裡有名的潑辣貨,跟二哥那媳婦關係又好得很,想也知道肯定是來給那兩個小兔崽子撐腰的,他傻了才會開門去招惹那母老虎。

    打定了主意,寒三叔朝自個媳婦使了個眼色,寒三嬸立時會意,揚聲應道。

    「二丫,不是三叔三嬸想貪默你的驢子,這驢子是你奶交代先放咱們這養著的,讓你帶回去了,咱可沒辦法跟你奶交代呀。」

    二柱一聽急了,「三嬸,這驢子不是咱家的,不能拿來抵咱家欠奶的糧食。」

    「這咱可不管,咱只知道你奶說了要用這驢子抵你們家欠的養老糧,要不你們把糧食都給你奶還上,她老人家自然答應把這驢子還你們了。」

    琴姨聽了怒了,「寒老三家的,你們別欺負老實人,就那兩石糧食能跟一頭驢子比嗎?」

    「是不能比,可二伯他們不是給不出糧嗎,要不你替他們填上,這驢子你牽走?」

    琴姨讓她這話堵得差點內傷,那可是足足兩石糧食,別說現在只靠野菜度日的秀娘家,就是她自個家也不過三石糧不添些野菜紅薯還挨不到這季收成呢,現在讓他們上哪找那麼多糧食來換驢子。

    偏生寒三嬸拿秀才娘子來說事,讓琴姨想罵人都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就算大家都覺得秀才家的這養老糧要得著實多了些,可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也插不上嘴呀。

    見琴姨吃癟了,寒初雪忙開口道,「這麼說三叔三嬸是打定主意不肯讓我帶走阿軨了?」

    「哎呀二丫,都說了不是咱不讓,是你奶不讓呀。」因為讓林子媳婦吃了癟,寒三嬸的話裡是掩不住的得意。

    寒初雪眼眸閃過一絲冷笑,「那行,反正該提醒的我已經提醒了,該做的我也做了,既然三叔三嬸不肯領情,出了什麼事,可別怪到我們家頭上。」

    院內寒三叔夫婦不以為人的撇了撇嘴,一頭驢子而已,脾氣再壞幾鞭子下去它還能不聽話,能出啥事哦。

    於是隨口就應了一句,「放心,真要出事了,絕對不會怪你們。」

    要的就是這句話。

    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頭,「那行,琴姨和各位嬸嬸都聽到三叔三嬸的話了吧,阿軨脾氣不好,要真鬧出什麼事了,都與我們家無關。」

    琴姨等人連連點頭,這麼清楚的話,咋能聽不清楚呢,只是就這樣算了,不要那驢子了?

    二柱更是急得直接問了起來。

    寒初雪只是笑了笑,「三嬸不是說了要我們還了奶的養老糧再來拿阿軨嗎,那我們就去想辦法掙些糧食來換它好了。」

    院內寒三叔兩人得意了,小孩子就是好哄,那可是兩石糧食,就憑二哥現在的情況,能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想湊兩石糧?這驢子註定就是他們家的了。

    而院外,二柱已是垂頭喪氣,正準備往回走,院內卻又傳來了某驢的叫聲。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7 AM

第038章:自作孽不可活

    興許是之前被嚇了幾回,寒三叔夫婦對某驢的叫聲已經有些適應能力了,倒沒被嚇倒。

    想到剛才寒初雪說的話,更是瞪圓了眼睛刮過去,想給某驢一個下馬威來著。

    結果卻對上了某驢滿是嘲諷的眼睛。

    寒三叔一怔,難不成是自個沒睡午覺,犯困眼花了,這驢子咋會嘲諷人呢?

    還沒等他揉眼睛再看清楚些,某驢脖子一揚,啪,拴著它的繩子斷了。

    寒三叔夫婦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辦,便見那長長的驢尾輕輕的一掃,嘩啦一下,就放在拴它的木柱不遠處的雞籠竟全散了。

    咕咕叫著的雞頓時跑了一地。

    「咱的雞。」

    寒三嬸一見急了,寒三叔倒還鎮定些,畢竟這雞全在自家院子裡,也跑不到哪去,頂多就是到處拉點雞糞。

    不過讓他不鎮定的事很快發生了。

    他家養了兩年的看家大黃狗居然發瘋了,汪汪叫著撲上去見雞就咬。

    「阿黃你作啥?」這雞要全死了可就不值錢了呀,寒三叔抄起棍子趕緊上去趕狗救雞,一時間也顧不得掙脫了拴繩的某驢了。

    而某驢滴溜溜的觀察了一圈,確定了這院子最值錢的東西在哪後,噠噠的跑了過去,長長的驢尾用力的一掃。

    卡嚓一聲,某柱子斷了。

    正在打狗的寒三叔夫婦條件反射的抬頭看過來,正好看到讓他們難以置信又肝膽俱顫的一幕。

    他家的豬圈!

    他特意去找來頂著棚頂的那兩根比大碗公還粗的柱子!

    竟然讓那細細的驢尾巴一掃就斷了!斷了!

    這絕對不是寒三叔腦袋打結,而是真的斷了兩根。

    莊戶人家搭豬圈牛棚什麼的,都是靠著院牆的,這樣可以借院牆當柱子頂住一邊棚頂,只需再添兩根柱子頂起另一邊便成了,也就是說斷了兩根柱子後,寒三叔家的這豬圈頂有一邊就沒了支撐點了。

    沒了支撐點的棚頂會發生什麼事就不用多說了,自然是轟的一聲垮下來了,又因為另一邊還搭在院牆上,只有一邊垮方的情況下,說是垮還不如說是砸更貼切。

    而這麼大個木架子砸下來的後果是什麼?

    當然就是正在下面哼哧吃得歡的豬得遭秧了。

    要知道一般為了方便餵食,食槽都是放在靠院子的這一邊圍欄前的,如果豬正好在吃食肯定是砸個正著。

    不過這午時都過了,沒人家會喂豬的,這豬也多半吃飽了趴在另一頭睡大覺的,照理說是砸不到它們的。

    偏生寒三嬸因為昨晚沒喝到雞湯,今天一大早就跑到寒爹爹家裡去了沒顧得上喂豬,直到滿載而歸這才記起要喂豬這回事,現在那兩大兩小四頭餓狠了的豬正蹲在食槽前搶得歡,這棚頂一砸下來,那是一砸一個准,沒一頭逃得了。

    「咱的豬呀。」

    寒三嬸的叫聲還沒落,寒三叔緊跟著也叫起來了,「咱的腿。」

    狗急了會跳牆,被打痛了那是會咬人的,寒三叔又剛好讓豬圈垮方事件給吸引了注意力,沒能及時躲開於是被咬個正著。

    院子裡那是一個鬧得歡。

    院子外還沒離開的一行人卻是聽得慌。

    那此起彼落的男女高亢慘叫聲,聽來真的是很滲人的。

    「這是咋了?」這是一頭霧水的二柱,正瞪著一雙茫然的小眼神。

    「好像是雞跟狗打起來了?」這是聽出了雞叫聲與狗叫聲交錯得有些聯繫的琴姨。

    「雞跟狗會打架的嗎?」這是養了幾十年雞跟狗的胖嫂嫂,她家的咋就沒打過呢。

    「可是華子娘好像在叫豬出事了?」

    「她剛才還在叫雞來著。」

    「豬跟雞和永竹的腿又有啥關係呢?」

    以上是只耳聞沒能目睹的村民甲乙丁的無緒猜測。

    寒初雪默默望天,這跟什麼都沒關係,這是天作孽猶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破壞完了你就可以閃了,去元寶山幫我先抓好野豬麅子,我要拿去換些補品回來給我爹娘吃。」

    院內,正東一蹄子右一尾巴,整得雞飛狗跳,玩得正樂呵的某驢,收到傳音,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深知寒初雪現在其實正處於暴怒的邊緣,再給它一個膽子它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她的。

    「知道了。」

    抬頭掃了眼那緊閉著的院門,這樣的木板門它隨便就能踢翻幾十個,只是為了小祖宗接下來的計畫,它得暫時收起自個的神勇了,那這門要怎麼出去呢?

    驢頭一擺,某驢盯上了正掄著棍子死命打著那條大黃狗的寒三叔,驢尾巴猛的一揚一甩,啪的甩了個迴響。

    原本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黃狗,驀的又瞪大了眼睛,凶光畢露的瞪著寒三叔,那眼神,就好像想吃人。

    好不容易從死了豬的巨大打擊中蘇醒過來的寒三嬸正想上前救夫,被那閃著凶光的狗眼一瞪,腿立馬軟了,這狗、這狗好像想殺人呢。

    「救命,救命呀,這狗,這狗想殺人了。」

    嚇去了半條命的寒三嬸再顧不得救夫了,連滾帶爬的就往院門沖去,手忙腳亂的抽開了門上的粗木插銷,「救命,快來人救命呀。」

    結果門一開,黑壓壓的一片。

    不只是還沒離開的寒初雪一行人,還有被這吵鬧聲給吸引過來的人群,畢竟除了晚上,這個時辰算是村子裡最安靜的時候了,在這個時候突然傳出殺豬似的慘叫聲,是個人都會驚起的,出於人類愛湊熱鬧的本性自是有不少人會跑來瞧熱鬧了。

    沒想到外面會有這麼多人的寒三嬸錯愕過度下那口氣硬是沒能緩過來,差點把自己給嗆暈過去。

    寒初雪很好心的上前,關切的問了句,「三嬸你沒事吧?」

    驚嚇過度的寒三嬸一時也沒看清是誰,顫著聲指著院內,「殺人,殺人了。」

    啥?殺人了?

    村民門趕緊探頭往裡瞧,要真出人命了,至少得瞧清楚兇手長啥樣呀不是。

    結果剛好看到寒三叔掄起木棍狠狠的一記重擊打在了大黃狗頭上,便聽那狗噢嗚一聲,死不瞑目的倒地了。

    眾村民一陣噓聲,「原來是人殺狗呀,華子娘你好歹說清楚些嘛。」

    「你家這狗養了這麼些年也該殺了,不過你們這陣仗是不是大了點呀。」

    看清院子內的情況,眾村民又是一陣唏噓,殺狗能把自家院子殺成這樣的,這秀才家老三也算是下棠村頭一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8 AM

第039章:明晃晃的陰她

    啥?殺狗?

    她家的大黃是想殺了,但不是今天殺呀。

    腦袋還有些發暈的寒三嬸茫然的轉頭往自家院子裡瞧。

    屍橫遍野(雞的),血流成河(狗和人的),棚毀豬亡,真是瘡痍滿目,不忍直視呀。

    深重的災難現場終於把寒三嬸給刺激回神了。

    「呀,咱家的雞、咱家的豬、咱家的狗呀……」

    高亢的女高音把離得不遠的二柱給嚇了一大跳,趕緊拉著寒初雪往後退,「小妹退後些,三嬸好像不太對勁呢。」

    萬一像她家的狗一樣發瘋了,可別把自個好不容易回家來的妹妹給打傷了。

    正滿心悲愴無處發洩的寒三嬸聽到二柱的聲音,霍的轉頭,紅著眼睛瞪著二柱和寒初雪,「是你,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喪門星害的,你們賠咱家的雞、賠咱家的豬、賠咱家的狗……」

    經過剛才那一場混亂,寒三嬸早已髮鬢散亂,再加上那一雙紅得像血的眼睛,整一個就瘋婆子,十一歲的小正太讓她這麼一瞪,心裡還真有些發顫,不過作為好哥哥,他是絕對不能只顧自己逃命的,硬著頭皮身子一挺站在了寒初雪身前,「小妹不怕,三哥在。」

    當然如果他的聲音不顫,腿不抖,寒初雪覺得會更有說服力,不過他能做到這地步,她還是很欣慰的,這就是手足之情呀。

    幸好在場的不只他們兩個小屁孩子,還有一群大人呢,怎麼也不會任他們被欺負了去。

    琴姨大手一揚,把兩個孩子全拉到了自個身後,「二柱、二丫別怕,琴姨在呢。」

    安撫好兩個小的,她眼睛一瞪,氣勢半點不弱的瞪了回去,「你剛才罵誰是喪門星了?二柱二丫可是你親二伯親生的娃,有你這樣當嬸嬸的嗎?」

    琴姨這話一落,寒三嬸頓時收穫鄙視的眼神一堆。

    那漂亮的小女娃不大認識,但二柱大夥可全看著長大的,絕對是寒永柏也就是華子他娘親二伯的親生兒子,作為嬸嬸竟當眾這樣罵侄子,可見大夥看不到的時候得有多刻簿。

    要換平日寒三嬸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畢竟就算是不管別人背後的指指點點,她還得小心讓公爹給聽去了呢,那窮酸秀才最顧忌家裡名聲了,知道後哪能饒得了她。

    可是現在她不是急怒攻心了麼,損失那麼慘重,換誰來也得瘋一場呀。

    所以被琴姨質問後她不僅沒收斂反而更凶了。

    「你也知道咱是他們嬸嬸,咱咋就罵不得他們了?這兩喪門星害死咱家這麼多的雞這麼多的豬和狗,別說罵他們,咱就是賣了他們也行。」

    「所以你就慫恿奶去我們家鬧,逼我爹休妻賣兒給你們三貫錢?」

    「是又咋的了?」

    此時根本已經沒腦子的寒三嬸想也沒想的就順口應了一句,反正在她心裡二伯家的人本來就是任他們欺負壓榨的,再怎麼做也不過份。

    但問題是她覺得不過份,人家覺得過份呀。

    她剛應完,周圍立時嘩聲一片。

    琴姨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二丫你剛才說啥?你奶不只去你家拉光了你家的糧食,牽走了你家的驢子,還要逼你爹休了阿秀賣兒賣女?」

    琴姨這還真是神補充。

    寒初雪暗地裡為她點了個贊。

    「是的,奶說大伯家的兒子要趕考了,女兒要成親了,我爹怎麼也得湊些銀錢。」

    二柱他們不敢說,不代表寒初雪不敢說話,反正她是讓秀才奶奶給送走的,又是剛回到家來,對這爺奶沒感情,自然是不會特意替他們隱瞞掩醜的了。

    琴姨那個氣呀,「寒永松家的兒子女兒跟你家有啥大關係,就算是湊份子錢也用不了三貫呀。」

    胖嬸嬸也在旁應和,「就是呀,就是你家四兄弟姐妹全成親也花不了三貫,更別說只是給當大伯的湊份子錢了。」

    寒初雪狀似無奈的朝怔在一旁的寒三嬸一掃,「不是還有三叔家嗎。」

    對呀,剛才某人還應得大大聲,應得理所當然的呢。

    於是一籮籮的白眼朝寒三嬸身上砸,這還是親兄弟呢,忒心狠了。

    寒三嬸畢竟不是真瘋,這時候哪裡還能不回神,指著明晃晃的陰了她一道的寒初雪半天出不了聲。

    琴姨見狀,再次把寒初雪護到身後,瞪著寒三嬸吼道,「你還想咋的?想說孩子胡扯嗎?剛剛大夥可是親耳聽到你承認了的,你別想賴。」

    「對,太不要臉了,還是秀才家的媳婦呢,我呸。」

    胖嬸這聲呸引起一串的連鎖反應,畢竟莊戶人家最忌的就是家不和,像寒三嬸這樣的攪事精那是絕對要受到鄙視的。

    寒三嬸被呸得臉皮直顫,可是眾怒難犯這詞她就是不懂,這意思她還是知道的,這麼多的鄉親在場,她可沒百戰群雄的本事。

    這時院子裡傳來了寒三叔的呻吟聲,正不知如何收場的寒三嬸揚起布巾,哭喊著轉身就跑回了院子裡。

    「孩子他爹呀,你咋樣呀,你可千萬別死呀,你都還在呢,人家就欺上門來了呀,要是你去了,咱這孤兒寡母的還怎麼活呀。」

    好不容易才從巨痛裡順過一點氣來的寒三叔,差點沒讓她這話給氣得又背過氣去。

    他不過是讓狗咬傷了腿,這死婆娘居然咒他死,也忒惡毒了。

    「你閉嘴,咱還沒死呢。」

    啥?還沒死呀。

    寒三嬸巴眨了幾下有些哭花了的眼,仔細打量著自個的相公,上半身是囫圇的,還真死不了。

    看到她這傻樣,寒三叔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愣著作啥,趕緊找黃郎中給咱瞧瞧呀。」

    就算他是死不了,可是很痛的好不好,那腿還流著血呢,怎麼也要找郎中來止血呀。

    被他這麼一罵,寒三嬸總算看清楚他那血淋淋的右腿了,嚇得沒差點翻白眼,「他爹……」

    對於自個媳婦的尿性,寒三叔還是很瞭解的,沒等她嚎完就吼了起來,「別嚎了,快找黃郎中來,要不你就真的得守寡了。」

    守寡?那可不行。

    寒三嬸打了個機伶,「咱這就去,你躺好呀,咱馬上去找黃郎中來給你治傷呀。」

    看她頭也不回的跑了,寒三叔真氣得背氣了,這蠢婆娘,他還躺在地上呢,叫他往哪裡躺好呀。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39 AM

第040章:小妹讓奶打死了

    瞧著寒三叔淒淒慘慘的躺在地上,二柱有些不忍心的走上前,「三叔,要把你扶回屋裡去不?」

    這不是屁話嗎。

    寒三叔想罵人,可一看到站在二柱身後的琴姨頓時又把話給咽了回去,擠出一臉可憐相的點點頭,「二柱你最乖了,快來幫三叔一把。」

    二柱依言上前伸手拉他起身。

    其實寒三叔只是讓狗咬了口,絕對沒到走不了路的情況,要不然,那些淳樸的村民也不會光站在外面瞧熱鬧而不上來扶他。

    只不過他這人怕死,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就腿軟,也不管二柱是個才十一歲還是長年吃不飽的瘦弱娃兒,起身後竟把全身重量都壓他身上了,妄想讓二柱就這麼把自己搬回屋裡。

    想法是挺美好的,問題是二柱撐不住呀。

    寒三叔剛壓上他肩膀,這娃便立馬晃了晃,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於是全身放軟的寒三叔再次躺回了地上,還很不幸的壓中了受傷的那條腿,噢的一聲慘呼,響徹天際。

    見三哥摔到了,寒初雪急忙上前,這時圍在外面的人群也讓人推開了,「作啥呢,都圍在這作啥呢。」

    這聲音,是秀才奶奶到了。

    也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她要不出現那就太不科學了。

    鑒於她的身份,村民們都不敢有異議的讓開了一條道,剛走近的秀才奶奶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聽到了麼兒的慘叫聲,於是一臉驚恐的匆匆跑了進來。

    「三兒,咋了?」

    看到親娘來了,寒三叔那是一個熱淚盈眶呀。

    「娘,你可來了,兒子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眾人……

    一個大老爺們,不過就是讓狗啃了口,至於嗎。

    當然秀才奶奶母子倆那是完全不覺得自己小題大作的,看到小兒子那血淋淋的傷口,秀才奶奶喊得那個呼天搶地呀。

    「天呀,咱的兒呀,你這是咋弄的呀。」

    有人心痛了,寒三叔更是哭得收不了聲了,「娘,你瞧咱這院子,他們倆指使那驢子把咱家的雞,咱家的豬全弄死了,剛這小兔崽子還摔咱。」

    「什麼?」秀才奶奶抬頭一看,入目全是死雞,往旁邊一瞧,整個豬棚都垮了,頓時心肝脾肺腎都痛了,就算不是她家的,那也是她麼兒家的呀,這全沒了,得損失多少的銀錢。

    看著還蹲坐在一邊的二柱,她氣急的一巴掌就掄了過去,「你這作孽的喪門星。」

    啪的一巴掌,清脆的響聲,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二柱摸著被打的臉,有些呆的看著秀才奶奶。

    寒初雪拉起他急忙往後退開,退出了秀才奶奶的可攻擊範圍這才拉下他的手,「三哥,快讓我看看。」

    手一拉下,那清晰紅亮的巴掌印,頓時讓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得打得多狠呀。

    寒初雪也是氣極,剛才她是鑒於在場的人太多,不好出手,卻不想這老太婆居然真的下重手。

    「寒老太太,我三哥又沒做錯什麼,你幹嘛打他?」

    琴姨也是那個氣呀,就算她是長輩,也不能偏心成這樣吧。

    「秀才娘子,就算你是二柱的奶,但凡事總得有個理,孩子又沒做錯事,你咋能把人打成這樣呢?」

    一眾村民亦是議論紛紛,畢竟剛才的事大家都有眼睛看的,壓根就跟人家娃沒關係呀,你這當奶的不問清楚,動手就打人,這也太不講理了。

    秀才奶奶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瞪著眼睛看著琴姨,「咋了,咱這當奶的教訓孫子咋就不行了?他敢摔他三叔,咱就打他。」

    「三叔不是咱摔的。」二柱眼圈都紅了,不是痛的,是委屈的。

    「不是你摔的你三叔咋躺地上去了?」

    這老太太壓根就是不講理了。

    寒初雪默默握了握拳頭,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冒火,拉過二柱,轉身就往門外走。

    「三哥,我給你說個故事,從前有個農民看到地上有條蛇冷僵了,就把蛇揀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衣襟裡,結果蛇暖過來後,張嘴就咬了他一口,直接把他咬死了。」

    這農夫與蛇的故事,寒初雪說得極為淺白簡短,在場的人雖然大多目不識丁卻也是聽明白了,再加上剛剛親眼看到的事情,就是一時沒聽明白的也能想明白了,除了秀才奶奶母子,個個都掩嘴笑了起來。

    琴姨更是樂得直拍大腿,「二丫這故事說得好,二柱你以後得長個記性,有些畜生可是可憐不得的。」

    二柱一副孺子可教模樣的點點頭,「嗯,琴姨我記住了。」

    秀才奶奶那個氣呀,這兩小兔崽子是在罵她呢。

    眼睛一掃,看到了寒三叔剛才打狗丟下的棍子,伸手就抓了起來,站起身舉步就朝寒初雪兩人追了上來。

    「兩小兔崽子,你們爹娘不會教,咱這當奶的就代他們好好教教你們。」

    看她這回居然還抄傢伙上了,眾村民立時叫了起來,琴姨急得臉紅脖子粗的,偏生她剛才笑得太投入了,腰還沒直起來呢,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追秀才奶奶不上了,秀才奶奶畢竟不是那種小腳女人,就算平日少幹農活也還是健步如飛的。

    聽到鄉親的驚叫聲,二柱下意識的回頭瞧,頓時讓秀才奶奶那猙獰的模樣嚇直了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一花,已經有個人擋在了他身前,緊接著便傳來棍子重擊的悶響聲,隨後便是一記悶哼,二柱身上便壓了個軟軟的身子。

    低頭看清懷裡的人,二柱嚇得心神俱喪,「小妹!」

    寒初雪一直清亮的眼睛現在竟閉了起來,漂亮的雙眉有些痛苦的微蹙著,最嚇人的是,有血!

    「哇,血,咱小妹流血了,小妹讓奶打死了!」

    寒初雪……

    她明明是裝暈,不是裝死呀,三哥這到底是啥眼神呀。

    沒錯,她是裝的,想她堂堂修士怎麼可能讓個普通老太一棍子打死呢,只是鑒於這老太的身份,她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她動手,再說弱者總是很容易拉到同情分的,她好不容易搏了這個麼局面,若是因為這老太太受點傷出點什麼事而讓她逆襲翻盤了,那豈不是虧死了。

    所以看到秀才奶奶掄棍子後寒初雪便決定演上這麼一出苦肉計,當然用腦袋挨棍子這麼危險的動作她是絕對不會讓二柱來的,只能是自己上了,既然是苦肉計當然是見紅更逼真一些,就當是獻血好了,雖然這血獻得還挺痛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0 AM

第041章:心寒

    聽到二柱的哭喊聲,琴姨急忙跑了過來,一把推開還舉著棍子堵著道的秀才奶奶,沖到二柱身前。

    發現寒初雪的腦袋果然被打破了,立時臉色大變的一把將人抱起,朝著門外的村民大喊,「快,去找黃郎中。」

    腦袋被打破了和腿被狗啃了那可是完全的兩碼字事了,這次村民可沒了那瞧熱鬧的心情了,立時有人應了聲,轉身就跑去找郎中了。

    那個胖嬸嬸熱心腸的道,「林子媳婦快把娃抱咱家去,先給她包紮一下。」

    「好。」琴姨現在其實也是慌得很,應了聲,抱起寒初雪就跟著胖嬸往她家裡跑。

    有好心的村民拉過想跟去的二柱,「快去告訴你爹娘。」

    娃被打成這樣子了,當爹娘的怎麼也得通知一聲呀。

    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二柱一聽,頓時感覺找到了人生方向,應了聲,撥腿就往家裡狂奔。

    小娃兒在外面被欺負了,第一反應可不就是找家長告狀討安慰麼,二柱現在正是這狀況。

    受害者都走了,其他人也沒興趣再管秀才奶奶母子了,畢竟這母子剛才幹的事太讓人不齒了,看他們還不如去看看那漂亮的小女娃有沒有事呢,在那種情況下,她居然還有膽量替哥哥擋棍,這麼乖巧的娃,想著也讓人心痛呀。

    不一會兒,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寒三叔家門口便安安靜靜了。

    拿著棍子的秀才奶奶直到現在也還沒能完全回過魂來,她再凶再野蠻,畢竟還是個沒什麼見識的村婦,突然間把人給打得生死未蔔的,這心肯定也慌了。

    「娘,娘……」

    寒三叔一聲急過一聲的呼喚,終於把老太太的魂給叫回來了。

    「三兒,那小丫頭片子真讓咱打死了?」

    人有沒有死,寒三叔一直躺在地上也是沒看清楚的,不過憑自個娘的手勁,應該也打不死人,只是二柱已經去叫二哥二嫂了,要是自個娘在這事上心裡先虧了,自己的虧可就沒辦法討回來了。

    「娘,你是她奶,就是把她打死了又能咋的?」

    秀才奶奶木木的看著他,「真死了?」

    「沒死。」寒三叔還是先讓自個老娘安下心再說。

    果然聽說沒死,秀才奶奶的神色活了不少,「真沒死?」

    「真沒死,再說了娘,她當著眾鄉親的面說咱母子是毒蛇呢,這樣不懂孝道、不敬長輩的孽帳就是打死了也活該,你怕啥呢,難道還怕二哥讓你給這麼一個賠錢貨填命不成。」

    確定人沒死,秀才奶奶的魂也陸續歸位了,再被寒三叔這麼一勸,剛泛起的那麼一點點心虛害怕也全沒了。

    就是呀,自己可是她的奶,就是打死了她官府也不會問罪的,有啥好怕的。

    「哼,老二敢說咱一句,咱就去官府告他大不孝去,一個賠錢貨而已,打死了還能幫他省些米糧呢。」

    「就是這理。」見自個老娘的精氣神都回來了,寒三叔趕緊從地上坐起,「娘,你瞧瞧咱這院子,可讓那兩個小兔崽子整得不成樣了,咱那兩條豬可還是特意留著等開春宰了,好給華子交束脩,給要考試的阿祈湊些銀錢的,可是你看,現在啥都沒了。」

    說著說著,他一個大老爺們又抹起了眼淚。

    而秀才奶奶一聽說給自個大孫子的銀錢沒了,頓時也氣得不行。

    「啥叫沒了?這是誰整死的,就叫誰賠,兩個小兔崽子賠不起,老二還活生生的在那裡呢。」

    要的就是這話,寒三叔眼裡頓時泛起一抹喜意,「可是娘,如果二哥硬說他沒錢呢?」

    「不管他有沒有,他都得賠,他要不賠咱就去官府告他大不孝。」

    得,秀才奶奶已經把這句當口頭禪了。

    而寒三叔顯然對她這堅決的態度十分滿意,「對,娘就得這麼辦,你想想,他那小閨女回家來了,能不帶銀錢回來給他們嗎?所以你一定要咬死了,絕對不能因為二哥喊幾句窮,哭幾聲就心軟。」

    秀才奶奶有些遲疑的看著他,「三兒你的意思是那丫頭片子帶錢回來了?」

    寒三叔點點頭,「娘你想想,當初那人抱她走時都能留下二十貫,現在她回來了,那人能不給她錢嗎?」

    原來寒三叔懷疑能騎頭驢子回家的寒初雪帶回了不少的銀錢,所以才會看到秀才奶奶時順著寒三嬸的胡亂攀咬,硬要把自家的損失賴到二柱兄妹的頭上的。

    而秀才奶奶聽到他這分析,深覺有理,如果不是有了銀錢,老二哪來的本事買那麼些白米,立時恨得牙癢癢的。

    「這天殺的老二,咱剛讓他湊些銀錢給你大哥,他還死活說沒有,真是白生養他了。」

    寒三叔繼續煸風點火,「娘你不想想,就二嫂那身子,多少銀錢得填進去呀,二哥還把她當香爐似的供著,怎麼可能願意把錢拿出來給大哥。」

    這一下,正好戳中了秀才奶奶的心病。

    因為秀娘的身子不行了,寒爹爹打到的野物不是拿去換糧就是拿去給她換藥了,再加上秀娘幹不了重活了,寒爹爹身上的擔子就重了,能上山打獵的時間也就少了,所以往常時不時能給秀才奶奶拿去給大孫子補身子的野味就再也沒辦法供應了。

    害得她的大孫子少了野味補身子,對於秀才奶奶來說那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來著,所以她才會怎麼看秀娘都不順眼,總想著讓寒爹爹休了她,此時聽到寒三叔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就是再護著也得把那病秧子給咱休了,否則……」

    「否則你就去官府告咱大不孝是不?」

    一句低沉中卻滿含痛苦的問話,打斷了秀才奶奶的話。

    聊得正歡的秀才奶奶母子壓根沒想到門外還有人,頓時給嚇了一大跳,轉身一瞧,正好對上寒爹爹滿含痛苦與失望的眼睛。

    而在他身後,秀娘、大柱等人一個也沒少,全都鐵青著臉瞪著這母子倆。

    「娘,咱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本有些心虛的秀才奶奶一聽這話,怒了,「你這逆子,你這話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個明白。」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2 AM

第042章:給大哥點個贊

    寒爹爹氣憤的吼了一句,以失望的眼神掃了不敢吭聲的寒三叔一眼,轉過頭,再也不瞧這母子了。

    其實人群散去沒多久,寒爹爹等人就到了,這並不是說二柱動作神速,而是寒爹爹想通後,特意來找秀才奶奶作最後的努力的,結果半路遇上小兒子,得知小閨女被打傷的消息,而來到弟弟家門口又讓他聽到了這母子倆完全沒把他當成自家人看待的話,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寒爹爹頓時心就涼透了。

    「二柱,你去學堂把你爺叫回來,告訴他,你大爺爺找他。」

    「哎。」二柱應了聲,瞪了寒三叔兩人一眼後,氣哼哼的轉身跑了。

    而秀才奶奶聽到寒爹爹這話卻有些急了,「你找你爹回來作啥?」

    寒爹爹這回卻是寒了心了,壓根就不願意理會她,「大丫,去把你大爺爺請來,就跟他說,咱家有事需要他老家人主持公道。」

    「是。」大丫乖巧的應了聲,也匆匆的走了。

    寒三叔跟秀才奶奶面面相覷,這事好像不太妙呀。

    而寒爹爹卻看也沒看他們,握著秀娘的手,輕聲道,「別急,咱們這就去看二丫。」

    聽說小閨女被打破頭了,當娘的哪能不急,要不是孩子他爹非說要來問個清楚,她早跑到胖嬸家去了,所以聽到寒爹爹這話,秀娘二話不說就點頭了,管他在裡面的是婆婆還是小叔子。

    於是大柱再次推起了板車,一家子朝著胖嬸的家急趕而去。

    因為寒爹爹的腿不能挪動,所以這回他是坐著家裡的小木板車由大柱推過來的,如果秀才奶奶母子不是算計得太入神了,早就應該聽到車輪聲了,這也算是再次應了寒初雪的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一家子剛走到胖嬸家院前,圍在外面的村民便看到了,紛紛讓開了道,寒爹爹夫婦倆一邊謝過村民,一邊心急如焚的往裡走。

    胖嬸家的佈局跟寒家也差不多,其實村裡大多住家的佈局都是差不多的,一個小院子,一座主屋,有些孩子多的或是銀錢富餘些的還會添一兩間耳房,寒秀才家就是有兩間耳房的,而寒三叔家則有一間,這胖嬸家也有一間,因為有兩個女兒嫁得有些遠,這是特意給她們回來探親準備的。

    寒初雪就是被抱進了這耳房裡,知道小閨女在那後,秀娘急忙就走了進去,而寒爹爹因為腿有傷行動不便,那耳房又不大,只能由大柱陪著坐在院子裡著急的等消息。

    一進到房內,看到腦袋上裹了一大圈麻布人事不省的小閨女,秀娘的淚嗒嗒的就下來了。

    見她哭得傷心,在房裡的琴姨和胖嬸急忙安慰。

    「阿秀你別急,這血沒流了,不會有事的。」

    「是呀,柱子他娘你得顧著自己些,可別娃還沒醒你自個又暈了。」

    畢竟秀娘的身子不好那是全村都知道的,胖嬸還真怕她擔心過度下自己也跟著暈了。

    在外面等著的寒爹爹聽到媳婦的哭聲,心裡別說有多難受了,又擔心小閨女的傷,正想不管不顧的讓大柱扶自己進去,外面的村民又嚷了起來,「黃郎中來了,快進去。」

    話音沒落多久,便見到一個壯漢拉著一個挎著個布包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人在哪呢?」

    大柱急忙朝耳房一指,「黃郎中快去瞧瞧咱小妹。」

    黃郎中氣都還沒喘順呢,可是見大夥似乎都挺著急的,他也不敢耽擱,點了點頭,便急匆匆的進了耳房。

    他剛進去,院外又響起了寒三嬸的聲音,「黃、黃郎中,是咱先叫你的呀,你不能……」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別人家看病的黃郎中,卻不想讓人半路截走的寒三嬸氣呼呼的擠進院子,一抬頭卻對上了寒爹爹怒目圓瞪的臉,神情頓時一怯。

    「二、二哥你咋在這呢?」

    寒爹爹表示現在沒心情理會這攪事精,哼了一聲,甩開頭理也不理她。

    靠山沒在,寒三嬸是有氣也不敢發,只得瞪著把黃郎中拉走的那個壯漢,「林子,黃郎中呢,咱家永竹還等著他去治傷呢。」

    原來半路搶了郎中的大漢就是琴姨的相公,難怪會那麼給力,連寒三嬸的胡也敢截。

    對於寒三嬸的話,林子是直接沒聽到,走到寒爹爹跟前,看了看他的傷腿,「柏哥,你這腿是咋回事?」

    之前不是已經能拄拐走路了的嗎,怎麼兩天沒見又成這樣了。

    寒爹爹朝他擺擺手,「沒事,之前沒接好所以又重新接了一回,等好了就不用拄拐了。」

    林子抓著自己的後腦勺,沒聽懂耶,不過不用拄拐應該是好事,於是他樂呵呵的笑開了,「原來是這回事呀,還嚇咱一跳以為你又摔了呢,只是沒摔你這臉又是咋整的?」

    寒爹爹現在的外形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沒摔,都鼻青臉腫了。

    摸摸頭上的大包,寒爹爹心中就一片苦澀,搖搖頭,終是沒說話。

    大柱卻有些氣憤的瞪著寒三嬸,「三嬸罵咱娘,爹爹說她,奶就把爹打成這樣了。」

    寒初雪之前在家裡的一番話,被觸動的不只是寒爹爹,還有大柱這個長子,畢竟他比大丫他們年長些,知道的事也多些,感觸自然也會更大,一味的忍讓確實是讓自家吃了更多苦頭,既然這樣,他為啥還要忍。

    寒三嬸壓根沒想到平日老實巴巴的娃居然會敢這樣說自己,氣得指著大柱就想開罵,結果被寒爹爹和林子兩雙虎目一瞪,立馬打了個冷戰,咕的一聲把氣全咽回肚子裡去了。

    耳房內一直用神識注意著事態發展的寒初雪,滿意的給自家大哥點了個贊。

    結果注意力分散,沒防到傷口讓人壓了一下,頓時嘶的一聲,眉頭直皺。

    秀娘一見,心痛了,「二丫。」

    琴姨也肉痛了,「黃郎中你輕點呀。」

    黃郎中有些無奈也有些氣短,「咱會小心些的,只是她這傷口要不弄乾淨了上些藥,可是會引起發熱的,到時可就有性命之憂了。」

    啥?!

    秀娘沒差點給急暈過去,「黃郎中,你得救救咱家二丫呀,就是給你做牛做馬咱也願意呀。」

    琴姨和胖嬸也急了,「是呀黃郎中,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黃郎中……

    他有說不救嗎,他這不是在上藥了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4 AM

第043章:命還真硬

    雖說寒初雪這傷看起來不算嚴重,但以防萬一,黃郎中還是先留條後路。

    「咱肯定會盡力救人的,只是她會不會發熱,咱真的不能保證。」

    畢竟說到底他就是個赤腳大夫,手上的藥都是自己上山采的,能不能真的全好,還真的要看這娃自個的造化。

    黃郎中的潛臺詞,秀娘他們當然都聽懂了,頓時憂心忡忡。

    寒初雪雖然很確定自己沒事,但她現在可是昏迷中的,苦肉計的效果還沒完全達到,也還不能「醒」,只得先讓秀娘他們擔心一會了。

    屋外,寒爹爹等人聽到黃郎中的話,也是一臉的憂色。

    「黃郎中,不管如何求你一定要救咱二丫,欠你的藥錢,寒永柏發誓一定會還你的。」

    對於寒爹爹的人品,黃郎中還是信得過的,他只是信不過自己的醫術呀。

    當然這真相,淳樸的村民是不瞭解的,他們只知道,那個當奶的真把自個的孫女給打得生死未蔔了,而且還是無理取鬧的把人給打傷的,頓時都三三兩兩的議論起來。

    相互扶著走過來的秀才奶奶母子聽到這議論,真給氣得不行。

    「都在嚼啥舌根呢?說啥呢,呀。」

    寒三叔一邊推開擋路的人,一邊瞪著說自個娘不是的人,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派頭,誰叫他身邊有個秀才娘子呢,有人敢不讓道嗎。

    村民們雖然很不屑這兩人,到底還是看在寒秀才的面子上把道讓開了。

    秀才奶奶拉著著老臉走進胖嬸的院子,看到坐在小板車上的寒爹爹那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二你這是啥意思,難不成你真的要逼咱去官府告你大不孝才肯消停?」

    寒爹爹抬頭看著她,臉上有掩不住的哀傷和憤怒,「娘,兒子到底作啥了,讓你一口一個大不孝的嚷著?」

    秀才奶奶的神情卻是比他更氣憤,「你作啥了?咱這當奶的打那丫頭片子到底有啥不行了,要你們這一家子仇人似的瞪著咱,還喚來這麼多的鄉親編排咱的不是,你這不是大不孝是啥?」

    寒三叔在旁也故作心痛的看著寒爹爹猛搖頭,「二哥,這事你真的過了,親奶打不聽教的孫女這有啥大不了的,你一家子非得把事鬧得整條村子的人都知道,還說要找大伯主持公道,還要把在學堂的爹也騙回來,這麼一點家事,你就非得鬧得上官府不成?」

    這母子倆在寒爹爹一家走後一合計,這事還真不能讓寒爹爹鬧開了,否則他們日後在村子裡都沒法見人了,所以才會一起趕來了,顛倒黑白的想用孝道把寒爹爹給壓制住。

    而寒爹爹作為一個血性漢子,嘴上功夫真的不怎麼樣,被這母子倆一唱一合的,又氣又傷心,放在小板車上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眼看就要爆發了。

    寒三叔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只要二哥當著眾鄉親的臉罵了娘,就算他再有理,也逃不過孝道的指責。

    這其中的道道寒初雪當然也懂,否則她也不會苦逼的選擇苦肉計用腦袋去接了那一棍子了。

    不能讓爹爹爆發出來,至少不是現在爆發。

    於是她唔的發出一聲悶哼,而後靈力一堵,呼吸木有了。

    時刻注意著她的秀娘立馬發現了不對勁,頓時悲呼出聲,「二丫!」

    外面本正被秀才奶奶母子逼得要來個大爆發的寒爹爹聽到媳婦這明顯不對勁的喊聲,哪裡還顧得上發脾氣,霍的轉頭朝著耳房的方向喊了起來,「秀娘,二丫咋了?黃郎中,咱小閨女咋樣了?」

    當然黃郎中正忙著急救,沒時間答應。

    而琴姨和胖嬸這時也發現床上的娃兒好像沒了,女人家本來就眼淺,頓時哭了起來,房內一下子便哭聲一片了。

    屋外的人雖然不知道實情,可是光聽這哭聲,猜也能猜到那娃兒只怕是不好了。

    寒爹爹雙唇發顫,原本就是坐在板車上也還挺直著的腰板瞬間攤了下來,要不是一旁的林子扶著只怕就要一頭栽下板車來了。

    大柱邁動著有些發軟的雙腿,跌跌撞撞的撲進了耳房內,不可能的,他家小妹可是會武功的,怎麼可能性一棍子就沒了呢。(不得不說,這娃真相了。)

    而秀才奶奶也有些慌了,她敢這個時候還找上門來顛倒黑白,那是想著那賠錢貨死不了的呀,現在真的沒了,那她不就是送上門來給人罵的嗎。

    果然村民唏噓過後,盡數以譴責的目光瞪著他們母子,就算親奶把孫兒打死了官府管不著,可是人心肉做,誰真下得了那狠手,更別說那樣水靈靈討喜的一個娃,又沒做錯啥事,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讓親奶打死了,換誰也得看不過眼呀。

    有個村婦忍不住,直接朝秀才奶奶呸了一聲。

    有人帶了頭,自然就會有人跟上,一時間胖嬸家小院內外,呸聲一片。

    秀才奶奶母子連帶脫不了關係的寒三嬸,全縮成一團,半聲也不敢吭了,心裡悔得要死,早知道那丫頭片子這麼不經打,他們就不趕著上趟的來了。

    對於這幾個人的遭遇寒初雪是半點不同情,要知道剛才要不是她去擋了那一棍,真讓它把二柱給打實了,後果如何誰都無法預料,那棍子可是粗到能打死狗的呀。

    當然目的達到了,她也該來氣了,否則「死」太久了再活過來,可就難保這些村民不會想歪了。

    於是已經想放棄的黃郎中眼睛一亮,開心的叫了起來,「有氣了,活過來了。」

    正抱頭痛哭的大柱和秀娘母子倆趕緊撲到床邊,發覺人真的「活了」頓時破涕而笑,活了,真的活了,二丫沒死。

    屋外,讓這大悲大喜刺激得不輕的寒爹爹有些發軟的靠在林子身上。

    秀才奶奶幾個可以說是心情最複雜的了,沒打死人自是好的,可是這丫頭片子的存在卻仍是像根刺似的,梗得人不上不下,愣是難受呀。

    寒三嬸撇了撇嘴,嘀咕一聲,「命還真硬。」

    她這話其實並不大聲的,可不知怎麼滴,寒爹爹聽了個清清楚楚,立即回頭狠狠的瞪著她,「你說啥?」

    寒三嬸一哆嗦,不敢回話的縮到了寒三叔身後。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5 AM

第044章:不是牲口是啥

    寒三叔雖然也有些慫,可是想到自家的利益,仍是硬著頭皮道,「二哥,華子他娘也沒說錯啥,你家二丫真的有些命硬,你可得小心她克親呀。」

    在鄉下地方,一個女孩子被指命硬克親,那可是很要命的。

    屋內原本一臉喜色的秀娘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唰的站起身,一下子就沖了出來。

    「他三叔,你說誰命硬?」

    「二丫剛出生就讓送走了,這才剛回家來就差點送了命,這到底是誰命硬了,你說呀。」

    老實人發火,那可是很嚇人的,尤其是像秀娘這樣平日溫溫柔柔不吭聲的,突然之間爆發,就像是只護犢的母獅子似的,要不是跟在她身後的琴姨把她給拉住了,只怕要撲上來撓他了,看得寒三叔心裡直發毛。

    秀才奶奶看到最疼的三兒被罵了,不樂意了。

    一把站到寒三叔身前,瞪著秀娘就罵了起來,「范秀娘,你憑啥罵三兒?他說那丫頭命硬有說錯嗎?還在肚子裡就沒安生過,出生時把親娘的命都要去了半條,好不容易把她送走了,又自己跑回來了,害得他三叔家雞犬不寧的,她不命硬,誰命硬?」

    要換平日秀娘絕對不會敢跟秀才奶奶嗆聲的,可是今天,她剛剛才差點失去了失而復得的女兒,正是護女模式全開的時候,任誰再敢說聲她小閨女的不是,她都敢跟人拼命的,更別說是嗆聲了。

    「二丫為什麼在肚子是裡就沒安生過,娘你最清楚,她為啥會早產,你自個也明白,要了咱半條命的人不是二丫,是害她早產的人,要是咱家二丫命硬,她現在會躺在裡面差點就沒了嗎?」

    說到後面,秀娘不由又掉起了眼淚,「咱可憐的娃,明明昨天回家來時還活蹦亂跳的,能上山抓野雞,能給咱和她爹熬雞湯補身子,今天早上還跟她大哥上鎮上換糧食說以後都要讓咱跟她爹吃得飽飽的,現在、現在咋就成這樣了呀。」

    秀娘這話,讓一些眼淺的婦人也不由跟著紅了眼眶,多乖巧惹人疼的一個娃呀,要不是有個那樣的親奶,至於成這樣嗎。

    「照咱看,是有人命硬克子孫。」

    人群裡不知誰嘣出了這麼一句,雖說沒人應和,但大夥看向秀才奶奶的眼神好像都有點那意思了。

    秀才奶奶那個氣呀,她這是被反咬一口了呀。

    「范秀娘你……」

    沒等她吼完,人群外又傳來了詢問聲,「這是咋了,發生啥事了?」

    大夥轉身一看,喲,是村長和寒家大爺、寒秀才來了。

    「村長,寒大爺,寒秀才。」

    屋裡裝暈的寒初雪神識一掃,寒秀才爺爺就不必猜了,另兩個老者,都穿著村民常見的布衣短打,其中一個還扛了把鋤頭,腳上草鞋沾了不少泥土,身形要比寒才爺爺高些,不過五官有些像,再加上他身後跟著的大丫,應該就是大丫負責去找的寒家大爺爺了。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下地去了,難怪他明明就在村子裡最終還是跟在村子外學堂的秀才爺爺差不多時間出現了,想來大丫也是一翻好找才找著人的。

    另一個身形要比寒大爺爺矮些,穿著黑布鞋,手上拿著根竹制長煙斗,一手背在身後,看起來還挺有些范兒,應該就是村長大人了。

    三人一邊點頭回應村民的招呼,一邊往裡面走,走進胖嬸家的院子後,看到秀娘那明顯發過飆的樣子,寒秀才臉一沉。

    「老二媳婦你還有沒有規矩了,大老遠就聽到你在叫駡。」

    到底是公爹,秀娘雖覺得委屈卻也沒像之前那樣直接嗆聲回去,而寒三叔夫婦見到寒秀才來了,立馬就哭喊叫起屈來。

    「爹呀,你可來了,兒子差點就見不著你了呀。」

    「爹呀,咱家被他二伯家害得好苦呀,你可要為咱家主持公道呀。」

    疼麼兒的可不只秀才奶奶一個,寒秀才也是沒少護著這個兒子的,聽他夫婦哭得淒慘,立時一臉冷厲的瞪著寒爹爹,「你這禍頭子又作啥了把你三弟害成這模樣?」

    眼看親爹剛來,什麼事都沒問清楚,張嘴就斥責自家媳婦,現在又只聽到三弟的控訴就認定了是自己的錯,寒爹爹心中一片悲涼,越想越發覺自己這些年有多不值,寒爹爹驀的傾天笑了起來。

    眾人怎麼也沒想到寒爹爹會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都讓他嚇得不輕。

    秀娘和二柱他們更是嚇得立馬圍住了他,「他爹,你這是咋了,可別嚇咱呀。」

    「爹……」

    「爹……」

    寒爹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朝媳婦孩子搖頭道,「咱沒事,咱就是想起這些年來的事,覺得自己傻得好好笑,人家明明是把咱當牲口了,就咱自己把自己當人看了。」

    寒爹爹沒大吼大叫的爆發,也沒學寒三叔夫婦痛哭流涕的叫屈,可他這笑聲,這話,卻像兩大巴掌狠狠的煽到了寒秀才等人的臉上。

    清楚他們家情況的村民,尤其是剛才看到事情發生的人,看向寒秀才一行人的目光滿是譴責,生的娃多了,會偏心一些很正常,但偏心成這樣的,還真少有。

    愛面子的寒秀才哪受得了這樣,氣得手指發顫的指著寒爹爹,「你這逆子你把話說清楚,誰把你當牲口了?」

    寒大爺眉頭微皺,大丫找他來時已經在路上把事情大概說了,所以寒大爺爺很明白寒爹爹心裡的憋屈,他本來就很喜歡這個侄子的,現在看到他這樣,心裡更不好受。

    「老三夠了,事情還沒問清楚你就窮喳呼什麼。」

    喝止了寒秀才後,他又上前拍拍寒爹爹的肩膀,「永柏,大伯在,告訴大伯,出啥事了?」

    終於得到慰藉的寒爹爹滿心的酸楚再也壓不住,抱著寒大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大伯咱家沒活路了呀,大哥想保住帳房的活,就非得逼咱賣大丫去當寡婦,玉祈要趕考,玉琴要嫁人,大哥沒錢,就非得逼咱休妻給三貫錢,二丫好好的一個人,就去了趟她三叔家,現在躺在裡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咱這一家子人家想打就打,想賣就賣,你說這不是牲口是啥。」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7 AM

第045章:這些人咋就不信呢

    寒爹爹以往在村民的心中那可是個硬漢子,就是摔斷了腿也沒見流過一滴淚的,現在卻像個娃兒似的哭成那樣,再加上他那一句句的血淚控訴,沒人覺得他丟人,只是替他心酸,這一家子是真的不容易呀。

    秀娘和二柱、大丫看到寒爹爹這樣,想著自己一家子的委屈,悲從中來,也全哭成了一團。

    這時大柱抱著剛「清醒」的寒初雪走了出來,本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兒,腦袋上卻包了一圈麻布,滲著一些紅色的血跡,這視覺衝突讓人想忽視都難。

    由大哥抱著走到寒爹爹跟前,寒初雪伸出手幫他抹眼淚,還特意扯出了一絲「虛弱」的笑容,「爹,我沒事,不哭哦。」

    只是她這笑容沒能讓人覺得歡喜,反而更心酸了,瞧瞧這是多貼心多乖巧的一個娃,那老婆子咋就下得手去把人打成了這樣,也難怪人家當爹娘的會鬧起來,這換誰也得鬧呀。

    默默觀察著眾人的反應,寒初雪慶倖自己的血沒白獻,經自己這麼另類的「苦情」演出,自己一家子算是站在了輿論的制高點了,就算大昌朝講究孝道,可是人心肉做,只要引起了大夥的同情心,這倫理綱常可就不見得真那麼好使了。

    看到這孫女的新造型,寒秀才也是頗為意外,二柱因氣他偏心,這一路上可沒跟他多說什麼,所以他壓根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

    想想剛才二兒子的哭訴,他拿眼瞪著秀才奶奶,「她這傷誰打的?」

    秀才奶奶垂下了頭,不敢吭聲,自己當家的有多愛面子,她可是很清楚的,這次讓他在眾鄉親面前沒了這麼一大個臉,他絕對饒不了自己的。

    寒三叔自然也很清楚自個老爹的德行,不想辦法挽回,不只是娘,就是他們夫婦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爹,你不知道,這丫頭片子和二柱指使一頭毛驢把咱家養的牲口全弄死了,你看,還害得咱的腿傷成了這模樣,娘說他們,還敢還嘴說娘是毒蛇,娘一時氣極,才會錯手把她打成這樣的。」

    寒三嬸也拍著大腿哭了起來,「爹呀,村長、他大爺爺,你們可得給咱家主持公道呀,咱家剛抱的雞仔和生蛋的老母雞全死了,好不容易養了一年多的大肥豬外加兩條剛抱的小豬崽也全死了,咱莊戶人家一年到頭可不就指望著這些添些銀錢讓日子能好過一些嗎,現在全讓這兩娃整死了,咱這一家子的日子還咋過呀。」

    村長其實是聽說要出人命了才會趕來的,結果卻是寒秀才的家事,不好插手,於是正退到一邊嗒嗒的抽著煙,卻不想讓寒三嬸給點名了,這下子他想當聽眾看戲也不成了,只得走上前來。

    「這兩娃是咋把你們家那麼多的牲畜都整死了?」

    「他們指使一頭毛驢幹的。」

    寒三叔夫婦說得那是一個異口同聲,畢竟這可是事實,真不是他們在胡扯。

    可是這事實,落在別人耳中,還真成胡扯了。

    你說一頭毛驢把雞崽踩死也就算了,可它怎麼有本事踩死兩頭大肥豬呢,剛才寒三嬸可是說了的,那兩豬她家養了一年多的了,那是絕對的肥碩。

    想不明白,所以村長代表眾村民發問了。

    「不是踩死的,是它弄垮了咱家的豬圈,把咱家的豬全砸死了。」

    真是越聽越玄呼了,「咱記得你們家的豬圈弄得挺結實的呀,咋就能讓一頭驢子推倒了呢?」

    「它不是推的,它是用尾巴把咱家豬圈那兩根頂樑柱給打斷了。」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寒三叔夫婦都還覺得挺驚悸的,只是他們這話落在人家耳中,卻不是驚悸,而是「驚喜」了。

    就驢子那細細的尾巴居然能把兩根大柱子給打斷了,這笑話能讓人不喜嗎,眾村民全哈哈大笑起來。

    琴姨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說華子爹娘,你們就是想往兩娃子身上潑髒水,也好歹花些心思呀,這話誰信呀。」

    胖嬸也是一邊笑著一邊道,「就是,人家娃兒叫門的時候你們壓根就沒開門,別說指使毛驢,就是毛驢的面都沒見著。」

    胖嬸這話一落,立時有不少人開口證明。

    更有個村婦高聲叫道,「咱記得人家娃兒說過那毛驢脾氣不好,叫你們趕緊把它放出來,結果你們死活不肯還說什麼真出事了也不怪人家娃兒的,咋的了,現在真出事了就當自己之前放屁了?」

    村婦這話一落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看向寒三叔夫妻的眼神別提多鄙視了。

    畢竟當初寒初雪兄妹去找寒三叔時可是帶了不少目擊證人的,後來他家出事,又引了不少村民去看熱鬧,他家那院門一直關得死緊的,後來是寒三嬸讓那瘋狗嚇到了才開的門,大夥可是全看見的。

    這時黃郎中剛好收拾完東西走出來,有人瞧不過眼便叫了起來,「喲黃郎中正好在,就讓黃郎中瞧瞧,你那腿傷是讓人家娃兒咬的,還是讓你家的狗給啃的。」

    寒三叔夫婦讓村民奚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感覺是從來沒有的憋屈,他們明明說的是實話,這些人咋就不信呢。

    已經讓寒爹爹心痛的接過去的寒初雪,安穩的坐在自個親爹懷裡,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鬧劇,阿軨可是靈驢,根本不是一般村民能理解的存在,想讓村民相信它真有那麼大的能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寒三叔這個悶虧,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聽著鄉親的嘲笑聲,寒秀才只覺老臉臊得慌,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亂說話的兒子給煽回家去。

    「身上有傷就好好在家養著,亂跑作啥,整得發熱胡言的,你還要命不要了。」

    最終寒秀才還是想替兒子給圓過去,眾人雖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看到他是村子裡惟一的秀才,有時還需求他幫忙寫些啥的份上,也沒人再哼聲了。

    只是別人要給他面子,可不代表寒初雪會給。

    撇了撇嘴,她故裝天真的道,「寒老爺子,也許他說的是事實呢,我看呀,最好就是大夥去現場瞧瞧,查清楚那些家禽是怎麼死的,該賠的還是得賠,村長你說是不?」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8 AM

第046章:驢子哪去了

    寒初雪的話立時得到寒三叔夫婦和秀才奶奶的同意,就是嘛,不管那些牲口是咋死的,該賠的就得賠。

    寒爹爹他們雖然不認為自己該賠償,不過都是老實人,也認為這事是得弄清楚,所以也沒意見。

    既然雙方當事人都同意繼續查下去,作為審案的村長和旁聽的寒大爺爺自然也沒啥說的了,於是村長敲敲煙斗,「那行,大夥就一起去永竹家瞧瞧好了。」

    寒大爺也點頭道,「剛好黃郎中也在,就一起去瞧瞧那些家禽是咋死的吧。」

    黃郎中……

    驗屍可不是他的活呀。

    不過有熱鬧瞧,他還是很樂意去湊湊的,於是一行人很快便從胖嬸家又回到了第一案發現場。

    瞧著寒三叔摸出鑰匙打開了門前掛著那個大銅鎖,寒初雪眉頭沉了沉,看到這家裡面值錢的玩意還有不少呢。

    莊戶人家本身就沒什麼值錢玩意,白天基本連大門都不關的,寒三叔家最值錢的家畜都全死了居然還鎖門,覺得有問題的還真不只寒初雪一個。

    寒爹爹想起之前聽到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寒三叔夫婦,抿了抿唇,終是沒說什麼。

    不過寒爹爹的動靜,坐在他身前的寒初雪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眼神微亮,看來自己這爹也不是傻子,只是讓親情給牽絆住了才會一直讓人當包子捏。

    院門一開,那滿地的瘡痍便盡入眼簾。

    親眼目睹了這「慘狀」村長不由對淚漣漣的寒三叔夫婦生起一絲同情,畢竟莊戶人家這家禽雖不像地那般是命根子,可也寶貝著的,這一下子就全沒了,也難怪這兩口子會氣得胡言亂語。

    同情歸同情,村長到底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一頭驢子造成的。

    寒大爺爺雖然也有些意外災情真的會如此慘重,但想到剛才寒三叔是想把這一切往寒爹爹一家子身上栽,他立馬便硬下了了心腸。

    大跨步走進院子,彎身抓起一只死了的老母雞,瞧了瞧,又往院子裡掃了一圈,當看到地上那條死了的大黃狗後,寒大爺爺心中了然。

    「黃郎中,你來瞧瞧,這雞是不是讓驢子踩死的。」

    莫名成了獸醫的黃郎中無奈上前接過,瞧了瞧那雞身上的傷口,又蹲下身翻看了另外幾只,搖了搖頭,站起了身子。

    「這些雞的傷口深著呢,驢子絕對沒這麼利的牙口,骨頭沒碎,也不可能是讓踩死的,倒是像讓什麼兇狠的野獸一類咬死的。」

    黃郎中可是這村子惟一的郎中,他說的話肯定很有權威性的,再說屍體就明擺在那地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可能睜眼說瞎話。

    琴姨揚聲問道,「黃郎中那像不像是地上那條大黃狗咬死的呀,剛才咱們可全瞧見了,那狗咬華子他爹時可凶著呢。」

    那大黃狗是讓寒三叔活生生打死的,可以說是死不瞑目,不僅眼睛瞪著,就是那嘴也是大張著的,那一口還帶著血的利牙,清清楚楚。

    黃郎中就事論事的點點頭,「像。」

    還記著自己是來「辦案」的村長忙補問一句,「那跟驢子有關不?」

    黃郎中搖搖頭,「咱瞧不出來跟驢子有啥關係。」

    寒三嬸一聽急了,「咋沒關係呀,要不是那驢子把咱家的狗給嚇瘋了,它哪會咬咱家這些雞呀,這狗咱家都養好幾年了,從來就不咬雞崽的。」

    琴姨一聽樂了,「喲,咱還是第一次聽說,驢子還能把看家的狗給嚇瘋了。」

    話音一落,頓時引起哄笑聲一片。

    驢子雖說金貴,也不至於沒見過,說它讓狗嚇瘋了還有可能,指望那麼溫順的牲口把狗嚇瘋,那還真是很難想像。再說了寒永竹家這條狗有多凶大夥又不是沒見識過,說它是讓驢子給嚇瘋了,大夥更相信是它終於凶性大發了。

    其實這事就是寒三叔夫婦自己也拿不准,只不過他們一心想賴寒爹爹他們賠所以才會一個勁的把這些損失往某驢身上推的,被大夥這麼一笑,頓時有些心虛的不敢吭聲了。

    村長能在眾村民中脫穎而出成為村長肯定不是個傻子,再加上寒三叔夫婦平日的為人他又不是不知道,瞧他們那模樣心中頓時了然,有些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

    寒秀才更是面子裡子全丟光了,現在的他只想趕緊把這事結了,免得再丟人現眼,只是寒初雪會肯這麼輕易就饒過他們嗎?

    沒等秀才爺爺想到藉口,她便先說了起來,「還有豬圈呢,村長、寒大爺爺您們再幫忙瞧瞧,那豬圈是讓驢子推倒的不?」

    既然是來辦案的當然沒有只查一半的道理,再說了這豬可比雞值錢多了,怎麼滴也得把它的死因查清楚,免得日後再起紛爭呀。

    於是村長和寒大爺爺抱著差不多的目的,一起走到了豬圈前,村長還特意找上了林子,因為他幫人建過不少房子,比較懂行。

    三人再加上幾名好事的村民,左瞧瞧右看看,再伸手摸了摸斷掉的木柱,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豬圈年久失修自己垮了。

    對於這結果寒三叔夫婦當然是不滿意了,驢子嚇瘋狗他們拿不准,可它打斷這柱子他們可是親眼瞧見的。

    寒三嬸立馬就嚎了起來,「村長、他大爺爺,你們不能為了幫他二伯就硬賴咱家的豬圈用久了呀,真的是那驢子推倒的呀。」

    這確是事實,但你也得有人信呀。

    對於自己的公正性被質疑了,村長大人很是惱火,當下就黑下了臉,「華子他娘你這是啥意思?這豬圈是咋倒的大夥都有眼睛看的,你硬是說讓驢子推倒的,那麼你把驢子牽來,讓它再推一次讓大夥瞧瞧。」

    村民們立時也跟著起哄,「對,讓它再推一次讓咱瞧瞧。」

    「就是呀,這麼大力氣的驢子咱還真沒瞧過。」

    在村長和眾村民的催促下,寒三叔夫婦這才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頭死驢子哪去了?

    寒初雪默默的笑了,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們,某驢把他家的後院菜地拱完之後,從後欄跑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49 AM

第047章:誰弄丟的誰賠

    院門大開之下,寒三叔家的院子情況那是一目了然的,壓根就沒驢子呀。

    琴姨立時喊了起來,「喲,咱說你們不會把人家的驢子給整丟了吧?」

    眾村民覺得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了。

    「難怪他們夫妻倆不管多可笑的藉口也硬要往人家驢子身上賴,原來是把人家的驢子給整丟了。」

    「就是,就是,這叫啥?惡人先告狀是不?」

    「忒不要臉了。」

    「就是。」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把寒三叔夫婦氣得直抖,而寒秀才則覺得今天一張老臉都讓老三給丟盡了,氣哼哼的瞪著秀才奶奶,都是這婆娘太寵老三了,果然是慈母多敗兒。

    本來還想力挺自家三兒的秀才奶奶硬是被瞪得吭都不敢吭聲。

    看火侯差不多了,寒初雪朝二柱使了個眼色,二柱可不比大柱老實,這娃精著呢,立馬就一臉著急的叫了起來

    「天呀,村長、大爺爺,那驢子是小妹她師父借她騎回家來的,可是要還人家的,現在讓三叔整丟了,這麼金貴的牲口咱家可沒辦法賠呀。」

    負責「審」案的村長覺得腦門好痛,這案子咋就這麼的複雜呢。

    不過驢子在農家確實是金貴牲口,它的下落可得整明白了。

    於是問寒三叔兩人,「華子爹娘,那驢子呢?」

    寒三叔夫婦好想哭,「村長,咱也不知道呀,剛才它還在這院子裡的呢。」

    寒大爺臉一沉,「這麼說你們當真把人家的驢子給整丟了?」

    寒三叔夫婦不想承認,卻也沒膽子搖頭,誰叫他們剛才一口一個驢子的說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確實是牽了人家的一頭驢子呢。

    夫妻兩人現在可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村長、大伯,剛才那驢子還在的,咱一定能找回來。」

    這要求倒也合理,村長點頭應允,「那行,你們趕緊去找,可別真弄丟了。」

    「哎。」寒三叔夫婦憋屈的應著,但是事情能這麼就解決了嗎?

    寒初雪抬頭看著村長和寒大爺爺,一臉的為難,「村長、寒大爺,要是找不回來怎麼辦?阿軨可是我師父的老夥伴了,要不是從龍虎山回來路途太遠,師父也不會借我代步的,說好了,若是師兄師姐他們有法事路過的時候就帶回去的,要是丟了,我怎麼跟師父交代呀。」

    說著說著她就不由紅了眼眶再加那包得有些誇張的頭,配上蒼白的小臉,別說多讓人心痛了。

    秀娘心痛得什麼似的,一把攬過她,「二丫不哭,真丟了,賠一頭給你師父就是了。」

    二柱趕緊道,「可是娘,咱家沒錢賠呀。」

    寒初雪也點頭道,「而且娘,我師父說過,欠人因果千年記,所以他最忌欠人因果的,也不讓人家欠他的,阿軨不是我們整丟的,就是我們說賠,師父也不會肯要的。」

    秀娘頓時無語了,畢竟自家的情況她比二柱還清楚還真沒本事賠一頭驢子。

    秀才奶奶一看情況不對,再也忍不住了,「啥說不肯要呢?只要有人賠他一頭驢子,咋就不肯要呢。」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寒爹爹一家自己去賠了。

    寒爹爹本來就沒多少溫度的心這下子是徹底涼透了。

    「不管二丫的師父肯不肯要,這驢子不是咱家弄丟的,咱家就不會賠。」

    「你……」秀才奶奶指著他就想罵人,寒大爺爺臉一沉,「夠了。」

    瞪著秀才奶奶,寒大爺是一臉的憤怒,「永柏說得對,冤有頭債有主,這驢子是誰整丟的,找不回來就誰來賠。」

    琴姨等村民立時附和,「寒大爺說得對,誰弄丟的就誰來賠。」

    「就是,要不是有人貪心硬要牽走人家的驢子,也不會把驢子給整丟了。」

    秀才奶奶那個氣呀,自家三兒一院子的家禽全沒了已經夠心痛的了,現在還要賠一頭驢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氣狠了,她連秀才爺爺的怒火都給無視了。

    「那驢子是咱牽走的,老二給不出養老糧咱拿他家的驢子抵了,現在那驢子就是咱家的,就是不見了那也是咱的驢子和其他人有啥關係。」

    寒爹爹再一次被打擊到,「娘,那驢子根本就不是咱家的,不能拿它來抵咱家欠你的養老糧。」

    秀才奶奶怎麼肯信這話,她只覺得老二這是硬要坑他三弟一把呢,就更生氣了。

    「咱不管是不是你家的,反正它就在你家的院子裡咱就拿它抵糧食了。」

    蠻橫不講理的老太婆不是沒見過,可眼前這人可是秀才娘子呀,居然也這般的不講理,眾村民不由噓聲一片。

    胖嬸更是看不過眼的嗤笑道,「這話可不得了,跑到你兒子家院子的就是你的了,那以後大夥可得把自家的雞狗什麼的看緊了,千萬別跑到秀才他們那些人家裡,要不然就成別人家的了,理都沒地說去。」

    要知道莊戶人家除了豬牛這些緊錢的東西,雞鴨什麼的白天通常都是放養的,跑錯院子那是時有發生的事情,秀才奶奶那話可不就招惹一堆的不滿了,以他們村子的情況秀才娘子這話跟強搶也沒啥區別了,以後誰家還敢把家禽放出來呀。

    被鄉親們指指點點,寒秀才氣得身子都抖了,瞪著秀才奶奶就是一聲怒喝,「你閉嘴。」

    秀才奶奶嚇得一哆嗦,雖然還是一肚子的不服氣,也不敢吭聲了。

    寒三叔夫婦一看情況不對,生怕寒秀才為了自己的臉子真讓自家賠驢子,不等他開口便先嚎了起來。

    「爹娘呀,咱們好心幫娘養著那驢子,結果把自家都整得不成樣了,這些雞和豬沒了,華子今年的束脩也沒了,咱家今年的日子還不知道咋過了。」

    寒秀才聽得眉頭直擰,他這人最注重的就是讀書,一聽到孫子沒辦法讀書了,本想直接讓老三賠那驢子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就在這時,幾個小孩子推開人群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梳著整齊的髻裹著方布,一張臉白白淨淨的,不用看他身上穿著青衣直綴便能知道,這絕對不是個幹過農活的農家少年。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50 AM

第048章:寒秀才的決定

    少年身後跟著一個跟寒初雪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梳著兩個羊角丫,穿著布裙雖然不新,卻也不像大丫他們那樣的打滿補丁,她手上還拉著一個長得極為壯實的小男孩,紮著一根沖天炮,身上的布衣可能因為玩得淘沾了不少的泥土。

    三人一走進院子,看到家裡的情況,兩個小的頓時驚得不敢吭聲了,年長的少年卻老成的皺了皺眉頭。

    「村長、大爺爺,爺、奶,爹、娘,這是出什麼事了?」

    看到這少年,寒三嬸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咱苦命的華兒呀,你可回來了,你瞧瞧咱家的些豬全沒了,還要賠人家驢子,你以後怕是念不成書了呀,咱一家子都得吃糠咽菜了呀。」

    原來這個就是村民口中的華子,寒三叔他們老叫著的華兒,大名寒玉華,是寒三叔家的長子,聽說自己念不成書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娘你別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把我們家害成這樣了?」

    寒三嬸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寒爹爹一家人,卻礙于村長和寒大爺剛才的結案不敢再說是某驢弄的了。

    只是村長他們的結論寒玉華並不知道,他也是看到二柱匆匆的把秀才爺爺叫走了,懷疑家裡有什麼事這才請了假跟回來的,現在看到自家的「慘況」再被寒三嬸這麼一引導,立馬把茅頭直指向寒爹爹一家子。

    「二伯,我們家有什麼對不起您的地方,你要把我家弄成這模樣?難道就因為大柱哥他們念不成書,你也要害我也念不成嗎?」

    怎麼說這個也是自己的親侄子,不可能沒感情的,卻不想他一張嘴居然就是這樣指責自己,寒爹爹頓時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寒大爺爺看不過眼的瞪了他一眼,「你亂說什麼,有你這樣跟你二伯說話的嗎?」

    寒大爺爺的話寒玉華不敢反駁,卻也沒覺得自己有錯,一臉委屈的看向了秀才爺爺夫婦,「爺奶,你們就真的這樣看著我們家被人欺負,真的看著我念不成書嗎?」

    這時兩個小的也走到了寒三嬸身邊,看到娘哭得傷心,年紀最小的男娃也跟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而那個稍大點的女孩則一臉擔心的看著寒三嬸,「娘咱家以後真的只能吃糠咽菜了嗎?」

    寒三叔夫婦趁勢一人抱著一個娃,放聲的哭了起來,「咱苦命的娃呀。」

    寒秀才兩人的心本來就偏的,再看到眼前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再也挺不住了。

    秀才奶奶拍著自己的腿也跟著哭了起來,「作孽呀,咱咋就生了個這樣的禍頭子呀,自己不爭氣就算了,還要整得兄弟一家子也不安生呀。」

    寒爹爹一家全氣得不行,可是礙于這是長輩又不好出言反駁,其他村民雖覺得這有些胡攪蠻纏,可是這畢竟是秀才家的家事,而且人家一家子已經哭成這樣了,到底生性淳樸也不好再落井下石了。

    村長為難的看著寒大爺爺,這該咋辦呀?

    寒大爺爺對眼前這情況也是很頭痛,寒三叔再怎麼不對,到底也是他寒家的子孫,總不能把人往死逼吧,想了想,他看向了寒初雪,「二丫,你看能不能跟你師父求個情,那驢子……」

    說到這,寒大爺自己也不知該怎麼說了,說不賠嘛,他自己都覺得太過份,那可是一頭驢子呢,人家好心借你用了,結果弄丟了,還不想賠這怎麼可能呢,可若說賠,瞧寒永竹這一家子也不像賠得出來的,這可咋辦呢。

    寒大爺還沒想出辦法來,寒秀才倒先有主意了。

    「那驢子就當你們家抵我們二老的養老糧。」

    這話一出,寒三叔夫婦頓時暗喜,而寒爹爹一家卻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們原本以為只有秀才奶奶是這般的不講理,沒想到秀才爺爺居然也這樣說。

    「爹,那驢子不是咱家的。」

    寒秀才一臉嚴肅的看著寒爹爹,「老二我朝宣導孝義,這養老糧村子裡哪家哪戶沒有?你們去年說家裡困難沒交,今年你這樣子怕是也交不出來了,這養老糧可不是你一家子要交,就是永竹他們也得交的,為啥他們交得出來,你們就年年交不出來?身為人子,孝敬父母,友愛兄弟這是本份,可你呢,你有哪點做到了?」

    寒爹爹沒想到親爹會老這樣說話,偏生他去年真的沒交養老,心裡本來就內疚著,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寒大爺看不過眼了,「老三……」

    秀才爺爺卻一臉正色的打斷了他的話,「大哥,我知道你護著老二,可是他到底是我的兒子,我這當爹的難道教訓兒子都不行了嗎?」

    如果這話是秀才奶奶說的,寒大爺絕對能回她一句不可以,但這話偏生是寒秀才說的,大昌朝重男輕女,在宗族中女子地位低下,但男子尤其是像寒秀才這樣有些成就的男子就算不是族長長老也是能占一席之地的,所以寒大爺頓時讓他問得說不出話來。

    寒秀才趁勢朝寒爹爹施壓,「老二不是當爹的偏心,而是你太讓爹失望,你家和老三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可是你瞧瞧老三一家過得如何,你一家子又過得如何?好不容易玉華能念書出息了,難道你這當二伯的就真的忍心拖累他嗎?」

    這言下之意豈不就是說寒爹爹一家本來也就這樣了,就是再添一筆債務也沒多大關係,這完全就是讓寒爹爹一家破罐子破摔的節奏呀。

    寒爹爹雖然性子直可不代表他傻呀,聽出了這話的意思,心裡百感交加,有內疚、有失望、更多的是不甘。

    見他還不表態,寒秀才一臉失望的搖搖頭,「好了,這事就這麼決定了,那驢子你說不是你的,爹也不會要你的,現在它丟了就當是你們往後這些年給我們二老的養老糧和四時禮節,直到我跟你娘百年後都不用你們再給了,至於二丫的師父討要驢子,你們找得回來就還人家,找不回來就自個想辦法求求情把這事給圓過去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51 AM

第049章:分枝別宗

    寒爹爹握緊著拳頭,咬著牙,沒說話。

    秀娘他們也是讓寒秀才的話弄了個透心涼,一時間也沉默著。

    其他村民雖覺得這有些過了,可是這畢竟是秀才家的家事,寒大爺都不吭聲了,他們就更沒權利說話了。

    寒大爺其實不是不想吭聲,他只是讓秀才用話給堵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跟這個飽讀詩書的弟弟理論。

    寒初雪慢慢的抬起頭,「秀才老爺子的意思是,要跟我爹一家斷親緣是不?」

    寒秀才有些錯愕的看著她,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寒玉華不認得她,見她居然敢這樣跟自家爺爺說話,立時指著她斥道,「長輩說話,哪來的野丫頭在那胡亂插嘴。」

    寒初雪滿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剛才秀才老爺子你自己說的,只要我們自己擔下驢子的事,以後你們二老的事都不讓我爹管了,這不是要跟我爹斷親嗎?」

    寒爹爹身子一顫,「二丫……」

    寒初雪回頭看著他,「爹,你還有我們。」

    寒初雪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直性子的寒爹爹一時間不一定想得明白,但被她這樣看著,他心裡莫名的被觸動了,想起小閨女在家裡說過的話,想想現在遇上的事,一向孝順的他也不由想到,若是沒了爹娘護著兄弟來欺壓自己,自己一家子是不是能活得更好呢?

    寒爹爹沉默了,而寒大爺滿臉驚訝的看著寒初雪。

    當了這麼多年的族長,寒大爺當然不像寒爹爹那般,寒初雪的話他可是聽懂了,因為剛才寒秀才的決定而對他失望透頂的寒大爺,眼睛不斷的掃視著寒爹爹等人,那一身的傷、那一臉的哀痛,這可是他寒家正宗的子孫來的呀。

    感情天秤的傾斜,讓寒大爺最終有了決定,「老三,如果你堅持要讓永柏一家背驢子的債,那我就開祠堂,讓他們一家分枝別宗,從此以後跟你一家人再無瓜葛。」

    寒秀才顯然沒想到寒大爺會有這樣的決定,頓時吃驚的看著他,「大哥……」

    寒大爺手一擺,「咱知道你念書多,能言善道,咱不想跟你辯那些大道理,咱只知道永柏這一家子不容易,這麼些年一年累到頭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這些不是因為他們懶不是因為他們不會過日子,而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爹娘,你們看他一家子不上,咱還得護著這些本本分分的寒家子孫,現在咱就要你一句話,是讓永柏分枝別宗,還是讓永竹賠那頭驢子?」

    寒秀才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就是再看老二不上,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呀,一時間躊躇了,同時他也很生氣,什麼就是因為有他們這樣的爹娘呢,明明就是老二自己不爭氣的呀。

    寒三叔夫婦也是有些意外,怎麼也沒想到寒大爺會這般護著二哥一家,真讓二哥分枝別宗了,那以後他們還怎麼去佔便宜呀,可是寒大爺也放下話來了,若是不讓二哥一家分枝別宗可就得自己賠驢子了,那可至少也得好幾貫錢的呀。

    時不時占些小便宜和幾貫錢間,最終寒三叔還是選擇了後者,於是裝出一臉可憐相的看著寒秀才夫婦,「爹、娘,咱家沒錢賠。」

    寒三嬸還狠心的掐了小兒子的小屁屁一把,那娃吃痛本已低下去的哭聲,又哇的高昂起來。

    秀才奶奶一聽,肉痛了,這個可是麼孫子呢。

    「那驢子就是抵了養老糧的憑啥賠。」

    寒秀才瞪她一眼,可是看著哭得極慘的小孫子,再看看一臉懇求的看著自己的乖孫子和小兒子,又氣寒大爺剛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自己的面子,他終是沒說話。

    寒大爺失望之余也不想再多言,「那好,正好村長也在,就一起去祠堂吧。」

    下棠村是幾姓聯合組成的村落,所以每個姓氏都有屬於自己的祠堂的,而村長作為村子裡最大的官,每次開祠堂少不得要當個見證人什麼的,所以寒大爺才會這般說。

    寒秀才現在可謂是騎虎難下,原本以為大哥只是說說,沒想到還來真的了,可是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他又覺得太落面子了,於是只能不斷的拿眼睛掃向寒爹爹,希望這個兒子自己說不願意。

    可他卻不知道,寒爹爹的心已經讓他們這些人一而再的重創了,就算他是鐵打的漢子,終究人心肉做,終是有個承受極限的,心被傷透了,再多的情感那也是會淡化的。

    於是在寒爹爹渾渾噩噩,寒秀才不情不願,寒大爺爺氣憤難平之下,寒初雪一家子就這麼跟寒秀才一家分枝別宗了。

    本來女子是不讓進祠堂的,可因為這次的事比較重大,所以寒初雪等也都進去了。

    而在寒大爺翻著族譜念家規告罪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秀才爺爺三兄弟其中的老二已經死了,難怪一直只聽大哥他們說大爺爺,而從來沒提過二爺爺,而他們這一家子說是別宗,也不可能真的另認個祖宗的,而是被過繼到這位已經去世卻沒留下一兒半女的二爺爺名下了。

    一段流程下來,當他們一家子從寒三爺家眷變成寒二爺家屬的時候,寒初雪也弄明白何謂分枝別宗了。

    大昌朝的宗族關係就像是學西周史時那個家族樹一樣,就拿他們這一家子來說,往上數到太爺爺輩,那太爺爺就是主樹幹,而大爺爺這一輩的幾兄弟就是這主樹幹上長出來的分枝,然後寒爹爹這幾兄弟又是寒秀才這枝上長出來的小分枝,大柱兩兄弟便是寒爹爹這小分枝上的細芽。

    所謂的分枝就是把寒爹爹這個小分枝從寒秀才這大分枝上分出來,嫁接到了二爺爺那一根分枝上了,如此一來,原本往上數會數到寒秀才這個祖宗的寒爹爹以及後代子孫,日後的祖就變成了英年早逝的寒二爺爺了,也就是所謂的別宗了。

    直白點說自此以後寒秀才這個親爹就得變成三叔,對於大柱他們來說親爺奶以後就變成三爺爺和三奶奶了,也就是說沒有了最直接的親屬關係,再想用孝道來壓逼他們是根本不可能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53 AM

第050章:早有預謀

    待一切都成了定局後,寒初雪暗舒了口氣。

    原本她以為自家分家了,就會像那些種田文一樣,日後再無瓜葛,就是想沾便宜也沾不上來的,可是事實告訴她,只要秀才爺奶還活著一天,作為人子的寒爹爹就得盡孝一天,秀才爺奶就能打著孝道的旗子對他們家進行各種逼迫,就是大伯三叔他們也能扯著爺奶的旗子欺負自家爹娘,她還頭痛這該如何應付,結果就這麼讓大爺爺給解決了。

    自此以後偏心的爺奶再也沒辦法用孝道來尋事了,而可以這樣做的二爺爺又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死的時候甚至還沒成親,也就是說現在寒初雪一家除了族老之後,頭上再無長輩壓著了,這不得不說是個應該普天同慶的好消息。

    親眼看著二兒子一家的名字從自己名下劃去,轉寫到二哥那一頁上,寒秀才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就這樣沒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兒子了。

    可是祠堂已經開了,族譜也已經改了,連村長這些見證人都已經簽名了,他就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寒秀才的臉色瞬間不好了。

    寒大爺爺卻是一臉的欣慰,「二弟你終於有後人了,日後逢年過節總算有親兒給你祠奉香火了。」

    寒初雪聞言,深深的冏了把,大爺爺該不會是早有打算所以才會借這次的機會將自己一家子給過繼到二爺爺名下的吧?

    不得不說,她真相了。

    莊戶人家是很注重死後香火的,寒二爺爺英年早逝連丁點香火都沒留下,這一直是寒大爺心中的痛,看到寒永柏不受老三夫婦待見時他便有了這心思,可惜秀才奶奶不是個好商與的人,這事便一直沒成。

    這次他也算是借勢而為了,這麼一來,老二有後繼的香火,永柏一家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不是他這當哥的貶低自家兄弟,而是老三夫婦對永柏所做的事,真的讓人很看不過眼,不就是書沒念好嗎,莊戶人家能識字就很了不起了,能不能背熟那些之乎者也在寒大爺看來壓根就不算事,所以對於寒秀才因為寒永柏不會念書而不待見他很是不解。

    聽到自家大哥的話,寒秀才真的不知該做何反應,同樣也反應過來的秀才奶奶則是一肚子的火,可是事關宗族大事當家男人還活著的時候根本容不得她一個婦道人家插手的,所以之前商量這事的時候秀娘也是半聲沒吭,秀才奶奶雖然輩分高了一輩,但作為宗族中的弱勢群體,她也是沒膽量違抗宗族決定的,只能把火憋肚子裡了,只不過看向秀娘幾個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痛。

    雖說不歸她管了,但長年積下的陰影還在,秀娘臉有些發白的抱緊了寒初雪。

    進祠堂這麼嚴肅的地方,寒爹爹自然是不能再坐板車了,所以是讓大柱背進來的,如此一來,跟他坐一起的寒初雪自然也得下地了,秀娘剛才讓她嚇了一回自然是不會肯讓她自己走的,不管寒初雪如何表示自己沒事了,仍是堅持要抱著她,而為了不誤了正事,最後寒初雪也只能妥協了。

    發現娘親被嚇到了,寒初雪急忙伸開手環抱著她,「娘。」

    感覺到了小閨女的擔心,秀娘強撐著扯出了一個笑臉,「娘沒事,二丫不怕哦。」

    這時大丫也靠了過來,「小妹頭還痛不?」

    寒初雪搖搖頭,「不痛了。」

    她說的真是實話,可惜沒人信,反而覺得她這是為了安慰旁人而在硬撐著,對她就更是心痛了。

    寒大爺爺走了過來,習慣的伸出手就想摸她的頭,結果看到那一圈的麻布,想起這娃頭上有傷,又忙收了回去,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後,這才看著她笑道,「你就是二丫?」

    雖說女子的名字不入族譜,但寒初雪覺得她還是有必要在大家長面前為自己正名的,「大爺爺,我叫寒初雪,小名才是二丫。」

    對於她的聰明伶俐寒大爺爺好生心喜,不過又有一絲疑惑,「永柏,他們這一輩是玉字輩的,你這小閨女的名字咋是初字輩了?」

    現在才正視到自家小閨女原來是有大名的寒爹爹一臉的茫然,這名字不是他起的呀。

    秀才奶奶終是忍不住的哼了一聲,只是沒等她開口,自覺今天已經讓她丟盡了臉面的寒秀才便瞪著她罵了起來,「你還有臉哼,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說完,終是氣難平的他一甩衣袖,自己先走了,甚至連招呼都沒跟大爺爺打一個。秀才奶奶自是不敢再生事,蔫蔫的跟在他身後出了祠堂。

    待他們離開後,村長拿著自己的長煙斗走了過來,饒有興趣的看著寒初雪,「小娃兒,你是從龍虎山回來的?」

    寒初雪點點頭,「是呀村長,您是想做法事嗎?不過我年紀還小,沒學過,要不您等我師兄師姐他們來了,我讓他們幫您,您看行不?」

    法事什麼的她真心沒學過,也只能裝嫩賣乖的矇騙過關了。

    村長聽後果然不疑有它的笑了起來,「行,咋不行呢,你只要別忘記了就好。」

    寒初雪裝出一臉傲驕模樣的拍拍胸脯,「怎麼可能會忘呢,我的記性可好著呢。」

    瞧她恢復了活力,秀娘等人都不由笑了起來,就連剛換了個爹的寒爹爹也泛起了笑容,不管怎麼樣,自己一家人能好好的活著就是最好的了。

    「大伯,謝謝。」

    知道他是想通了,寒大爺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說啥傻話呢,好了,看你們這一家子傷的傷病的病的,還是趕緊回家去吧,等會我讓阿遠送些米糧過去給你們。」

    大丫找到大爺爺的時候把什麼都說了,自然也沒漏掉自家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兩籮白米全被秀才奶奶拿走了的事,所以寒大爺知道現在他們家又斷糧了,才想著送些給他們應應急。

    知道自家大伯家也不容易,寒爹爹自是不肯要,連說了幾聲不要後,催著大柱背著自己就趕緊跑了。

    被秀娘抱著緊跟在後的寒初雪默默撫額,自個這爹真是傻得有些可愛。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人家真的要送,現在跑了也沒用呀,不過寒大爺爺的這份恩情,她是記下了,有機會她定會還他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56 AM

第051章:記清楚了

    一家子告別了寒大爺和琴姨等人,回到了家中,看著七零八落的家裡,大柱他們這才有了一些真實感。

    把「重傷患」寒初雪抱到長凳子上坐好,秀娘再三交代不許她下地,這才轉身幫著兒女將寒爹爹輕輕的放坐在另一條長凳子上。

    「他爹,你的腿痛不?」

    寒爹爹搖搖頭,「不痛,放心,好著呢。」

    確認他真的沒什麼事,秀娘便帶著大柱他們開始收拾屋子。

    所幸,屋裡本來也沒多少東西,把弄亂的桌椅擺好,把木拐還給寒爹爹,也就剩地上還有個爛陶罐了。

    幫著姐姐收拾陶罐碎片和撒了一地的雞肉,想起前事,二柱還是有些餘悸未消。

    「爹以後三嬸是不是再也不能來咱們家想吃啥就吃啥,想要啥就要啥了?」

    大丫也忍不住問道,「娘,奶和大伯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賣咱了?」

    大姐差點被賣的事寒初雪剛才也聽寒爹爹說過一下,但不過是一句帶過,詳情還真不清楚,現在又被提起,自是要問清楚。

    作為家裡口齒最伶俐的人,二柱當仁不讓的給小妹說了起來。

    原來年前寒大伯不知怎麼打聽到鎮上有戶人家要買個女孩子給自家快病死的兒子沖喜,居然自己跑去跟人家談價錢要了一貫錢,而後回村裡讓秀才奶奶來找寒爹爹夫婦,想把大丫給賣了,還騙他們說那戶人家裡子嗣單簿所以想早點給兒子娶媳婦,反正大丫在家裡也是吃苦受累的,還不如去人家那當童養媳還能有口飽飯吃。

    因為家裡情況確實困難,寒爹爹還真讓說動了,不過他到底是個痛娃的親爹,點頭前還是特意跑去鎮上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了真相,大丫真過去了,命好是能當童養媳,一個不好那可是要當寡婦的,如果那戶人家遷怒認為是大丫克死了他們兒子,那大丫這輩子可就苦到底了,作為親爹娘他們當然不會肯。

    可是秀才奶奶因為知道老大收了人家的銀錢了,死活鬧著要賣,最後是秀娘豁出去了,跑去要跳河,直接驚動了村長和寒大爺爺,這才把這事給壓了下去,可是那一貫錢,秀才奶奶卻死活讓他們一家出,這才逼得寒爹爹不管不顧的日夜上山打獵,最後還把腿給摔斷了,寒大爺爺借機發難,說要讓村長召來全村村民來評理,這才逼得秀才爺爺把這債給接了過去。

    不過自此秀才奶奶恨毒了秀娘,而秀才爺爺認為她害自己丟了顏面,害得自家老大被人指指點點,所以兩人才會那麼想休了秀娘。

    聽完整件事後,寒初雪臉上沒什麼表情,可垂下的眼眸內滿是寒霜,若是她早知道這事,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的,哼,他們日後安份也就罷了,若是再敢生事,她定要他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可在大丫心裡卻留下了很大的陰影,所以剛才她才會找秀娘確認的,攬著女兒,想起之前的艱難,秀娘也不由得直抹眼淚。

    望著自己的斷腿,想著爹娘兄弟的種種行徑,寒爹爹心中對他們親情的眷戀慢慢消散。

    「沒事了,以後他們就是三爺爺三奶奶,大柱你們可要記清楚了,你們沒有什麼親大伯親三叔,只有堂伯堂叔,大家親戚一場,能幫的咱就幫把手,幫不上的誰也說不得咱。」

    大柱、大丫紛紛點頭應是。

    二柱更是拍著胸脯道,「爹你就放心吧,咱絕對會牢記著的,要不真叫錯了,他們又順杆子爬上來可咋辦呀。」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說笑了,寒爹爹的笑容中還多了一抹苦澀,他知道小兒子這話還真有可能,而自己那些前家人的品行,竟連個十來歲的小娃兒都起了戒心,這讓身為人子同為手足的他都不由替他們臊得慌。

    如果爹娘不是那般的偏心,如果大哥三弟他們不是那般沒有絲毫的手足之情,他們這一大家子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地步。

    說起欠債問題,寒爹爹又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來了。

    「對了,那頭驢子,你們趕緊出去找,一定要把它找回來。」

    大柱他們一拍腦門,對呀,小妹師父的驢子不見了,要是找不回來,他們可就得背了一頭驢子的巨債了,就算以後再沒人來打秋風,自家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好得到哪去。

    於是一群人慌慌張張的就要出門找驢去。

    寒初雪急忙叫住他們,「娘,哥、姐,不用去了,阿軨丟不了的。」

    二柱不相信的看著她,「咋丟不了呢,它現在不就不見了嗎?」

    之前他可還在三叔家門前聽到它的叫聲的,結果一轉眼就沒影了,這可不就是不見了嗎。

    寒初雪笑著擺擺手,「三哥你就放心吧,它就是有點不高興跑出去散心了,等心情好轉了自然就會回來了,丟不了。」

    見家人還是不太相信,她鼓著臉道,「真的了,難道我還會騙你們嗎?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它就是到處亂跑的,從來沒丟過,那麼大一座山它都丟不了,更別說這裡了。」

    見小閨女好像要生氣了,秀娘忙安撫,「信,二丫的話誰能不信呢。」

    不過到底她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那驢子可金貴著呢,「二丫,那驢子認得咱家的路不?」

    寒初雪失笑道,「娘,我就是它馱回家來的,你說它能不認得我們家的路。」

    這倒也是,一家人總算心稍安。

    大柱抓著自個的後胸勺,「小妹,既然你知道那驢子丟不了,剛才咋還一直問誰來賠呢?」

    大柱這話一出,一家子全齊刷刷的看著寒初雪了,對呀,要不是小妹一直強調要賠驢子這事,他們一家子也不至於會被分枝別宗了。

    寒初雪一臉的淡定,「我那時也是就事論事,弄丟了別人的東西肯定是要賠償的不是,而且我也沒說馬上就要賠呀,只是打了個比方說要是找不回來該誰賠而已。」

    寒爹爹他們細細一回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二丫一直問的都是要是找不回來該怎麼辦,還真沒說這驢子就真的會找不回來。

    其實在這問題上,寒初雪絕對是存心誤導了寒三叔他們的,當然若不是寒三叔他們把錢看得太重甚至淩架於親情之上,也不會掉進她挖好的坑裡,所以寒初雪此時那是完全的心安理得,坑她是挖了,但絕對沒推一把,都是人家自願跳下去的,這還真怨不得她。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0:57 AM

第052章:啥?還出血?

    為免家人繼續在這問題上糾纏下去,寒初雪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爹,剛才我聽大爺爺說大哥他們是不是還有大名的呀?」

    原本她因上一輩子所聽到的農村孩子都喜歡起賤名認為名字越賤越好養活的言論,及種田文那些主角經常土到掉渣的名字,還真沒懷疑過自家兄妹另有大名。

    可聽寒大爺爺說,他們是有按字排輩的,如果大哥他們不是叫寒玉大柱或寒大玉柱,那應該、肯定就是另有大名,大柱二柱應該就像自己的二丫一樣,是小名。

    果然寒爹爹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是呀,咱家族譜上都排好了輩的,你爺爺那輩是德字輩,咱這輩是永字,到你哥他們就是玉字。」

    難怪她就說怎麼寒大伯寒三叔他們的孩子名字都起得挺有文化的,自家的就會這麼土的呢,還以為是因為自個爹書沒念好的原因呢。

    「那大哥他們的大名是什麼?」

    作為一家人,她總不能連自個兄姐的大名都不知道呀。

    「除了按族譜定了玉字,你爺……你三爺爺還定了照琴棋書畫、禮儀廉恥、忠孝仁義來排。」

    本來有了族譜定下了一個字,另一個字就沒那到講究的,只不過寒秀才自詡是個讀書人,還是個有身份的秀才公,自家兒孫的名字自然也不能泯於大眾,所以寒爹爹他們幾個兒子的名字便取了松柏竹,意為松柏常青,林中君子,而到了孫輩,開枝散葉之下,人數多了些,所以寒秀才就用了很能反應書香門第的十二字真言來當名字了。

    第一個孩子是寒家大伯寒永松家的長女,取名寒玉琴,再過幾個月就要十六歲了,所以寒大伯才會急著要給她尋親事。

    第二個孩子也是寒永松的長子,聽說是後來算命說那個棋字不合他的命格,於是就取了一個同音字,取名寒玉祈,和大柱同年就是年長了兩個月。

    第三個孩子就是大柱了,所以這娃的大名就叫寒玉書,看不出來這娃原來還有個挺文雅的大名呢。

    而第四個就是之前露過一下臉的寒永竹家的長子,理由跟寒大伯家長子是一樣的,當然到底是不是也只有寒三叔夫婦自己清楚了,反正沒要那畫字,而是取了同音字,得名寒玉華,今年十三歲。

    寒玉禮是寒大伯家的幼子,跟大丫同年,年長了三個月,也是十二歲。

    接下來就是大丫小姑娘了,大名寒玉儀,這名字也真心順耳。

    再往下又是寒三叔家的,就是那個生怕要吃糠咽菜的小姑娘,取的也是同音字,得名寒玉蓮,十一歲了。

    接著就是二柱小正太了,那個恥字,寒爹爹怎麼念都覺得不妥,最後再三懇求下秀才爺爺終於肯改用近音字,得名寒玉烾,寒初雪好學了半天才算是弄懂了,這字念赤,至於這字有啥內涵就不要問了,反正能說明寒秀才很有文化就是了。

    好了前八個字全用完了,就只剩忠孝仁義了。

    寒初雪扳著手指頭數來數去,好像沒娃了呀。

    「爹,那個寒玉忠是誰呀?」

    玉忠、玉鐘,要是個男的還好,如果是個女的這名字還能用嗎。

    寒初雪一邊吐糟一邊等答案,卻發現,寒爹爹等人全體一致的看著自己。

    錯愕的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寒初雪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會是我吧?」

    寒爹爹等齊齊點頭,「二丫雖然你一出生就讓送走了,可你是咱家的娃自然也有資格照字排輩了。」

    寒初雪好想哭,她不要這資格成不?

    到底是當娘的,秀娘也看出小閨女不太喜歡這名字,忙道,「他爹,咱二丫是女娃,那個忠字確實不合適。」

    寒爹爹一想,確實是哦。

    「那咱換一個差不多音的就好了,嗯,玉鐘、玉種、玉仲……」

    根據下棠村的鄉音,寒爹爹念的這幾個名字可譯為肉鐘、肉腫,肉粽……

    於是寒初雪……

    「爹算了,你們還是叫我的小名吧。」

    她不想當肉鐘更不想當肉粽呀。

    「那你不要大名了?」

    「爹您忘記了,我師父已經給我取了大名了,我也叫習慣了。」

    寒爹爹有些不樂意了,「可是那是你爺給起的,咱家所有孩子都這樣子排名字的。」

    這對於寒爹爹來說不只是一個名字,還代表著小閨女在家族中的身份,不管她是送人了,還是再不回來了,有這名字在,就不能否認她的存在,所以當初三弟的小兒子出生時想直接取名玉忠,他才會極力反對,一定要為小閨女保下這個排名的。

    寒爹爹這複雜的心情寒初雪不可能懂,不過也能看出寒爹爹好像被觸碰到了什麼,她忙走過去。

    「爹,是不是我說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二丫你咋能下地走呢。」

    秀娘一看她居然下地了,焦急的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寒初雪有些感動又有些犯冏,畢竟她兩輩子加起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像個小娃娃般讓人抱著,臉皮再厚也會不好意思的,更別說她一向就不是厚臉皮的人。

    寒爹爹的心思,作為枕邊人秀娘自然是懂的,只不過現在他們一家子已經跟那一大家子沒直接的關係了,對於小閨女到底要不要照那一家子的排名來起名字,她也沒那麼執著了。

    而且秀娘終歸是農村女子,對於克親這事多少還是相信的,想到小閨女剛出生就是讓秀才奶奶送走的,這剛回來又差點死在她手上,秀娘就不由心裡犯疑,秀才奶奶該不會真的是克自家小閨女吧,如此一想,她更是不想讓小閨女再跟那一家子有聯繫了。

    「他爹,人家常說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二丫的命是她那師父救回來的,人家幫二丫起大名那是絕對有資格的,咱做人可不能忘本呀。」

    寒爹爹本身就是個血性漢子,聽到自家娘子這般一說,自個細細一想,還真是這個理,於是他頭一點,「行,就用二丫師父取的大名吧,對了二丫,你師父給你起了個啥名呀?」

    雖然寒初雪自我介紹了幾回,可寒爹等人的心神當時總有其他事影響著也沒聽清楚,所以對她的大名還真沒什麼印象。

    終於不用當肉粽了,寒初雪自然高興,「爹,叫寒初雪……」

    還沒解釋完,二柱在一旁叫了起來,「啥?還出血?小妹你師父咋給你起個這樣的名字呢,多不吉利呀,難怪你會讓奶打得出血了。」

    寒初雪……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用了兩輩子的名字還能這樣念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17 10:13 PM 編輯

第053章:雪中送炭

    不管是寒初雪還是還出血,反正寒初雪咬定了就這名字,絕對不改了。

    寒爹爹夫婦被二柱那麼一說,也覺得這名字不太吉利,可是起名字的人沒在,就是想跟他商量改一改也沒辦法,在寒初雪的再三堅持下也只能暫時妥協了,至於以後嘛,見到小閨女的師父還是得改下這名字的,畢竟太不吉利了呀。

    二柱還想發表意見,被寒氏小刀眼一瞪,不敢吭聲了。

    寒初雪滿意收回小眼神,這時院外傳來了宏亮的喊聲,「四弟在家不?」

    正被小妹瞪得小心肝怕怕的二柱眼睛一亮,「是遠大伯。」

    剛才寒爹爹在介紹大柱他們大名的時候,也順便給寒初雪科普了下家族的親屬關係,所以現在寒初雪對自家親戚聽到稱呼也基本對得上號了。

    這位遠大伯就是寒大爺爺的長子,叫寒永遠,這名字……還真有點意思呀。

    寒大爺爺還有個二兒子叫寒永方,據說當時是因為寒二爺爺出遠門了一走就是好幾年,所以寒大爺爺才給自家兒子起了個這樣的名字,兩人的名字合來起就是遠方之意。

    從這可以看出寒大爺爺對這二弟感情還挺深的,所以當寒二爺爺遠方歸來卻一病不起最終沒留下一點血脈就走了的時候,寒大爺爺才會那麼傷心,一直想給這二弟繼一枝血脈,只是他自己只有兩個兒子若是過繼了一個,就太單簿了,要知道古時農村的孩子夭折率可是很高的,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最終因為寒秀才的偏心而把寒爹爹這一家子給過繼了。

    雖說不是親兄弟,但因為是同一個爺爺出品的,所以寒爹爹這一輩的男丁也是按大家族排行叫的,寒爹爹在男丁裡排行第四,所以遠大伯才會叫他四弟,而二柱他們的叫法,之前因為自身有親伯伯和三叔,所以喚大爺爺兩個兒子時才會加上了名字。

    聽見是大堂哥來了,寒爹爹自是趕緊答應,大柱作為長子更是迎了出去。

    很快的便見一個黑黑壯壯的漢子提著一個小布袋跟在大柱身後走了進來。

    走進屋裡,遠大伯把手上的布袋往八仙桌上一放,咧嘴笑道,「四弟,這是爹讓咱拿來的,你們先湊和著,以後的咱再慢慢想辦法。」

    不用打開來看寒爹爹也知道這裡面的是糧食,瞧那份量也有十來斤,雖說不多,可是想到大伯家也不容易,他就滿臉的不好意思。

    「大哥這咱可不能收,你趕緊拿回去。」

    秀娘也赧然道,「是呀大哥,咱家還有些吃的,這糧食你還是拿回去吧。」

    遠大伯聞言不高興的一瞪眼,「你們這是啥話呢,還當咱爹是你們大伯不,還當咱是你們哥不?」

    話到這份上,寒爹爹也不敢再說不要了,「可是、可是你們家糧食也不多呀。」

    「不多也餓不死,叫你拿著就拿著。」

    看不出這大堂伯還挺有寒大爺爺風範的,這話說得還真有幾分族長的霸氣。

    寒初雪還沒感慨完,門外又傳來了琴姨的聲音,「阿秀你在屋不?」

    秀娘趕緊應了聲,還沒來得及走出去,琴姨夫婦便已經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了。

    夫妻兩個分別把手上的小布袋和竹籃子往八仙桌上放下,琴姨轉身看著秀娘便笑道,「好了,客套話也不需要說了,你們家有沒有糧咱可清楚得很,柱子他爹跟二丫這傷也得補補,這些糧食和雞蛋你就給咱好生收著,要不然,咱可跟你翻臉了呀。」

    雞蛋在農家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物,卻也不是家家都捨得吃的,多數都會拿到鎮上去換糧,如果不是琴姨先把話撂下了,秀娘還真不會肯收,饒是這樣,寒爹爹夫婦也是滿臉的不知所措。

    「這咋好意思呢。」

    林子爽朗的笑道,「有啥不好意思的,以前栓子還少吃你們家的野雞蛋嗎?柏哥你趕緊把傷養好了才是正事,要不等那小子鬧著要吃野雞的時候咱可沒辦法。」

    栓子是他跟琴姨的小兒子,跟二柱差不多大,經常是玩在一起的,以前寒爹爹上山打獵時不時會揀到些野雞蛋,煮給小娃兒吃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他的份,就是偶爾奢侈一回煮野雞吃也會給他一些的,所以現在林子才會拿這來說事,好讓寒爹爹他們能心安的收下自家的雞蛋。

    當然以寒家的家境吃上野雞肉的機會到底還是少的,寒爹爹夫婦心裡自然明白人家的好意,感動之餘也不再矯情了,有一句話林子還是說對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寒爹爹的傷腿養好,只有寒爹爹的傷好了,這個家才真的有盼頭。

    深呼吸了好幾口,把眼中的熱流逼了回去,寒爹爹這才點頭道,「好,你跟栓子說,等寒伯伯的腿好了,一定給他打只大野雞。」

    見他這是肯收了,琴姨夫婦暗松了口氣,笑道,「那敢情好,那小子聽了准得跳起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寒大爺爺父子和琴姨夫妻的這份情,寒初雪默默記在了心裡。

    喝了口大丫倒的水,遠大伯又道,「四弟,爹叫你安心養傷,那頭走丟的驢子,咱哥兩個會好好的幫你尋回來的。」

    寒爹爹一家能分枝別宗是以一頭走失的驢子為代價的,寒大爺爺明白若是真讓寒爹爹一家賠那是絕對賠不起的,所以才會交代兒子帶來這話。

    琴姨夫婦也忙拍胸脯跟著保證。

    如果沒有之前寒初雪的保證,寒爹爹一家子也是會著急的,可現在……他們都不由看向了寒初雪,要不要跟人家說不要找了呀?

    明白父母眼神的意思,寒初雪笑眯眯的道,「遠大伯、琴姨、林子叔你們放心,師父很疼我的,就算真的不見了,我跟他老人家求求情,也不一定非要我家賠。」

    她可以跟家人透露出想坑寒三叔的本意,但琴姨他們畢竟是外人,遠大伯又是寒大爺爺這個族長的親兒子,若是讓寒大爺爺知道了,寒三叔到底也是寒家子孫難保他不會有什麼想法,所以寒初雪決定還是得瞞著,當然她也不希望人家去白忙一場,於是才會這樣說的。

    果然遠大伯他們聽完後,神色松了松,畢竟驢子可是金貴牲口誰見了也會眼饞的,走丟了這麼久了,能不能找得回來還真的不好說,如果二丫有辦法讓她師父鬆口不用賠,那是最好不過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6 AM

第054章:分甘同味

    送走了雪中送炭的遠大伯和琴姨夫妻倆,寒爹爹看著桌上的糧食和雞蛋,想起他們臨走時還說著要自己別擔心,今年的地他們會幫忙料理的,就不由大為感觸。

    一個是堂兄弟,一個更是妻子當姑娘時的小姐妹,人家都能想到他們家的困難都能這樣幫他們,而原本應該跟自己最親的大哥和三弟甚至爹娘卻能視若無睹的只想著怎麼占自己的便宜,怎麼逼自己聽他們的話,怎麼想怎麼的心寒。

    發現孩子他爹愣神了,作為枕邊人秀娘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麼,朝兒女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大丫把東西放進廚房,順便開始做飯。

    雖然平日的飯點還沒到,但一家子人除了不用吃飯的寒初雪,全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秀娘乾脆心一狠,煮了一大鍋糙米飯,讓全家都吃一個飽。

    想著小閨女被打破了頭流了不少血,她又讓大丫打了兩個雞蛋蒸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雞蛋羹。

    於是吃飯的時候,桌上除了每頓都有的野菜湯,還有一沙煲的糙米飯,以及一碗誘惑力十足的雞蛋羹。

    二柱瞧著,咽了咽口水,卻沒說什麼,捧起自己面前的糙米飯低頭就吃了起來。

    以前他是家裡最小的,有好吃的都會先緊著他,但現在小妹回來了,剛才還被打傷了,那雞蛋羹肯定是要給小妹吃的。

    這娃一邊自我開解著一邊拼命的扒飯,吃著吃著,突然一勺雞蛋羹從天而降,就這麼落進了他的碗裡。

    有些錯愕的抬起頭,對上了寒初雪笑眯眯的臉,「小妹,這是給你補身子的。」

    寒初雪擺擺手,「我吃不完,三哥你幫我吃些好了。」

    就這麼一碗雞蛋羹居然還吃不完?

    二柱有些懷疑的打量著寒初雪那小身子板,別說小妹這身子板還真不像是能吃的。

    勺起一勺雞蛋羹寒初雪如法炮製的放進了大丫的碗裡,驚得大丫差點連碗都丟了,「小妹。」

    「姐我吃不完,你幫我吃點吧。」

    眼看著她又勺了一勺進秀娘的碗裡,大丫眼都直了,再分下去,那雞蛋羹可就沒了呢,小妹這哪是吃不完呀,她根本就是不吃好嗎。

    這問題秀娘當然也發現了,捧起碗就要把那雞蛋羹撥回寒初雪碗裡,「二丫娘不吃,你吃多些這傷才好得快呀。」

    「娘我的傷已經沒事了,好東西肯定是要大家一起吃才會有滋有味的嘛。」

    一邊應著,寒初雪一邊移開自己的碗還勺起了一勺準備放大柱碗裡。

    這八仙桌是四方的,一邊能坐兩人,所以是二柱跟寒初雪坐一邊,秀娘跟大丫坐一邊,寒爹爹這個一家之主和大柱這個長子獨自坐一邊,寒爹爹因為腿有傷不方便,所以就坐床上吃了,而大柱則坐在了寒初雪的對面,以她那小胳膊來說,距離有些遠,所以沒能偷襲得手,讓大柱及時把碗拿開了,「小妹,哥不要,你自己吃。」

    心知對這個老實的哥哥不能硬來,寒初雪乾脆扁起了小嘴,作出一副委屈樣,「哥,你是嫌我的口水?」

    其實她根本就沒吃過這雞蛋羹自然不會有口水的問題,作為一個現代靈魂這種衛生習慣是自幼就養成的,就算是換了一個時空也不可能改得了,只是這雞蛋羹在她看來是平常的東西,在這家裡卻是難得的好吃食,真讓她吃獨食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去,自然是要分給大夥一塊吃了。

    而大柱根本就沒想過口水的問題,他只是單純的想把自認為好的東西留給小妹吃,見小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急得把碗放了回來。

    「不是,咱沒有,真的。」

    寒初雪趁勢把雞蛋羹放進他碗裡,又往基本空了的碗裡勺了小半碗糙米飯,這才滿意的坐下,「這叫分甘同味,誰叫我們是一家人呢,大家快吃。」

    嗯,好像忘記誰了。

    房裡養傷的寒爹爹……

    不管秀娘他們如何的說那是給她補身子的,在寒初雪的堅持下,一家人終是分吃了那碗雞蛋羹。

    舔著嘴唇回味著那雞蛋羹的味道,二柱深深的覺得有個這樣的妹妹真是太好了,比二狗子那只會滾地掏泥巴的弟弟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妹,明天三哥上山給你掏鳥蛋吃。」

    知道二柱說的不是元寶山而是離家不遠的那座小荒山,根本不用擔心他的安全問題,寒初雪從善如流的點頭道,「好呀,謝謝三哥。」

    某娃當哥哥的虛榮心瞬間飽滿了。

    吃完飯了,那照慣例就該睡覺了。

    只是今天晚飯吃早了,這天還沒黑呢,於是寒初雪決定繼續昨晚的課程。

    對此,秀娘是反對的,畢竟小閨女頭上還有傷呢,怎麼能動手動腳的呢。

    最終被寒初雪一句,「如果三哥早練好了武功,今天就能自己避開去,我就不會受傷了。」給說服了。

    男孩子有些武藝防身總是好的,而且他們這一家已經分枝別宗了,以後沒有了親近的叔伯兄弟幫忙,大丫二丫以後也只能依靠他們兄弟倆人了,他們強一些她倆以後在婆家的腰杆也能硬一些。

    而大柱兩個男娃子更是被寒初雪這句話給刺激到了,身為男子漢保護不了自家姐妹還要讓小妹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這根本就是恥辱呀,於是兩人皆下了狠勁,發誓定要把這武藝學好了,從今往後絕對不能再讓相同的事發生了。

    大丫雖然沒有秀娘想的那麼遠,也沒有大柱他們那樣深的感觸,但為了能讓小妹早點休息,她也比昨晚多用了些心思,連著抱著同樣心思的秀娘學習進度都比昨晚快了許多。

    於是在太陽正式下山的時候,一家子今天的練武課程便結束了,可以睡覺了。

    而這次因寒初雪頭上有傷,秀娘沒肯再讓她回房跟大丫擠那張小床,硬是把她抱上了自己的雕花大床。

    抗議無效之下,寒初雪也只得嘗試了兩輩子都沒嘗試過的事情——跟父母同床睡覺。

    還好秀娘怕會撞到她的頭,沒讓她睡中間,而是讓她睡在了最裡面,這樣多少減輕了某個偽娃兒的尷尬。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6 AM

第055章:神奇的毛驢

    因為昨晚吃得飽,練了武後又睡得好,所以第二天大丫比往常早醒了。

    看到旁邊沒人驚得她一下子紮起身,而後才想起小妹因受了傷跟爹娘一塊睡了,她失笑的拍拍自己的腦門,還是起身給小妹再蒸碗蛋羹吧,昨晚小妹壓根就沒吃兩口呢,全給他們吃了。

    掀被下地,大丫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慢慢的拉開堂屋大門上的木栓,打開大門,而後習慣性的往院子一瞧……

    所有的小心翼翼瞬間崩潰。

    高亢的女高音,把正做著美夢的大柱兄弟嚇得整個彈了起來。

    發覺那聲音是大丫,兄弟兩個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赤著腳就沖了出來,「大妹(姐)咋了,發生啥事了?」

    卻見吊完嗓子的大丫小姑娘雙眼發直的看著院子,兩人趕緊伸長脖子往院子裡瞧,而後同時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呆滯表情。

    一道小身影身寒爹爹的房內跑了出來,身後跟著一臉擔心的秀娘,「二丫你慢點,可別摔著了。」

    大丫剛才那嗓門只要是沒死的都給嚇醒了,而這小閨女居然是直接從床上跳下地來的,讓被大丫嚇醒的秀娘差點沒嚇停心臟。

    寒初雪此時也是一臉的鬱悶,昨天遠大伯和琴姨他們雪中送炭的行徑讓她感動的同時也意識到農民的不易,家裡還欠著人家七八斗的糧食呢,都是等著米下鍋的窮苦人家,這欠債還是儘早還清的好,而一條野豬照跟楊德彪兌換的來看,應該也夠了。

    只是昨晚因為母上大人看得太緊,讓她根本沒機會偷溜,最後她只能讓某驢捕條野豬過來,好讓今天能拿到鎮上去換糧食。

    本來她還想著今天早上早些起身,先處理一下免得嚇著家人,卻不想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居然還真的睡著了,院子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條野豬,想也知道肯定會把淳樸的大丫給嚇得不輕。

    假裝驚訝的往院子裡瞧了瞧,而後一臉驚喜的道,「肯定是阿軨,娘我就說吧,阿軨沒那麼容易丟的。」

    啥?這是那頭驢子抓的?

    會抓野雞就算了,那驢子還能抓野豬?

    親眼看到那頭野豬的秀娘等人和沒看到的寒爹爹全都一臉玄幻的表情,這真是太神了。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院子的門沒破,圍著院子的籬笆沒爛,這野豬若不是被抓來的,總不能是自個跳進自家院子還把自個給摔暈了吧。

    最先接受的還是故事聽得最多的二柱,這娃回過神後一臉興奮的抓著寒初雪的手臂,「小妹,你師父那驢子該不會成精了吧?」

    別說這娃的猜測還真接近真相了,當然鑒於這是世俗界,寒初雪是不可能承認的,裝出一臉得意樣。

    「成精倒還沒有,不過它以前在龍虎山就是山中一霸,好多野獸都怕它的,聽師父說這可能跟它不是純種的毛驢有關,也許是它身上別的血統對野獸有一定的威懾力量,至於是什麼血統,我師父也沒弄清楚。」

    秀娘他們都是莊戶人家,寒爹爹更是經常上山打獵的好手,對於野獸雜交這種事倒也是聽說過的,再想想某驢那比一般驢子壯上不少的身形,很容易便接受了寒初雪的說詞,尤其是大柱兩兄弟,他們可是親眼看過某驢那根尾巴的神力的,說它是普通毛驢他們還有些奇怪呢,現在聽寒初雪這麼一解釋反倒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了。

    環顧院子,沒看到那頭有著神奇血統的毛驢,秀娘又有些擔心的道,「二丫,那驢子咋又不見了?」

    「娘,沒事的,它可能還沒玩夠,讓它野些日子好了,等玩夠了它自然就會回來了,不過娘,哥、姐,這事可不能出去跟旁人說,要不然又該有人眼紅了。」

    畢竟他們一家可是用某驢不見了為契機脫離了秀才奶奶那些人的「魔掌」的,如果某驢太快回來了,說不得那些人又會趁機生事,所以寒初雪覺得還是讓某驢消失幾天再說,只是需要提醒的,她還是得先提個醒,畢竟她現在是「傷患」,家人不會肯讓她再上元寶山打獵的,所以還得讓某驢時不時送些獵物來換糧食,萬一家人說漏嘴了,麻煩可能就得跟著來了。

    秀娘等人深受秀才奶奶他們壓迫十多年了,感觸自然比寒初雪還要深,她雖沒明說是誰,但就連老實的大柱都聽明白了,一想還真有這可能,一個個都趕緊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洩露半句出去。

    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頭,「大哥,我們趕緊收拾一下,帶這野豬去找楊大哥,要是他沒走,把這野豬換給他,一定能換個好價錢。」

    楊德彪這人雖是行商,不過人實在,而且寒初雪還有些關於布的問題想問他,所以才會想再次找他做生意,只是高興過頭的她一時忘了,她還是個傷患。

    她的話一說完,秀娘第一個就提出反對,「二丫你今天不能出門,快回床上躺著,等晚些娘再請黃郎中來給你瞧瞧。」

    小閨女昨天可是差點沒了的,秀娘想起都打顫,哪裡會肯讓她再出門。

    二柱也點頭道,「沒錯,小妹今天不用你去鎮上了,咱跟大哥去。」

    昨天知道原來自個爹一直是被人家坑著的,二柱也真有些不放心同樣老實的大哥獨自去換糧,所以才會有了這決定。

    大柱也一臉保證的道,「小妹你放心,楊大哥住哪哥還記著呢,一定能找到他的,你就好好在家養傷吧,等大哥給你換些大白米回來。」

    昨晚寒初雪沒吃多少飯,大柱嘴上沒說,卻是看在眼裡的,他不知道寒初雪吃不吃都沒關係,是不想浪費糧食特意留給他們吃的,只是單純的認為小妹一定是吃不慣糙米飯,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寒初雪還想爭取,秀娘已經抱起她回房了,房內的寒爹爹也叫著,「二丫,來陪爹爹再躺會。」

    大丫掩嘴笑道,「小妹你再睡會,姐幫你蒸雞蛋羹當早飯。」

    眼看一家子的堅決態度,寒初雪深知自己這回是出門無望了,只能妥協道,「好吧,我不去了,大哥要是楊大哥還在,你先跟他換八斗糙米回來把欠鄉親們的糧食先還了,剩下的再換白米。」

    大柱一聽,還是小妹想得周到,「好,咱記住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7 AM

第056章:第一次紡線

    在爹娘和二丫的堅持下,寒初雪終是吃了一頓奢侈的早飯——雞蛋羹一碗。

    門是出不去了的,於是她只能搬張小板凳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托著下巴看娘親紡線。

    瞧著那大輪子呼嚕嚕的轉,娘手中的那團麻便會被抽絲成一長條,繞在左下方那個小輪子上,最終繞成了一個密實整齊的紗錠。

    熟練的把繞好的紗錠拆下,看到小閨女兩眼發亮的小模樣,秀娘不由笑開了,「二丫,想不想試試?」

    寒初雪有些小興奮的抬起頭,「娘,我可以嗎?」

    老實說這種手工小紡車她就是從電視上見過的次數也不多,更別說是親手實操了,可是以自家現在的情況,這些麻也不是能隨意糟蹋的,所以她雖然早心癢手癢的想嘗試了,卻也不敢開這個口,不想秀娘居然會問她。

    秀娘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呀,來你坐這邊來。」

    寒初雪趕緊把小板凳搬過去,坐在秀娘讓開的位置前,也就是那手工紡車前面。

    在秀娘的示意下接過她從地上小簸箕上拿起來的一團麻。

    「別握緊,輕輕拿著不掉下地就好了。」

    寒初雪趕緊依言放鬆手上的力道。

    確定沒問題了,秀娘抓起她的另一只手,搭在了那個大輪子突出來的一個小把手上,「手握住這裡,先是慢慢的轉動,再逐漸加快速度。」

    寒初雪興致勃勃的依言而為,看著手中的一團麻慢慢的被抽出一條絲,正高興,那想那絲就斷了。

    初戰遇挫,寒初雪好不沮喪,「娘,斷了。」

    秀娘笑著搖搖頭,「沒事,斷了接上去就好了。」

    一邊安慰著小閨女,秀娘一邊熟練的把那斷掉的線又接了上去,「再試試。」

    寒初雪穩了穩心神,再次轉起那大輪子,這次的線拉得比較長了,不斷了,可是……跑歪了,壓根就沒纏到那輪子上。

    秀娘笑著把線重新拉好,再次鼓勵某娃。

    於是在秀娘的鼓勵下,花了一個時辰,斷了五六七次線、跑歪了八九十次道的某娃終於還是把那團亂麻全紡成線了,拿著那個縱橫交錯還松垮垮的紗錠,她好想捂臉不見人了,怎麼就差那麼多呢。

    不管她這成績如何,作為親娘秀娘是絕對不會打擊她的,「咱二丫就是聰明第一次紡線就能紡得這麼多了。」

    自己知道自己事的寒初雪不禁有些老臉發燒,「娘,你別誇我了,這線跟你紡的一比,根本就見不得人了。」

    秀娘拿過她手上的紗錠,裝模作樣了瞧了一會,「咋就見不得人了,誰家的女娃第一次紡線不是這樣子的,好多人的還沒咱二丫紡得好呢。」

    小閨女已經十歲了,之前跟著她那師父雖說日子不難過,但這女孩子該會的活卻一樣也沒學過,再不學,以後可怎麼找婆家呀。

    所以說秀娘這次教寒初雪紡線並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看她閑得發慌特意給她找事做,而是有著深謀遠慮的。

    剛好忙完菜地那些活的大丫提著一個木桶走過來,在昨天秀娘就已經跟她說過這擔心的問題了,現在她自然也明白自個娘親的意思,於是抿嘴笑道,「是呀小妹,咱第一次紡線的時候比你這個差多了。」

    不管她們說的是真是假,總之得到開解的某娃心裡覺得好過多了,瞧著手裡那個賣像不太好的紗錠,多少還是有些成就感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親手紡的線呢。

    「娘,我再試一回,這次一定要比上一次的好。」

    「好呀。」就怕她不肯學的秀娘自是二話不說,趕緊幫她調好紡車。

    暫時空閒的大丫放下手裡的木桶站在一邊從旁指導。

    就在母女三人一片和樂融融的時候,門外有人來了。

    「嫂子,咱哥在家不?」

    秀娘看到來人,忙站起了身,一邊拿下頭上的布巾拍著身上的麻絮一邊走過去開院門,「小山,你咋來了?」

    寒初雪停下手裡的活轉頭看去,來人是個跟寒爹爹年齡差不多的漢子,身形卻沒寒爹爹那般高大威武,有些短小精幹,皮膚黑黑的,聽到秀娘的問話,一邊互搓著雙手,一邊露出有些為難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強笑容。

    「嫂子,是這樣的,咱家那婆娘你也知道,上回大柱來咱家借了一斗米,那婆娘今天不知咋的就鬧了起來,非要咱來……」

    說到後面,他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下去了,只不過他要表達的意思也夠清楚的了。

    寒初雪了然的挑了挑眉,這就是來討債的。

    秀娘自然也聽明白了,以她的性子自然也不想讓人為難,可是現在大柱他們去鎮上還沒回來,也沒米還人家呀。

    「小山,你的意思嫂子明白,你放心大柱兄弟倆已經去鎮上了,最晚到中午咱就有米還你了。」

    「那敢情好。」那漢子的笑容終是松泛了些。

    聽他願意等,秀娘也松了口氣,「小山先進來坐坐吧,若是大柱他們早些回來,說不得你還能直接把米帶回去了,也省得你媳婦問起你不好說。」

    「好,好。」那人一邊點頭應是,一邊走了進來。

    看到寒初雪他的笑容又添了幾分,「嫂子這就是你跟哥的小閨女?」

    說起回家來的小閨女秀娘就打心裡高興,「是呀。二丫,這是你小山叔。」

    快速搜了一遍記憶,親屬裡沒這名字,不過能借自家糧食,應該是跟琴姨那樣跟爹娘走得較近的人,於是寒初雪笑著朝他喚了一聲,「小山叔好。」

    「好,好。」小山叔一邊笑著點頭一邊朝秀娘道,「嫂子,你這小閨女長得可真俊,聽說是從龍虎山回來的,是真的嗎?」

    秀娘點頭應了聲是,小山立時一臉羨慕的道,「那你家可不就有個小仙姑了?」

    大昌朝佛教道教盛行,龍虎山又是道教名山,就是皇室官府都經常前往拜祭的,在最底層的農民眼中,那山上的可都是仙人般的人物,所以習慣的稱在龍虎山修道的道士為仙長,女道士為仙姑,而像寒初雪這樣的小姑娘自然就成了小仙姑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8 AM

第057章:一百文

    秀娘聽到小山的話,樂得直笑,「啥小仙姑呀,她那丁點大的娃能學會啥,她能好好的活著回來咱就謝天謝地了。」

    話雖如此,不過看秀娘臉上的神色也知道,她還是很為這小閨女自豪的,那小山也不傻,自然也看出來了,又應和了幾句。

    這時寒爹爹在屋裡喊了起來,「小山,你來了?」

    小山立時應了句,「是呀哥,咱來看你了,你的腿怎麼樣了呀?」

    寒初雪挑了挑眉,這人現在的能言善道跟他剛才在門口的表現很有些違和感呢。

    因為腿傷一直悶在屋裡的寒爹爹難得有人來瞧自己,很高興的把人叫進房去聊天了。

    兩個大男人尤其是寒爹爹那性子也不會像婦人般東家長西家短的,聊的多是地裡的事,畢竟開春了,農活也得跟著忙開了。

    聽說寒爹爹的腿還得好幾個月才能好,小山也對寒家那幾畝地的事憂心了一會,表示等自己家的活幹完了一定會來幫忙,寒爹爹倒是推託了,說免得他家的婆娘又鬧起來。

    寒初雪暗自琢磨了下,聽起來這小山叔是家有河東獅呢。

    於是兩個男人在房裡聊,寒初雪幾個女的在院子裡忙著,一上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就在大丫準備煮午飯的時候,大柱兩兄弟回來了。

    二柱人沒到聲先到,「爹、娘,咱和大哥回來了。」

    看他紅光滿臉的跑進院子,寒初雪便知道,那條小野豬應該價錢不錯。

    看到小兒子一頭是汗的,秀娘笑著搖搖頭道,「瞧你這天氣還能跑得一身汗的,快過來給擦擦。」

    二柱樂呵呵的應了聲,走上前接過布巾粗粗的抹了把臉,便又興奮的道,「娘、姐、小妹你們猜那小野豬換了多少銀錢?」

    瞧他那樣子也能猜出肯定不少,不過甚少去鎮上的秀娘和大丫還真猜不出來能賣多少銀錢,正追問著,大柱也背著竹簍走進了院子。

    瞧大柱兄弟倆除了一個竹簍就什麼也沒有了,秀娘不由一愣。

    「大柱那野豬沒換到糧食嗎?」

    大柱放下背上的竹簍笑應,「有呀,娘,咱換了十五升糙米和一升的白米回來。」

    秀娘納悶了,昨天那幾只雞還能換兩大籮白米呢,今天一整條的野豬咋就只一簍糧食了?

    「大柱你找誰換的糧食了?」

    這娃不會還是跑去找他大伯了吧,如果照以前寒永松給出的價格,一條小野豬還真換不了多少糧食,所以也難怪秀娘會往那方面想。

    大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順著她的問話笑應,「娘,咱是找昨天跟咱換雞的楊大哥換的。」

    還是昨天那人?

    「那咋就換了這麼點糧食的呢?」

    不僅秀娘,就連大丫都納悶了。

    寒初雪看向一旁正偷笑的二柱,「三哥你們換其他東西了?」

    被抓包的二柱憋笑的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解釋,秀娘就急起來了。

    「你們這倆孩子咋能這樣呢,出門前你們小妹不是還交代你們儘量換些糧食回來好還鄉親們的嗎,你們咋能換其他不緊要的東西回來呢。」

    屋裡還坐在著一個等著要糧的小山呢,而大柱他們換回來的糧食還了小山的,自家又得沒糧了,也難怪秀娘會急了起來。

    見娘親誤會了,大柱急得直擺手,「娘,咱沒換其他東西?」

    「那糧食呢,咋就這麼點?」

    大柱那口才跟寒爹爹有一拼,也是越急越說不清楚,最後還是二柱看自家娘親真的要惱了,這才掏出懷裡的一串銅板往秀娘眼前一晃,「娘,咱們換這個了。」

    就是一個銅板也得精打細算的秀娘,突然看到一串錢,頓時有些眼睛發直,直到二柱把錢串塞進她手裡,她才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咋換了這麼多錢的?」

    二柱得意的笑道,「娘,你不知道那個楊大哥見咱拿去的野豬還活生生的可高興了,說帶回去他們那邊還能賣個好價錢,所以給了咱和哥一百文。」

    這時小山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秀娘手上的錢串,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貪婪又很快被驚喜的笑容給掩蓋了。

    「嫂子你們家這可是發大財了呀。」

    雖說是熟人,可是財不可露白這話秀娘還是記得很牢的,忙把錢收進了懷裡,笑道,「啥發大財,咱家還欠著鄉親們好些糧食呢。」

    說起欠糧,她看向大柱他們還是有些不贊同,「你說你們咋就全換錢了呢,欠鄉親們的糧食還沒還呢。」

    大柱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憨笑道,「娘,二弟說那麼些糧食咱兩個也運不回來,欠的糧食咱直接還錢好了。」

    秀娘聞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呀,她咋就這麼不會轉彎的呢,有了錢自然就能抵糧了呀。

    二柱一看自家娘親的反應,得意了,「還是咱聰明呀,大哥原本也像娘你這樣,非得買一石糧食回來呢,那麼多,那還不得花錢請牛車呀。」

    瞧他一臉快誇誇我的小模樣,寒初雪和大丫都掩嘴笑了起來,「對,是你最聰明。」

    秀娘也笑著點了點他的小額頭,才看向小山道,「小山,你看看你是要一斗糙米回去,還是拿十文錢。」

    小山笑道,「嫂子你們家也沒啥糧了,咱還是拿十文吧。」

    一升糙米就一文錢,一斗十升剛好就是十文,但要知道這可是鋪子裡的糧價,要是在鄉下地方買絕對不用這麼貴的,拿十文錢肯定比拿回一斗糙米來得划算,顯然這個小山並不像他外表給人的那般老實,至少什麼是賺什麼是虧,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秀娘並不像寒初雪般想得那麼多,聽他說要錢,便點了點頭,掏出剛收起來的錢串,細細數了十枚給他。

    小山接過後,瞧了瞧秀娘還拿在手上的錢串,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一副扭捏不好開口的模樣。

    秀娘見了,順勢問了一句,「咋了?」

    小山有些吞吐的,「嫂子,其實今天我家那口子會鬧起來,是因為石頭有些不舒服,她想帶他上鎮上瞧瞧大夫,可咱手上沒錢。」

    秀娘還沒答話,屋裡的寒爹爹就先急著叫了起來,「啥,石頭不舒服你咋不早說呢,趕緊回去帶娃瞧大夫去。」

    「可哥,鎮上的大夫要錢多,咱沒辦法。」

    「秀娘咱家還有多少,先給小山拿去看大夫。」

    寒初雪眉頭不一沉,自家這爹還真是大方呀。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9 AM

第058章:米袋癟了

    聽到寒爹爹那樣說,小山沖著秀娘就猛擺手,「不、不,那咋行呢,嫂子你可別聽哥的。」

    寒初雪眉頭一挑,他都這樣說了,以自個娘親的性子還能真不聽寒爹爹的嗎。

    果然本來還有些猶豫的秀娘聽到他這話,暗歎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有勉強的道,「小山,咱家也不多,就這些你就拿著先帶娃去看大夫吧。」

    說著,秀娘就把手裡的錢遞了過去,小山連連擺手,「嫂子這咋行呢。」

    屋裡寒爹爹有些不高興的喊道,「咋就不行呢,叫你拿著你就……」

    「爹,或者小山叔的意思是,他剛拿到的十文錢就夠看大夫了,畢竟我們這錢說到底也不是我們的,而是那些借了糧給我們的鄉親們的。」

    寒初雪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很巧妙的把秀娘攔在了身後,怕會打到小閨女,秀娘只能把遞錢的手收了回來。

    屋內寒爹爹聽到寒初雪的話後沉默了一會,才道,「二丫,你不知道鎮上大夫可不比黃郎中,沒個二三十文錢的可看不了病。」

    寒初雪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對呀,我們這村子不是有黃郎中在嗎,小山叔你找黃郎中去看病不就省錢了嗎?」

    大柱在秀娘身後解釋道,「小妹,小石頭的身子不好,一直都是找鎮上的大夫看的。」

    一直?

    寒初雪眼神暗了暗,聽這小山叔剛才跟自個爹的談話可不像是有錢人,每次二三十文的看病錢他是怎麼掙的?或者是有冤大頭?

    想想剛才寒爹爹的慷慨大方,寒初雪覺得她有必要再跟他聊聊了。

    心裡已經轉了幾道彎,表面上她倒沒顯出來,而是裝出一臉恍悟的小模樣,「哦,這麼說來,小山叔家的孩子真的病得挺厲害的,要不然黃郎中像我昨天那麼重的傷都能救得了,怎麼會治不了他的病呢。」

    秀娘聽到這話,眉頭一皺,小閨女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村子裡的人誰有病不是找黃郎中的,只要不是要命的大病誰捨得上鎮上找大夫呀,就像孩子他爹說的一次至少二三十文的診費還有藥錢呢,那可是很要命的,而小石頭就是身子弱一些,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麼大病的人,怎麼就每回都要上鎮上找大夫呢,就是自己這破身子這十年來也沒上過幾次鎮上看大夫呀。

    寒爹爹因為寒初雪提到昨天的事,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小山見狀,有些窘迫的直搓雙手,「不、不是病重,只是哥、嫂子你們知道的,石頭是咱好不容易才有的娃,是咱家的命根子。」

    這點寒爹爹當然清楚,自家這兄弟因為早就沒了爹是靠他娘拉扯大的所以家裡比較窮,娶媳婦就比較晚,成親好幾年了才生了小石頭這麼一個兒子自然就會著緊一些,所以每次他要帶小石頭上鎮上看大夫,自己才會幫忙的。

    想到這,寒爹爹正想開口叫秀娘把錢給他,卻聽到寒初雪又說話了。

    「小山叔你這話可就奇怪了,難道我就是爹娘眼中的一根草不成,昨天我傷成那模樣,我爹娘也沒想著要把我送鎮上看大夫呢,最後還不是靠黃郎中給救活的。」

    這話一落,秀娘頓時紅了眼眶,一把攬過站在她身前的寒初雪,「二丫,你當然也是娘的命根子。」

    屋內寒爹爹也沒聲吭了,他羞愧呀,昨天小閨女可是差點就沒了,他當時咋就沒想到把人送鎮上呢。

    大柱幾個急忙上前安慰秀娘。

    二柱抬頭看著小山,「小山叔不是咱家不肯把錢借你,可是咱家也欠著別人的,要不然就咱家小妹昨天那情況,咱們怎麼也送鎮上了。小石頭要真像往常那般是小病小痛,你還是找黃郎中去給他瞧瞧吧,找黃郎中,咱家剛才還你的十文錢足夠了。」

    話都到這份上了,小山怎麼也不好再開口要錢了,漲紅著一張臉應了聲,「不、不借,咱剛也說是不要,咱回去找些糙米換些白米給他熬些粥喝,興許就好了。」

    屋內正因小閨女的話羞愧著,又內疚幫不了兄弟的寒爹爹一聽,又喊了出來,「還換啥呢,大柱不是換了些回來嗎,你拿去就好了。」

    二柱有些急了,「爹,咱和哥就換了一升白米,那是給小妹吃的,她的頭現在還傷著呢。」

    被小兒子這麼一吼,寒爹爹也想起來了,對呀,小閨女腦袋上還有傷的呢,因為今天起身後小閨女就挺精神的,倒讓他把這事給忽略了。

    「那、那個小石頭熬粥也不需多少,就給一點你小山叔先應急吧。」畢竟話都出口了,沒錢幫忙,總不能連點米也不給吧。

    二柱還想說什麼,這時已經緩過來的秀娘拍了拍他,「好了,聽你爹的。」

    孩子他爹跟小山是什麼感情秀娘十分瞭解,自然也不想當著小山的面太落自家相公的臉面。

    示意大柱去把白米提過來,又叫大丫去取個碗來,在秀娘想來熬粥確實用不了多少米不可能用個布袋裝,所以才會想到用碗。

    結果當大柱把買的那一小袋白米提來,小山接過大丫遞來的碗,一碗下去再上來,那小袋白米就沒了一半了。

    要知道農家的飯碗菜碗可不像大戶人家分得那麼細的,再加上莊戶人家就是娃兒吃得都挺多的,用的都是粗瓷大大碗公來的,大丫這小姑娘又實誠,壓根沒想到要給個小碗,一升白米也就五斤左右,這麼一個大大碗公下去,當然就得沒了一半了。

    瞧著那瞬間癟下去的米袋,秀娘等人全愣住了。

    小山完全不覺得自己拿多了,勺好米,把手裡的錢放好,轉身朝屋裡喊道,「哥,咱就先回去了。」

    正覺得對不起兄弟的寒爹爹忙道,「去吧,別把娃兒餓著了。」

    「哎。」小山應了聲,回過身又朝秀娘道,「嫂子,那咱就先走了。」

    還有些愣神的秀娘呆呆的點點頭,直到他出了院子走遠了,二柱才緩過神來,「二姐,你咋能把碗給小山叔自己裝呀。」

    大丫也懊惱得不行,「咱哪想到小山叔會這樣子呀。」

    那個畢竟也是長輩,他手都伸來了,她怎麼好不給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0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6-12-9 11:10 AM 編輯

第059章:且看著吧

    秀娘抹了抹臉,長歎了口氣,「好了,算了別說了,他家也不容易。」

    二柱仍是有些不服氣,「娘,他家再難,有咱家難嗎?爹的腿還傷著,小妹的頭現在還包著呢。」

    寒初雪默默的摸摸自己的包包頭,這真不是她想繼續裝傷的,而是娘親不讓她拆。

    屋內的寒爹爹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聽到他們母子的對話好奇追問,「秀娘發生啥事了?」

    正生氣的二柱一把提起那米袋就沖進了屋,砰的一下放在寒爹爹跟前,「爹你瞧瞧,你說給小山叔一點白米,他卻裝了一大半走,就剩下這麼點了,叫小妹吃什麼?」

    一升白米有多少,寒爹爹自然不會不知道,瞧著那真沒了至少一半的米袋,也是有些愣神了,「你小山叔自己裝的?」

    「難道還會是咱裝給他的嗎?」

    寒爹爹驚訝過後,又有些不悅的瞪著氣呼呼的二柱,「二柱你小山叔不就是拿了點白米嗎,至於讓你這麼生氣嗎,你可別忘了之前家裡沒糧小山叔還借咱家一斗糧了呢。」

    「是呀咱家沒糧了,找到小山叔還得是借的,可是他家的小石頭哪回要看病來找爹你不是直接拿了錢就走的,哪回還過?」

    跟進來的秀娘看到孩子他爹想發飆了,忙出聲喝止小兒子,「二柱,你爹跟你小山叔打小玩到大,可是比親兄弟還親的,你可不能這般背後編排長輩。」

    「娘,咱這說的是實話,哪裡是編排了?你想想,小山叔借給咱家一斗糧這都催過幾回了?咱家又不是光借了他家的,別人有像他這樣來催過嗎?他要真跟咱爹比親兄弟還親,至於這樣嗎?」

    不得不說二柱這娃口齒真是挺伶俐的,幾句話堵得秀娘和寒爹爹都不知道怎麼應他,寒爹爹剛鼓起眼想訓他,寒初雪走進來了。

    「三哥這些問題以後再討論吧,我們家借了哪些人的糧你可記得?」

    二柱不解的看著她,「記得呀,咋了?」

    「你和大哥把錢帶上,尋上證人,把錢一一還給借過糧給我們的人家。」

    「現在?」

    寒初雪掃了寒爹爹一眼,一臉老成的道,「沒錯,我擔心晚了,這債就沒辦法還得上了。」

    說完她又提醒二柱一句,「剛才小山叔走的時候,可是瞄了娘手上的錢串子好幾眼了。」

    二柱可不是笨蛋得她這麼一提醒,腦子一轉便想明白了,立即跑到了秀娘身邊,「娘把錢給咱還人家去。」

    秀娘可能也是讓小山勺米的狠勁給嚇到了,再加上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趕緊把錢掏了出來全塞到了二柱手裡,「你們兄弟找上你們大爺爺一塊跟去,知道不?」

    當初他們借糧時就是大爺爺作的保,現在要還債了,自然也得讓大爺爺知道。

    二柱應了聲好,就趕緊拉著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大柱快步跑了出去。

    這作派不是把自己那兄弟當賊防著了嗎?

    寒爹爹有些不高興了,「二丫……」

    寒初雪現在卻不想搭理他,而是提起那袋白米遞給了大丫,「大姐把剩下的白米全煮了吧。」

    大丫接過米卻有些猶豫,「小妹,全煮了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寒初雪搖搖頭,「吃不完。」

    沒等大丫開口相勸,她又道,「這是煮給大家一起吃的,總不能讓大哥他們辛苦一場卻像昨天一樣,到頭來這米全成了別人家的了,讓他們連米的香味都沒聞到吧。」

    這話就連秀娘也迷糊了,「二丫你這話是啥意思呢?」

    寒初雪可以不理會那個不顧自家情況亂慷慨的寒爹爹,卻不能不理會一心為兒女的秀娘。

    「娘,剛才小山叔勺米時你們可能沒看到他的眼神,他是狠不得把這一袋米整個提走,且看著吧,用不了多久他還會來,還會找你們要錢,錢沒了肯定就會想法子要米。」

    這真不是寒初雪看低人家,只是昨天秀才奶奶和寒三嬸為了兩籮白米就能鬧個天翻地覆的,可見這白米在農家的寶貝程度,而小山的家境明顯還不如秀才奶奶他們,看到自家有這麼一袋白米,就憑他之前的眼神,寒初雪就篤定他一定還會再來。

    解釋完,她又似想了起來,「對了姐,把昨天琴姨送來的雞蛋全煮了,免得等會有人心痛人家的命根子,要把雞蛋全送人了。算了還是等我來炒吧,剛好讓一家子都補補身子。」

    寒初雪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寒爹爹一張老臉不知是窘的還是憋的,全紅了。

    秀娘有些無奈的喚了聲,「二丫。」

    這孩子是心裡有氣呢。

    寒初雪依聲停步,轉過來的小臉無比的嚴肅,「娘,我說過且看著吧,看看到底是我小孩子胡亂猜測還是有人白吃了這麼些年的糧食,被人當傻子了還不自知。」

    至於這傻子是誰,不用說出來,大家心裡也明白了。

    寒爹爹被哽得一口氣上不是,下又下不去,最後只得憋屈的喊了聲,「秀娘。」

    瞧他那一臉我很委屈求安慰的模樣,秀娘有些想笑,可是想想剛才小閨女的話,她卻又有些笑不出來,其實孩子他爹對小山的無底限幫忙她也一直覺得有些問題的,只是每次她說起,孩子他爹都會說兩人是如何如何過命的交情,她才會一直強壓著心裡的疑問沒去細究。

    想了想後,她終是沒做賢妻的去安慰自家相公,「他爹,咱們就且看看吧。」

    說完她也轉身出了屋,幫兩閨女煮飯去了,讓被獨自拋下的寒爹爹鬱悶得差點沒去畫圈圈。

    而寒初雪的且看看真的沒花多久,飯都還沒好,拿了一大碗白米走的小山又再次出現在他們家院子裡了。

    瞧著他全身濕透衣襟都破了的狼狽模樣,秀娘好生訝異,「小山,你這是咋了?」

    用力抹了把臉,將臉上的水抹去,小山一臉的苦笑,「嫂子,咱剛不小心,從橋上摔進河裡去了。」

    寒家這位置跟被發配是差不多的,不僅離村子遠,從他們這走回村子還要經過廣源河,因為要走的不只是他們一家子,想去元寶山也得走這道,所以河面上就架了一座木板橋,鄉下地方這橋當然是最簡易的,只有橋面根本不會有護攔的,所以說不小心摔下河也確實不出奇。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1 AM

第060章:一語提醒

    雖說小山這麼一個大人也會摔進河有些奇怪,秀娘一時間也沒懷疑,反倒有些替他擔心的道,「咋會這樣的呢,快進屋,換上你哥的衣服,可別冷著了。」

    這還是初春呢,雖說是中午了太陽也不錯,但像小山這樣渾身濕透還是很容易生病的。

    小山應了聲,跟著她身後走進了屋。

    秀娘快手的找出一套寒爹爹的衣服遞給他,便又轉身走了出來好讓他換衣服。

    坐在床上的寒爹爹瞧他一身濕的也是好生奇怪,「小山,你咋會掉進河的呢?」

    小山一邊換衣服一邊苦笑,「哥,咱不是見出來久了心裡急嘛,就走快了點,沒想到越急越出錯,居然就摔河裡去了。」

    寒爹爹聽了連連搖頭,「再急過橋的時候也得小心些呀,這話就是娃兒都知道你這麼大個人了咋就不記得呢。」

    這時秀娘估摸著小山應該換好衣服了,倒了碗熱水走了進來,寒初雪跟在她身後也走進來了。

    「好了,孩子他爹小山肯定也不想的,你就別說他了,來小山,喝碗熱水暖暖身子,可別冷著了。」

    「哎。」小山笑著接過,也不怕燙咕嚕咕嚕的幾口就喝完了,一邊抹著嘴一邊道,「謝謝嫂子。」

    秀娘接回碗,搖頭笑道,「這有啥好謝的,對了,你這濕衣服要不先別拿回去了,等嫂子幫你洗好補好你再來拿吧。」

    小山搖頭道,「這咋好麻煩嫂子呢。」

    寒爹爹假裝不高興的瞪他一眼,「這有啥麻煩的,難不成你還怕咱家貪默了你這身衣裳不成。」

    小山急得直搖手,「哥,咱可沒那意思,就這破衣裳送人都沒人要的,咱有啥好擔心的,只是、只是……」

    說著說著,他抓著腦袋,一副窘迫難以啟齒的模樣,「只是這衣服不知咋的在河裡勾破了,那十文錢咱上岸後就找不著了,咱得拿回家去給咱那婆娘瞧瞧,也不知道她肯不肯信呢,要是連衣裳都沒有,她肯定不會信咱的,要鬧起來,咱家又沒個安寧了。」

    小山家那凶婆娘的性子,寒爹爹也是知道的,要是擱以往聽他這麼一說,為了兄弟家的安寧他絕對會叫秀娘趕緊再給十文錢小山回去交差了事,可問題是,他現在手上沒錢了呀。

    迎著寒爹爹詢問的眼光,秀娘愛莫能助的搖搖頭,「錢剛都讓二柱兄弟倆拿去還鄉親們了,咱現在手上一文銀錢都沒了。」

    本來還信心滿滿的靜等寒爹爹給自己錢的小山一聽,有些失態的急問道,「嫂子剛才那一串子錢全沒了?」

    要是以往秀娘還不會多想,可是有了剛才寒初雪的且看看,再看看小山現在那急切的模樣,秀娘不由心裡打了個突,難不成真讓小閨女說對了,小山根本不是不小心摔河裡的,而是找個藉口朝自家要錢?

    「是的,連上你那一斗糧咱家一共欠了鄉親們八斗糧食,每斗十文錢,那一串子錢還不一定夠呢。」

    「可是嫂子鄉里鄉親的,一斗糧那用得著十文錢呀。」

    秀娘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剛咱還你那一斗糧不也是十文錢嗎,咋旁人就不用了?」

    其實小山是想著要能剩下一些錢,好歹自己還能得幾個錢才會著急的一時失語的,現在被秀娘一問頓時不知該如何答話,半天才吶吶的道,「那,咱那不是小石頭得看大夫嘛,咱也就厚著臉皮收了。」

    秀娘看了看他,終是搖頭道,「咱家借的是一樣的糧,總不能還的時候有些人多有些人少,要不說出去了,人家心裡會咋想咱們呀。」

    小山摸著腦袋笑道,「是,嫂子說得也對,鄉里鄉親的,要真這樣以後也不好相見了。」

    寒爹爹點點頭,「可不就這個理。小山你回家去好好跟弟妹說說,她要不信,你叫她來問咱。」

    小山連連搖頭,「那咋能讓她來哥這鬧呢,那個哥,要不你先再給咱些白米,好讓咱回去堵那婆娘的嘴。」

    錢沒了再拿些米回去也好,本以為這是很順當的事,卻不想寒爹爹聽後也是一臉的為難。

    「秀娘,咱家的白米還有剩不?」

    秀娘搖搖頭,「沒了,剛大丫全煮了,現在還沒熟呢,要不小山,你等等,等煮熟了你裝一碗回去?」

    怎麼也沒想到連這麼一點要求都沒辦法達成的小山有些難以接受了。

    「嫂子,剛那麼些米就全煮了?」

    秀娘嗯了一聲,「是的,本來大柱是想換來給二丫吃的,可這孩子心痛咱們非得要全家跟著一起吃,要不她就不吃,最後也只能全煮了。」

    就憑寒爹爹這幾個大小男人的食量,那麼些米還不一定夠吃呢,秀娘這麼一解釋,小山便知道那些米還真的全沒了,頓時臉色就不太好了,畢竟裝一碗飯跟裝一碗米那是很大區別的呀。

    忍了幾忍才算把要衝口而出的指責給吞回了肚子裡,低著頭轉著眼珠子,小山還在心裡琢磨著這家裡還有十幾升糙米的,沒了白米拿些糙米也不至於白泡一回水了。

    剛打定主意,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晶亮的眼睛。

    一直留心觀察著他的寒初雪朝他有禮的笑了笑,「小山叔,你是從廣源河上面那條橋摔下河的嗎?」

    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還以為她是不清楚村子的情況以為村裡有幾條橋呢,小山便點頭應道,「是呀。」

    卻見那娃立時一臉的擔心,「天呀,那橋原來這麼危險呀,小山叔你有沒有看到我家大哥三哥呀,他們是跟在你身後不久出的門,不會也從橋上摔進河了吧?」

    呃……小山瞬間無言以對,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直很安靜的娃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而寒爹爹和秀娘被寒初雪一語提醒,對呀,大柱兄弟倆可是在小山走後不久就出門了,三人走的又是同一條道,要是小山真摔河裡了,他們兄弟倆怎麼可能不幫一把,就算小山是大人腳程快一些,可他又倒回來了,同一條道的又沒岔道怎麼就會沒遇上他們兄弟呢?

    「小山你沒見到他們兄弟?」

    被寒爹爹一追問,小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強笑道,「沒呢,可能是咱給沖遠了些,哥這時辰不早了,咱先回去了,免得那婆娘找上哥這來鬧。」

    拋下一句,抱著那身濕衣服,小山便急匆匆的走了,就好像身後有什麼追他似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1 AM

第061章:打個賭

    待小山走了,寒初雪回過身來看著寒爹爹夫妻倆,「爹娘你們可看出什麼來了?」

    秀娘眉頭擰得死緊,「孩子他爹,小山只怕真不是個實誠人。」

    寒爹爹卻還是有些不相信,「秀娘,二丫,那橋一年到頭總會摔幾個人下河的,小山會摔下去也不奇怪。」

    「那他咋就沒遇上大柱兄弟倆了?」

    「事有恰巧,或許小山真的跟大柱他們給錯開了呢。」

    秀娘被他氣得想擰他,寒初雪笑著拍拍秀娘的手臂,「娘,不急,既然爹認為今天的太陽太烈了讓小山叔被曬得眼花的摔進河,現在的廣源河水又能急得把一個大男人給沖得老遠讓過橋的人連影子都瞧不到,我們就再看看吧。」

    初春的太陽照到身上只會暖洋洋的怎麼也不至於會讓人給曬花眼了,而現在又不是訊期,廣源河的水位不高更不可能急得能把一個上百斤的活人給沖跑,寒初雪這話明顯就是在說寒爹爹自欺欺人。

    寒爹爹不傻,自是聽出來了,一張黑臉頓時尷尬得不行,而秀娘正氣他不開竅,根本就沒打算幫他解圍,只是對小閨女的話有些好奇。

    「二丫,還要看啥?」

    「娘,你剛才沒聽到小山叔說的嗎,他家的婆娘要上我們家來鬧。」

    秀娘迷糊了,「他不是說免得她來鬧嗎?」

    「娘,人家那是在提醒我們,不給錢給米,他家的婆娘可是會來鬧的,可惜你和爹都沒聽出來,硬是讓人家空手而歸了,你說他們能不來鬧嗎,要不然他那河水豈不是白泡了,那衣服不也是白扯破了?」

    寒爹爹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了,「二丫,你小山叔不是這樣的人。」

    秀娘卻有相反意見,「咋不是了,以前他家那婆娘來鬧過幾回,哪次他不是說不讓她來鬧的,最後還不是鬧得咱家沒得安寧的,哪回不是逼得咱送這送那的這才算沒事了?」

    寒爹爹瞬間被問得無言以對,細細一看,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可是讓他相信自己認識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是這樣的人,他又有些難以接受。

    寒初雪也不逼他,「爹,要不然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啥賭?」

    「如果小山叔家的人真來鬧了,你別說話,一切交給我和娘他們應付,怎麼樣?」

    今天的事也算是讓寒初雪看明白了,自個的家人雖然老實但都不傻,很多事是能一點就通的,就像秀娘和二柱。

    大柱和大丫雖說心眼實一些,不過憨厚的他們還是很樂於聽取旁人意見的。

    只有寒爹爹到底是在男尊女卑的封建農村長大的,多少有些大男人主義,許多事都喜歡自作主張根本沒意識到應該問問家人的意見,偏生他又是個直腸子性子還有些衝動,很容易就被人家給套進去,於是往往會做出一些損害自家利益便宜外人的蠢事來。

    當然這並不是說寒初雪就會嫌棄自家老爹,人無完人嘛,寒爹爹有些小缺點並沒什麼,只要有心還是能慢慢導回來的,只是這得花些時日,想在人家鬧上門之前讓寒爹爹不再當豬隊友有些懸,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別說話。

    不知道小閨女是如何用心良苦的寒爹爹想了想,覺得這也不算什麼,只要小山他們不來自然這賭就贏了,若是他們來了,老實說就他那婆娘,就是讓說話寒爹爹也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那婦人根本就是個滾刀肉,打她肯定是不行,就是用眼睛一瞪她,她都能馬上坐地上打滾的,如此蠻婦寒爹爹這麼一個大老爺們還真拿她沒辦法。

    「那行,他們要是真的來了,咱就不說話任由你們處置。」

    「好,君子一言。」

    寒爹爹其實是念過書識字的,只是他不喜歡背那些之乎者也才會被認為是念不好書而已,至於常用成語人家肯定也懂。

    瞧小閨女在自己跟前舉起了白嫩嫩的小手一本正經的小模樣,他立時樂呵呵的接了一句,「駟馬難追。」說著還舉起自己的大手掌輕輕的跟小閨女的小手掌拍擊了一下,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讓自家閨女給坑了,那賭約根本就是單方面的針對他的,壓根就沒提要是他贏了會怎麼樣。

    一旁的秀娘倒是注意到了,只是她會出賣自家寶貝閨女麼?

    拉過小閨女的手,秀娘很淡定的往外走,「二丫跟娘去看看你姐煮好飯沒。」

    「好的娘,等哥他們回來了我們就吃飯,免得等會有人來鬧影響了胃口。」

    「好,娘聽你的。」

    獨自坐在床上的寒爹爹……

    他這是又被拋棄了嗎?

    當大柱二柱他們回來時,居然還多了個意外的訪客——寒大爺爺。

    正在擺碗筷的秀娘見了,喜出望外的放下手裡的碗,「大伯你咋來了,大丫快去添副碗筷。」

    寒大爺爺樂呵呵的道,「今天老頭子還真是來蹭飯的。」

    一旁的二柱笑道,「娘,是咱把大爺爺拉來的,大奶奶去鄰村了還沒回來,大爺爺顧著幫咱們去還錢也沒作飯,咱就把他拉回家來了。」

    秀娘讚賞的拍拍他的頭,「這就對了,飯還在廚房裡,你去把它拿出來。」

    剛說著,大柱已經捧著那做飯的大沙煲跟去拿碗筷的大丫一塊走進來了,「不用去了,咱已經拿進來了。」

    二柱動動鼻子,「好香,娘今天煮啥了?」

    大丫笑眯眯的一把揭開沙煲蓋子,「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二柱的眼睛刷的全亮了,「白米飯!」

    寒初雪捧著盤炒雞蛋最後進屋,「三哥,還有呢。」

    瞧著那盤香噴噴的青蔥炒碎蛋,二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小妹這是你炒的?」

    「是呀。」寒初雪輕笑了應了聲,放下手裡的菜,這才規矩的朝寒大爺爺行禮問安,「大爺爺好。」

    見昨天傷得快沒氣的娃兒今天居然能起身煮飯了,寒大爺爺甚感安慰,「好,好,你的傷咋樣了?」

    「已經好多了,謝大爺爺掛念。」

    有禮貌的娃兒到哪都討人喜歡的,更何況這還是自家的小輩,寒大爺爺更是樂得有牙沒眼的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2 AM

第062章:且看看又來了

    獨自在房裡養傷的寒爹爹聽到大伯來了,偏生自己動不了,有些急了,「大柱,快來背咱出去。」

    寒大爺爺這才想起,自個侄子腿有傷呢,於是叫住了大柱,自己走進了房裡,「永柏有傷就好好躺著老動來動去的作啥?」

    跟著進來的秀娘趁機道,「就是呀大伯,你得好好說說他,二丫可說了他這腿再不好好養就得廢了,可他偏生就躺不住。」

    寒大爺爺聽了不高興的瞪了寒爹爹一眼,「還不躺好,再敢亂動,咱這當大伯的就親自動手把你綁在床上。」

    長輩的訓話寒爹爹自是沒膽子反駁,又有些小委屈,「可是大伯,咱吃飯總得坐著的呀。」

    寒大爺爺頓時讓他這話說得哭笑不得,指著他笑駡,「你這混小子。」

    落在後面的寒初雪小眼珠子輕轉,難得寒大爺爺來了,正正好的證人,可不能浪費了呀。

    於是笑著上前道,「大爺爺,要不你就跟我爹在這房裡吃,也好好的說說他,可不能不把那腿當回事,老折騰可不好。」

    大柱雖說是半大小子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寒永柏不能出去吃,若是讓寒大爺爺跟一桌子的婦孺一塊吃飯,他也是有些彆扭的,所以聽到寒初雪這話也沒多想便同意了。

    「行,大爺爺一定幫你好好說說他。」

    既然大爺爺都同意了,秀娘他們自然也沒啥意見,正好寒爹爹房裡本就有張條桌,大柱把它移到床邊,再搬張凳子進來放在另一邊,寒大爺爺便跟寒爹爹面對面坐好了。

    秀娘和大丫到外屋裝了兩大碗白米飯,又用碗裝了一半的雞蛋,另裝了一碗野菜湯,全端進了房裡。

    寒初雪乖巧的擺放好,「大爺爺您先吃著,不夠我再給您添。」

    「好,好。」寒大爺爺樂呵呵的應著,看著桌上的白米飯和雞蛋心裡雖有些意外,不過他陪二柱他們去還錢時,二柱就跟他說過自家打了一條野豬賣了好價錢,七八斗的糧食都一下子還清了,能吃一頓半頓好些的也真沒什麼,所以他也沒多想。

    安置好了大爺爺和寒爹爹,秀娘他們也出到外屋,圍坐在一起吃了起來。

    不知多久沒聞過白米飯香味的二柱一接過大丫遞過來的飯便埋頭吃了起來,壓根就沒顧得上夾菜。

    大柱他們雖不像二柱那般狼吞虎嚥的,卻也沒好到哪去,而桌上那半盤雞蛋,居然沒一個人動筷去夾。

    明白他們用意的寒初雪有些感動也有些心酸,站起身拿起那盤雞蛋就往他們碗裡撥。

    本來就是特意要留給她補身子的秀娘等人自是想反對,卻見她小嘴一扁,「娘這可是我第一次下廚煮的,你們不肯吃是怕我煮得難吃嗎?」

    這個……小閨女煮的,再難吃也得吃呀,於是秀娘夾起一塊雞蛋爽快的就往嘴裡塞。

    至於大丫他們當然也是有樣學樣,要不然小妹傷心了可怎麼得了。

    寒初雪雖說這輩子是第一次炒雞蛋,可上輩子炒得多呀,這手藝自然不會差,就算是油少了些這味道也是不錯的,而大柱他們別說吃雞蛋,就是雞蛋的樣子也好幾個月沒見過了,剛才是因為想著小妹需要雞蛋補身子這才忍著的,現在一吃開,哪裡還忍得住,於是半盤雞蛋就在寒初雪有意,大柱他們無意識中一下子就吃光了。

    就是房裡的寒爹爹兩人也是抵不住這香雞蛋的誘惑三兩下就掃光了,而那一沙煲甚少有機會吃到的白米飯消失的速度也是驚人的。

    等秀娘他們發現這頓飯寒初雪又是沒吃多少的時候,桌上就只剩下一盤野菜湯了。

    瞧著還在慢慢喝著野菜湯的小閨女,秀娘好想找個洞鑽進去。

    「二丫你等會,娘去廚房看看還有啥。」

    寒初雪急忙伸手拉住她,「娘我早吃飽了,我飯量本來就不大,而且師父老說少食多餐不變肥豬,所以呀為了不變成小肥豬我一直吃得不多。」

    秀娘聞言不贊同的皺起了眉頭,「你現在可是長身體的時候咋能不吃多些呢。」

    二柱也在旁點頭,「就是小妹,咱覺得肥點也沒啥呀,二狗子那弟弟就肥嘟嘟的不知多好玩。」

    寒初雪……

    她真心不想變得好玩好嗎。

    還好接下來秀娘他們已經沒時間繼續探討這個問題了,因為且看看的人又來了。

    這次小山是讓人擰著耳朵進來的,而擰他耳朵的婦人那身形完全能把瘦小的小山給包起來,再配上那張殺氣騰騰的臉,果真是河東獅的標配。

    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老婦人,手裡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子,一邊追著兩人一邊喊著,「石頭他娘,你輕點,別真把耳朵扯壞了。」

    剛才二柱他們拉著寒大爺爺回來一時高興忘記關院門,所以這一家子是直接登堂入室的。

    這種場面,秀娘他們也不第一次見了,除了大柱他們有些奇怪小山叔這又是咋了,倒都沒什麼吃驚的反應。

    屋內寒爹爹此時心裡的滋味真的很難形容,他只能記住跟小閨女的賭約,他是不能說話的,他不說話,根本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寒大爺爺自然也不說話,於是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悶不吭聲的躲房裡了。

    秀娘放下碗,皺著眉頭走上前,「石頭他娘,這又是咋了?」

    小山一看到她,立時就激動的叫了起來,「嫂子你快跟她說說,咱真的有來你們這要欠糧,咱真的沒騙她。」

    這是事實,秀娘自然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沒錯,石頭他娘,小山今天早上是來了,而且咱也給了他十文錢抵了那一斗欠糧。」

    那婦人瞪著秀娘,「他嫂子,你真給了他十文錢?」

    聽她居然還懷疑自己的話,秀娘有些不高興了,「當然,欠鄉親的糧咱家剛才全都還清了,總不能就缺了你家的吧。」

    小山也在旁連聲道,「還了,是真的還了,咱真的沒騙你。」

    那老婦人在旁一直輕撥著她的手,「聽到沒,山子沒騙你,趕緊鬆開,快鬆開。」

    那婦人依言鬆開了手,卻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就嚎了起來,「作孽呀,家裡的娃還等著這錢去看大夫呢,你這死鬼拿了錢也不知上哪去了,給了誰了,居然一個銅板都沒拿回來,咱咋就嫁了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呀。」

    寒初雪……

    這就是傳言的一哭二鬧,那接下來是不是要上吊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3 AM

第063章:原形畢露

    見媳婦哭了,小山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解釋道,「媳婦咱真沒給別人,咱真的是過橋時不小心摔進河裡了把錢弄丟了。」

    一聽他這麼說,石頭他娘嚎得更厲害了,邊哭邊指著他罵,「你這麼大個人過個橋咋都能摔了,摔那你不成,非得摔河裡去了,現在錢沒了,你叫石頭咋看病呀。」

    小山被罵得羞愧的低下了頭,愣是吭不了聲,這時那老婦抱著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老婦人著急的直拍著他的後背,「石頭咋了?不哭不哭哦,是不是餓了呀?」

    說著她希冀的看著秀娘,「永柏媳婦,他兩口子這麼一鬧,咱們都還沒吃飯呢,你看能不能裝些飯來給石頭吃呀。」

    不管對大人有沒有意見,對小孩秀娘還是狠不下心的,便朝大丫道,「去裝碗飯來給小石頭。」

    大丫應了聲,快步走進了廚房,很快便端著一飯碗走進來了。

    老婦早抱著小石頭坐在了本該是寒爹爹坐的位置上,坐在地上哭的小山媳婦也爬了起來,正和小山站在桌邊,如果他們想,那是隨時都能坐下的。

    見大丫真的只端了一碗飯進來,小山媳婦和老婦的臉都有些沉,等大丫把碗放下,瞧清楚那是什麼後,兩人的臉更是拉了下來。

    「咋是糙米飯呢?」

    秀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小山媳婦,「咱們農家不吃糙米飯吃啥?」

    小山媳婦不知怎麼答話,只得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被媳婦瞪了的小山搓著手一臉討好的看著秀娘,「嫂子,石頭這娃身子正不舒服,沒啥胃口,糙米飯他怕是吃不下去,你看能不能給他裝碗白米飯呀。」

    寒初雪低垂著的眼眸內閃過一抹冷笑,果然如此。

    秀娘原來還沒想到這一茬,現在小山這麼一提,想起小閨女之前說的話,她頓時有些神色古怪的看著小山。

    小山被她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強笑道,「嫂子你咋這樣看咱呢,你放心,咱大人吃啥都行,只是想讓小石頭能吃點東西。」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這一家子都得在這吃呢。

    二柱不免有些火了,「小山叔,若想吃白米飯你們可來晚了,咱們剛把白米飯吃完了,現在就只有糙米飯。」

    半升白米以寒家這麼多人還要加上一個寒大爺爺,根本就是不夠吃的,所以當時秀娘就特意用鍋子煮了一些糙米飯。

    之所以一開始沒吃它,一來是因為寒大爺爺來了,若是被他知道白米飯不夠,以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肯吃的,二來嘛同吃飯了這麼多餐,秀娘他們也明白了,若是想給寒初雪開小灶吃獨食這娃是肯定不會吃的,所以才會一家子都吃了白米飯,吃完了不夠飽的再去裝糙米飯吃,所以現在寒家真的就只剩下糙米飯和小半盆野菜湯了。

    只是小山不知道房裡還有個寒大爺爺,也不清楚寒初雪的脾性,而照秀娘和寒爹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先把好東西吃光的,既然糙米飯沒吃完,白米飯就肯定還在。

    而會這樣想的不只是小山,他的媳婦和他的老娘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先把不好的吃完再來慢慢吃好東西這是農家人常有的習慣,所以兩人都懷疑秀娘這是不捨得給他們吃白米飯。

    於是小山媳婦一拍大腿又坐在地上嚎了起來。

    「作孽呀,咱家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用的把糧借人了,結果人家好吃好喝的用上了,咱家就連想讓娃吃口好的也沒辦法了呀。」

    小山的娘也開始抹起了眼睛,「咱可憐的孫子哎,長這麼大連口白米飯都沒吃過呀。」

    被她摟著的小娃兒見娘和奶都哭了,也跟著哭鬧起來,「咱要吃白米飯,要吃白米飯。」

    看著這一家子,秀娘只覺得有些無奈,又有些憤怒。

    她雖性子柔了些,但不傻呀,再加上小閨女已經提醒過幾回了,再看看小山這一家子現在的作派,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人家不願意只裝一碗飯走,而是把全家都帶來了想一起吃呢。

    「白米飯已經吃完了,現在就只有這一碗糙米飯,小石頭你愛吃就吃,不吃就回家去吃吧。」

    因為心裡有氣,秀娘語氣便硬了許多,甚至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小山一怔,明顯因秀娘的態度有些意外,眼睛不由得往旁邊的房門瞟去,哥怎麼不出聲的呢?難道說他人不在,所以這秀娘才敢這樣跟自己兒子說話?

    秀娘因為平日性子柔和又很聽寒永柏的話,所以自以為能拿捏住寒爹爹的小山暗地裡其實真沒把她放在眼裡,一口一個嫂子那也是喊給寒爹爹聽的,現在他自作聰明的猜測寒爹爹不在家,所以秀娘才敢這樣對待自己一家子,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嫂子,石頭他一個丁點大的娃,現在身子又不舒坦你一個大人跟他較啥勁呢?嫂子不樂意石頭在這吃飯,咱不吃就是了,不過之前哥不是說了讓嫂子把錢給咱帶石頭去看大夫的嗎,嫂子你現在就先把錢給咱吧。」

    瞧著那只明晃晃攤在自己面前的手,秀娘真有些懵了,有氣的也有不解的,「那些錢都拿去還鄉親們了,咱家那來的錢了?」

    小山一改在寒爹爹跟前的老實樣,笑得竟有些皮,「嫂子咱之前可聽二柱說得清清楚楚的,你們家的野豬賣了一百文,還了鄉親們八十文,那不是還有二十文剩下嗎,這些錢足夠咱帶石頭去瞧大夫了。」

    這時他媳婦也從地上爬起來了,站在他身邊撇著臉道,「嫂子你還是趕緊把錢給咱們吧,要不然誤了石頭看大夫的時間,你跟大哥也不好交代呀。」

    秀娘那個氣呀,「你家石頭跟咱家永柏有啥子的關係。」

    「喲,柱子他娘,話可不能這樣說。」小山的娘抱著孫子站了起來,「咱家小山跟你們家永柏那可是比親兄弟還親的,石頭那可就是他的親侄子似的,當大伯的給些錢侄子瞧大夫那也是應當的呀。」

    「你、你們……」秀娘身子本來就不好,被他們這麼一氣,更是直接喘了起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5 AM

第064章:大爺爺威武

    寒初雪急忙上前幫她順氣,大柱幾個也著急的圍了上來,二柱眼睛似要噴火的瞪著小山幾個人,「咱家欠你們的早還了,你們家石頭要看大夫就自己找錢去。」

    看把秀娘氣得不輕,小山也有些怕了,畢竟寒爹爹有多護著這媳婦他還是知道的,真要讓自己氣出個好歹來,就算日後自己能蒙混過去,只怕也會給他心裡留根刺再想蒙他的東西怕就不容易了。

    而小山的媳婦可沒他那麼多的顧慮,她只知道現在寒永柏不在家,而秀娘這女人摳著錢和白米飯不肯給自己,她當然不會肯了。

    於是叉著腰就罵了回來,「還了又咋的,難道就說你們沒欠過咱家的嗎?也不想想之前你們餓得快死時是誰給你們飯吃了,咱這可是救命之恩,別說只是吃你們一頓白米飯要你們幾十文錢,就是讓你們一家子做牛做馬也使得。」

    砰的一聲,寒爹爹房裡傳來了某重物砸地的聲音。

    不管是正猶豫的小山還是正得意的小山媳婦或是在哄孫子的小山的娘,全都嚇了一跳,齊齊眼睛發直的看著那道房門。

    難道說寒永柏在家?

    而當寒爹爹在寒大爺爺的攙扶下瞪著眼睛慢慢走出來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後,小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咋會在家的呢,他在家咋會不出聲的呢。

    不得不說小山真是太瞭解寒爹爹了,如果沒有寒初雪那賭約,他確實是早開口了,如果不是有個寒大爺爺在裡面壓著他,他也早出來了,偏生這世上就是沒如果,偏生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為了遵守跟小閨女的賭約,寒爹爹強行忍住了想說話的衝動,因為有寒大爺爺按著,他幾回想出來都沒能成功,於是小山一家子就這麼原形畢露了。

    「哥、哥……」

    不待小山解釋,寒爹爹已經揚手打斷了他的話,「別叫咱哥,你現在可是咱一家的救命恩人呢,這聲哥,咱受不起。」

    清楚他的脾氣有多硬,小山一時間還真不敢惹他。

    只是他那媳婦不愧是滾刀肉,面對寒爹爹的黑臉居然還笑得出來,「哎唷,咱說大哥,剛才的話是咱一時被二柱惹急了才會亂說的,你跟小山那麼多年的交情,可不能跟咱一個婦道人家較真,你說是吧。」

    若是平日寒爹爹還真不想跟她搭話,可他現在被氣狠了,一眼就瞪了過來,「二柱說啥話把你惹急了?難道咱家欠你們的糧沒還?難道你們家石頭想看大夫,不是應該你們當爹娘的去湊錢嗎?」

    「這個……」小山媳婦的笑臉有些僵了,想不出辦法來,她乾脆一拍大腿又坐地上去了,揚起布巾就想用最常用最見效的那一招。

    結果跟著寒爹爹出來的寒大爺爺搶先一步一聲怒喝,「你要嚎就回你林家的地去嚎,再敢在我寒家的地上亂嚎,咱就去找林老頭要個說法去。咱倒要問問他,是不是他林家連自家子孫都照顧不來了,讓你們要跑到我寒家的地方來哭鬧。」

    小山媳婦敢跟任何人撒潑耍橫,卻絕對不敢招惹族長的,否則只要族長一句話,她就得下堂成棄婦了,所以聽寒大爺爺這麼一說,頓時不敢吭聲了。

    「還不滾起來。」

    小山媳婦趕緊自地上爬起身,真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讓寒初雪看得對寒大爺爺佩服不已。

    教訓了小的,寒大爺爺又找上了寒爹爹他們不好開口的長輩——小山的娘。

    「小山娘,有句老話說得好,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既然你們沒錢去鎮上看大夫就別老去充這個大頭,村子裡誰家有病人不是先找黃郎中的,就是我家三弟秀才老爺家的子孫也是黃郎中瞧大的,怎麼偏就你們家的娃非金貴到一定得瞧鎮上的大夫?」

    小山的娘頓時被問得出不了聲。

    寒大爺爺哼了一聲,「當然這是你們的家事,你們愛砸鍋賣鐵的帶娃去看鎮上的大夫,誰也說不得你們,可是你們林家的子孫憑啥要我寒家的人出錢看大夫?要不要咱去問問林老頭是不是他有意思讓你們這一家子改宗換姓跟咱姓寒了?」

    下棠村是幾姓人混居的村子,有著各自的祠堂和族長,寒大爺爺口中的林老頭正是林家的族長,而小山本家姓林,正是林家的子弟。

    改宗換姓那可就是背祖忘宗了,可是會被人戳脊樑骨的,小山母子原來就因是孤兒寡母在林氏宗族裡沒什麼地位的了,若是再惹上這麼一樁事,以後他們還怎麼在下棠村生活下去呀,自是急了。

    「寒大爺咱沒那意思?」

    「是呀,是呀寒家大爺咱也是看石頭病了,你也知道咱家就小山這麼一根獨苗,他又只生了石頭一個,難免咱就著緊了些,所以才會想找永柏他們借些錢去看大夫的。」

    寒大爺又不是寒爹爹自是沒那麼容易讓他們混過去,「借?咱剛才在房裡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小山可是開口叫永柏媳婦給的,可半字沒提借,還一張嘴就是二十文錢。」

    小山勉強笑著解釋,「寒大爺,咱不是那意思,咱那時也是一時順口了。」

    寒大爺爺表示明白的點點頭,「原來是順口了,那麼你是找永柏要習慣了,所以才會連二三十文都能順口就要他們家給了。」

    瞧著一向巧舌的小山被大爺爺一句話問成了便秘模樣,寒初雪默默的替寒大爺點個贊,不愧是族長,大爺爺果真威武。

    二柱這娃還在這時插了一句,「大爺爺還真讓你說對了,每次小石頭一生病,小山叔准得找咱爹要錢,以前咱小的時候還問過娘,小石頭是不是咱小弟弟呀,怎麼就給了小山叔家了呢。」

    沒想到二柱居然還會有這麼神來一筆,寒初雪差點沒忍住噴笑出來。

    而小山幾個的臉色可都不太好看了,可是有寒大爺爺鎮在那,他們又不敢罵二柱。

    聽到小兒子的話,寒爹爹心裡也是蠻複雜的,連十來歲的娃都覺得不妥了,自己以前咋就豬油蒙了心似的,壓根沒想到這問題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5 AM

第065章:不會亂幫人了

    小山一看這情形便知道今天算是栽了,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寒大爺教訓得是,咱們這就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只是他想走,可不見得寒大爺爺肯放人呀。

    這一家子的事其實寒大爺爺也聽說過的,只是永柏這侄子脾氣硬,沒憑沒據的情況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既然讓他撞上了,自是要趁機好好敲打敲打。

    「慢著,把話說清楚再走。」

    小山一家子頓時苦起了臉。

    小山硬著頭皮問道,「寒大爺,還有啥話不清楚呀?」

    「永柏家欠了你們家一斗糧食可是還了?」

    因為以往小山一直是裝可憐搏同情來唬弄寒爹爹的,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承認有還,現在自是不好反口,只得點頭應道,「是還了。」

    二柱在旁補充了一句,「大爺爺咱家還了十文錢給小山叔,還有半升的白米,就算那一斗糧要算利息也還足了。」

    不得不說這娃真的挺機靈的,他這是防著以後小山一家子用利息什麼的來訛自己家呢。

    明白他心思的寒大爺爺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看向小山的眼神又變得嚴肅無比,「二柱說的可是真的?」

    這個時候小山自是不敢不承認,只能繼續點頭,「是真的。」

    「那麼說永柏一家子跟你們沒拖沒欠的了,是不?」

    「是的。」

    「那好,咱今天就把話擱在這了,既然永柏一家子沒欠你們什麼,以後誰要再敢無事生非的跑來永柏家鬧,可別怪老頭子去找林老頭念叨念叨該如何善待族人,尤其是孤兒寡母的人家。」

    小山幾個身子一顫,這明擺著就是威脅呀,於是不敢反駁的連連點頭應是。

    小山拉著自家媳婦,小山娘抱緊孫子,一家子轉身就要走,結果那小石頭見真的要走了,真的沒白米飯吃了,不依的嚷了起來。

    「咱不走,咱不走,爹你不是說要在寒伯伯家吃白米飯和炒雞蛋的嗎?」

    寒初雪挑了挑眉,「小山叔你鼻子挺靈的嗎,你剛才來的時候我的雞蛋剛下鍋你也能聞出來。」

    小山被嘲諷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的娘急忙伸手去掩住小石頭的嘴,「瞎說啥呢,你爹是說從寒伯伯這回去後給你煮白米飯和炒雞蛋。」

    小山順勢回頭朝寒爹爹等人笑道,「對,咱就是這麼說的,這娃一時聽岔了,聽岔了。」

    寒初雪很善解人意的哦了一聲,「原來小山叔家還有白米呀,看來我也是聽岔了,要不然怎麼會聽到小山叔說自家沒白米所以才會把大哥好不容易換回來的白米拿去了一半呢。」

    小山笑臉一僵,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在寒爹爹複雜的小眼神下瞪視下帶著家人落荒而去。

    待他們離開後,寒初雪朝寒大爺爺行了一禮,「謝謝大爺爺。」如果不是大爺爺把他們鎮住了,還真不知道這些人要鬧到什麼時候呢。

    寒大爺爺沒啥大不了的擺了擺手,「有啥好謝的。」

    說完他又伸手拍了拍寒爹爹的肩膀,「永柏你也別傷心了,能早些看清楚他是什麼人,總比繼續被騙下去的好。」

    寒爹爹確實受了不少的打擊,腦袋都耷下來了,「大伯,咱只是想不明白,小時候的小山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呀。」

    寒大爺爺搖頭長歎,「這人嘛總是會變的,就看是變好還是變壞罷了。」

    老三家那兩個兒子小時候看不也挺好的,會念書嘴巴也甜,可誰想到長大後就全歪了。

    寒初雪學著寒大爺爺,一臉老成的拍拍自個爹爹的肩膀,「爹,升米恩斗米仇,也許他小時候是個好孩子,可是讓你一直這麼慣著,不勞而獲多了,便宜占多了,人的心也跟著變得貪了。」

    寒爹爹……

    閨女你端著這麼一張嫩臉,擺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真的合適嗎?

    偏生寒大爺爺聽了寒初雪的話,沉思片刻後,興奮的一擊掌,「對,就是這個理,哈哈,永柏枉你活了幾十年,想東西還沒你家小閨女通透呢。」

    寒爹爹默默的淚了,好吧,他不當爹了,他改當兒子去。

    一旁的秀娘瞧他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既心痛又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推了他的頭一記,「大爺爺和二丫的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剛才娘子才因為他的識人不清受委屈了,寒爹爹這時當然不敢駁秀娘的話,忙不迭的點頭,「聽進去了,秀娘你放心,咱以後再也不會亂幫人了。」

    升米恩斗米仇!

    雖說小閨女那樣的娃說出這樣的話讓人好生奇怪,但是這話確實很對,細細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一味的無條件幫忙,讓小山對自己的幫忙有了依賴,以他小時候的聰明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光景了。

    大柱幾個看到爹娘這樣子,都掩嘴悶笑。

    寒初雪跟著哥哥姐姐一塊偷笑之餘,小眼神一閃,這倒是個好機會。

    「爹幫人確實是應該有選擇有限度的,只是你的性子太直,又容易衝動,遇上像大伯、小山叔他們那樣會耍心眼的人,不是女兒小瞧您,您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容易就讓人家騙入套去了。」

    寒大爺爺贊同的直點頭,「二丫說得沒錯,永柏你這性子得好好改改。」

    寒爹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大伯咱知道,就是有時候,咱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嘴巴總比腦子快。」

    二柱建議道,「爹,要不然你就像今天這樣,弄不明白時不要說話。」

    寒初雪趁機補上一句,「或者你可以先跟大哥或是娘親商量商量。」

    大柱是長子,秀娘怎麼說也是這家的主婦,有事跟他們兩人商量也確實合適,所以寒初雪這提議並沒讓寒爹爹產生什麼抵觸情緒,就是寒大爺爺也沒覺得有何不妥的點頭附和。

    這也是寒初雪的聰明之處,如果她直接說要跟自己商量,以她的女子之身,又是家裡最小的,寒爹爹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的,就是寒大爺爺也會覺得什麼事都問個丫頭片子不太合適而否決了這一建議,而她以後還想提出類似的建議也容易引起他們的反感。

    現在她拿秀娘和大柱來說事,他們便很容易就接受了,而有了這個好的開始,等寒爹爹慢慢習慣跟家人商量的時候,她自然便有了參與的資格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6 AM

第066章:父女閒談

    聊了一會,見寒爹爹已沒什麼事了,寒大爺便告辭準備下地去了。

    大柱一聽,趕緊去找上鋤頭,也跟著寒大爺一塊出門了。

    這兩天不是去鎮上換糧就是被鬧得不可開交,都已經兩天沒整地了,大柱這娃也是耐不住了。

    雖說家裡有糧了,但畢竟不多,一向勤儉持家的大丫洗好碗後也挽了個竹籃出門挖野菜去了,寒初雪本也想跟去,結果被難得強硬的秀娘直接抱上了床,別說出門,連地都不讓下了。

    而閒不住的二柱很沒道義的掩嘴偷笑了一會後,以掏鳥蛋回來給小妹補身子為由也跑得沒影了。

    坐在床上,跟同樣不給下地的寒爹爹大眼瞪小眼,寒初雪真有些後悔用腦門去接棍子了,早知道會這樣,就該用手去擋的。

    瞧小閨女一臉的沒精打采,作為好爹爹,寒爹爹當然不能當沒看到,趕緊關心的問,「二丫,咋了?」

    寒初雪鬱悶的搖搖頭,「沒什麼。」

    這樣子怎麼可能是沒事呢,寒爹爹挺起胸膛,拍得嘭嘭作聲,「別怕有爹在,告訴爹,有啥為難事了?」

    雖說寒初雪不好意思把自己鬱悶的原因說出來,但看到寒爹爹能這樣安慰關心自己,她還是很窩心的,之前對他亂幫人所產生的那一點點不滿,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揚起小臉,朝正擔心的看著她的寒爹爹綻出一朵笑容,「爹,我真沒事,就是沒事幹,有些悶。」

    這麼一說,寒爹爹可就明白了,別說自家小閨女這小娃兒,就是自己這個大人成天被拘在床上也覺得悶呢。

    可是誰叫自己的腿有傷呢,而小閨女頭上那傷也是挺嚴重的,也確實不適宜下地亂走。

    「那該咋辦呢?」

    寒初雪抓抓頭上的麻巾,雖然有「難友」作伴,可是能搬到這時代來玩的遊戲,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沒辦法上輩子她玩的遊戲基本都要用電腦的,而雲霧山上的……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把這家給拆了。

    「爹,要不你跟我說說是怎麼樣種地的?」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聊天解悶了。

    這次換寒爹爹抓腦袋了,這種地還能有咋樣種的嗎,不就是那樣種嗎,反正祖祖輩輩都是那樣子種地的呀。

    看出了寒爹爹的為難,寒初雪想了想,換了個角度,「爹,我昨天去鎮上聽那個販米的楊大哥說,我們這盛產大米,是不是呀?」

    這個問題就好答多了,寒爹爹立即道,「是呀,咱們這一帶多是水田,種的都是水稻,一年可以熟兩回,可不就是盛產大米了嗎。」

    盛產大米的地方,種地的農家卻連白米飯都難得吃上一回,那個坑爹的人頭稅到底有多坑,寒初雪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那爹,我們家的是旱地,也能種稻子不?」

    「可以呀,不過咱家種不了水稻,只能種旱稻。」

    旱稻?

    寒初雪雖說對種田堪稱白癡,不過到底是擠過獨木橋的人,對古代農業的常識還是有點印象的,稻子確實是有分水稻和旱稻,不過記憶中旱稻的產量好像比水稻要差一些。

    結果一問,還真是這麼回事。

    說起自家那產量不高的旱地,寒爹爹也是有些心塞的。

    「咱家的地是要比別人的差上一些,水田可以一年熟兩回,而咱家的只能熟一回,等種過這一茬,就不能再種稻子了,只能種些紅薯、芋頭的,這些不能抵稅,也只能留著自家吃。」

    寒初雪有些沒聽明白,「爹,為什麼不能再種一季呢,是時間不夠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呀?」

    寒爹爹歎了口氣,「是沒水,咱家這些地離廣源河太遠了,夏稻還好些,雨水多能應付得過去,到了秋稻雨水少,光靠咱們自己挑水來澆,根本就應付不過來,就只能種些耐旱的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寒爹爹沒說,那就是他們這一家子不只是種自己這些地,往年還得幫秀才爺爺和寒大伯種,這兩家加起來有十五畝的水田,一家子要料理好那十五畝水田就已經夠吃力了,又如何還有精力和時間天天挑水來澆自家的地呢。

    因為知道小閨女對自己爹娘沒什麼祖孫之情,剛回家來這兩天又遇上了那些糟心事,寒爹爹不想讓小閨女進一步怨恨自己爹娘,所以故意隱而不言。

    這暗地裡的原因寒初雪一時間還真沒想到,她的腦袋瓜現在正被另一件事給占著呢。

    如果單單缺水對她來說還真不是什麼事,尋到地下水源把它引出來便是了,若是這一帶真的缺水,沒什麼地下水源,一個聚雨陣也能解決問題,只是鎮上的經歷告訴她,光種糧食,不發家呀。

    光靠自家這五畝地,就是每年的稅都得夠嗆,更別說一年多後大柱就要分戶籍自立門戶了,以那娃的老實勁只怕也分不到多少地,兩家的稅賦這麼壓著,若是真單靠種地產糧來應付,那可是很要命的,就算她真的有辦法讓自家拿回該得的土地,在那坑爹的人頭稅壓迫下,一家人也不會過得多輕鬆。

    所以寒初雪覺得還是要找條生財之道,只要有了錢,還用得著擔心買不到糧去交稅嗎。

    這麼一想,她又想到了那老值錢的布了。

    可惜今天娘親大人沒肯讓她去鎮上,本來她還想著跟楊德彪瞭解一下大昌朝的布匹情況的呢。

    「爹,我們這一帶有人種麻植桑嗎?」

    她記得這麻好像對水分的要求不高,那是不是說自家這些地其實是可以種麻的?

    寒爹爹想了想才道,「羅財主家有種麻,他家地多,有一部分桑田,咱們本來分得的地就少,而且大多是水田,是不讓種麻的。」

    居然不讓種?

    「可是我聽哥說,本來我們每家不是都應該能分到桑田的嗎?」

    寒爹爹苦笑搖頭,「說是這麼說,可是就是村長家也沒分夠露田,更別說桑田了,咱們這盛產大米,朝庭的稅也只收大米,就是賦也是可以用大米抵的,這樣子誰家會肯種桑田呀,而且已經養好的水田也不會允許改為桑田的。」

    寒初雪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說如果是自己開墾的荒田就可以作桑田?」

    寒爹爹想了想,點點頭,「照理說是可以的。」

    可以就行。

    寒初雪滿意的笑了,就讓某驢再玩幾天,等這風頭過了,就該回來開荒了,哈哈。

    嗤!

    正在元寶山調戲小動物的某驢,驀的打了個噴涕。

    不解的甩了甩長腦袋,這是誰在想它呀。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7 AM

第067章:兩小密商

    當晚吃了晚飯,練完拳之後,在寒初雪的堅持、大丫的保證下,秀娘終於還是把某娃放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當所有人都熟睡,萬籟俱靜之後,寒初雪又悄悄爬起了身,躡著腳走到了大柱他們的床頭,伸出小指頭,輕輕的戳,再戳,終是把二柱給戳醒了。

    伸出一手及時掩住了二柱想驚叫的嘴,另一手豎起一指放在自己嘴上示意二柱別出聲。

    被嚇醒的二柱看到是她,小心肝終於落回原位,瞧到她這動作忙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

    寒初雪收回手,朝二柱招了招手,二柱會意的小心從床頭爬下床,弓著腰跟在她身後,兩人做賊似的蹭到了牆角,蹲下身,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起來。

    「小妹啥事?」

    「三哥,你想不想天天有白米飯和炒雞蛋吃?」

    想起中午那香香軟軟的白米飯和炒雞蛋,二柱不由咽了咽口水,「當然想呀。」

    「我明天想去鎮上找人瞭解一些情況,若是可行,以後我們家就天天能吃白米飯了。」

    二柱有些為難起來,「可是小妹,你頭上的傷沒口,娘不會同意你去鎮上的。」

    「所以我才找你呀。」

    二柱犯愁的抓著自己的小耳朵,「可是小妹,你頭上有傷呢。」

    寒初雪真是悔死了,真應該用手去擋的。

    「三哥,我頭上的傷早沒事了,你看我今天多精神,還能炒雞蛋給你吃呢。」

    好像是哦,可是娘那關……

    見二柱還有些猶豫,寒初雪適時的添把火,「還是三哥你喜歡天天像今晚一樣糙米飯配菜野湯,或者像以前那樣只能喝野菜紅薯湯?」

    若是沒比較二柱也不覺得吃這些不好,可有了中午那一頓飯,這娃不由動搖了,「小妹,你的傷真沒事了?」

    「真沒事了,不信你瞧瞧。」

    二柱還真湊近去瞧了,當然這麼黑,他也只能瞧到黑黑的一片了,只不過沒聞到血腥味了,也就是說沒流血了,應該算是好了吧。

    「小妹你去鎮上想找誰呀?」

    就算她的傷沒事了,但小妹長得那麼招人,讓她獨自去找人,作為好哥哥二柱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就是今天用一百文買了我們家野豬的那個楊大哥呀,他不是用布販米嗎,我就是想找他瞭解一些布的情況,三哥你想想,如果我們能用野物跟他低價收一些布,再在鎮上賣或是換米,那不是比我們直接用野物換米划算嗎?」

    二柱也是個腦子極靈光的娃,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對呀,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小妹,還是你聰明,不過這事,三哥去就可以了呀,你就在家休息吧。」

    寒初雪……

    有時合作物件太聰明了,也是件麻煩事呢。

    她找楊德彪可不是簡單的談低買高賣的事,只是那些事還不宜早暴光,她才尋了個這樣的藉口的,她不去怎麼跟楊德彪談到點子上去呀。

    「三哥,明天阿軨也許還會打到野物的,可是今天姐的反應你也看到了,我怕萬一阿軨整了只更兇殘的野物回來,會把姐和娘嚇出個好歹來。」

    二柱想想,還真有這可能,不過……

    「小妹,阿軨除了會打野雞和野豬,難不成還能打更厲害的野獸。」

    「那是,以前在龍虎山它連老虎都抓過。」

    「啥……」

    二柱吃驚的一聲大叫,還好寒初雪及時掩住了他的嘴,也就發出了那麼一聲。

    二柱反應過來後也急忙自己把嘴掩住了,緊張的跟寒初雪一起貼緊牆角,確定同房的大柱和大丫只是翻了個身,沒被驚醒,這才松了口氣的拍拍胸脯。

    繼而他特意壓低了聲音追問,「小妹,真的嗎?阿軨真的抓過大蟲?」

    「是呀。」

    二柱的聲音頓時有些興奮,「那它明天能抓只大蟲來不?」

    也搞不懂這娃怎麼這麼執著於大蟲的,不過寒初雪還是給他畫了個大餅,「三哥,就算明天阿軨不會抓到大蟲,可不代表它以後不會呀,等你跟它混熟了,也許它還肯帶你一起去呢。」

    二柱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真的?」

    「當然呀,難道小妹我還會騙你嗎?」

    想想小妹還真沒騙過自己,二柱頓時喜滋滋的了,「那小妹,咱要怎麼樣才能跟小軨混熟呀?」

    寒初雪得意的笑了,魚兒終於上鉤了呀。

    「三哥這種事得慢慢來,明天你想辦法把我帶出門去,我們一起去找阿軨,有我在,它就不會排斥你了,這樣子混多幾天,你們自然就會熟了呀。」

    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以後騎著驢子去打大蟲神勇畫面的某娃,壓根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帶溝裡去了,還在那樂呵呵的,「好,你放心,明天三哥一定帶你出門。」

    寒初雪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早知道大蟲這麼好使,她就早用了,也不用廢那麼多口水了。

    商議好後的兩人又悄悄爬回各自的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興奮了一晚上的二柱居然跟大丫一個時辰起床了,還跑過來把因沒辦法修煉而真睡著了的寒初雪給搖醒了。

    大丫一看,立時板起了臉,「二柱你作啥呢,小妹睡得正沉,你弄醒她作啥。」

    被罵的二柱嘿嘿傻笑,「姐,咱這不是看太陽挺好的,想叫小妹起床去曬曬太陽嘛,聽老魚頭說有傷的人不是光躺在床上就一定好的。」

    這時寒初雪也迷迷糊糊的爬起來了,「二姐、三哥早呀。」

    「小妹早,快點外面出大太陽了,三哥帶你曬太陽掏鳥蛋去。」

    一聽到外面兩個字,有些起床氣的寒初雪也徹底清醒了,趕緊穿好自己的小靴子,「好呀,三哥,我們快走。」

    於是,兩人還沒等大丫反應過來就手拉著手的跑了。

    等大丫追出來,早沒影了,而聽到聲音的秀娘趕來時,更是揚起的塵都看不到了,正想叫大柱去把人追回來,結果讓寒爹爹阻止了。

    小閨女昨天還說悶來著,反正有小兒子陪著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秀娘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她順慣了寒爹爹,沒觸及她底限的時候她是不會反駁他的,最後也只是讓大柱跟上別讓兩個小的出事,倒沒再堅持一定要把人叫回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19 AM

第068章:偷溜去鎮上

    順利的從家裡跑了出來,二柱拉著寒初雪目的地明確的直奔元寶山。

    家裡的院子還沒有獵物,如果阿軨真的要給自家送獵物,那肯定就是在這條道上了,只要沿著這條道走,肯定就能遇上。

    對於二柱這精准的推斷,寒初雪很是滿意,當然某驢今天會晚送獵物,那壓根就是她授意的,否則她怎麼溜得出來呢。

    於是雙方毫無意外的在路上撞上了。

    發現阿軨真沒獵到大蟲,二柱立時有些小失望,不過看到某驢甩著長尾巴像趕牛似的趕著兩只麅子的時候,他的眼睛又亮了,這真是太神了呀,這驢子還真能趕野獸哦。

    寒初雪挑了挑眉,這傢伙還天天換品種了。

    某驢傲驕的一甩頭,對於被當成獵犬使喚,它表示很不開心。

    寒初雪可沒空理會它,她趕時間呢,要是楊德彪走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再來一趟,要知道古代的交通可不是那麼方便的。

    「三哥,我騎著阿軨去鎮上把這獵物給楊大哥送去,順便跟他談談我們昨晚商議的事,你在小荒山上等我,等我們匯合後再一起回家。」

    二柱有些不放心的道,「小妹,要不咱跟你一塊去吧。」

    寒初雪搖搖頭,「三哥你跟阿軨還不熟,它不會讓你騎的,如果是我們自己走著去,趕回來肯定都午時了,到時候娘該擔心了,下回我們再想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這倒是實話。

    二柱苦惱的抓了一會耳朵,最後在寒初雪的再三保證,再加某驢的神尾威脅下,他才終於點了頭,「那好吧,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太趕了,就是晚一點回家,三哥也能想到辦法圓過去的。」

    「知道了,三哥你就放心吧,你可別忘了,我還會武功的。」

    寒初雪一邊保證著一邊跳上了某驢的背,「阿軨走吧。」

    某驢一甩尾巴在兩只麅子身後空抽了一下,嚇得它們趕緊往前走,它自己也噠噠的揚起了步。

    這時也想起自家小妹是會武功而放心不少的二柱,站在後面,一邊揮手相送,一邊揚聲叮囑著,「小妹你早去早回,自個小心些。」

    寒初雪的聲音遠遠傳回來,「知道了三哥,放心吧。」

    看著小妹走遠了,二柱想著自己是去找栓子玩還是上山掏些鳥蛋回家好呢?

    結果一轉身,正好對上大柱的大方臉,嚇得他差點沒學大丫尖叫。

    一邊拍著胸脯定神,二柱一邊瞪著大柱,「大哥你作啥呢,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見嚇到自個小弟了,大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抓了兩把又想起什麼的猛一抬頭,「小妹去哪了?」

    二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又嚇了一把,下意識的就回應道,「去鎮上了。」

    「啥?」大柱的嗓門驀的提高了幾度,「你咋能讓她一個人去鎮上呢?」

    二柱被瞪得往後退了兩小步,「不是一個人的,還有阿軨陪著她呢。」

    「阿軨是誰?」大柱一時沒應過來,這也真不能怪他,農家裡誰會閑著沒事幹給頭驢子起名字呢。

    說起某驢二柱就有些小興奮了,「就是小妹騎回來的那頭驢子呀,它今天又打了兩頭麅子回來,小妹說她騎著阿軨去速度快些,就不用咱跟著了。」

    哦,大柱總算對上號了,就是那頭前天能打野雞昨天能打野豬今天會打麅子的神奇驢子。

    「就是這樣你也不該讓她一個人去呀,小妹頭上還有傷呢。」

    二柱對寒初雪倒比大柱有信心多了,「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妹昨天就沒啥事了,而且她可是會武功的。」

    作為長子,大柱到底比二柱思慮得更多一些,「不行,咱得跟去,萬一小妹路上遇上人販子或是頭痛怎麼辦。」

    見他真要追,二柱趕緊把他拉住,「大哥,你自己瞧瞧,小妹都沒影了,就阿軨的腳程,你哪追得上呀,可別小妹回來了你還在鎮上,到時小妹又得去找你,那不是更麻煩。」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發生這事,自己暗地裡幫小妹偷跑去鎮上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大柱心裡沒二柱那麼多的彎彎,他只是想著如果自己追不上反而讓小妹來找自己好像真的不太好。

    二柱怕他執拗著要追,拉著他就往自家田地的方向走,「大哥,咱家的地還沒整完呢,眼看春耕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是趕緊把地整好吧,要不然本來產糧就不多了,再沒整好地害得沒收成,咱家這一年可得咋辦哦。」

    這話還真說到大柱的心坎裡去了,這幾天真的很誤農活呢,只不過……

    「小弟,小妹真的沒事?」

    「肯定沒事,要會有事,咱會肯讓她去嗎。咱怎麼說也是她哥呢。」

    這話也對,實心眼的娃終於還是被拐地裡幹活去了。

    這邊沒人跟著的寒初雪終於可以讓某驢放開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站在懷集鎮的鎮門前了。

    當楊德彪聽到敲門聲打開房門看到她那張帶笑的小臉時,不自覺的抬頭想看看天,嚴重懷疑自己是睡過頭了,要不這小女娃咋能這麼早就來了呢。

    「楊大哥早呀。」

    「早。」楊德彪有些犯糊塗的應了聲,真的是很早呀。

    「楊大哥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本來楊德彪今天是要回去的了,不過現在時辰確實還早,再加上他還真有些好奇這小丫頭一大早來找自己會是談什麼事,於是點了點頭,讓開了身子,「先進來吧,你吃了早飯沒?」

    「還沒呢。」

    本來寒初雪完全可以應他吃了的,不過為了讓他明白自己是誠心誠意一大早就趕來找他談正事的,所以她還是實話實說了。

    楊德彪果然若有所思的瞧著她,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笑道,「那行,等會就跟我一塊吃吧,來先坐下喝口水。」

    寒初雪含笑謝過,接過他遞來的杯子,依他所言的坐了下來。

    「楊大哥,我今天帶了兩頭麅子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難道這娃這麼早趕來就是想賣自己獵物?

    楊德彪心裡迷惑,嘴裡順口問著,「可是活的?」

    「是活的,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楊德彪的興趣頓時被挑了起來,「那行,走帶我去看看,要真沒傷,楊大哥絕對不會虧了你。」

    說著,楊德彪就站了起來,他可是個行商,雖說此行主要是為了販米,但若是能順手整點其他貨物回去那是更好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0 AM

第069章:大慶朝的布料作物

    寒初雪淡笑的擺了擺手,「不急,若是楊大哥真能替我解惑,這兩頭麅子就當謝禮送與楊大哥了。」

    楊德彪一怔,這娃果然還另外有事。

    於是他又慢慢坐了回去,嘴裡笑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有什麼事儘管問,怎麼可能要你的謝禮呢。」

    寒初雪笑了笑,也沒繼續絞在這問題上了,畢竟這事都還沒談呢。

    「之前聽說楊大哥是運布來懷集這換米的,不知楊大哥家鄉可是盛產布料?」

    楊德彪不明白她問這事作什麼,不過這問題並不涉及到什麼,他也就隨口回答了,「哈哈,我這些布料是在從雲郡販來的,妹子你忘記了嗎,大哥可是行商。」

    寒初雪拍拍自己額頭,她還真把這給忽略了,行商可不就是低買高賣的嗎,頓時有些小失望,「如此說來,楊大哥對布料生產情況瞭解得也不多了。」

    畢竟賣商品的可不一定非要知道這貨品是怎麼生產的不是。

    楊德彪聽到她這話倒有是有些好奇了,「妹子,你怎麼會想知道布料的生產情況的?」

    雖說楊德彪憑著自己豐富的閱人經驗感覺到寒初雪的不平凡,但她的年紀擺在那,布料生產這麼正式複雜的東西好像真不是她這個年齡的娃兒該感興趣的呀。

    既然決定要跟楊德彪談正事,寒初雪自然不會再裝嫩扮無知。

    低歎一聲,她滿臉老成,「楊大哥,實不相瞞,我家分到的地不僅不多,還全是土質不好的旱地,種出來的糧食光交稅都吃力更別說要養活一家人了,我聽說種麻的地要求好像並不高,所以才想到能不能換種麻。」

    楊德彪本身也是農戶出身,也是因為家裡地少交不起稅才會逼得無奈的成了下九流的商人,所以寒初雪雖只簡單的提了下,他卻對寒家的窘境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當下也很是同情。

    「麻的種植大哥倒是知道一些,只是妹子,露田可是不能改成桑田的,你家的地再差只要登記時是露田,那就是絕對改不得的。」

    這一點寒爹爹已經提過了,寒初雪自然也是知道的,「我明白,不過朝庭不是鼓勵農戶開荒嗎?我們自家開出來的荒地總能成桑田吧,就是不知道我們家那邊的土質能不能種得好麻。」

    楊德彪聞言,呵呵笑了兩聲,「妹子,朝庭是鼓勵墾荒,但能登記成荒田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們這本來土質就好盛產水稻荒地本身就少,現在只怕能開墾的荒地都全在羅家那裡了。」

    他這也是怕寒初雪到底年紀小不明白,所以大著膽子把話給挑了個六七分。

    作為一個在現代職場混過的白骨精,寒初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不是以荒田的名義,羅家就是朝中再有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侵佔那麼多的農田呀。

    一指輕點著桌面,寒初雪思索著,看來還是要找這羅家聊聊才行。

    那邊楊德彪倒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妹子,羅家可有找你幫忙救那個撞邪的小少爺?」

    寒初雪定神的看著他,「楊大哥,你是說早兩天我和大哥撞上的那人是羅家的?」

    楊德彪點頭道,「是呀,那是羅家長房的嫡子,我在他們家的米鋪見過他,當時一時好奇還跟米鋪的掌櫃打聽過,說是很得羅家老夫人的寵,若是妹子你真有辦法救得了他,你們家的事或許還真有辦法。」

    說著,楊德彪扳著手指數了數,又道,「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妹子你說的七天為限是真的還是嚇他們的呀?」

    「自是真的,事關人命,自是不能隨意開玩笑。」

    楊德彪一聽皺起了眉頭,「難道他們另外找人給救了?」

    寒初雪低眉輕啜了口水,「若是如此,便算是我與此事無緣。」

    楊德彪有些意外的看著她,這娃會不會太淡定了,還是她壓根沒想明白呀?

    「妹子,如果沒人救得了他,讓你救了,你們家的地就有指望了,若是他讓別人救了,你就是開再多的荒地也是如不了你的意的。」

    寒初雪表示明白的點點頭,「楊大哥我知道,只不過我是修道之人,凡事講求因果緣法不可強求,至於我家的地,我總會有辦法的,就是不知我家附近的土質可適宜種麻。」

    楊德彪有些好奇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不過他跟寒初雪畢竟不熟,能把話提醒到這程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現在寒初雪既然這般說了,他自然也就停口了。

    「如果你只是想種麻,那多半是可以的,麻的土質要求比起稻來可是低多了,你們這邊的土質向來不錯就算是荒地只要不全是沙石那也絕對種得了的。」

    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寒初雪很是滿意,不過楊德彪的話明顯還有話呢。

    「楊大哥,大慶朝這除了麻還有別的布料作物嗎?」

    楊德彪有些好笑的直搖頭,「怎麼沒有,麻那可是窮苦人和我們這些商人穿的,那些達官貴人可是全穿淩羅綢緞的,如果真的只能種麻,他們的那些衣裳找什麼做呀。」

    寒初雪會這樣問,根本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這大慶朝有些什麼,沒些什麼,當下聽完也跟著失笑起來,「我一直呆在山上,對這些事還真不太清楚,如此說來,除了麻,大慶朝還有別的布料作物了。」

    「那是,從雲郡一帶種麻的多,盛產各類麻布,再過去一些的昌雲卻是種桑養蠶的人家多,你們這邊收稅全是交米,而他們那邊卻是全交絲綢絹紗的。」

    對於大慶朝已經會種桑養蠶了寒初雪倒是並不意外,畢竟在華夏西周就已經有原始蠶蛹出土了,這跟唐接近的大慶朝總不至於落後得連蠶都沒有,楊德彪的話只不過是幫她確認了這猜測而已,就是不知這大慶朝的紡織渲染技術如何,自己這個現代靈魂是否能在這「創新」一把。

    當然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現在最主要還是要把自家的地給解決了,然後把那老值錢的布給整出來。

    「楊大哥不知你多久會來一趟懷集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0 AM

第070章:難救

    楊德彪猜不透她的意思,不過還是回答了她,「我這是要把米運到徐浦出手而後繞道回昌雲、從雲,再過來這邊,前後大概要兩個多月。」

    其實楊德彪就是個小行商,並不是整個大慶朝跑的,只是在徐浦、昌雲、從雲和懷集這一帶轉悠,不過因為古代的交通確定不便,這麼一圈下來也得兩個來月。

    「妹子你是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麻煩大哥在從雲幫忙找個會種麻的人來。」

    畢竟這事她不懂,家裡的人想來也是不懂的,既然想借此創業那就肯定是要找個專業人士來。

    沒想到她竟是連這都考慮到了,難道她真的就那麼有把握能弄到桑田?

    楊德彪暗自琢磨了一會後,點頭應道,「那行,大哥儘量幫你找找。」

    知道他心裡的疑惑,不過事情沒成之前,寒初雪也不想多說,只是有禮淺笑的謝過了他。

    正事談完了,接下來便是那兩只麅子的問題了。

    照寒初雪的本意是要送給楊德彪的,但一直知道寒家不容易,今天更確切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很是感同身受的楊德彪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收。

    通過這次的交談,寒初雪對楊德彪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不說別的,光是那兩回毫無避忌的提醒,便足以證明此人可交,不想因兩只麅子而讓他生出隔閡,她也就沒再堅持,照楊德彪看貨後給出的價錢,收了他六十文錢。

    因為楊德彪的商隊要趕路,寒初雪也沒多作逗留,將事情處理完後便告辭離開了。

    不過這次她沒馬上趕回下棠村去,而是順著楊德彪給出的路線,慢慢朝著羅家走去,自家的地最後怕是還要落在這羅家身上,既然來了就先去踩踩點好了。

    就在寒初雪繞著羅家大院踩點的時候,一百多里外的青雲庵中。一個衣著淡雅卻講究的老婦人正板著臉訓著跪在下方的幾個人。

    「你們說把三兒帶到什麼地方去了,竟讓他變成了這番模樣?」

    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看打扮應是僕人,聽到婦人發怒了,嚇得直叩頭。「老夫人,小的們真沒有呀,三少都成這模樣了,小的們哪裡還敢帶著他到處去呀。」

    「那三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模樣了?」

    跪在下方的幾個人好不苦澀,三少本來就是這模樣了的呀。可是這話,他們現在可沒一個人敢說出口。

    這時一聲清悠的阿彌佗佛響起,坐在老婦人左邊的一名身著袈裟的老尼看著地上的三人細聲淺語,「你們莫慌,細細想想,這一路上可遇上過什麼奇怪的事。」

    看著這眉目淺笑的老尼,那三人心神還真平靜了許多,腦子也清晰起來了。

    老夫人會發怒,並不是說三少變成那模樣,而是據說又受驚了。現在神魂有些不穩,若是強行驅除會傷及他的本命魂魄。

    於是三人很努力的回憶起來,「因為不想引起外人注意,從家裡出門時小的們是用轎子把三少抬出鎮的,出了鎮後便上了先一步到那裡的馬車,一路沒停的就來這尋老夫人您了,這一路上三少沒下過車,就是吃食也是小的們其中一個去買來,直接在車上解決的……」

    那位老夫人和老尼都細細的聽著,越聽神色就越凝重。聽起來真不像是途中有出過事。

    待他們說完,老夫人轉過頭看著那老尼,「庵主您看這事……會不會是那附在我孫兒身上的東西在作怪?」

    原來那老尼正是青雲庵的庵主靜清師太,聽到老夫人的詢問。她沉思了一會,歎氣搖頭道,「畢竟事隔多日,當初的情形如何貧尼也是無從得知,只是令孫兒如今的情況若是要強行驅除那妖魅,只怕會傷及其身。」

    老夫人聽了眉目沉如水。「不知會傷害到什麼程度?」

    「重則會沒了性命,輕則會變成傻子。」

    這麼直接的回答不是青雲庵庵主說的,而是一個剛進門的老道士說的,走到兩人附近,他隨便尋了張椅子坐下,看著被自己的話說得臉色極不好看的老夫人搖頭道,「老夫人不是貧道不盡力,而是您這孫兒拖的時日長了些,而且來的路上只怕還遇上了些什麼,讓情況又惡化了。」

    老夫人聽得大急,「觀主還請您多費些心思,只要能救得了我這孫兒,我羅家定當重修三清道尊金身。」

    老道聽得眼睛一亮,而後又黯然搖頭,他善天觀說到底也就是間普通道觀,平日做法事打道場自是不在話下,一般的小妖小怪他這觀主出馬也能擺平,可是如今這羅家孫三少爺的情況卻比他想像中來得嚴重,他還真不是人家的對手。

    見他搖頭,老夫人看向了青雲庵主,只是沒等她許出承諾,青雲庵主便朝她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

    老夫人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心就像被什麼用力捏著似的,挫生生的痛呀。

    這孫兒可是她的心頭肉,沒想到她不過出門到庵裡靜修幾日便成了這番模樣,老夫人既心痛又憤怒,無從發洩之下,不由怒瞪著地上的幾個人。

    「都是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叫你們看好少爺,你們又把他帶去做什麼了。」

    地上幾個人在聽到三少要不好之後便已嚇得臉如土色,如果結果真是如此,那對羅家來說可就是一件醜聞了,老爺就是怕事情會泄了出去影響到在京裡的那位,這才讓他們幾個悄悄的把三少送到老夫人這的,要是三少真沒了,知道真相的他們還能有命在嗎。

    俗話說得好呀,這狗急了就得跳牆,這人急嘛那就生智了。

    一個小廝打扮的僮子驀的記起了什麼。

    「老夫人小的想起來了,在出鎮之前,三少的轎子差點撞上了一對鄉下兄妹,他們帶著的雞就從簍子裡飛了出來,然後三少就從轎子裡沖出來了,可是不知為什麼,那對兄妹身邊的一頭驢子竟能把發作的三少給嚇住了。」

    他這麼一說,其他兩人也想起來了。

    「對對,老夫人,您不知道那對兄妹可邪乎了,尤其是那妹妹壓根就不像是鄉下女娃。」

    「是的,而且他們帶來的那頭驢子也很嚇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1 AM

第071章:不算餘錢

    沒想到這路上還真出過事,老夫下當下喝斥,「剛才問你們怎麼沒說。」

    三人被斥得脖子一縮,不敢吭聲了。

    倒是那老道聽出了興趣,「你們倒是說說那對兄妹和那頭驢子怎麼個邪乎法?」

    三人被問得面面相覷,他們這純屬狗急跳牆,非要問他們為什麼,他們哪答得出來呀。

    最後還是那小廝有些急智,「回老夫人、庵主和觀主,那女娃在我們走時好像看出了少爺的情況,還告訴我們她姓寒住在下棠村,說什麼七天內若是沒辦法治好三少爺就去找她。」

    「對,對,她還說什麼七天一過,神仙難救。」

    老夫人聽到最後臉色都變了,「大膽。」

    三人頓時嚇得縮起了腦袋不敢吭聲了。

    青雲庵主卻是若有所思的追問道,「那女孩有多大年紀?」

    小廝抬眼偷偷瞧了瞧羅老夫人,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大著膽子回答,「回庵主,看起來比小的小上那麼幾歲,也就是十來歲的樣子。」

    青雲庵主垂首輕聲念叨著,「下棠村,姓寒,十歲上下……」

    善天觀主跟她相交多年,見她神色有些奇怪,不由好奇追問,「靜清師太,這小娃兒莫非你還知道?」

    靜清師太淺笑頷首,而後又看向羅老夫人,「老夫人,若真像貧尼所想,那孩子你只怕也是見過的。」

    正為孫兒之事擔心著急的羅老夫人現在自是沒心思打啞謎,稍一沉吟想不明白後便直接問了,「庵主何出此言?」

    靜清師太聲音極輕極緩,就像是要慢慢勾起羅老夫人的回憶般,「十年前,老夫人在這不是見過一個人,見證過一件事嗎,當時不正是有個小女嬰。」

    羅老夫人順著她的提醒回想著,許多青雲庵主沒提的細節都慢慢浮現,讓她的眼睛刷的亮了。

    「庵主。您的意思是……」激動之下,經歷過不知多少事的老夫人竟也有些語不成句了,尤其是看到青雲庵主頷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後,她更是坐不住的站了起來。

    「若真是他。我這孫兒豈不是有救了?」

    青雲庵主到底是出家人,比羅老夫人淡定許多,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子的。

    「如果真是當年那孩子,她能留下這話,肯定就治得了。」

    她們越說越興奮。卻讓一旁人的越聽越迷糊,尤其是好奇心重的老道,就差沒抓腮撓腦了,「庵主、老夫人,你們能不能別打啞謎說得清楚明白一些呀?」

    青雲庵主掃了地上的三人一眼,終是沒明言,只是頗有深意的朝他笑語,「觀主不是很想再要一顆貧尼送與你的那丹丸嗎,此番也許能見著那一位的傳人了。」

    「什麼?」那老道瞪大眼睛怔了一會後,刷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呀。」

    羅老夫人這時也想起自家僕人剛才所說的七天限期,扳指一數,天呀,居然已經是第四天了,當下也急了,「還跪在這作什麼,趕緊套好馬車,抱上少爺去下棠村。」

    「是。」聽得雲裡霧裡的幾個人不敢像老道那般追問,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自地上爬起身。抱人的抱人,套車的套車去了。

    而就在他們這一行人急匆匆的往下棠村趕的時候,寒初雪也已經踩點完畢,打道回府了。

    在小荒山與正焦急不安的等在那的大柱兄弟倆匯合後。她把那六十文錢交給了大柱,「大哥,等會你把這錢給娘,就說是你去鎮上賣麅子得來的銀錢。」

    她這趟可是偷溜的,自是不能實話實說,只能由大柱出面了。

    老實的娃自是有些不願意居功。不過在寒初雪及二柱的洗腦之下,也終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三兄妹回到家的時候,因出去了大半天,少不得招來秀娘的一頓埋怨,當然被埋怨的是二柱,至於始作俑者寒初雪秀娘是半個字都捨不得說的,一翻噓寒問暖之後,又把她拉到八仙桌前坐下吃寒氏補品——雞蛋羹了。

    這雞蛋還是今天一大早寒大爺爺讓永遠叔拿來的,顯然他們昨天為防便宜了旁人而把雞蛋全煮了的事讓寒大爺爺給記下了,秀娘本不想收的,只是在永遠叔的堅持,又想到自家小閨女頭上的傷,終是收下了。

    說完這雞蛋的來歷,秀娘還有些感慨,「待咱家手頭松泛些了可得好好謝謝你們大爺爺。」

    寒初雪幾個人都點頭稱是,大柱這時也想到自個懷裡還有錢,趕緊掏出來遞給秀娘,「娘,這是今天賣獵物的錢。」

    秀娘接過,一看這錢還不少呢,「今天咱家不是沒獵物嗎,大柱你咋還有獵物賣錢了?」

    大柱抓著自己的腦勺,低著頭,說得有些嗑巴,「是阿軨獵了兩頭麅子,咱在追小妹他們的時候跟它撞上了,就拿到鎮上找楊大哥換錢了。」

    這麼圓滿的謊言當然不會是大柱想出來的,而是另兩只小腹黑想好了讓他背下的,所以這娃現在才會這般表情,一是心虛,二是他壓根不是在說話而是在背書。

    雖說大柱的表現有些奇怪,不過因為這娃從來沒撒過謊,所以秀娘也沒往旁處去想,畢竟這驢子會打獵已經不是第一回聽說了,可以說她已經有些司空見慣的感覺了,而它打的獵物在楊德彪那能賣出高價也同樣不是第一回了,兩頭活生生的麅子大柱能賣出六十文的高價,真沒什麼可值得懷疑的地方。

    欠糧已經還了,那麼現在得的錢就真的是自家的了,一想到這秀娘忍不住就樂滋滋的,「咱家終於有些余錢了。」

    大丫趕緊提醒,「娘,這還不算是余錢,咱家的糧食沒多少了。」

    當然她這也有提醒房裡的寒爹爹的意思,要不然他真以為自家有餘錢了,一個大方又給旁人了,自己一家子就又得餓肚子了。

    得了提醒的秀娘忙點頭,「對,大丫說得是,大柱看什麼時候有空你跟二柱上鎮上一趟買些糧食回來。」

    大柱自是趕緊應是。

    趁著秀娘回房放錢,寒初雪忙把二柱拉了過去,將她特意留下的大半碗雞蛋羹推到了他面前,「三哥我吃不下了,快幫我吃完它。」

    對於自個小妹的小胃口,這幾天二柱也是深有感受的,因沒見寒初雪有什麼肚子餓要另外找東西吃的表現,所以他也沒什麼懷疑的,點點頭,接過那大半碗雞蛋羹呼嚕嚕的一下子便全下肚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2 AM

第072章:寒永松出場

    看到最小的弟弟妹妹在分吃雞蛋羹,大柱欣慰的笑了笑,便轉身出門收拾農具去了,大丫也到廚房做午飯了。

    趁著沒人,寒初雪趕緊跟二柱商量第二天的出門大計,雖說不用去找楊德彪了,但她還得為如何拿回自家的地好好謀劃呀,這門肯定還是要出的。

    有了今天的經驗,兄妹兩人一番嘀咕好,作戰方案便定下了。

    只是有時候人算真不如天算,這計畫總是沒有變化來得快的。

    第二天一早,本想重施故技的兩人便讓秀娘給堵了,就算二柱擺出那套老魚頭說多曬太陽傷好得快的理論,也讓秀娘一句必須吃完早飯再去給堵了回去。

    本來不是農忙時節一家子人是不吃早飯的,不過寒初雪回來的第二天就煮了早飯,讓一家子人誤以為她是習慣了吃早飯的,所以這幾天才會有了早飯。

    當然以寒家現在的家境這早飯肯定是豐富不了的,也就是紅薯煮糙米粥。

    第一次吃的寒初雪倒是興致勃勃的喝了一小碗,雖說跟大柱他們比這量還是少了,但以她原本那喂貓似的飯量,還是讓秀娘喜得笑眯了眼,拿起木勺又往她碗裡勺了一勺,「二丫多吃些,你要喜歡娘以後天天煮給你吃。」

    寒初雪冏了,她其實就是過下口癮,吃多了那就是浪費糧食了。

    「娘,我已經飽了。」

    秀娘自是不會輕易放棄,「這粥不比飯,吃多點你等會才不會餓呀。」

    大丫也在旁附和,「是呀小妹,吃多些你的傷才能好得快。」

    大柱雖沒說話,但那表情明擺著就是娘和大妹說得對,趕著要出門的二柱也急急朝她打眼色。

    寒初雪無奈,只得捧起碗繼續奮戰了。

    終於吃完了,大丫秀娘還在收拾,二柱拉著寒初雪便要開溜。結果剛出正屋的門,院門又讓人堵了。

    看到來人,二柱本來還樂滋滋的臉霎時僵住了,拉著寒初雪又退回了屋裡。朝還在收拾碗筷的秀娘小聲道,「娘,三堂伯來了。」

    秀娘正在收碗的手一頓,抬頭看著二柱,「誰?」

    二柱又重複了一句。「三堂伯。」而後又補上一句,「以前的大伯。」

    也就是說來的那幾個人裡有一個就是坑了寒爹爹十年的寒永松,寒初雪回想了一下那幾個人的相貌,基本能鎖定是哪個了。

    秀娘也反應過來是誰了,跟二柱一樣,原來因為小閨女胃口好了而喜氣洋洋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大柱,去扶你爹出來。」

    來的不管是大伯還是堂伯,她一個婦道人家都不好跟他打交道。

    大柱應了聲,急忙走進房去扶寒爹爹了。

    這時來人也不請自入的走進了院子來到了正屋門口,剛好看到走進房的大柱。

    陪著一名八字鬍子老頭走進來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眼神像刀似的在屋裡眾人臉上刮過,看到寒初雪時有些奇怪的頓了頓,最後卻是停在了二柱臉上。

    「寒玉烾是誰教你看到長輩不叫轉身就走的?」

    說著他還若有所指的掃了秀娘和正出來的寒爹爹一眼。

    二柱有些不忿,可長年的積威下也不敢頂嘴,只得低下了頭。

    在大柱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來的寒爹爹看到站在他身邊的八字鬍老頭,眉頭一沉,「里正,哥,不知有啥事?」

    寒初雪恍悟原來那八字鬍老頭就是里正呀,那另外一個隨在他們身後還帶了個小丫頭的婦人又是誰呢?

    答案很快揭曉了。

    看到寒爹爹出來了。寒永松也沒再繼續找二柱的麻煩了,畢竟他這回來可是有正事的,可不想在這不成器的侄子身上浪費時間。

    於是他有些倨傲的抬起了下巴,伸出一手在里正跟前一引。「這位是里正大人,想必不用我介紹了。」說著他又虛比了比婦人,「這位是鎮上曾家雜貨的曾夫人。」

    寒爹爹眉頭皺了皺,不認識不過又好像在哪聽過。

    鑒於來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寒爹爹雖心裡疑惑也只能先請人坐下。

    寒家正屋除了幾張條凳並沒其他椅子,寒永松三人雖然有些嫌棄。但總不能站著,也只能皺著眉頭坐下了。

    大丫拿來幾個小碗一人倒了一碗水給他們,寒永松和里正根本就不接,任由她放在自己面前,而那個曾夫人倒是伸手接了,眼睛卻不斷的打量著大丫,似在憑估著什麼,那眼神讓人甚是不喜。

    站在寒爹爹身後的秀娘急忙把大丫拉到自己身後,二柱也拉著寒初雪閃到了自己爹娘身旁。

    寒爹爹黑下了臉,終究對方是婦道人家不好開罵而忍了下來。

    「哥,你帶里正和這位曾夫人來咱家作啥?」

    根據以往的經驗,寒爹爹有八分把握這次絕對又是這個曾經的大哥在作,只是他再有心理準備也還是讓寒永松接下來的話給驚得意外萬分。

    「你說啥?」

    「我說這位曾夫人就是之前我跟你們提過的要大丫嫁過去的那戶人家,今天是來下聘的。」

    說是下聘,這一行人卻是兩手空空而來,當然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而是……

    「咱啥時候答應過讓大丫嫁給他家了?」

    寒永松一聽也沉下了臉,「老二你說的這是什麼混帳房,這頭親事可是我這個大伯親自議的謀,娘這個親奶點頭同意的,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不同意了?」

    寒爹爹本來脾氣就急,這時也怒了,「就憑咱是分家過的,就憑咱是大丫的親爹。」

    寒永松被堵得一滯,因為已經是分家各過各的了,嚴格來說他和秀才奶奶還真作不了老二家的主,不過幸好他也是有準備而來的。

    當下他便冷冷一笑,「老二,這聘禮錢都收下了,你們現在才說不嫁,那可是悔婚,里正就在這,你好生生問問里正大人悔婚會有些什麼後果。」

    里正是他特意請來的,原本跟寒爹爹又有私怨,當下便把臉一扳,「無故毀婚杖三十,雙倍賠償苦主彩禮,入獄三月。」

    秀娘這時也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下急道,「里正,咱家沒收過他們的聘禮錢,根本就不曾有婚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3 AM

第073章:婚約

    里正還沒回答,那個曾夫人搶先說了起來,「沒收我們家的聘禮錢?我們家在年前就給了你們一貫錢了,就你們這女兒……」

    有些嫌惡的掃了嚇白了臉的大丫一眼,她這才繼續道,「一貫錢都能買十個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告訴你們,要是真敢毀婚,我回頭就去縣衙告你們去,讓你們一家子都進大牢。」

    作為生活在最底層的鄉戶人家,沒有哪個不怕進衙門坐大獄的,秀娘讓曾夫人這話嚇得臉一白,又氣又驚之下差點就緩不過來。

    寒初雪急忙伸出一手抵在她背後暗輸靈力幫她平順氣息,大丫白著臉紅著眼緊抓著她的手,哭泣的喊著,「娘,你咋樣了娘。」

    大柱兄弟倆擔心的護在一旁,寒爹爹因腿有傷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凳子上昂起頭緊張的看著。

    秀娘好不容易緩了過來,看到大丫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咱家這到底是作了啥孽,咋就老攤上這些事呀。」

    秀娘的話就像是刀似的戳著寒爹爹的心窩子,他們家會老攤上這些事,不就是因為他有這樣的兄弟有偏心的爹娘嗎。

    他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這時哪裡還忍得住,瞪著里正就想吼出心中的不平。

    寒初雪及時拉了他一把,「爹。」

    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大,卻暗藏了玄機的,寒爹爹聽覺腦子被什麼一澆,嗤的一下,剛冒出來的火頭就有些熄了。

    腦子一清醒,想到剛才的事,他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就憑里正那小肚腸子,如果自己剛才真對他發飆了,他絕對會抓住這機會坐實自家悔婚的大罪,自己坐牢不要緊,可這悔婚的名聲一傳出去。以後大丫還怎麼嫁人呀。

    「二丫。」

    寒初雪安撫的朝他笑了笑,「爹,娘,你們聽得急沒聽清楚。人家里正說的是無故悔婚的人家,那麼些罪名跟我們家八杆子都打不著呢。」

    見爹娘好像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她便又接著道,「我以前跟師父下山曆煉時可聽說了,一樁婚事要成。怎麼樣也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爹、娘,你們有同意大姐姐的親事嗎?」

    秀娘哭著搖搖頭,「沒有,咱家就是再窮再沒錢,也不會把孩子往火坑裡推的。」

    這曾家可不是尋常娶媳,而是去沖喜的,聽說這段時間他們家孩子的病一直沒起色,鎮上的大夫沒一個有辦法,這根本就是一個等死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讓大丫去。

    「那曾家可有派過媒人來跟你們換過庚貼。下過文定?」

    寒爹爹和秀娘同時搖頭,「沒有。」

    經過這幾個問題,寒爹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秀娘的心也定下來了,小閨女還真提醒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成婚的最基本條件,就算是再特殊的情況,也必須換了庚貼,下了文定,這婚約才算是成立的。而曾家所謂的婚約根本什麼都沒有,光憑他們一張嘴說,這怎麼可能算數呢。

    寒爹爹當即看著里正道,「里正你可能不知道。曾家的這門婚事,咱跟孩子他娘一直沒同意,這事不只我們,就是整個下棠村的人都知道的,咱家也沒接過曾家的聘禮錢,更沒換過庚貼。那啥婚約,從來都是他們自己一頭熱,咱家根本就沒認過。」

    一聽這話,曾夫人就怒了,狠狠的一拍桌子,「什麼叫你們沒認過,你們可拿了我們家一貫錢的,一句沒認過就想賴掉嗎?里正,你可不能不管呀,我們家雖說是商人,可也是一直規規矩矩的做生意,按時交稅納貢的呀。」

    這話分明就是提醒里正,他可是拿了自家好處的。

    而里正也確是拿人的手短,更何況他本來就不待見寒爹爹,當下學著曾夫人的樣子一拍桌子,「什麼叫我不知道,本大人什麼都知道,你們家跟曾家的這門婚事,是你親大哥寒永松當的媒,你的親娘娃的親奶點頭同意的,庚貼都換過了,你們要敢不認那就是悔婚,那就得吃官司,進大獄。」

    寒爹爹跟秀娘一聽,懵了,「咱家啥時候給過大丫的庚貼了?」

    寒永松在一旁有恃無恐的道,「是娘給的,這婚事也是娘作主的,老二,不管你是不是分家單過了,你終歸是寒家的子孫,你要是敢不承認娘作主的婚事,你就是大不孝,別說悔婚的大丫以後找不到婆家,就是大柱他們也別想討媳婦了。」

    曾夫人冷笑道,「如何?這婚約可是有媒有聘,你們要是敢不認那就是悔婚。」

    看著一臉灰敗的寒爹爹一家子,她得意的用手絹壓了壓唇角,一副施捨模樣的示意身後的小丫頭掏出一個小錢袋丟在了八仙桌上,「三天後就是黃道吉日,我們會來抬人,你們拿這些銀錢給她買身好點的嫁衣免得到時丟了我曾家的臉面。」

    大柱二柱聽得眼睛發紅的瞪著她,大丫寡白著一張臉,身子已經搖搖欲墜,秀娘因打擊過度,已經沒反應了。

    寒永松怕刺激不夠似的居然還在那補刀,「老二你們就認了吧,別說這婚事是娘作主的,就是我這個大伯點了頭,也沒你說不的份了,要知道長兄如父,這婚約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若是悔婚,難不成你真打算養大丫一輩子?」

    他這話明顯就是威脅了,要知道古代就算是在農村也是很注重女子的名聲的,如果寒永松和秀才奶奶真咬死認了這婚約,若是寒爹爹堅持不認,那麼悔婚的罪名可就真洗不掉了,而且還要擔多一個不孝的罪名,這樣人家的女兒誰還敢要呀。

    看著寒永松得意洋洋的臉,寒爹爹狠不得一拳打爛他的臉。

    寒初雪伸出一手搭在寒爹爹的肩膀上,看似輕搭著,卻穩穩的壓住了他,不讓他幹出衝動後悔的事來。

    還好他們家早一步跟寒秀才家分枝別宗了,否則這一局還真不好破。

    「爹,不是聽說爺沒娶媳婦的嗎,怎麼你會突然多出一個娘來的?」

    盛怒中的寒爹爹身子一震,似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對呀,以前的娘現在已經是三嬸了,不再是那個只有抓住一點事就能嚷著告自己大不孝的娘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4 AM

第074章:你還是不知道

    得到提醒的寒爹爹底氣可足了,虎軀一挺,「咱憑啥要認?」

    寒永松根本沒想到他敢這樣子說話,當下被他反問得一怔。

    寒爹爹也不管他,轉頭朝里正就說開了,「里正,其實你還是不知道的,這寒永松不是咱的親大哥,他保的這樁婚事沒跟咱商量過,這算啥子媒人?秀才娘子也不是咱親娘,她同意了,那你讓曾家找她要親孫女去,咱家的孩子她可是做不了主的。」

    寒爹爹一家被分枝別宗因是在宗族內部過繼根本不需要上報的,又是剛發生不久的還沒傳開,所以里正還真不知道,至於寒永松,因為他怕寒秀才愛面子不肯同意所以壓根沒進寒秀才的家門就直接找到寒爹爹這來了,自然也不知道兩天前發生過什麼事了。

    於是里正看著他,他看著里正,兩個人都懵了。

    最後寒永松還是得問寒爹爹,「老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寒爹爹此時心里正有氣,自是不想搭理他,「就是剛才那話的意思,咋,三哥你沒聽明白?」

    這句三哥一出,寒永松更懵了,他明明是老大好不好,難不成他爹還另外有人給他生了娃?

    若寒秀才在場知道他這樣想自己,絕對會氣得給他一巴掌,你自個心思歪就別把所有人都給想歪了。

    看寒永松的反應,還真像不知道兩天前發生過什麼事,寒初雪冷冷的笑了笑,「三堂伯似乎真不清楚,那就讓大爺爺來告訴你吧。」

    說著她垂下的手悄悄結了個印,一道看不到的屏障從正屋門口撤去,露出了站在門外的寒大爺爺一大群人。

    根本沒想到門外有這麼多人在的寒永松回頭一看,差點嚇得尖叫,這些人啥時候來的呀?

    不過他們這幾個人因一心想逼寒爹爹他們同意大丫的親事,根本沒注意門外的情況,所以也沒懷疑是有人做了手腳。當然以他們的那點見識也不可能想像得出這些修士手段的,只以為是這些人腳步輕,他們一時間沒聽到,除了有些意外有些懊惱外倒也沒作多想。

    看到寒大爺爺來了。秀娘頓時委屈的哭喊起來,「他大爺爺,您可要救救咱家大丫呀。」

    寒爺爺朝一家子安撫的道,「你們放心,咱這族長還沒死呢。輪不到旁人來給你們二房的子孫當家作主。」

    說完,他眼睛一掄,瞪在了寒永松的身上,「你爹娘不是說你在鎮上當帳房先生的嗎,咋改當媒人了?你好歹也念了幾年的書,竟然學婦人去幹這種嚼嘴皮子的活,還不如回家來種田呢,至少不丟人。」

    以寒大爺爺的身份,寒永松看到他時就趕緊站起身了,只是招呼沒打就這麼被噴了一臉。聽著站在大爺爺身後那些村民的奚笑聲,他一張臉頓時青紅交錯。

    「大伯,我沒有。」

    「沒有?」寒大爺爺氣哼哼的一瞪眼,「咱是年紀大了,耳朵可不聾,剛在門外可聽得清清楚楚你說大丫這婚事是你當的媒。」

    在他身後的琴姨也笑道,「寒大爺你的耳朵絕對沒問題,這話咱們都聽到了。」

    其他村民立時附和,之前因為這婚事秀娘被他們母子逼得差點要跳河,大夥心裡對這寒永松就已經很不屑的了。現在又親耳聽到他是如何逼迫親兄弟賣女兒進火坑的,更是完全看不起他來了,自然也不會再給他留面子了。

    當下便有人起哄問道,「說來也奇怪了。這媒人啥時候變成只需跟一家商量這婚事就算是談妥了?秀才家老大,咱家看中鎮上一戶人家的閨女了,要不你也幫咱作媒,跟咱商量好了,讓咱三天後抬她進門吧。」

    這話一落頓時引來哄堂大笑。

    那個曾夫人也是個潑辣的,見這些鄉下的泥腿子這樣笑話自己。不管不顧的就罵了起來,「什麼叫只跟一家商量,我們家可是跟他們家的老夫人商量的,寒老夫人還親手交了庚貼,這婚事可由不得你們賴。」

    說完她轉頭看向里正,「里正,你說這婚事是不是得算數。」

    里正這時也是雲裡霧裡的,不過他收了曾家的好處,自然是要幫人家作事的,便點頭道,「沒錯,雖說寒永柏是大丫的親爹,可是秀才娘子是他的親娘,當奶的作主自然是要算數的。」

    寒大爺爺搖搖頭道,「里正,剛才永柏的話可能你沒聽清楚,那老頭子就清楚的說一遍吧。寒永柏一家已經跟我三弟家分枝別宗了,他現在是我二弟的子嗣,別說有我這個族長在寒家二房的事還輪不到他三房的人來作主,說算是老頭子不在了,也沒有作小的給大的作主的道理。」

    要知道在大慶朝宗族觀念可是很強的,而宗族裡的尊卑也是很嚴格的,而這地位是以輩份排名來排的,跟才能無關,不管你再有本事,長就是長,幼就是幼,不管寒秀才多有學識也改變不了他是寒家末房的地位,所以儘管他得父母歡心,儘管他有功名在身,族長這位置終究還是寒大爺爺的,他頂多就是有一個在宗族有事時可參與議事的位置。

    而二爺爺排名比寒秀才高,在宗族裡地位就比他高一點,現在二爺爺沒了,寒爹爹一家過繼了過來,就形同於是二爺爺的代表,當宗族有事時寒爹爹也是有位置的,可以說現在他跟寒秀才在宗族裡是平起平坐的,他們家的事就是寒秀才也不敢隨意指手劃腳了,更別說是他的媳婦了。

    很清楚這其中道理的寒永松那是完全的無法接受,他上回回來時明明老二還是自家的呀。

    「大伯,這種事可不能亂說的。」

    寒大爺爺刮了他一眼,「咱可沒你那信口胡來的本事,這事族譜上寫得清清楚楚,有村長和眾鄉親一起見證的。」

    人證物證俱在,顯然這事實已經不容爭辯了。

    里正雖說算得上這十里八村的土霸王,但這貫穿著整個大慶朝的宗族制度他還真沒膽子去挑釁,聽到寒大爺爺這麼一說,自是不敢再強硬說這親事秀才娘子能作主了。

    曾夫人仍是有些不服,「你們寒家可接了我們家一貫聘禮錢的。」

    寒大爺爺掃了她一眼,懶得跟她一個婦道人家多言,「誰接了你的聘禮錢,你找誰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5 AM

第075章:不是你爹願意的呀

    寒大爺爺這話說得很直,但在理,曾夫人就是被氣得直喘,卻也沒辦法指責他,拿眼去看里正,里正也只能苦著臉朝她搖搖頭。

    如果寒永柏一家真的已經過繼到二房了,那麼他們前來逼迫人家嫁女的依仗根本就不成立了,這曾家也不過是鎮上殷實人家又沒官身,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幫他們而引起民憤呢,現在寒家門外可站了不少的村民呢,他要真這麼幹了,他這里正怕也當不久了。

    見他居然慫了,曾夫人心裡氣得不行,可是人家到底是里正,她也不能拿他怎麼辦,最後只能找上寒永松了。

    「寒帳房這門親事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事到臨頭你侄女居然不嫁了,你這是耍著我們家玩嗎?」

    寒帳房這幾個字她咬得特別的重,這是故意提醒寒永松呢,福滿樓的掌櫃可是她的表哥,如果她兒子真因沖喜不成而沒了,她絕對不會放過寒永松的。

    這言下之意,寒永松當然聽出來了,當初他也是為了拍掌櫃的馬屁這才想到讓大丫去沖喜的,卻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一再的失控。

    四月天,寒永松硬是憋出了一頭的汗,「曾夫人,你先別急,這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待我回家好好問問我娘,我們再商量商量,你看如何?」

    「不用你回家問了,咱已經讓阿遠去找你爹娘過來了。」寒大爺爺黑沉著一張臉。

    這些人其實已經來了一會了,因為寒初雪暗中的手筆,所以屋裡的人都不知道,而他們卻能聽到裡面的爭執聲,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生氣,於是寒大爺爺直接讓兒子跑去把寒秀才夫婦給找來,這事說什麼也得在今天給解決了。

    瞧出寒大爺爺臉色不善,寒永松心裡也是直打鼓的,可是他已經騎虎難下了。原本以為輕易就能成事的事,不曾想平日吭都不敢吭一聲的秀娘居然有膽子鬧到要跳河,結果把曾家的事全揚開了,現在別說是下棠村和鎮上。就是附近的村子也沒人願意結曾家這門親事了,畢竟這明擺著就是賣女兒進火坑的事,就是再想要錢的人家也不想天天被人戳脊樑骨的。

    而曾家找不到人沖喜,眼看兒子就要不行了,這才又找上了他。他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想著就算跟老二撕破臉也要逼大丫出嫁,卻不曾想又會鬧出這麼一出來,老二居然已經不是他們家的人了,這事怎麼可能呢。

    所以他雖心裡忐忑也還是破著頭皮安撫了曾夫人兩句,期望著寒秀才夫婦來了,可以幫自己扭轉局面。

    有了寒大爺爺出面,秀娘總算心定了些,忙讓大柱二柱招呼大夥兒。

    寒家平日沒什麼客人,而鄉里鄉親的一起坐長板凳也沒誰計較的。所以也沒備單獨的椅子,但是現在里正和曾夫人明顯是不可能跟大夥擠一張長凳的,但過門是客又不能讓他們站著,最後便是他們一人占了一張條凳。

    寒爹爹腿有傷就是他說要站著寒大爺爺也不會肯讓的,於是兩人便坐了一張,剩下的一張條凳和幾張矮板凳便全給了琴姨等鄉親,讓他們分著坐了。

    沒分到的便只能站著了,都是不大講究的莊稼漢也沒誰計較的,惟一心裡不舒服的就是寒永松了,可是有寒大爺爺在。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說要坐,只能憋屈的站在了里正身後。

    大丫因為剛才的事還沒完全緩過來,這倒水待客的事便也讓大柱兄弟倆幹了,沒了小碗便拿了裝飯菜的大大碗公來。反正鄉里鄉親的也沒誰計較。

    而等他們一番忙亂的招呼完後,寒永遠也帶著寒秀才夫婦和村長走進來了。

    因為兩天前的事讓寒秀才覺得沒臉出門,這兩天他都沒去鄉塾躲在家裡,所以寒永遠沒花多少時間便將兩人都找來了,還很機靈的把村長這個當日的證人也給找來了。

    一進正屋,看到這一屋子的人。寒秀才有些意外,當看到自家老大和里正時,又皺了皺眉頭,「里正大人,大哥,這又是怎麼了?」

    因他是秀才身份,里正多少要給點臉面,拱手回了一禮,「秀才公,還是先坐下吧。」

    與此同時,幾個原本坐著的村民已經起身,把凳子讓給了三人,大柱兄弟倆又倒了幾碗水送了過來。

    待寒秀才坐定喝了口水後,里正這才問道,「秀才公,村長,我剛聽寒大爺說,這寒永柏一家給過繼到寒家二房名下了,此話可是真的?」

    這已經是事實,雖然有些隔應,但寒秀才也否決不了,只能沉著臉點了點頭,與村長一道道,「是真的。」

    寒永松一聽,急了,「爹,你怎麼能把老二給分出去了呢?」

    寒秀才掃了他一眼,終是沒作聲,他自己心裡也正後悔呢,可是事情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秀才奶奶可沒他那麼淡定,老二家一分出去了,這地到現在都還沒整呢,眼看著就要開耕了,她心里正急著呢,聽到大兒子這麼一問,便開始抹起了眼淚,「老大呀,這也不是你爹願意的呀。」

    寒永松一聽,眼睛暫態亮了,「里正你聽到了吧,這事我爹沒同意,這事不能算。」

    曾夫人也急忙朝里正使眼色,里正到底是收了人家好處的,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點頭道,「這分枝別宗可是大事,若不是雙方自願的,這事還真不能算。」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清笑,里正不悅的掃眼看去,眉頭不由皺了皺。

    這女娃子面生得很,但剛才幾次都是她插手把事情給攪了,偏生不知為何,一對上她的眼睛,自己就心裡發虛,邪門得緊。

    「你這女娃兒笑什麼?」

    寒初雪朝他拱了拱手,「初雪只是有些好奇,里正大人應該是這一方的父母官了,是不?」

    大慶朝是郡縣制的,父母官多是稱呼縣令的,不過這里正一直認為自己是這十里八村的土霸王,自也當得起這父母官的稱呼,於是抬頭挺胸傲然的點了點頭,「那是。」

    「既然是民之父母,那麼里正大人問事時是不是應該聽聽雙方的陳詞而不是像某些偏心的父母只維護某幾個孩子而欺壓旁的子女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6 AM

第076章:轉得太快

    里正臉一沉,這娃兒是在用話拿他呢,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有宗族族長村長在,他也不好發作,畢竟寒初雪也沒明著說他偏心不是,人家是在問他而已。

    為了維護自己公正嚴明的父母官形象,里正只能點頭,「那是當然。」

    說完他生怕寒初雪再問他一些難堪的問題,乾脆找上村長搶先發問了,「羅村長聽說這事你是見證人,現在他們雙方各持一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說說吧。」

    一直努力讓自己透明化好生看戲的村長,有些無奈,不過這事好像現在也只有他說合適了,於是便把當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作為見證人,村長的陳述可以說是不偏不倚的,而從中也不難聽出,理虧的是誰。

    本想借機把分枝別宗給推翻的里正感覺很是頭痛,可是曾夫人還在那邊不斷的使眼色,拿人手短,他也不得不盡把力呀。

    沉默了一會,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寒大爺,這分枝別宗可是大事,若只為了一頭驢子就把人家一房人給分出去了,這是不是太兒戲了些?」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二弟有了伺奉的香火,寒大爺爺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里正大人,這不是咱逼的,而是咱這三弟自己選擇的,他們為了不賠人家一頭驢子情願不要一房兒子,這說起來咱也覺得兒戲,可它就是事實,這有什麼辦法呢?」

    這……里正揉揉額頭,又看向寒秀才,「不知秀才公如今是怎麼想的?」

    現在的寒秀才當然是不願意,可是愛面子的他如何能在這麼多鄉親面前出爾反爾呢。

    不過寒秀才放不下臉面,秀才奶奶卻是可以的,當即就喊了起來,「咱家現在不願意了,里正大人咱家願意賠那頭驢子……」

    嗤的一聲冷笑。打斷了秀才奶奶的話。

    里正一轉頭,又是那小女娃,「你又笑什麼?」

    寒初雪朝他拱了拱手,「里正大人。小女有幾句話想問問三爺爺和三奶奶,不知可否?」

    若是尋常的鄉下孩子里正早讓她滾一邊玩去了,可是寒初雪從頭到尾給他的感覺很有些不同尋常,而且她的言行舉止別說是鄉下孩子,就是學堂裡的學子也是比得了的。更加之她一口一個大人彬彬有禮的叫著,讓里正的虛榮心甚是滿足,雖說剛才讓她用話拿過,卻也沒說讓他下不了臺,所以里正還是很大方的揮了揮手,「可以。」

    寒初雪道了聲謝,再次讓里正聽得極為舒暢之後,這才轉身看著寒秀才。

    「三爺爺,我記得在你讓我家自己賠我師父的驢子時說過,只要我爹肯背下這債。你和三奶奶以後的事都不再需要我們一家子管了,至於那驢子找得回來就算是我們的運氣你們也不再要了,若找不回來也只能是我們自己想法子去賠你們也不會管,這話可有錯?」

    問完寒秀才她又朝寒大爺爺等人道,「大爺爺、村長、各位叔叔嬸嬸,當時你們也大多在場的,三爺爺說的這話,大家可還記得?」

    這事隔得不久,而且當時寒秀才的決定也是讓在場的人聽得極為心寒的,所以還真不少人有印象。雖說具體不一定全記住,但大概還是知道的。

    琴姨第一個就點頭道,「沒錯,寒秀才是這樣說過。」

    有人帶頭開口了。自然就會有人跟著,最後連村長也點頭了,「秀才公確實說過這話。」

    寒大爺爺雖沒說話卻也點頭承認了。

    已經有這麼多人證實了,寒秀才就是想反悔也拉不下這臉面了,只得咬牙點頭,「沒錯。我是說過。」

    寒初雪滿意的笑了,認了就好。

    轉回身她朝著里正又拱了拱手,「里正大人,剛才的話相信您也聽清楚了,三爺爺是讀書人說話比較含蓄,不過以里正大人的學識肯定也聽出來了,他的意思就是以一頭驢子斷了跟我們一家的親緣,大爺爺是不忍寒家子孫就這樣流落在外,才會讓我們一家繼了二爺爺的香火,如此一來既可讓二爺爺後繼有人,也讓我們一家人不至於成了無根浮萍。」

    被她的高帽子一戴,里正頓時覺得自己學富五車,寒秀才那話可不就是這理嗎,「沒錯,這事寒大爺做得很好。」

    寒大爺爺趕緊謙虛幾句不敢當,讓里正聽得更舒暢了。

    結果寒初雪話風一轉,「今天承老天見憐,那頭驢子找回來了,不用賠了,便有人出爾反爾的說不願意了,想要斷了二爺爺好不容易才繼起來的香火,想把我們一家子要回去好讓他們繼續搓磨,好賣了我姐去給人家沖喜,為了一貫錢竟連讀書人的顏面也不要了。」

    話風轉得太快,眾人一時都怔住了,畢竟照常理,寒秀才承認說過那話後,肯定就是抓住這話頭,讓他們沒辦法推翻之前的事,可是這娃咋就罵起來了呢?

    寒秀才反應過來後被氣得顫指指著她,「你胡說。」

    他是讀書人最顧的就是顏面,他什麼時候不要顏面了,說不願意的那個又不是他。

    秀才奶奶也嚎了起來,「作孽呀,親孫兒罵爺奶呀。」

    寒初雪神色一凜,「我什麼時候胡說了?我又為何罵你不得?剛才你的大兒子就在這屋裡,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的,我姐的婚事是他親自去談的,人家的聘禮錢也是他親自收的,我姐的庚貼是你的媳婦瞞著我爹娘親手交給人家的,這頭婚事不管我爹娘同不同意,你們都已經說了媒收了聘,不顧我姐親生爹娘猶活生生的在堂,不顧二房會因此背上賣女求財的駡名,也非得做死了這樁賣買,誰叫我們二房已經沒長輩了,誰叫你是有功名的秀才公呢。」

    胡攪蠻纏的潑婦寒初雪表示她真沒什麼對戰經驗,所以她壓根沒理會一再想出招的秀才奶奶,咬死了寒秀才來開火。

    寒秀才什麼時候被人這般的罵過,而且還是個小輩,偏生她說的事,他心知肚明還真沒冤枉他們,可是讓他就這樣認下這不要顏面的罪名他又如何甘心,最後只能不斷的重複著喊,「我沒有,我沒有。」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7 AM

第077章:斷絕書

    眼看事要成了,寒初雪自是不會這時心軟,繼續再接再厲,「哼,若是沒有,你如何會跟里正大人喊冤說你不願意了,又如何會在你兒子帶人來逼婚的時候口口聲聲情願賠驢子要也把之前決定推翻,想重新把我們一家子納回三房去。」

    被一個小輩這麼當眾指責,寒秀才真是氣得理智都要沒了,「我沒有。」

    「剛才三奶奶的話大夥可都是聽見的,你以為是你說聲沒有就能抹去的嗎?你們幹下的這些醜事,在場的人全是見證,就算是賣了我姐,你們一家子以後出門也別想抬得起頭見人。」

    這話真是一針刺中寒秀才的死穴,光是前兩天的事他都已經夠丟人的,要是今天這事再傳出去,他以後還用得著出門嗎,還有臉面見那些同窗嗎。

    「她一個婆娘能當什麼事,這個家還是我作主,我說老二過繼了就是過繼了,以後我們家的事不用他管,你們出什麼事我們也不會管。」

    寒初雪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切,空口說白話誰不會,等會掉個頭又跑到里正大人面前喊冤了。」

    「那就立字為證。」

    寒秀才真是氣極了,想也不想的便脫口而出。

    寒初雪一擊掌,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好,那就立字為證。」

    說完就跑進了房裡,很快又跑了出來,手裡還拿紙張和筆墨。

    寒爹爹一家子有些傻了,他們家有這些東西的嗎?

    這些東西當然不會是寒家的,而是寒初雪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來的,當然現在這個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趕緊讓寒秀才寫下斷絕書,省得以後又來找麻煩。

    把紙在桌上鋪好,放好筆墨,寒初雪回頭看著正被寒永松拉著勸說的寒秀才,語氣有些不屑有些挑釁的道,「如何。反悔了?」

    這語氣真是太可惡了,瞬間就把寒秀才的衝動給點燃了,一把甩開寒永松的手,幾步沖到了桌前。唰唰唰的就寫好了一封斷絕書,寫完之後還很有氣勢的把筆一丟,睨著寒初雪道,「只有黃口小兒方會喜歡反悔,日後你們可別後悔。」

    寒初雪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看了一遍那斷絕書,唔,不愧是秀才,寫得還真不錯。

    伸手把那斷絕書轉了個方向,朝里正拱手為禮道,「里正大人,這裡最德高望重就是您了,還請您做個見證。」

    嘖嘖,就說了這娃不尋常嘛,瞧瞧這眼光多亮呀。瞧瞧這話說得多好呀。

    有些飄飄然的里正完全無視一旁使眼神使得快眼抽筋的曾夫人,很爽快的在那斷絕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完事後一轉頭,對上曾夫人冒火的雙眼才醒悟,他好像幹了什麼蠢事了。

    寒初雪又趕緊讓大爺爺和村長按了指模,一下子就整出了三個見證人,這下子寒秀才就是想再喊我不願意也沒辦法了。

    心滿意足的把絕斷書吹幹,收好,寒初雪抬頭看著一臉大勢已去的寒永松,淺淺的笑了笑。事情還沒完呢。

    「里正大人,您看我們家跟三爺爺家確實是兩房人,我姐有親爹親娘還有族長爺爺,她的婚事再怎麼說也不能由三房的人說了算吧?」

    雖然明白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可是一切已成定局了,見證人還是自己,里正再不情願也只能點頭了,「當然不能。」

    「所以說我姐根本就沒跟曾家定過親,您說對不對?」

    里正無奈點頭,「對。」

    「可是三奶奶卻私底下把我姐的庚貼給了外人。里正大人這女子的庚貼有多重要相信您也知道,這可事關一個女子的名節,您看這事要如何處置?」

    「這……」里正看著秀才奶奶,一個鄉下婆子,他有必要為她擔事嗎?

    秀才奶奶也不傻,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叫了起來,「咱沒給,真沒給。」

    寒秀才有多愛面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再給個膽子她,她也不敢事還沒成的情況下就把孫女的庚貼給人呀。

    她這話一出,寒爹爹等人都驚呆了。

    二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三奶奶,剛才三堂伯可是當著大夥的面說你給了的。」

    寒初雪似笑非笑的瞥著臉色微變的曾夫人,「而且這位曾夫人剛才也是口口聲聲說你把我姐的庚貼給了她,這婚事容不得我們賴,三天後就要來抬人呢。」

    「這……」事關自己大兒子,秀才奶奶有些遲疑了,偷眼想瞧瞧大兒子是啥意思,結果卻先對上寒秀才鐵青的臉,「你到底給沒給?」

    瞧到他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樣,秀才奶奶一哆嗦下意識的就搖起了頭,「沒給。」

    這兩天寒秀才可沒少收拾她,甚至還警告她再丟他的人,他就休了她,作為一個鄉下婆子,秀才奶奶哪能不怕,如果她認給了,只怕自家男人還真會像剛才那樣唰唰就寫封休書給她。

    她這頭一搖,大丫激動的抓著秀娘的手,母女倆人相視而笑,整個人都輕鬆了,就算這婚事不成立,但若庚貼真給了曾家,對大丫的名聲還是有損的,現在確認沒給,母女倆一直吊著的心總算能真正的落下來了。

    與之相反的,寒永松可就成了眾矢之的了,眾人看向他的眼光說有多鄙視就有多鄙視,為了賣侄女,他還真是什麼謊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了。

    被眾人這般看著,寒永松就是面皮再厚也有些撐不住了,而同樣謊言被揭穿的曾夫人更是坐不住了,輕哼一聲便站了起來,「寒帳房,這事你最好在回鎮上時能給我曾家一個交代。」

    說著一甩手,帶著那個小丫頭就往外走。

    「且慢。」

    寒初雪揀起桌上的那個小錢包,隨手一甩,甩回曾夫人身上,「夫人走錯門了,我們這是寒家二房,可不是與你說媒議親的寒家三房,這嫁衣錢你還是拿給三房吧。」

    二柱調皮的補上一句,「夫人要是不識路也不怕,其實三房很好找的,你出門直走見橋右拐,過橋左拐再直走,然後右轉彎第五間就是了。」

    琴姨等人忍一住噗噗的笑了起來,看不出二柱這小子還挺損的。

    曾夫人被刺得臉上青紅交錯,偏生這是在人家地頭,對方又是兩個小毛孩子,真要較真丟的還是自己的顏面,最後也只能咬牙留下一句,「我們走著瞧。」

    便帶著揀起錢袋的小丫頭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出了寒家。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2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6-12-9 11:31 AM 編輯

第078章:不同的心情

    曾夫人都走了,作為她請來的人,里正也坐不住了,尋了個還有事要處理的藉口也跟著走了。

    琴姨等人也是識趣的,知道接下來就是寒家自己的事了,也趕緊起身尋了個藉口又順手把某些好事不願走的人一併給拉走了。

    村長拿著煙斗在凳邊敲了敲,站起身,看著寒永松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向寒大爺爺告辭後,一邊往外走一邊感歎,「這鎮上果然就是個大染缸呀,還好我家的小子沒讓去。」

    寒初雪差點笑出來,這村長看不出,也是個妙人。

    村長這話是什麼意思,寒秀才是念過書的,寒大爺爺是經過事的,不可能聽不明白,頓時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寒大爺爺還好些,畢竟這不是自家的親子嗣,只是有些失望的看著寒秀才,「老三別光顧著教旁人的孩子,自家的孩子更該好好教教呀。」

    二柱湊近寒初雪身邊,低咕一句,「三伯都這年紀了還能教?」

    寒初雪這回時真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伸手掩住嘴,只是到底還是讓聽到了,秀才奶奶瞪著眼睛就想趁機開罵,寒秀才卻不給她這機會了。

    「滾,都給我滾回家去。」

    這些丟人現眼的玩意,竟害得他堂堂一個秀才被一群泥腿子看了兩回笑話,讓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他幾十年的顏面就這麼幾天讓他們全丟光了。

    別看寒秀才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真發起怒來也是很嚇人的,否則秀才奶奶也不會他一發怒就發悚,而必須當孝子的寒永松就更是心驚膽戰了,兩人當下吭也不敢吭一聲,灰溜溜的走出了寒家。

    寒秀才有怒有怨的看了寒爹爹一眼,最後終是沒說什麼,朝寒大爺爺道了聲家門不幸,便氣衝衝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寒大爺爺重重的歎了口氣。爹娘拼死拼活的送三弟去念書可是想著就算他不能光宗耀祖好歹也能讓寒家出一門知書達禮的讀書人,可是瞧瞧他家這孩子都教成啥樣了。

    寒爹爹至今還有些恍惚,「大伯。」

    雖說心裡早知道爹娘不待見自己,可是見親爹那樣輕易就寫下斷絕書。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的。

    這事其實寒大爺爺心裡也不太好受,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這侄子,只得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永柏別想太多了,現在你可是二房的子孫。」

    「嗯。」寒爹爹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寒大爺爺見了有些心塞。又不知如何開解,最後只能另尋話題了。

    「對了,永柏,你們家丟的那頭驢子找回來了。」

    聽到這事,寒爹爹果然精神一振,「真的?」

    寒大爺爺樂呵呵的點點頭,而後又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寒初雪,「二丫你怎麼會知道那驢子找回來了的?」

    那驢子是他和鄉親們剛湊巧看到一起趕回來的,可是當時永柏一家子都在屋裡。這小丫頭是如何知道驢子已經找回了,拿這事堵老三的呢?

    寒初雪當然不會告訴他,某驢會讓他們「湊巧」看到全是她授意的,為的就是把他們引來,於是隨口扯了一句,「我聽到它的叫聲了,大爺爺你不知道,我可以說是在阿軨背上長大的,它的叫聲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寒永遠笑了,「它那奇怪的叫聲。咱也能聽出來。」

    想到某驢那完全不像驢子的叫聲,眾人都笑了,二柱更是拉著大柱迫不及待的跑去看神奇驢子去了。

    寒家父子雖然還有些奇怪那驢子進了院子後到底有沒有叫,不過這事到底算不得什麼事。也沒去較真了,主要是寒永柏心情轉好了那就行了。

    寒爹爹這邊心情好轉了,寒秀才那邊心情可就糟透了。

    帶著秀才奶奶和本想開溜的寒永松,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家屋裡,寒秀才重重的一拍桌子,「你給我跪下。」

    寒永松不敢違抗。趕緊跪了,「爹,孩兒知錯了。」

    認錯態度不錯,寒秀才的怒火終於不再往上燒了,但也沒熄,指著他怒斥著,「你說你整的這是什麼事?上一回逼得老二媳婦要去跳河你還嫌丟的臉不夠是不?今天還帶著外人來逼娶自己的親侄女,不管這事成不成,只要傳了出去,你還有臉回村子裡來嗎?你讓我跟你娘還有臉在這村子裡住下去嗎?」

    寒永松不肯反駁的垂下了頭,慢慢的肩膀開始一聳一聳的,傳出了低低的哭泣聲。

    「哭,你還有臉哭。」

    寒秀才雖然仍在罵著,不過聲音裡的火氣明顯弱了,到底是一向看重的長子,都讓罵哭了,他自己心裡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寒永松這麼精的人自是聽出來了,以膝著地猛的上去挪兩步到了寒秀才的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爹呀,我也不想的呀,可是玉祈就要下場了,他先生說了玉祈過童生的把握很大,趁著他年齡小過了童生後可以安下心來備考兩年,就可以再下場考秀才了,而後就是舉人,先生可說了當今聖上就喜歡提撥年輕俊傑,如果一切順利,玉祈說不準還能入了聖眼,就此光耀門楣。」

    寒秀才一聽,眼睛暫態發亮,「這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寒永松假裝抹眼淚,用衣袖硬是擦紅了雙眼,逼出了一些淚水,抬起頭時,又是一副委屈無奈的痛苦表情。

    「可是爹,您也知道的,這讀書得多費心神,玉祈年紀到底還小,如果吃食太差了,他這身子可要頂不住的呀,而且先生可提醒了下場的時候最好打點一下,否則難說不會有人妒忌祈兒少年英才暗中給他下絆子,可是我和阿秀湊不出錢來呀,曾家許了我一貫錢正好能解了我們家這燃眉之急買些好吃食讓玉祈補補,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想到讓玉儀嫁過去的呀。」

    經他這麼一說,心神已經轉到長孫光明前途上去的寒秀才怒火全熄了,「這樣的大事你為何不早點回家來告訴我,那一貫錢難道我們家還掏不出來嗎,非得整出這麼些事來,你不想想,你的名聲要是壞了,玉祈身為人子還能落得了好嗎?」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1 AM

第079章:狡辯

    說起這個寒永松心裡也怨呀,如果不是老二不識趣,事情根本就不會這樣子的。

    當然這些話現在絕對不能說的,至少不能明說。

    於是他一邊抹著眼睛一邊假哭著道,「孩兒是想著,自己能辦好就不讓爹娘跟著堵心,一貫錢爹是給得起,可是打點考場那可得好幾十兩的呀。」

    怕招惹寒秀才怒火一直不敢哼聲的秀才奶奶讓這數目嚇得叫了起來,「啥,要這麼多銀子?」

    寒永松嗯了聲,點點頭,「這還是有人活動的才要這麼些,要是沒人幫忙,別說幾十兩,就是幾百兩也不一定能成事。」

    寒秀才聽出了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找到了可以幫忙活動的人?」

    寒永松又點了點頭,「爹,我現在當帳房的福滿樓就是羅家的,羅家在這一帶有多厲害爹您也是清楚的,可惜兒子現在只是個帳戶跟主家搭不上話,可是我們掌櫃的卻能經常見到主家的人,而剛才那位曾夫人正是我們掌櫃的親表妹,兩人關係可好著,只要兒子真能幫她湊合了這門親事救回她兒子,曾夫人答應一定會幫忙好生活動一番,保准祈兒的考試萬無一失。」

    總算弄清楚了這其中藤帶瓜的關係了,可是想想剛才老二的小閨女罵自己的話,大丫的事出來後鄉親們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寒秀才還是難以釋懷。

    「她那兒子根本就是沒治的了,大丫嫁過去說是沖喜,其實就是去守寡的,就是平頭人家也沒幾家願意的,更何況是我們這書香人家,要真是這樣,以後祈兒就算是真考上了,人家一查到這事,這名聲也不好聽呀。」

    知道自己這個爹最好面子,寒永松忙解釋。「爹,那根本是老二胡亂打聽得來的消息,曾家那兒子我見過,是病得挺重的。但也沒到治不好的地步,其實他那說病也不算是病,就是命格輕了衝撞了某些東西。」

    說到後面,他故意壓低了聲音,營造出一種陰沉的氣氛。寒秀才說到底也是莊稼人出身,鬼神之說他還是信的,秀才奶奶就更不用說了,寒永松雖沒明說曾家的兒子是怎麼會事,他們也能自己想明白了,更被他的話給驚得後背一陣發寒。

    兩人都不自覺的往寒永松的方向靠了靠,也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撞邪了?」

    寒永松故裝神秘的點點頭。

    秀才奶奶有些好奇,「你咋知道的?」

    「娘。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家掌櫃的跟曾夫人是表兄妹,外甥出了這樣的事,他這當表舅的心裡也煩著喝醉了不小心就告訴我了,說是曾家暗地裡請人瞧過了,必須找個命格重些的女子來沖喜,以後有這女子壓著,曾家的少爺也不會容易再出事了。兒子一合計,老二家的大丫可不就是重陽節生的嗎,就老二家裡那情況。大丫留在家裡也是吃苦受累的,還不如嫁進曾家去,反正那曾家的少爺必須靠她來壓命,絕對不會對她不好的。有她在,那曾家少爺也死不了,她嫁了,老二家少一口人吃飯還省下了嫁妝給大柱二柱討媳婦,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

    秀才奶奶聽得連連點頭,就連之前十分抗拒的寒秀才神情也松泛了下來。

    寒永松趁機一抹眼。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是老二居然不信我這個親大哥,自己跑到鎮上亂打聽,人家孩子撞了邪這種事會肯往外傳嗎,外面的人不清楚情況肯定就是什麼話都有了,偏生老二還信了,回來也不再問清楚就胡鬧一通,不僅讓好心幫他的我讓人家指指點點,就連一心為他著想的娘也給連累出了惡聲名。」

    說起這個秀才奶奶也怒了,「這老二自從娶了那個病秧子就整個人都變了,真是作孽呀。」

    寒秀才也有些惱怒的哼了一聲,「別提這個孽子了,以後他再也不是我家的人了,老大,既然人家不領情你就算了,省得落個不好還連累了祈兒。」

    在寒秀才心裡到底還是孫子的功名最重要。

    寒永松一聽,急了,這事不能算呀,現在曾家正追著他要一個新娘去沖喜呢,大丫不去,難不成讓自己的女兒去嗎。

    「爹,祈兒已經被連累了呀。」

    寒秀才一驚,「怎麼連累了?」

    寒永松裝出一臉懊惱的表情,「也是我心急了,又看不得時時照拂我的掌櫃借酒消愁,一時嘴快就跟他說起了大丫,結果曾家一合這命格,還真合適,這才給了我一貫錢讓我回來說親的,誰想老二不肯,還鬧了起來,本來曾家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人家還能另外尋摸命格合適的閨女,可是讓老二這麼一鬧,所有人都誤以為曾家的兒子真的活不了了,誰還敢把女兒嫁過去呀,本來救得回來的人,結果讓老二鬧得現在眼看就沒救了,你說人家曾家能答應嗎?他們家可就這麼一個兒子,要真沒了,你說人家會肯放過我們嗎?」

    見寒秀才兩人聽入神了,他又道,「曾夫人可是我們掌櫃的親表妹,要是真認為是我害死了他表妹的獨子,他能饒得了我?我的活丟了也就算了,大不了回家來種地,可是祈兒考秀才時可是要鄉坤作保的呀,我們掌櫃的要真記下這仇了,往主家面前一說,爹您說羅家還肯作這個保嗎?這十里八鄉的鄉坤誰沒跟羅家有些關係呀,羅家不肯保的人,他們會肯保嗎?沒有鄉坤作保,祈兒還怎麼考秀才,更別說考舉人、考進士、見聖顏了。」

    寒秀才自己也考過科舉,這其中的規矩自然也是清楚的,這問題果然很嚴重,這是要直接斷了自家長孫的前程了呀。

    秀才奶奶更是急得嚷了起來,「這可咋辦呀?他們家兒子死了,咋就能怪到咱家頭上呢?」

    寒永松沮喪的道,「因為曾家兒子沒救的話是老二一家傳出去的呀,把人家害成這樣的確實是我們家的人。」

    「可他現在是二房的,不是咱三房的人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1 AM

第080章:毒計

    寒永松搖搖頭,「娘,人家死的可是獨子,會肯跟您講這道理嗎?再說了,老二就是一個種田的,家裡又沒人念書,人家想找他麻煩也不容易,可我們一家子就在人家的眼皮底下,玉祈和玉禮就在鎮上念著書,隨時都有求到人家跟前的時候,人家不整我們難不成還特意跑到這鄉下來整老二嗎?」

    秀才奶奶暫態成了霜打的茄子,「這可咋成,這可咋辦呀。」

    念叨了兩句,她一把抓住寒秀才的手,「當家的你趕緊想想辦法呀。」

    寒秀才也是被打擊得不輕,剛剛才知道長孫極有希望圓了自己的夢,結果一轉眼就讓打碎了,他的心真是比用刀捅都還要痛,當下便有些氣急的吼了句,「我能有啥辦法?」

    寒永松趕緊湊上前,「爹,辦法不是沒有的,只要大丫三天後能嫁進曾家,把人救活了,這仇家就能變親家了。」

    寒秀才重歎一聲,「可斷絕書我都寫了,現在根本拿不了老二家的主意了呀。」

    從寒家回到這邊來這麼長時間,寒永松早想了到了主意,當下便道,「爹,老二是兩天前才過繼的,可是這婚約卻是兩個多月前就由娘作主定下了的呀,一女不嫁二夫,總不能就因為老二一家過繼了,他家大丫也跟著另嫁一家吧?從古以來可沒人有人家是這樣嫁女兒的。」

    寒秀才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寒永松咬了咬牙,乾脆直說了,「爹,娘剛才承認沒給過曾夫人庚貼,可沒承認沒同意這門親事呀,只要到時娘咬死了她確實已經跟曾夫人定了這門親事,只差沒過文定罷了,現在曾家急著要大丫救命,我們可是信義人家就算沒過文定這親事也得算的。不能見人家病重就悔婚,這麼一來老二就無從詭辯了。」

    這不是明擺著硬坑老二一家嗎?

    寒秀才一副無法相信這是自己兒子表情的看著寒永松。

    寒永松心裡一沉,沒等他發難便擠出一臉悲痛的神色,「爹。我知道這樣做不厚道,可是難道你真的忍心玉祈和玉禮的前程就這樣毀了嗎?大丫不嫁過去,曾家的兒子就真沒救了,曾家的兒子死了,我們家玉祈和玉禮還有老三家的玉華這麼些年的書可就全白念了呀。」

    寒秀才的臉抽了抽。顯然這些話擊中他心窩了。

    寒永松趁勢加多幾成肉痛的表情,「爹,難不成您老真的願意讓那些泥腿子笑話我們家一代不如一代嗎?我自己不爭氣讓他們笑也就笑了,可是玉祈他們明明是有希望的呀,卻因為老二的胡鬧給白白搭進去了,您真的甘心嗎?」

    寒秀才聽得眼神一縮,想想自己中秀才的時候,村裡人哪個不羨慕那個敢不敬重自己,可是當老二念不成書後來因沒錢老三也回家種田老大過了童生後便再無尺進,村裡便有酸話出來了。

    寒秀才家一代不如一代。這話聽得他火大,卻又無可奈何,可是現在孫子有機會幫自己打這些人的臉了,自己真的要放棄這機會嗎?就為了掙個不賣孫女的名聲,硬生生的斷了三個孫子的前程,讓他們當回一個泥腿子,坐實了人家的嘲笑嗎?

    寒永松滿懷無奈及期望的又喚了一聲,「爹。」偷偷的又朝秀才奶奶打了個眼色。

    這母子倆沒少合起來作,只需一個眼色,秀才奶奶便明白了。當下一拍自己大腿,「沒錯,這樁婚事就是咱定的,他現在是二房的子孫了。兩個月前還是咱的親兒子呢,咱咋就不能給親孫女訂婚事了,咱好心好意的給他女兒找婆家,他們夫妻竟大吵大鬧的還要跳河,那是大不孝,就算他們現在過繼了。咱也能告他。」

    寒秀才皺著眉頭看著這母子倆,卻一直沒說話。

    本來還有些怕他會發飆的秀才奶奶認識他幾十年了哪裡還看不懂他這意思,當下膽氣更壯了,聲音更有魄力了,「老大你這就回鎮上跟曾家說,這門親事照舊,他們儘管三天後來抬人,大丫要是不上花轎,咱就跟曾家一道上衙門告他們悔婚,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是咱三房的人了,丟的也不是咱三房的臉。」

    寒秀才的最後一絲猶豫,因秀才奶奶的最後一句話而煙消雲散,沒錯,老二現在已經不是他三房的人了,而是二房的子孫,斷絕書都寫了,不管是大不孝也好,悔婚也好,這惡名聲都連累不到自己家的子孫了,可是若大丫不嫁,害的就是自家的子孫了。

    一條惘顧親情的毒計就此定下。

    手指一夾一揚,一張黃色的符紙無火自燃,一瞬間便成了灰,被風一吹,飄散無蹤。

    寒初雪唇邊泛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本想看看這位秀才爺爺回去如何教子,在他們離開時暗中彈了一張回音符在寒秀才身上,沒想到竟意外的聽到這麼一條毒計,看來自己之前的手段還是太溫和了些呀。

    順利回歸的某驢不屑的嗤一聲,「你要拿出對付雲霧山靈獸的手段對付他們,他們早不敢蹦躂了。」

    從這小祖宗六歲起,雲霧山的靈獸見到她都是繞道走的,可見這個小祖宗整起獸來的手段有多恐怖,靈獸尚且如此,區區凡人哪個受得了。

    寒初雪淡淡掃了它一眼,「因為這些是人,不是獸。」

    某驢不以為然的又嗤了聲,「人又如何,我看他們連獸都不如。」

    寒初雪……

    不得不說,某驢這話還真是很有道理的。

    「好吧,之前是我心慈手軟了,下回不會了。」

    某驢這才滿意的哼了聲,而後又好奇追問,「接下來你想怎麼辦?要不要我追過去把那個什麼松的腿給踢斷?」

    寒初雪……

    能不能想個不這麼血腥暴力的辦法。

    某驢甩了甩尾,「本靈驢覺得這個辦法最直接簡單,雖然有些粗暴。」

    寒初雪再……

    「其實我覺得最直接簡單的就是讓那個曾家的兒子立即蹺辮子,坐實了寒永松跟曾家的仇家身份。」

    這次換某驢……

    小祖宗這辦法也忒毒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呀。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2 AM

第081章:庸人自擾

    這計是毒了點,不過也確實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不過還是有個問題的,「我們不能無故殺凡人的呀。」

    除非凡人攻擊他們,可是現在曾家那小子都快沒氣了,也不可能爬得起來攻擊他們吧。

    寒初雪泛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沒人說要殺他。」

    雖說事情確因他而起,但到底是個無辜的人,她這麼一個大好青年怎麼可能濫殺無辜呢,只要讓他像自己上回一樣假死一段時間不就成了,等寒永松跟曾家的仇結實了,他就是再活過來,這門親事也斷無可能了。

    至於寒秀才和他媳婦……

    寒初雪的眼睛眯了起來,既然他們不念骨肉親情,自己自然也無須再心慈手軟,不過絕對不能連累自家大姐的名聲,有些事對於自己來說無關緊要,但落在大丫這個本土女孩身上可是能要命的。

    正想著,大丫從屋裡走出來了,看到寒初雪背著一只手目光望遠,臉色深沉,整一個小大人似的,不由笑了起來,「小妹,你站在那想啥呢?」

    寒初雪回過身,大丫帶笑的臉上還透著一抹蒼白,顯然剛才的事對這娃多少造成了一些傷害,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這就更讓寒初雪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絕對不能讓那些人的毒計得以實施,否則就算最後沒得逞,也肯定會傷害到大姐的。

    大丫走進旁邊的棚子挽了一個籃子又走了出來,寒初雪認出那不是挖野菜用的嗎。

    「姐,你這是要去挖野菜嗎?」

    大丫點點頭,「是呀,家裡的野菜吃完了,得去挖一些。」

    「可是我們家不是已經有糧食了嗎,怎麼還要挖野菜?」

    大丫把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頭髮捋到耳後,淺笑道,「有了糧食可咱們也得吃菜呀,而且有野菜拌著就不用吃那麼多的糧食了。村裡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子的,要不然這才開春,等新糧下來早斷糧了,雖說可以買可誰家有這麼多錢呀。」

    錢對於農戶來說是極難掙的。所以每掙到一文錢都是存起來的,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去動它,用錢買糧這念頭也就是寒初雪這種活了兩輩子都沒接觸過農村生活的人才會有。

    聽完大丫的解釋,寒初雪有些汗顏。

    「姐,我和你一塊去吧。」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大丫這次也沒拒絕,只不過仍有些擔心她的傷,「你的頭真沒事?」

    寒初雪伸手拍了拍傷口處,大丫一看,急忙拉住她的手,「你咋往那打了呀。」

    寒初雪嘻嘻笑了起來,「姐你看真沒事了。」

    大丫這才明白她剛才的用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說就好了,咋用得著打呢。」

    姐妹兩個一邊說笑著。一邊出了院子,某驢很自然的跟在後面。

    跟著大丫學挖野菜,寒初雪還時不時的捏起一小把土捋一捋,時而皺眉,時而沉思,大丫見了不由有些奇怪。

    「小妹,你這是做啥?」

    把手上的一把土丟下,寒初雪拍拍手上的土,「姐,我是在看我們家附近這些土地合不合適種麻。」

    那五畝露田是不可能改成桑田的。不過寒家這一帶,也許是離河太遠地勢又高的緣故,除了自己家那五畝露田,並沒其他的田地。如此若要開墾桑田,這一片地倒是很好的選擇,當然前提是它們必須種得活麻。

    大丫聽到這話更奇怪了,「小妹,你咋想到種麻了?」

    寒初雪早想明白了,若是想這個家好起來。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因為她總有離開的那一天,所以必須讓家人自己立起來,大家齊心協力擰成一股繩才行,而要做到這樣,就必須讓他們參與進來,可不能光是自己在琢磨。

    所以聽到大丫的問題,她便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姐,我們家這幾畝地產糧並不多,光是交稅都夠嗆更別說是讓一家子吃飽穿暖了,可是如果種麻就不同了,到時我們就能自己織布,你還記得不上回我和大哥用那幾只野雞換了一匹細布換了兩大籮筐的白米不,在我們這一帶這布可比米值錢多了。」

    大丫一聽也有些心動了,「可是咱家的田只能種糧食不能種麻的呀。」

    「除了那五畝田,這不是還有一大片的荒地嗎,那邊還有一座荒山呢,如果全開成桑田,姐你想這得能種多少麻,織多少的布呀。」

    大丫張嘴瞠目的看著她,「小妹,這些地可不是咱家的。」

    就算是荒地那也不是能隨便占的,否則隨時會被沒收的。

    寒初雪拍拍她的肩膀,「姐,我們做人總該有點志氣不是,現在它們不是我們家的,可難保哪一天就真成我們家的了。」

    會有這麼一天嗎?

    理智上,大丫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感情上,她卻難以控制的去想像,如果這一大片地真成了自家的,那麼……

    瞧大丫一臉憧憬的模樣,寒初雪無聲的笑了笑,敢想就好呀,就怕他們被生活磨得連想都不敢想了。

    蹲下身,寒初雪又抓了把土,繼續研究。

    昨天跟楊德彪談話的時候,她還特意打聽了下什麼地好種麻,只是到底是紙上談兵,實際操作起來,她還真有些搞不懂這些土的土質。

    瞧著她皺眉糾結的模樣,某驢毫不給面子的嗤了一聲。

    寒初雪抬頭眯眼看著它,「你又有什麼意見?」

    某驢白了她一眼,「到了世俗界你人也跟著變俗了。」

    「什麼意思?」

    「憑你學到的那些本事,不過是種些世俗作物又不是種靈藥,有什麼好擔心,庸人自擾。」

    寒初雪……

    這心真夠塞的,不過某驢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她是不能用雲霧山學到的法術為家人大量的謀取私利,可是小小的改善土質什麼的,應該是沒問題的。

    放下一樁心事,大丫的美夢也作完了,於是回到現實,繼續挖野菜。

    是夜,一家人形成習慣的練完拳睡下後,寒初雪又現身院子,某驢慢慢踱到她身邊,「去曾家?」

    「嗯。」寒初雪應了一聲,她的修為還沒強到隔老遠讓人假死的地步,所以這曾家總要親自去一趟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2 AM

第082章:哪個閻君

    托腮望著下方的曾家,寒初雪臉上有絲興味,「你有沒有覺得這曾家有些古怪?」

    站在她身後的某驢,很認真的看了會,「陰氣蠻重的。」

    一人一驢驀的互視,「難不成那曾家的小子不是病重,而是見鬼了?」

    「沒錯,正確的來說是鬼上身了。」

    寒初雪聞言眉頭打了個小結,「如果是這樣倒不能讓他假死了。」

    假死肯定就要暫時封鎖他的生機,這在平日倒沒什麼,可是在他被鬼上身的情況下,封他的生機那不等於幫鬼殺他嗎,她本來就無意取他性命,自是不能這麼幹了。

    「你幹嘛要他假死?」

    「當然是讓他家別打我姐主意呀。」

    寒初雪正想以你是白癡呀的目光掃向某驢,眼神驀的一滯。

    不對,這不是某驢的聲音,不過仍是有些熟悉,熟悉到讓她一聽到就想抽人。

    腦袋霍的一個急轉,果真對上一張毛茸茸的臉。

    這絕對是張人臉,雖然長相有些奇特,雙眉又粗又黑連眼睛都有些擋住了,還留著一臉黑乎乎的落腮鬍子,除了鼻子附近能看到皮膚,整張臉都讓可以統稱為毛的東西摭住了。

    看到寒初雪發現自己了,那人立時露出了一個笑臉,當然有那一臉的鬍子在,是絕對看不到他的嘴的,惟一可辯出他是在笑的就是眼睛有些眯,鼻子附近的皮膚有些抽動。

    雖然笑臉的辯認度不高,不過來人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一種友好甚至是討好的資訊,而寒初雪初見的怔然過去後,直接掄就拳頭一拳就打了過去。

    那人似沒想到寒初雪會話也不說就動手,被一拳擊中,立時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沒錯,就是半空中。

    因為已經是深夜了,不用擔心會被人看到,所以寒初雪是直接馭著飛劍過來的。連帶不會飛的某驢剛才都是在半空中的,否則以他們矮小的身形又如何能把雖不算是高門大戶好歹也是兩進院子的曾家看個徹底呢。

    一擊得手後,寒初雪並沒停手,而是從飛劍上淩空飛下。居高臨下的朝著剛爬起身的人又是一腳。

    正捂著眼睛爬起身的人沒防到她來得這般快,又是一聲痛呼,另一只眼睛再次中招,高大的身子站立不穩的直往後摔。

    「喂,停手。再打要還手了呀。」

    寒初雪氣呼呼的回了一句,「你還呀。」

    嘴裡在說著,她的手上也沒停,往後一招,那把飛劍立時跑到了她手上,二話不說的對準那人又是一劍劈了過去。

    見她連兇器都用上了,那人可不敢硬接,急忙往後一閃。

    結果身後劈啪一聲脆響,無聲無息跑到了他身後的某驢,驢尾一甩一抽。因身高問題剛好抽在了他的屁股上。

    噢,那人捂著被打痛的屁股條件反射的往前一跳,剛好跳到追過來的寒初雪身前,於是這娃抬腳就是一踢,又是身高問題,剛好踢中男人最痛的位置上了。

    於是又是一聲慘叫,捂著後面的手立時轉捂在了前面,狠狠的在地上跳了好幾下。

    眼看一人一驢還想再來,那人急忙伸出一手,擺出休戰狀。嘴裡急喊,「停,停,小姑奶奶。算本君怕你了,趕緊停手行不。」

    本還想上前偷襲的某驢聽到他的自稱,驢眼閃過一絲疑惑,於是扭頭問寒初雪,「這是誰呀?」

    敢情抽得人家那麼狠,它不過是友情幫忙。其實壓根不認得人家呢。

    痛揍了對方好幾下,寒初雪的氣也消了大半了,沒再急著出手,仍是有些餘氣未消的應了句,「閻君。」

    某驢驢眼呆了呆,「哪個閻君?」

    不會是它想的那個吧。

    寒初雪一臉不以為然的哼了聲,「還有哪個,不就是豐都城裡的那個。」

    啥!

    某驢突然膝蓋中箭,差點就要跪了。

    它居然把閻羅王給打了!

    這時閻君的痛楚過了,終於能站直身子了,揉著被打黑的眼睛,有些莫可奈何的看著寒初雪,「你這丫頭也太記仇了,這都過了十年了,還下這麼重的手。」

    提起前事,寒初雪的臉唰的又黑了,手中的劍又舉了起來,大有再次劈過去的意思。

    閻君一看,急忙伸出雙手猛搖,「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小姑奶奶你這打也打了,差點讓本君斷子絕孫了,這氣好歹消些了吧。」

    寒初雪狠狠的哼了聲,「消氣?你試試原本活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讓個醉鬼給勾了魂看看是什麼感覺。」

    提起這事,閻君自知理虧,摸摸鼻子呵呵乾笑了兩聲,「本君這不是盡力補償了嗎。」

    說起這事,寒初雪就更氣了,一劍就劈了過去,「你這就叫補償?明明知道自己弄錯了,不趕緊改正,還問也不問我的意見就一腳把我踢到這鳥不生蛋的古代來……」

    閻君連閃邊辯駁,「這怎麼不算補償呢?你看若不是本君沒讓你喝孟婆湯,你怎麼可能有現在的早慧呢。」

    「那是你急於掩飾自己的錯誤急著送我到這投胎一時忘記了。」

    呃……好吧,這確實是事實,如果不是雲霧山主出現了,他本來還想補灌她孟婆湯來著。

    「可是這也是錯有錯著不是,要不是你剛巧那個時辰出生了,也不會遇上雲霧山主,你也沒辦法修仙了不是。」

    「姐原本的生活本來就快活似神仙。」

    「這似神仙終究不是神仙不是,現在你卻是有機會真當神仙的,到時你一樣能回去的呀。」

    正追著他砍的寒初雪動作一頓,「還能回去?」

    閻君忙不迭的點頭,「當然了,等你修煉大成的時候,就可以劃破虛空,這所有的時空都可以任你敖游了,自然就能回去了。」

    寒初雪眼睛微眯,這事其實師父也跟她提起過,雖說大道漫漫,以她的資質終歸還是有希望的。

    見她好像沒那麼生氣了,閻君趁勢湊到了她身邊,討好笑道,「你看這不錯也錯了,對你來說也不全然是壞事對吧,要不是來了這地方,你又怎麼輕鬆的飛天遁地,還有本事痛打閻王呢對不對。」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3 AM

第083章:我為什麼要幫你

    說到後面,閻君也是一臉的苦逼,所以說不管是人是神終歸不能做錯事,他不過就是一時錯手,結果就成了英雄氣短,不敢還手的讓個小丫頭還有一頭驢打得那般的狼狽。

    想起剛才的偷襲,他默默的掃了眼某驢。

    某驢趕緊縮到寒初雪身後,假裝輕鬆的左顧右望,就是不敢看閻君那方向,心裡已經默默的淚了,它真不是故意的,誰想到這小祖宗膽大到連閻羅王也敢打呀。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寒初雪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最主要的是就像這閻君說的,錯也錯了,現在就是把他下油鍋也沒辦法再讓自己重回現代了,再咬著不放也沒什麼意思了。

    收起飛劍,她仍是沒什麼好臉色的睨了閻君一眼,「怎麼,今晚又有哪個倒楣蛋要讓你親自出馬收魂了?」

    這話一出,閻君身上狗腿的氣息更濃了,讓寒初雪驀的寒毛直立,頓時心生警覺,「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不會是又來勾自己的魂的吧?

    十年前這傢伙就是在自己出門買宵夜的時候突然現身的,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魂給勾了。

    發現她的神色不對,知道她誤會了,閻君急忙擺手,「你別亂想。」

    說完,他又釋出個討好的笑容,「本君只是想找你幫個小忙。」

    寒初雪眯眼看著他,「堂堂閻君還要找我這麼個小修士幫忙?」

    閻君呵呵笑了兩聲,「你可不是普通的小修士,你可是雲霧山主的得意愛徒呢。」

    寒初雪翻個白眼,「少拍馬屁,你到這來到底是什麼事?」

    想起他是在自己找上曾家的時候現身的,她腦子靈光一閃,「該不會是曾家那小子的壽元盡了吧?」

    如果是這樣倒是省下她許多功夫。

    不是她冷血巴不得人家死,只是修煉這些年她早已知道,這凡人的命數都是早定下了的,人定勝天這話雖也有人能做到。但畢竟是少數,就是逆天改命的修士最終能成功的也是沒幾個人的,所以如果曾家的小子真的是壽元盡了,除了感歎一聲英年早逝之外。寒初雪也做不了什麼了,畢竟像她這麼倒楣被個喝醉酒閑來沒事代替手下勾魂的閻羅王給勾錯魂的事到底還是少有的,壽元沒了就算她想幫忙也幫不上不是。

    閻王讓人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說的就是這理呀。

    閻君苦起了臉,「要真是這麼簡單就不用本君親自來了。」

    這麼說還真是為曾家小子來的。寒初雪掃了閻君一眼,「那你還站在這幹嘛?」

    既然他是為曾家小子而來,若是他把事情辦妥了,讓人好起來了,那自己就不用擔心大姐會被他們強娶來沖喜了。

    閻君看著她,又笑了,「剛才本君不是說了,需要你幫個小忙。」

    寒初雪挑了挑眉,好像是說過。

    「我為什麼要幫你?」

    閻君便秘了,這娃不是應該先問問自己幫什麼忙再決定幫不幫的嗎。怎麼一下子就跳到最後了的呢,這談話的邏輯不對呀。

    見寒初雪想走,他趕緊拉住她,「別走呀,你不是說這小子打你姐的主意嗎,本君告訴你,他身上的的可是只惡鬼,你姐真讓它盯上了,那可是很危險的。」

    寒初雪以看白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有我在。他動得了我姐?」

    呃……閻君默默的淚了,這話還真的在理。

    看她真的要走了,閻君趕緊攔著,「小姑奶奶。就幫一個小忙,真的就一個忙,行不?」

    寒初雪站定,抱臂斜睨著他,「什麼忙?」

    呼,終於回到正軌了。就應該這樣問的嘛。

    閻君抹了把虛汗,「是這樣的,那小子的陽壽沒盡,如果現在讓惡鬼害死了,那可就是冤死的了,好好的一個少年就這麼枉死了,你說多不好呀,對不對?」

    寒初雪白他一眼,「這年頭枉死的人多了去了,要不你豐都那何必建個枉死城。」

    閻君再次無語凝噎。

    寒初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裝,你再給姐裝,別以為姐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想騙姐上當,白給你當苦工門都沒有。

    閻君抹了把臉,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得了,小姑奶奶,本君就給你說實話吧,裡面那小子有些來歷,現在他還不能死,可是他身上的惡鬼一般道士和尚都收不了,所以只能請你幫忙了。」

    寒初雪切了一聲,「你這算是實話?一般的和尚道士收不了,你堂堂閻君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怎麼還需要我這麼個小修士幫忙了。」

    閻君好想哭,真應該給她灌孟婆湯的,這偽小孩最討厭了。

    見他還在那掙扎著,寒初雪一拍某驢,「走了,回家睡覺去。」

    這下子閻君再也撐不住了,好不容易見到她這個能幫忙擺平這事的人,要真讓她走了,裡面那個萬一撐不住了,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行了,小姑奶奶,我全告訴你了,十年前本君不是喝醉了抓錯你的?其實當時本君是跟兄弟打了賭,本君代替馬面去收魂,他代牛頭去抓鬼,結果本君錯勾了你的魂,他也讓鬼跑了一只,那鬼還甚是聰明竟然知道躲在裡面那小子的身邊,避開了後來的追捕,直到現在那小子的陽氣被它磨得快沒了,我們這才發現。」

    原來還跟自己十年前的烏龍事有關,寒初雪哼了一聲,「活該,你們這是怠忽職守,就該受天譴。」

    閻君窘迫的乾笑了兩聲,「我們是不該,不過這不是盡力彌補了嘛,否則那麼一只小鬼,怎麼需要本閻君親自來呀。」

    「既然你這麼厲害,自己擺平就是了,怎麼非要我幫忙呢?」

    呃牛皮好像吹過了。

    閻君趕緊傻笑,「這不是我不好動手嗎。」

    「為什麼?」

    閻君一臉的憋屈,「因為裡面的小子有些來歷,他的命數上面是一直注意著的,而眼前這一道生死劫他不該有的,若是本君直接插手了,就會讓上面的人知道,一查之下十年前的事只怕就瞞不住了。」

    寒初雪不屑的白他一眼,說來說去,他還是想掩飾自己的錯誤。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5 AM

第084章:又一個倒霉蛋

    閻君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硬著頭皮道,「小姑奶奶,這事說到底還是牽扯到你的,你看你現在活得好好的,還有遠大的前程,要是讓上面的人發現了硬要扳正,你原本的肉身早就沒了,那可就說不準會被投生到什麼人家了。」

    寒初雪眉頭微皺,這倒是個問題。

    閻君一看,有戲,趕緊加一把力,「你看,你要是幫忙把那只鬼給抓了,讓那小子過了這一關,那不就沒人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了嗎?你不就能繼續好好的活著,繼續修你的仙了嗎?」

    寒初雪暗自思量,師父會在這個時候趕自己回來,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個原因在呢?

    「如果換我動手,難道上面的人就不知道了?」

    知道她是心動了,閻君自是再接再厲,「不會,你雖是修仙但到底還不是仙,頂多就是有些非凡手段的凡人,而裡面那個現在也是肉體凡胎,雖說他本不該有這麼一劫,可是凡人嘛總會有個三衰六旺出些小意外的,然後再由你這凡人出手解決了,也算不得什麼奇怪的事,上面自然也不會細查,很容易就能過關的。」

    寒初雪撫著下顎想了想,她現在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萬一真被查出她是異世靈魂而被送回現代重新投胎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動不如一靜,保持現狀該為良策。

    「可是我不會抓鬼呀。」

    知道她是答應了,閻君趕緊掏出一個小巧的鐘,「這是撞魂鐘,只要你念起我教的法訣啟動撞魂鐘,再厲害的鬼附身都會被撞出來的,然後你用這收魂珠把它收了就行。」

    說著閻君又掏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

    寒初雪伸手接過,「這兩個玩意怎麼用?」

    「撞魂鐘需以神識默念法訣啟動,收魂珠你只要看到那鬼魂從人體裡撞出來了就拋到它頭上,當珠子的魂光把它罩住就能收進去了。」

    原來是要用到神識,難怪閻君剛才會說一般的和尚道士沒辦法了。神識這玩意只有修士才會有的而且是隨著修為的晉升而慢慢增強的,想要啟動撞魂鐘這種仙家靈器,就算它是品階最低級的沒有築基修為只怕都做不到呢,而在這俗世之中又何來築基修為的和尚或道士呢。

    寒初雪打量了一番手上的兩件收鬼靈器。「這兩件靈器隨便誰都能啟動的嗎?你閻君的東西居然可以這麼隨便?」

    正高興問題解決的閻君也沒細想,本著不想被小瞧的原則,得意的一抬下巴,「這怎麼可能呢,雖說這不得什麼很珍貴的靈器。只比鬼差手上的高上一階,可真要完全啟動它們的法力那可是要滴血認主的。」

    寒初雪小臉一扳,「你把認主的靈器給我用這不是存心害我嗎?」

    已經認主的靈器旁人可就是動不得的,否則很容易被反噬,所以寒初雪會不高興也是正常,閻君怕她臨陣不幹了,趕緊解釋,「沒有,這對撞魂鐘和收魂珠是本君特意留來自己用的,本君又不用經常抓鬼何需它們認主。再說了以本君的法力就是不認主也照樣能……」

    本還想再吹噓幾句的閻君,看著寒初雪隨著他的解釋就這麼一咬一滴,兩滴血就這麼滴在了那兩件他還沒認主的靈器上,聲音頓時梗住了,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表情的看著她。

    確認自己的神識裡多了兩道細微的聯繫,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點,果然之前是沒認主的。

    「阿聆走幹活去了。」

    「哎,你……」閻君終於找回些許言語能力了。

    結果寒初雪回過頭,不耐的掃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現在又想自己去抓那鬼了。」

    閻君趕緊搖頭,他要能自己動手早就動手了,何必在這守了好幾天呀。

    寒初雪哼了一聲,「既然還是要本姑娘去就別在這拖拖拉拉的。要不然裡面那傢伙撐不住死了你可別怪我。」

    那傢伙可不能死,要不然自己和兄弟可就要倒大黴了。

    閻君急忙掩住自己的嘴,表示他不說了,他什麼也不說了。

    寒初雪滿意的走了,某驢臨走時瞟了閻君一眼,又是一個被小祖宗坑大了的倒楣蛋呀。

    站在曾家大門前。寒初雪覺得既然自己是代替閻君來抓鬼的,應該就不用摭摭掩掩的了,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龍虎山回來的,會抓鬼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曾家是兩進的院子,前面的院落被改成了雜貨店,還住了個夥記順便當守門的,聽到敲門聲,已經睡下的夥記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誰呀?」

    「來救命的。」

    救命的?夥記一臉的迷茫,這又不是醫館找救命的怎麼跑這來了?

    熟睡中被吵醒,顯然這夥記腦子還是不太清楚的,莫名其妙的打開門,當看到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個長得水靈靈的小娃娃,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急著找人救命,誰家的娃兒會大半夜的到處跑呀。

    「小娃兒,咱這是雜貨店不是醫館……」

    正想說她是找錯地了,卻見這娃兒身後閃出一頭驢來,也不見它幹了什麼,自己就不由自主的往旁一閃,而後那小娃兒就這麼大咧咧的走了進來,直往內院去了。

    那可是掌櫃的一家子的住所,真讓這娃兒闖進去了,自己這活怕就得丟了。

    一急之下,夥記人也跟著清醒了不少,撥腿了就追了上去,「你站住,那小娃兒你趕緊站住。」

    只是不管他怎麼叫,前面的人就是不停,別看只是個小娃兒手短腿短的,他居然愣是追不上。

    夥記那是越追越急,本來還怕吵醒掌櫃挨駡的顧慮也漸漸沒了,聲音越喊越大。

    穿過垂花門便走進了內院,這院子不算太大,正前方一座正房,兩邊還有東西廂房,中間是個小花園,佈置得倒也算別致。

    神識一掃,寒初雪便鎖定了目標地,腳下一轉,朝著東廂房而去,那名負責守門的夥記仍是追在她身後。

    隨著夥記的喊聲,正房和西廂都亮起了燈,不一會白天在寒家出現過的曾夫人和一個應該是她相公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名僕婦走了出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6 AM

第085章:真的鬼上身了

    「阿成,怎麼了,大晚上的在嚷嚷。」

    見是掌櫃的出來了,那名夥記也就是阿成指著前面的寒初雪道,「東家這小娃兒不知打哪來的,都說了咱這沒大夫她還硬是要往裡面闖。」

    什麼?家裡闖進外人了,還是大半夜的!

    曾老爺和曾夫人都嚇得腦子一醒,趕緊帶著人就走了過來。

    看到是寒初雪,曾夫人一臉見鬼的表情,「怎麼是你?」

    寒初雪淡淡掃了她一眼,「原來是你家的人,難怪會撞鬼,陰損事做多了。」

    「你說什麼?」白天在寒家已經受了一肚子氣的曾夫人氣得就想讓僕婦上去打人,倒是她的相公人比較精明,聽出了不對勁,「夫人,稍安勿燥。」

    安撫完自家夫人,他又看著寒初雪,「不知小姑娘如何稱呼?」

    大晚上的一個水靈靈的小娃兒居然跑到他家來說他家的人撞鬼了,而這東廂正是他那病重的獨生子的住所,這不得不讓曾老爺慎重。

    為了治愛子的病,不僅是鎮上就是縣裡的大夫他都請了不少,卻沒一個治得好,眼看兒子越來越虛弱了,最後他連道士都請來了,得出的結果卻是兒子撞邪了,需要衝喜,偏生又好事多磨拖到現在也沒能成事,曾老爺正是急得心燎火燎的時候,寒初雪突然的出現還說出那尋常人聽了絕對會生氣的話才會引起了他的重視。

    「我是誰你夫人清楚,不過今天不是來找她敘舊的,是來抓鬼的,否則裡面的人怕是撐不過三天了。」

    啥!這次不僅是曾老爺就是曾夫人也給嚇住了。

    寒初雪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到了東廂,神識掃了一遍,假裝是掏袖子其實是從儲物手鐲裡掏出了幾支陣旗,手一揚,便聽得哚哚幾聲,那些小旗子按著旁人看不懂的門道插在了地上。

    本來回過神來還想罵人的曾夫人暫態被她這一手震住了。還沒等她適應過來,便聽到寒初雪清脆的一聲低喝,「起。」

    那幾支小旗便唰唰的長大了。

    這麼一手神乎其技的絕活,瞬間令所有人都驚呆了。

    如果說之前曾老爺夫婦還不太相信一個小娃兒的話。那麼現在可就是信了個九成了,這絕活可不是誰都會的呀,至少他們之前請回來的道長就不會。

    布好了陣法,確定那個惡鬼被撞離體後也沒辦法再跑掉了,寒初雪這才一掌拍開了曾家小子房間的門窗。

    沒錯就是一掌。而且還是虛空的一掌,這對於一個築基修士來說絕對是小事,但落在曾老爺這些凡人眼中可就是了不起的本事了,一群人給驚得差點沒跪下頂禮膜拜,這才是真正的仙家道術呀。

    門窗一開,便看到除了在床上躺著的人,還有一個小僮守在裡面,小孩子睡得沉,直到現在才被驚醒,正一臉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愣在床前。

    寒初雪皺了皺眉頭。「快出來,別妨礙我作法。」

    露了這麼兩手後,她說什麼都沒人懷疑的了,一聽她這麼說,生怕真會耽擱救自己兒子脫離鬼手,曾夫人扯開嗓子就吼了起來,「阿福你愣在那幹什麼,快出來。」

    這曾夫人為人潑辣,下人們都挺怕她的,尤其是她兒子的書僮阿福。本身就是半大孩子,最怕這種虎姑婆的了,一聽到她的吼聲,條件反射的應了聲。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就在這時,一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曾家小子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親眼看著這一幕的眾人頓時倒吸口冷氣,果真是讓鬼上身了呀。

    曾夫人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撲著上前抱住寒初雪,「小仙子呀你得救救我家軒兒呀。」

    根本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出的寒初雪讓她這麼一撲差點沒摔倒。畢竟這小身子板才十歲呢。

    「快放開我。」

    曾老爺還算冷靜,趕緊上前把自家娘子拉開,也就在這時,曾家小子已經站了起來,瞪目眥牙的朝著正往外跑的阿福就撲了過去。

    他這是察覺到危險了,想吸人血增強力量好衝破困著他的法陣呢。

    只是寒初雪又豈會讓他如願,手一揚,一張黃色的符籙便朝著他飛了過去,她雖然不是專職抓鬼的,可鎮魂符什麼的還是有的,尤其她這次是回到世俗界,在這地方妖魔精怪可能見得少,卻絕對不缺孤魂野鬼,作為驅鬼必備的鎮魂符她又如何會不備下呢。

    那鬼也識得厲害,不敢讓鎮魂符貼中,急忙往後閃去,只不過那個叫阿福的小孩被這麼一嚇,竟腿軟了,癱在那裡跑不動了。

    寒初雪有些無奈,「阿聆。」

    某驢會意,揚蹄就沖進了法陣裡,驢尾一掃,再次逼退又撲上來的曾家小子,咬著那小書僮的衣領,有些粗暴的把人給拖了出來。

    這一幕,看著曾家的人再次目瞪口呆,居然連驢子也這麼厲害呀。

    曾家小子不死心的還想追擊,結果兩只腿跑不贏四條腿,愣是讓某驢沖出了法陣,於是一頭撞在法陣肉眼看不見的結界上,抱著頭一陣痛呼。

    曾夫人夫婦倆看見了,真是心肝都痛了。

    若非曾老爺子攔著曾夫人肯定又要撲寒初雪身上去了,「仙子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兒呀,就是讓我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呀。」

    這時法陣裡的人抬起了頭,兩眼腥紅,唇邊帶著詭異的笑容。

    「想救人?要是不放我出去,我立馬就殺了他。」

    曾老爺急了,曾夫人怕了,可憐兮兮的看著寒初雪,「仙子。」

    寒初雪露出不以為然的淺笑,「他好好的一個人讓你吸得只剩一口氣了,若是放了你出去,他焉有命在?想殺他你儘管動手,我保證你能活得好好的把十八層地獄的刑罰輪番嘗個夠。」

    本以為她一個小孩子好唬弄卻不想居然這般強硬,那鬼心裡也慌了,這小娃娃到底打哪來的,可是讓他就這麼投降他又不甘心。

    於是他舉起變得如鬼爪似的的按在了曾家小子的天靈蓋上,「再不把這陣打開,我就讓他死,反正能有一個……」

    沒等他說完,寒初雪手一拋,撞魂鐘攸然沖進法陣內懸於半空。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38 AM

第086章:被坑了

    一看到撞魂鐘,那惡鬼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他是認得這抓鬼神器的。

    「你敢,他可是……」

    還是沒讓他說完,寒初雪神識一動,撞魂鐘嗡的一聲攸然變大,直到變得與尋常寺裡的鐵鐘一般大小,當的撞鐘聲緊接著響起。

    這曾家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投胎的,從閻君之前的話中寒初雪就已經猜出來了,她幹嘛不問清楚呀?不就是免得知道了日後麻煩嗎。

    師父可是說過上面的人其實十分之小心眼的,不管這小子是哪路神仙,肚量只怕也大不到哪去,如果說不知道他是誰,秋後算帳時還能說句不知者不罪,要是知道了他是誰,難道以後還讓自己一個修士處處讓著他一個凡人?這樣自己豈不憋屈死了,若是不讓著他,日後他重位仙班的時候,那不就得給自己小鞋穿了,所以算來算去寒初雪還是覺得不知道這小子的真實身份為妙,如今她又豈能讓一只惡鬼揭穿給自己日後添堵呢。

    於是她搶在那鬼說出曾家小子的身份之前,啟動了撞魂鐘,甚至連緩口氣的機會都沒給人家就直接把鐘給撞響了。

    這鐘聲,落在一般人耳中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但落在鬼魂的耳中卻是有如魔音穿腦,那鬼頓時抱著腦袋痛嚎起來。

    曾老爺等人見狀心裡自是極不好受,可也知道現在人家是在救自己兒子,也不敢打擾。

    而寒初雪現在好想抽人,這撞魂鐘只敲第一下居然就耗子了她十分一的神識,之後每敲一下這損耗都會加劇的,再來幾下她的神識可就要耗光了,神識虛耗過度那可是很難受的,嚴重的甚至會影響到根基。

    寒初雪心裡那個怒呀,死閻君居然敢坑自己,等這事完了,她跟他沒完。

    躲在屋頂看戲的某君遠遠的也能感覺到某娃身上那陰森森的怨氣。默默的汗了。

    如果不是這鬼附身太久只能用撞魂鐘才撞得出來、如果不是撞魂鐘這般難以驅使,他也不會委屈的讓自己被揍成豬頭只求這小姑奶奶消氣能幫自己這個忙了。

    不過這事完後,他覺得他還是趕緊回豐都呆著比較安全。

    雖知道自己被坑了,可是這鐘已經啟動。也不可能半途而廢的枉害了一條性命,於是寒初雪只能憋著氣,咬緊牙,一下接一下的以神識敲響著撞魂鐘,而每敲一下。她的臉便白一分,看得某驢擔心不已。

    終於就在寒初雪的神識即將耗盡,頭痛得像要爆開的時候,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的曾家小子身上又滾出了一道身影,不知道實情的人看去,就是地上躺了兩個人。

    鬼本應是個虛元的靈魂體,而眼前這個居然凝實得就像活人一般,難怪閻君會說它不好對付了。

    忍著神識的不適,寒初雪拋出收魂珠,準確的罩住了那只鬼。催動靈力啟動收魂珠,那只滿心不甘猶想掙扎的惡鬼便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睹中化成一道白光,被收進了收魂珠中。

    終於完事了,寒初雪輕吐口氣,手一招把收魂珠收了起來。

    被僕婦強拉著沒能沖上前來的曾夫人哭得滿臉是淚,「仙子,我兒怎麼樣了?」

    「養個一年半載就沒事了。」

    頭正痛著,寒初雪也不想跟他們多說,暗掐了個法訣打開了法陣,任由曾家的人跑過去扶起了地上的少年。

    「軒兒。你怎麼樣了?軒兒你應應娘呀,軒兒。」

    見兒子人事不省、臉無人色,曾夫人哭得那是肝腸寸斷。

    曾老爺雖然沒哭卻也是臉色發青雙唇發顫,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急的。

    「還愣著作什麼。趕緊把少爺扶回房呀。」

    「是的東家。」

    阿成和阿福急忙的應了聲,扶抱起曾家小子趕緊送回了房。

    那邊兵荒馬亂的,寒初雪頭正痛著也不想留下了,反正人已經沒事,以後自然也不會再打自家大姐的主意了。

    剛轉身想離開,卻讓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擋住了去路。

    「這位小仙子可要休息一會?」

    寒初雪見這少女長得清秀溫婉。只是臉色有些發白,可能是讓剛才抓鬼的一幕給嚇到了,身後還跟著白天在寒家出現過的小丫頭,看來應該是曾家的女兒,一家子正圍著那曾家小子轉的時候,她卻留意到了自己,不得不說這心細還是挺細膩的。

    「不必了,我回家便可。」

    朝少女拱了拱手,正想離開,曾夫人夫婦卻追出來了。

    「仙子,為什麼我兒子還不醒呀?」

    寒初雪沒好氣的道,「你讓鬼一直吸著精氣不就知道為什麼醒不來了。」

    曾夫人被堵得氣哽,可是知道了寒初雪的本事後,又沒膽子再得罪她了,現在自個兒子還等著人家救呢。

    曾老爺畢竟生意人,明白自己剛才只顧著兒子把人家待慢了確實失禮,急忙抱拳作揖道歉道,「剛才是我夫婦一時心急了,還請仙子見諒。」

    那少女也跟著行了個福禮,「這位小仙子,家父家母也是一時擔心舍弟,還請仙子莫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禮數周到的道歉了,寒初雪本身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自然也不好再擺臉色,雖然她臉色本來就不太好看。

    於是歎了口氣道,「他是被惡鬼纏身過久,精氣陽氣損耗過大,方會體弱暈憠,這事一時也急不來,只能好生調養慢慢茲補回來。」

    想起剛才那只鬼,曾夫人等人也是餘悸猶在,「軒兒又沒去過什麼地方,不是在家就是在學堂如何會招惹上這惡鬼的呢,難道是這房子不乾淨?」

    曾老爺不由也沉思起來,這房子並不是他們的祖屋而是家裡有錢後買來的,若說曾有什麼人冤死在這他們也是不一定清楚的。

    那少女一聽小臉嚇得更白了,懇求的看向寒初雪,「這位小仙子,可否幫我們家看一看,是否還有什麼東西存在?」

    真是一語提醒夢中人,眼前可不就有個能活抓惡鬼的高手在嗎。

    曾老爺和曾夫人都殷切的看著寒初雪,「這位仙子還請幫忙看看我們這家宅是否乾淨,只要能保我們一家平安,我曾家定當厚謝。」

    寒初雪……

    是誰告訴他們抓鬼的還得包看風水的了。

    不過,他們這麼一說,還真提醒了她某些事,這次的事若是利用得當,或許還能給寒永松和寒秀才夫婦一個教訓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3 AM

第087章:自個好好想想

    強忍著不適,寒初雪腦子快速轉了一圈。

    「這房子乾淨得很,只是我剛才便說過了,陰損事做多了,可是會折福的,福簿了這污穢之物自然就容易招惹上身了。」

    少女一時沒反應過來,蹙眉道,「可是舍弟平日向來良善,不可能做過什麼壞事呀。」

    寒初雪掃了曾老爺夫婦倆一眼,「前人栽樹,後人乘晾,同樣的父母作孽,自是要子女來償。」

    少女終於聽懂了,看著自個的爹娘一時不該如何。

    曾老爺夫婦甚是惶恐,他們不過平日有些短斤少兩,醬油酒裡兌點水,米糧里加了點沙而已,怎麼就把兒子的福給折了呢。

    曾老爺窘迫的搓了搓手,「這位仙子,那日後我夫婦誠信賣買,是否我兒就不會再遇上這種事了呢?」

    寒初雪鄙視的瞧了他一眼,這兩人敢情做生意都不老實的。

    「這是自然,父母的功德深厚了,自是能替兒女掙得福報,所以不想此類事再發生,日後你們最好行善積德。」

    雖然她年紀小,可耐不住剛才的那一手太震撼人心了,而且她現在所說的這些,其實平日去寺廟也是沒少聽的,所以曾老爺兩人沒半點異議的連連點頭稱是。

    寒初雪狀似滿意的點點頭,「他現在陽氣過衰,很容易被陰邪之物盯上,我這法陣暫不撤去可護他七日無事,七日之後此陣法力消失,那麼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七天?兒子虛弱成那樣,那是絕對養不回來的呀。

    曾老爺夫婦急了,「仙子可不可以布個長點時間的法陣呀,只要救得我兒,我曾家一定重重酬謝的。」

    曾老爺一邊說著,一邊朝曾夫人使眼色。

    曾夫人愣了下後立馬明白了過來,帶著僕婦就要回正屋拿謝禮去。

    寒初雪眉頭微皺(其實這娃是頭痛),擺手攔下了她。「我是修道之人,只是不忍看著一條生命就此枉死才出的手,並不是為了你們的報酬。」

    曾老爺連連點頭打哈,「那是。仙子風高亮節自是看不上這些俗物,可是我等皆為俗人,只能用這些俗物來向仙子表達謝意了。」

    不愧是做生意發家的,這話說得還真夠漂亮的。

    寒初雪還是擺了擺手,「不必了。如果你們能將以前欠下的因果在這七天內盡數清了,七天後你們兒子雖不至於大好,卻也不會再惹上陰邪之物的。」

    反正有閻君在,他肯定不會讓這小子再出事的,所以寒初雪毫無心理負擔的就擱下了這話。

    曾老爺兩人聽到這話,心神稍定,不過仍有些不明白。

    「敢問仙子,何謂以前欠下的因果?」

    如果是指來買東西被坑的人,他們還真記不清楚了呀。

    寒初雪一副高深模樣的道,「小因果倒也罷了。日後你們行善積德也能功過相抵了,只是大因果,尤其是涉及人命的,你們最好把它清了。」

    曾老爺兩人面面相覷,涉及人命的?

    他們也就是個生意人,向來只求財,可從來不敢害命的呀。

    少女對自己爹娘的品性也是心中有數的,聽完後也是不解,「小仙子,我家雖非積善之家。可也向來沒有大惡,這人命之說從何而來?」

    寒初雪輕哼一聲,「為了給令弟沖喜,我娘差點讓親伯兄逼得跳河。這番因果難道不是你們家欠下的?你們該慶倖我娘被救回來了,否則你弟弟根本就撐不到過年。」

    因為寒初雪一來就弄了翻大動作,曾夫人根本還沒來得及跟相公女兒說她是誰,所以曾老爺父女聽得一頭霧水,曾夫人倒是完全明白了,心裡不由有些懷疑起來。

    「仙子難不成你是特意來我家的?」

    寒初雪當然不會認。理直氣壯的白了她一眼,「我若是特意來你家的,剛見你時何須說那麼一句話。」

    曾夫人想了想,兩人剛碰面時,對方好像是說了她一句,那話的意思好像是真不知道這是她家。

    寒初雪又哼了一聲,「幾日前我與兄長來鎮上時便發現這家似有惡鬼作祟,只是考慮到自己修行尚淺,怕貿然動手反誤了事才想著等師兄來了再動手,不過為防萬一,我還是在你們屋外留了印記,這幾天倒也好好的,可今天戌時卻感知被附身之人不知為何再次福運大衰,再延誤下去只怕會有性命之憂,我這才硬著頭皮決定自己動手,不曾想卻是你家。」

    說完,她狀似不屑又不經意的道了一句,「你們該不會又要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才會讓你們兒子的福運一減再減,差點連命都沒了吧。」

    曾老爺夫婦倆大駭,戌時?

    那不正是寒永松過來找他們商量如何強娶他家二弟閨女的時辰嗎?

    本來曾老爺也是不想的,可是為了救兒子又想著如果不是那一家子把事情鬧開了,自家也不至於找不到閨女來沖喜,於是便點頭了,卻不想就因為自己這一點頭竟差點把兒子給害死了。

    「仙子,那主意不是我們家想的呀。」這怎麼就算到自家頭上了呢。

    寒初雪揉揉頭,不行了,得回去好好休息才行。

    「曾老爺是吧,有些事不是說不是你們想的就真與你們無關的,需知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不是你們想的甚至不是你們做的,但最後得益者有你們的一份,老天爺自然就要算在你們的頭上。令公子我剛才也見到了,看面相該是個福緣深澤之人,可是不知為何近幾個月來他的福運一直在衰減,這才讓那惡鬼有了可乘之機,你們家到底是自己作孽多了,還是讓人給謀算上了,還是自個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不等曾家的人回應,雙擺手道,「罷了,我這次強行出手自己也是元氣大傷,需回家好好調養,就不跟你們多說了,你們自己好自為知吧,否則就是救得了這次,下一回也不一定救得回來。」

    說完她手一撐,跳上了某驢的背,某驢揚起四蹄,噠噠的轉眼就出了曾家。

    曾家的人被她這臨走時露的這一手又震住了,對她的話就更是深信不疑了,連身邊帶著的驢子都這般厲害,想也知道這小姑娘絕非普通人,而這種人根本就不屑於跟他們撒謊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4 AM

第088章:寒帳房很可疑

    寒初雪一出曾家,閻君撐著笑臉現身了。

    「小姑奶奶,那只惡鬼還是讓本君帶回去收拾吧。」

    寒初雪沒異議的手一拋,便將收魂珠拋了過去。

    閻君趕緊接住,神識一探,臉又塌了下來,「小姑奶奶,你這印記還沒抹去呢。」

    收魂珠現在還是有主之物,他也收不回去呀。

    寒初雪白他一眼,「你看我現在這模樣像是有餘力跟它解除認主嗎?」

    呃……心虛的閻君只能傻笑以對,「要不本君幫你。」

    寒初雪斜睨著他,「你可以試試。」

    瞧她那一臉你有膽就試試看的威脅模樣,閻君已經按在收魂珠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來。

    這小姑奶奶他不怕,他怕的是雲霧山主呀,而眼前這個可是那位的心頭肉,萬一他幫忙解除認主時把她給傷了,雲霧山主肯定會找自己拼命的。

    「那要怎麼辦,難道你想一直留只惡鬼在身邊嗎?」

    寒初雪懶得跟他多說,手一招把收魂珠又拿了回來,法訣一打,地上立時多了個人,「拿去。」

    她是打上了這收魂珠的主意,可沒養鬼的愛好。

    閻君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就把鬼給放出來了,手忙腳亂的掏出一個袋子,趁著那鬼剛從收魂珠裡出來還有些暈頭轉向的時候一把將它裝進了袋子裡,封緊了袋口,這才鬆口氣的拍拍胸膛。

    「小姑奶奶萬一讓它跑了,又不知要讓它害死多少人了。」

    寒初雪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角,「若是這樣也能讓它跑了,你這閻君也該換人了。」

    閻君頓時無語凝噎。

    寒初雪也沒餘力跟他瞎扯了,神識虛耗過度,她正難受著呢。

    「我回家休息去了,你沒事就給我護法吧,省得讓旁的什麼東西有可乘之機。」

    說著,也不管閻君答不答應,拍了拍身下的某驢。某驢便朝著下棠村的方向奔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閻君……

    他堂堂閻王這是要改行當保鑣了?

    可是想想,懷集這邊這段時間還真有精怪出沒,萬一那小姑奶奶真在這段時間出什麼事了,雲霧山主怕是不會肯善了。

    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程著想。閻君到底還是決定暫時改行了。

    而寒初雪離開後的曾家,也是難以平靜。

    確認兒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留下阿福照顧著,一家子便都在大廳裡坐下了。

    揮退了下人,少女秀眉緊蹙的看著父母。「爹、娘,戌時寒帳房來時可是又給你們出了什麼主意?」

    她因為已經年近及笄,所以有外客時都會回避的,但沒見到人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有誰來過,而且這幾個月來那個寒帳房沒少在曾家出現,讓人想不認得他都難。

    曾老爺也因那事後悔著,聽到女兒的詢問,便沒隱瞞的點了點頭,把寒永松說的事全給說了出來,這女兒向來有主意。他這也是想多個人商量。

    少女聽完後,一臉的惱怒,「爹娘,那種陰損事你們怎麼能答應呢。」

    她自己本身也是女子,又到了要議親的年紀,所以對寒永松竟然這般來逼迫自己侄女嫁人的事極為反感。

    「娘,你不是老跟女兒說,這女子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人家父母明明不同意,她自己也不願意嫁。你們這般去逼迫她豈不就是要害了她的第二次性命嗎?難怪剛才那小仙子說我們家欠下了人命的大因果,你們要真這樣做了,可不就是害了人命嗎。」

    如果是旁人這般說,曾夫人絕對是會反駁的。可現在這樣說的是自己的女兒,用的還是她自己說過的話,曾夫人就不得不深思了。

    「難道真因為這事?」

    少女反問她,「不是這事,難道您和爹還幹了什麼害人命的事?」

    曾老爺夫婦倆趕緊搖頭,他們說白了就是個商戶。別說沒作奸犯科的膽子,就是有也沒這個資本呀。

    曾老爺雙眉緊皺,「可是那位道長明明說只要衝喜我兒便能好起來,這婚事沒能成,軒兒身子會好不起來,也是情理中事呀。」

    「爹,剛才那小仙子從弟弟身上打出來的鬼你們不會以為是假的吧?」

    曾老爺想了想,搖頭道,「不會,若非鬼上身了,軒兒斷不會那般發狂。」

    再說那鬼若是只是一團霧什麼的,還有可能是那小娃兒做了手腳,那可是完全就活生生的一個人來的呀,最後就在他們眼前被一點點的吸進了那顆小珠子裡,說那是假的,哪個騙子有這本事呀。

    「那爹娘,你們認為那位道長和寒仙子的話誰的更可信?」

    曾老爺和曾夫人都沉默了,平心而論,雖然他們因為寒初雪跟寒家的關係而對她突然出現在自己家有所懷疑,但光看她的行事跟那位道長的行事,他們還是覺得寒初雪這小娃兒似乎更靠譜一些,至少人家還真讓他們眼見為實了,事後還什麼也沒要的就走了,完全就是一副世外之人的作派,而那道長一直都是靠嘴在說錢卻沒少拿。

    「還有一事,爹娘,你們可記得剛才寒仙子最後說的話,弟弟近幾個月的福運一直在衰減所以才會給了那惡鬼可乘之機,幾乎害了他性命,據她所言有兩種可能,而我們家根本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那惟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謀算我們,或者是針對的就是弟弟。」

    曾老爺兩人細細一想,寒家的娃兒還真說過這話,女兒分析得也確實在理。

    這下子曾夫人可就不淡定了,「到底是哪個人幹出這麼陰損的事。」

    少女臉色多了兩分凝重,「爹娘,你們不覺得寒帳房很可疑嗎?」

    曾老爺兩人吃驚的看著她,「瑩兒,你怎麼會懷疑他的?」

    「爹娘,你們忘了嗎,寒帳房今年也有個兒子像弟弟一樣,需要去考童生,聽說成績還不錯,而這童生的第一名可是關係到日後考秀才時的舉薦的,以弟弟平日的成績,只怕被人視為勁敵了。」

    這科舉的競爭有多殘酷,雖然曾家沒人考過,可不代表不知道呀,而以自家兒子的聰慧還真有可能被人盯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5 AM

第089章:這藥不苦

    曾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唰的站了起來,「果然是這樣,我們還真是錯把惡狼當綿羊了,軒兒這幾個月的福運一直在減,可不就是那寒帳房一直在想主意要賣他兄弟的閨女來我們家沖喜嗎?還差點逼得他弟媳跳河了,而那次事後,軒兒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想到兒子這段時間一直沒好過,卻沒一個大夫查得出病因,曾老爺也不由認可了妻女的推測,「那道長還是寒帳房找來的。」

    曾夫人也想起這事來了,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好,好你一個寒永松,竟然敢這般來坑害我們,老娘定饒不了你。」

    以曾夫人的潑辣勁,她要真跟寒永松扛上了,寒永松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而這也正是寒初雪會故意留下那些話的原因,惡人還需惡人磨呀。

    不過曾家這台好戲,寒初雪現在是沒心思去觀賞了,她剛才所說的元氣大傷也算是實話,神識虛耗過度,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回到寒家,吃了幾顆補氣茲養的丹丸,她便爬上床睡覺了。

    神識不比靈力,靈力虛耗了還能靠修煉補回來,而神識只能讓它自己慢慢恢復,甚至在這期間最好就不要修煉,免得傷上加傷,所以她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睡覺了,至於說某個被拋棄在院子裡的人,她自然也沒心力去招呼了,反正他不要現出身來讓自己家人看到便好。

    只是她這麼一睡,可把家裡人嚇得不輕。

    要知道她自從回家就從來沒睡過懶覺的,甚至還起得比旁人還要早,結果今天全家人都起來了,她還沒動靜。然後早飯煮好了,她也還是沒聲響。

    秀娘擔心走到床邊,伸手一探她的頭,不熱,卻冰涼冰涼的,再看那小臉,原本粉紅粉紅的小臉蛋居然一片蒼白。更因為識海的不適而讓深入睡眠的寒初雪時不時蹙起了眉。這落在秀娘眼中就更成了她不舒服的鐵證了。

    當下秀娘就急了,一邊喊著他爹快來,一邊抱起她就打算趕緊去鎮上瞧大夫。

    最後還是寒爹爹比較鎮定。先把黃郎中找了來先確定病情再作決定。

    於是大柱急哄哄的跑去把剛起床的黃郎中給拉了過來,當然以黃郎中赤腳大夫的醫術,是肯定查不出個所以然的,只能確定。這娃好像沒啥大病,也就是身子虛了些。可能是上回的傷還沒好全便到處跑,受了些風寒吧。

    這結論是黃郎中根據寒初雪如今的外表特徵作出來的,所以很容易得到了寒爹爹等人的認同,聽說是受了風寒。秀娘少不得又抓住二柱一頓說,要不是他頭兩天把二丫帶了出去,也不會讓小閨女生這麼一場病。

    無辜中槍的二柱真是連喊冤的地都沒有。沒辦法只能藉口要跟黃郎中回去幫小妹抓藥落荒而逃了。

    而絲毫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把二柱給坑了的寒初雪,在長長睡了一覺後。終於在秀娘和大丫合夥要灌她喝藥的時候清醒了。

    「娘,這是什麼?」

    下意識的把那碗黑呼呼還散發著一陣陣苦味的不明液體推開,寒初雪撐坐起身。

    見她清醒了,秀娘自是大為高興,「二丫,你受風寒了,這是黃郎中給你開的藥,喝完了就沒事了。」

    說著,她又把那只碗往寒初雪唇邊湊。

    寒初雪皺著眉頭又往後縮了縮,「娘,我已經沒事了,這藥就不用喝了吧。」

    她一個堂堂修士怎麼可能受風寒呢,她這是神識問題,就是喝了這藥也沒用的。

    看到她那嫌棄的小眼神,秀娘了然的笑了起來,大多數小孩子都是怕喝苦藥的,所以小閨女這反應她很能理解,不過既然是生病了,肯定就是要喝藥的。

    「二丫,這藥其實不苦的,不信你喝口試試。」

    寒初雪……

    娘,能不能別用這種騙小孩的話來哄自己呀。

    站在一旁的大丫瞧自家小妹那一臉你別騙我了的小模樣,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二丫乖,把這藥喝了,姐去給你拿顆棗子去苦味好不好?」

    又是一個把自己當小孩子來哄的,只是看秀娘和大丫雖然在笑著,那眼神卻是無比的堅持,想來她除非說實話,否則這藥肯定是要喝的了。

    至於這實話她能說嗎?

    老成的低歎一聲,寒初雪認命的張開了嘴,本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咕嚕咕嚕一口氣把那藥全喝光了。

    嘔!真的好苦,這藥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呀。

    見到她被苦得五官全皺到一起的難受模樣,大丫急忙去拿棗子了,以寒家的家境不可能有糖果的,那曬乾的棗幹算是孩子們惟一的零嘴了。

    小閨女難受,秀娘當然也心痛,抽出布巾幫她把嘴邊的藥漬擦乾淨,「娘去給你倒碗水漱漱口。」

    說著就要站起身,寒初雪忙拉住她,「娘不用了其實那藥也沒多苦。」

    隱身站在一旁的某君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苦你的臉能皺成那樣。

    寒初雪淡淡的一眼掃來,某君立時閃到了牆角遁起,他不在,他真的不在。

    這時大丫拿著棗干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二柱。

    看到寒初雪醒了,二柱立即高興的跑到床邊,「小妹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呀?」

    雖然頭還痛著,寒初雪還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搖了搖頭,「沒事了,三哥。」

    「沒事就好。」二柱樂呵呵的道,「等你全好了,三哥再帶你去掏鳥蛋。」

    這話一出,寒初雪還沒回應,秀娘就先瞪了他一眼,「你還想帶誰出去掏鳥蛋?」

    想起剛才的一頓好罵,二柱立即縮起脖子不敢吭聲了,寒初雪頓覺有趣的笑了起來。

    小閨女開心了,秀娘心情自然也跟著大好了,這臉也就扳不起來了,最後又說了二柱幾句便算揭過去了。

    逃過一劫的二柱搞怪的拍拍胸口,把母女幾個逗笑後,又湊到寒初雪跟前,「小妹,三哥告訴你,今天一大早三堂伯讓昨天那個曾夫人帶人五花大綁的帶回來了,看樣子還像是被痛揍了一頓,奶家都吵翻天了。」

    寒初雪眉一挑,那個曾夫人動作挺快、下手挺狠的嘛。

    當然表面上她是肯定一臉懵懂的,「真的嗎,發生什麼事了?」

    她這適當的反應讓二柱更為得意,於是口齒伶俐的把他跟黃郎中去拿藥時聽到的事情,活靈活現的說了一遍。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5 AM

第090章:徹底的臭了

    那曾夫人也確實潑辣,推算出是寒永松在背後搞鬼坑害自己兒子後,天一亮就帶人把寒永松堵在了家裡,一陣胖揍後還直接把人給綁回下棠村來了。

    至於她把人打了後為什麼還要上門踢館,還是因為寒初雪的一句清因果,她現在就是到下棠村清因果的。

    昨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不僅在猜測誰是罪魁禍首,還討論了該怎麼把這被坑的因果給清了,免得再遭報應。

    而慎重商量後的結果就是,這事不只是寒永松在出主意,寒家那老婆子也是有份參與的,甚至把人逼得快要跳河就是那老婆子的傑作,而昨天寒永松說出來的主意也是得到了寒秀才老兩口同意的,所以清這因果就必須到下棠村,不只是找寒永松還必須找寒老婆子老兩口算帳。

    這好處明明是他們拿了,這禍事也是他們鬧出來的,卻因為打著要給自己兒子沖喜的旗號結果一切報應全落在了自己兒子頭上去了,曾夫人那是越想越生氣,到了寒秀才家自是不可能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談,而秀才奶奶心痛兒子被打,寒秀才又是個死要臉子的,所以雙方沒談兩句便直接吵了起來。

    原本寒永松被人這樣子帶回來就已經引得村民好奇圍觀的了,他們這麼一吵,更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把寒秀才家給圍結實了,二柱就是仗著人多,躲在人群裡把雙方的罵仗聽了個一清二楚。

    所謂相罵沒好口,何況雙方還全在氣頭上,曾夫人甚至還打著要把一切說清楚,讓老天爺好好聽一聽,有些事雖然看似為了他們家。其實真的不關他們曾家的事,就更是口無摭攔,能說不能說的全一古腦的全說了。

    寒秀才除了會掉幾句書包,口才其實真的不算好,而秀才奶奶口才不錯,卻輸在見識少,再加上他們還真做了那麼些事。心虛之下自是沒辦法理直氣壯。而曾夫人可是雜貨店的老闆娘,發家之前可全靠她那一張嘴拉攏生意的,什麼人沒見過。什麼架沒吵過,就算是一對三那也絕對是占盡上風的。

    於是不管寒秀才三人怎麼努力仍是沒辦法堵住她的口,愣是讓她把所有的事都扒拉了一遍,甚至包括他們昨天從寒家回去後密謀如何強逼大丫上花轎的事。

    這事一說出。曾夫人的陳述也接近尾聲了,可是落入圍觀者耳中。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真沒想到寒秀才夫婦倆會偏心成這樣,就為了不讓老大還給曾家那一貫聘禮錢竟狠心算計想強逼大丫給人家沖喜,就算寒永柏一家子現在不歸入他們三房了。可到底是他們親生的骨肉呀,虎毒尚不食子呢,這兩口子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

    面對眾鄉親的譴責。寒秀才一家子想解釋,可是寒玉祈考試的事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這事不能說他們就根本找不到藉口解釋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坑寒永柏一家。

    這也是曾夫人的高明之處,雖然她認為寒永松害自己兒子就是為了考童生的事,可是這事要真揚開了,對自己兒子也不算是好事,所以她從頭到尾就沒提這事,而是一直強調寒永松如何說他二弟家貧如何願意讓女兒早嫁人,拿了自家的聘禮錢後如何的上門攛說他們定日子來抬人。

    所以說寒永松做的事他們曾家其實是一直都不知道的,若非昨天那麼一鬧,他們曾家還被蒙在鼓裡呢,若不是寒永松昨晚又跑到他們家去出了那個麼惡毒的主意,他們也不會氣憤異常的把人打了,還把他綁了回來。

    於是乎曾家徹底洗清了,而寒永松和寒秀才夫婦卻成了眾矢之的,千夫所指,最後還是寒大爺爺出面才把眾鄉親給勸退了,不過他們家的名聲也算是徹底的臭了。

    正因為知道曾夫人這麼一鬧,爺奶和大伯的算計算是徹底黃了,二柱才會這般的開心。

    而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家差點又要被坑害一回的秀娘卻氣得渾身發抖,「他們咋能這樣,他們咋能這樣。」

    大丫更是小臉慘白,如果不是曾家還算心善,明天他們真像爺奶和大伯算好的那般上門來抬自己,若不上轎自己也只有求死一途了,一想到此,大丫就不由全身發寒。

    寒初雪急忙握住她的手,「姐,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被她安撫了好一會,大丫才算找回些許神智,眼淚刷的就下來了,「爺奶和大伯他們……」

    「那不是你們的爺奶也不是什麼大伯。」

    房內眾人齊齊往房門口一瞧,竟是寒爹爹由大柱扶著站在那裡,此時正一臉的鐵青,顯然他也是聽到二柱剛才的話了。

    「你們記住,咱家是二房的子孫,跟他們三房沒啥大關係,見面頂多就是喊一聲,別的事都牽扯不上咱。」

    寒爹爹發怒,那是沒人敢捋虎鬚的,大柱、二柱、大丫包括寒初雪都齊齊應了一聲是。

    秀娘邊抹著眼淚邊走到他身邊,伸手扶著他,「你咋又下地了。」

    寒爹爹是聽說小閨女醒了,一時高興才會想來看看她的,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一樁堵心的事,本來就被傷透的心現在更是一片冰寒,這樣的爹娘,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

    看著媳婦削瘦的臉,想著這些年她跟著自己受過的苦,寒爹爹一時激動的反握住她的手,「秀娘,以前委屈你了,寒永柏今天跟你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一聲委屈讓秀娘明白相公是清楚自己,是明白自己的,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有啥委屈的,咱們可是夫妻。」

    寒爹爹點頭道,「對,咱是夫妻,永遠都是。」

    誰也別想逼自己休妻。

    聽到他這話,秀娘有些激動又有些害羞,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得紅著臉垂著頭,有些扭捏的想把手抽回來。

    寒爹爹卻是握緊不肯放。

    大柱兄妹幾個見了,都掩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寒初雪更是不怕羞的打趣了一句,「爹你可要趕緊把腿養好了,要不娘怎麼再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呀。」

    噗哧,大柱幾個終是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秀娘的臉瞬間燒了起來,用力一把抽回手,嗔怪的瞪了寒爹爹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又引發了寒初雪幾個一陣歡快的笑聲。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6 AM

第091章:來道歉的

    秀娘紅著臉從孩子的房間跑出了院子,卻見院門外來了人。

    看清來人,她頓時臉色一變,「你來咱家做什麼?」

    屋裡的大柱等人聽到這話不對勁,急忙跑了出來。

    「娘,怎麼了?」

    看到院門外的人,大丫不由臉色一白,下意識的靠到了秀娘身邊,死死抓著她的胳膊,「娘。」

    秀娘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別怕有娘在呢,誰敢打你的主意就得從咱屍體上過去。」

    院門外的正是曾夫人一行人,雖說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了,可是這苦主還沒安撫好呢,所以她並沒回鎮上而是轉道跑到寒家這來了。

    這曾夫人也算是人精來的,看到秀娘等人的反應,立馬猜到定是剛才自己在寒秀才家說的事讓他們知道了,生怕自己真的來逼婚呢。

    於是她趕緊露出一個十分可親和善的笑臉,「寒娘子、寒姑娘莫誤會,我這次是專程為之前的事道歉的,並無惡意。」

    道歉的?

    秀娘幾個狐疑的相視一眼,二柱還伸長脖子往曾夫人身後的人瞧了瞧,那男的確實沒拿棍子而是捧著幾個禮盒,似乎真沒啥惡意。

    這時寒初雪和寒爹爹兩個病號也互相攙扶著走出來了。

    一看到寒初雪曾夫人的笑容更燦爛了,正想打招呼,卻被寒初雪一個眼色給制止了。

    「娘,過門是客,還是讓人家進來說話吧。」

    秀娘雖然沒讀過書不懂繁文縟節,但這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知道的,看曾夫人似乎真沒惡意,忙讓大柱去把院門打開,把一行人引進了屋裡。

    進到屋,曾夫人朝著寒爹爹和秀娘行了個福禮,臉帶抱歉的道,「寒相公、寒娘子。我兒病重我和他爹也是病急亂投病了,這才信了寒帳房帶來的那位道長的話,想給他娶個媳婦沖喜,可是我們家並沒要強娶的意思。也知道一般人家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一直都是想著跟窮苦人家買個閨女的。」

    看她態度誠懇的,寒爹爹夫婦也沒再黑著臉,「夫人為救兒子想給他沖喜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咱家再窮也沒想過要賣閨女。昨天夫人突然就上門來定日子抬人,咱們才會那般生氣。」

    曾夫人連連點頭,「那是,我自己也有個女兒,比你們家的大閨女大上一兩歲,正是議親的年紀,別說賣給人家沖喜,就是家境沒我們家好的,我和她爹也瞧不上的,所以你們的心情我很能理解。」

    說著。她話風一轉,「其實寒帳房初時跟我們提起你們這門親的時候,我們也是不信的,畢竟寒帳房的日子可不像是來自要賣兒女的人家,只是他一再跟我們說你們家有病人家境如何不好,如何養不起孩子,我們這才信了,本著這也算是兩相得益的事也就點頭同意了這門親,卻不想原來你們是根本不願意的,要不是昨天鬧出那麼一出。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真相」剛才二柱已經說過,可現在親耳聽到曾夫人這事主證實,寒爹爹一家子心裡仍是極不舒服,寒永松那可是親大哥、親大伯來的呀。他怎麼就幹得出這樣的事呢。

    曾夫人看已經差不多了,忙朝身後的阿成打了個手勢,又笑著對寒爹爹夫婦道,「寒相公、寒娘子,不管怎麼說,你們家的這些事都是因我兒而起的。聽說寒娘子上回還差點被逼得跳河了,還好沒事要不我們家可就平白造孽了,這些簿禮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還請兩位能收下。」

    阿成識機的上前把手上捧著的禮盒全放在了八仙桌上。

    寒爹爹和秀娘都是淳樸人家,哪裡肯收,急忙搖手道,「這可使不得,這事又怨不得你們家,夫人還是趕緊拿回去吧。」

    曾夫人自然也是不可能拿回去的,別說送些禮,只要能讓小仙子消氣幫忙救回自己兒子,就是讓她送掉家財她也是願意的。

    「這事雖怨不得我們家,可到底是因我們家引起的,兩位不肯收這是嫌這禮簿了還是不肯原諒我們呀?」

    寒爹爹兩個都是老實人,被她這話一逼,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曾夫人趁機又道,「兩位這是真的不肯原諒我們家嗎。」

    寒爹爹和秀娘趕緊搖手,「不是,不是的。」

    「那兩位這是肯收下這禮,表示原諒我們了。」

    呃……

    寒爹爹和秀娘最終敗下陣來。

    見自家爹娘收禮也收得這般憋屈,寒初雪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直暗中觀察著她臉色的曾夫人瞧到她這有些複雜的神色,心裡頓時有些忐忑,小仙子不會不高興自己這樣逼她爹娘收禮吧?

    「小……」

    寒初雪適時的一個眼神使來,硬是讓她把仙子兩個字給咽了回去。

    「寒小姑娘,我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有什麼不適?」

    昨晚小仙子離開時好像說過傷了元氣什麼,可千萬不要沒辦法作法了,要是那樣自家兒子還能指望誰呀。

    寒初雪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受了些風寒。」

    曾夫人稍鬆口氣,卻仍是有些不放心,「風寒可也不能小瞧的,要不我帶你去鎮上找醫館的大夫瞧瞧吧。」

    雖然有些奇怪昨天還一臉嫌棄自家模樣的鎮上夫人突然會這般熱心腸了,不過有人關心自家的孩子,秀娘還是很開心的,忙笑道,「不用麻煩夫人了,早上咱村裡的黃郎中給二丫瞧過了,這不剛喝下了藥人就能起身了,對了,不知你家的少爺身子可有好轉?」

    秀娘後面這句其實是禮尚往來隨口一問的,曾夫人卻像被問到心坎上去似的,立即便道,「好多了,今天早上還醒過來跟我和他爹聊了小半個時辰,喝了一小碗白粥呢,就怕會反復。」

    說著她不自覺的又看向了寒初雪。

    正是因為兒子今天早上有好轉的跡象,他們一家子才會對寒初雪深信不疑,才會對寒永松那般的不留情面的,曾夫人這也才會急巴巴的以道歉為由跑到寒家來,小仙子可說過了,那法陣只能護住兒子七天,這七天一過萬一又讓鬼纏上了可怎麼辦呀。

    曾夫人在打著什麼主意寒初雪自是猜得到,只是有閻君在,曾家小子也不需要她操心了,說實話她也不怎麼想接觸這種絕對是從上面下來的人物,免得惹上禍患。

    當下便裝不懂的淺笑不語,曾夫人又不敢明著問她,得不到回應,總不能賴在人家家裡,只得怏怏的告辭回鎮上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7 AM

第092章:興師問罪

    送走了曾夫人,一家子圍坐在八仙桌前,秀娘打開了那些禮盒。

    上面兩盒是點心,下面的一盒是幹果脯,最下面用油紙包著的卻是兩匹細布,還有一包糖。

    不得不說這曾夫人還是用了心思選禮物的。

    寒家的孩子都還是半大不小的年紀這點心和果脯自是很讓他們高興,而那兩匹布自是最合秀娘心意了,不管是給家人做衣裳還是拿去換糧這布可都是很實在的。

    那一包糖更是金貴了,別看只是一包糖品相跟現代的比還差得遠,但在古代農村,這糖可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就算是有的人家也絕對捨不得平日用掉的,有客人來時倒碗糖水那可是極高格調的待客之道了。

    雖說這禮收得有些心虛,不過看到這些實用而自家平日又絕對捨不得買的東西,秀娘還是喜滋滋的,正想要大丫幫忙收起來,寒大爺爺走進來了。

    瞧著那一桌了還沒收起來的禮物,寒大爺爺心裡犯起了狐疑,難道真像永松說的,曾家跟永柏家自己搭上線了,才會那般的在鄉親們面前下他和老三兩口子的面子?

    心裡有了懷疑,寒大爺爺的臉色就不太好了,「永柏這些東西哪來的?」

    見是他來了,寒爹爹忙道,「大伯您咋來了,快坐。這些是昨天那曾夫人剛送過來的。」

    寒大爺爺在大柱讓開的位置上坐下,眉頭打了個結,「她咋突然送你們這麼些禮物了?」

    寒初雪眉頭沉了沉,大爺爺這是興師問罪來的嗎?

    寒爹爹倒還沒察覺到不對,摸著自己的腦袋道,「咱和秀娘也說了不要的,可她非要給,咱沒辦法也只能收下了。」

    「她為啥非要給你們這麼些禮物?」

    想起曾夫人說的話,寒爹爹神色黯了黯,對於那讓人寒心的兄弟。他真的不想多說了,「也沒啥事,就是她兒子想讓大丫沖喜的事。」

    卻不知他這語焉不詳的解釋,讓本來心裡就犯疑的寒大爺爺直接誤會了。當下便老臉一沉,「永柏,永松再怎麼不對,總歸是你親大哥,老三他們再怎麼偏心到底是你親爹娘。就算你現在是過到二房去了,可做人總不能忘本吧。」

    寒爹爹這才覺得不對勁,茫然的看著寒大爺爺,「大伯你這話是啥意思?」

    寒大爺爺生氣的一拍桌子,「啥意思?你們家跟曾家成親家了,不用永松這媒人拉線了,可也不能過河抽板的讓曾家把老三家鬧成那樣吧,他們的名聲要真臭了,你這個親生兒子還真能落得好去?」

    這下子不只是寒爹爹,秀娘也發覺不對了。卻對寒大爺爺這怒火又有些一頭霧水。

    「大伯,咱家啥時候跟曾家成親家了?」

    「是呀,咱大丫根本沒說要議親呀。」

    寒大爺爺氣呼呼的指著桌上的那些禮物,「沒成親家人家會肯送這麼些東西給你們?這不沾親不帶故的,不見他們送給旁人去。」

    終於知道寒大爺爺誤會了什麼,寒爹爹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大伯,你就是這樣瞧咱的?」

    呃……寒大爺爺被他反問得一滯。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這些禮物是曾家給的嗎?」

    「是曾家給的,人家經過昨天那事把所有事情都打聽清楚了,覺得太對不起咱家。所以特意提了這麼些禮物上門來道歉的。」

    道歉的!?

    寒大爺爺有些傻眼了,他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不是說那些事跟他們家沒關係嗎,咋會來找你們道歉了。」

    「人家那是心善,覺得雖然他們是不知情的。可是到底是因他們家引起的事,心裡不好受才會特意過來道歉的。」

    寒大爺爺被一臉委屈失望的寒爹爹吼得無言以對,好像他真冤枉這侄子了。

    寒初雪拍拍寒爹爹的手,「爹,你又衝動了。」

    得了小閨女提醒,發覺自己對大伯真的失了尊敬。寒爹爹抿著嘴不哼聲了。

    寒初雪抬頭看著一臉尷尬的寒大爺爺,「不知大爺爺是從哪聽來我們家跟曾家成了親家這種謠言的?」

    被她那似洞察一切的眼神一瞧,寒大爺爺莫名心虛的轉開了頭。

    「也沒誰,咱是聽村裡人說看到曾家的人捧著禮物往這邊來了,興許是來跟你們家談親事的,這才趕過來問問的。」

    寒初雪了悟的點點頭,「也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也難怪大爺爺看到這些禮物就一口認定我姐要嫁進曾家了。」

    寒大爺爺被她這話說得老臉臊紅,他也是被今天早上的事給氣大了,老三可是他們寒家惟一的秀才,他那幾個孫子是整個寒家光宗耀祖的希望,今天這事要處理不好,真讓老三和永松的名聲全臭了,可是會累及子孫的,他們寒家的希望也就全沒了。

    想起寒永松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的可憐模樣,老三那如死灰般的臉,寒大爺爺終是忍不住開口道,「永柏,這事是大伯誤會你了,大伯跟你道歉。」

    本正生氣的寒爹爹哪能讓他道歉,急忙道,「大伯這事不怨你,是咱剛才沒說清楚。」

    見他不怪自己,寒大爺爺自是松了口氣,可想起寒永松和寒秀才他又有些心塞,「永柏,大爺爺還是剛才那句話,永松再怎麼不對,總歸是你親大哥,老三他們再怎麼偏心到底是你親爹娘,就算你現在是過到二房去了,可做人總不能忘本呀,現在玉祈眼看著就要下場考童生了,偏生鬧出這麼些事來,這事要真傳開了,玉祈只怕連入場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名聲對讀書人尤為重要,而且指的不只是個人的,更多的是家族名聲,若是有道德敗壞的爺奶和爹,寒玉祈別說還沒考就是考上了只怕也會被剝奪掉的。

    這一點讀過書的寒爹爹也很清楚,也覺得自家大伯說得沒錯,不管大哥怎麼錯,那侄子到底沒對不起自己。

    「大伯,你想要咱做啥,就直說吧。」

    得了他這話,寒大爺爺暗鬆口氣,「也沒啥大事,就是既然曾家肯跟你們道歉,你的話也許管用,你去跟他們家說說讓他們把這事抹了不要再到處說,若是有人問起就當沒這回事,看成不成。」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8 AM

第093章:咱不願意

    聽完寒大爺爺的話,寒爹爹有些為難的道,「大伯,咱跟曾家沒交情,昨天之前還不認識呢,人家會肯聽咱的嗎?」

    寒大爺爺也覺得這事不靠譜,可總得試一試吧。

    「你就試試吧,若是不行,那也是玉祈的命了。」

    話到這份上,寒爹爹也只能點頭了。

    寒大爺爺因為這些塞心的事,也沒心情多坐,得寒爹爹答應後便起身要走。

    秀娘急忙拿起一盒點心塞到他手裡,「大伯這些點心拿回去給小海他們吃吧。」

    寒玉海是寒永遠的小兒子年紀跟寒初雪差不多,大爺爺本不想拿的,聽說是給小孫子吃的,這才收下了,這種鎮上的點心小孫子也沒吃過幾回,想來肯定會喜歡。

    得了孫子喜歡吃的點心本來應該挺高興的,可是想到三弟家的那些破事,寒大爺爺腳步又不由有些沉重,明明是至親骨肉偏生這麼算來算去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呀。

    送走了寒大爺爺,瞧著他有些蕭瑟的背影,寒爹爹不由長歎一聲,大伯這族長當得也真是夠累的。

    寒初雪瞟他一眼,「爹,答應大爺爺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寒爹爹有些不解的看著她,「啥怎麼辦?」

    「你不是說要找曾家幫三堂伯他們求求情嗎,你打算怎麼去找曾家呀?」

    寒爹爹有些愕然的看著她,怎麼去?當然是走著去呀。

    看到自家老爹那傻樣,寒初雪有些受不了的翻個白眼,「爹,人家已經道了歉了,你總不會以為人家還會沒事跑來聽你求情吧?他們不來就只能去你,你現在這樣子,要怎麼去鎮上?」

    呃……寒爹爹這時才想起來,他自個的腿斷了呢,還走不了路呀。

    秀娘這時也想到這個問題了。「是呀他爹,這可咋辦呀?」

    從他們家這到鎮上可是十多里路的呢,孩子他爹的腿走不了,這要怎麼去呀。

    寒爹爹撓著腦袋想了好一會。這才期期艾艾的道,「要不咱慢慢走去,這幾天咱時不時下地走走好像也沒啥事。」

    廢話這幾天自己天天用靈丹給他續骨療傷,這隨便走幾步都不行那豈不是白費了自己的功夫嗎,可是能走幾步不代表他能走幾里、十幾里路呀。

    聽到寒爹爹的話。寒初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那行,您就慢慢走著去,要是這腿再斷了走不了了,你就慢慢爬著去,反正不過是十多里的路,總能爬到的。」

    這話就是傻子也聽出她在生氣了,寒爹爹有些犯窘的看著她,「二丫,可爹已經答應你大爺爺了呀。」

    「那爹你答應前為什麼不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做到?人家曾家會來道歉那是覺得這事到底因他們而起有些對不起我們。可是這並不代表人家好說話,爹你好好想想,三堂伯做的那些兩頭瞞的事,坑的不只是我們家,還有人家曾家,姐的事發生後曾家因不清不楚的背了這黑鍋名聲肯定受到影響的,人家可是開鋪子的,這名聲不好了這生意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吃了這麼大的虧,人家只是來撒撒氣已經算好的了。你還想讓人家氣都不撒的就這麼咽下這虧,換你你願意嗎?」

    二柱撇了撇嘴,「要換咱,咱肯定不願意。」

    寒爹爹想想。這還真的挺為難人家的,「咱有想過呀,可是你大爺爺不是說只要試試看嗎,也沒說一定要讓咱辦成。」

    如果不是看到他總算還知道量力而為不是大包大攬的答應一定成,寒初雪根本就不理他了,可是光這樣是不夠的。等以後他們家真的起來了,相信寒永松那些人還是會利用大爺爺來提要求的,到時候這傻爹還像現在這般只要是大爺爺開口的就點頭,那麼他們會永遠擺脫不了那一家子極品,光是想到那一家子寒初雪就腦門生痛,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們有什麼牽扯了。

    「爹,我知道你有想過,可是您就不能想細一些,先不說曾家會怎麼想,就是哥姐和娘是怎麼想的,到底願不願意幫三堂伯你知道嗎?」

    這話寒爹爹可就有話說了,「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他們咋會不願意幫忙呢?」

    寒初雪無語的扯了扯唇角,朝大柱他們一指,「你自個問問。」

    寒爹爹趕緊扭頭看向兒女媳婦,大柱和大丫沒說話,只是在寒爹爹看向他們的時候轉開了頭,寒爹爹心裡一噶噔,再看向二柱,這娃更直接一點,「咱不願意。」

    寒爹爹生氣了,「玉祈可是你的堂兄,你咋能不願意幫忙呢。」

    二柱不服的哼了一聲,「憑啥咱家要幫他?從小到大,幹活受累的都是咱們,好吃好穿的全是他的,奶打咱罵咱的時候,他除了在旁說風涼話可沒幫咱說過一句,咱家之前吃的都沒了,爺奶把糧食全給他家的時候,他可有想到分一些給咱家?」

    二柱越說越生氣,到最後直接用吼的了,「爹,你說咱家跟他們是一家人,可是三堂伯之前算計要賣咱姐的時候可有想過跟咱們跟他是一家人?三奶奶逼得咱娘要跳河的時候,可曾想過咱們跟他們是一家人?現在他們害人不成反把自己給坑了,憑啥就能拿一家人說事,就要咱家幫他們,替他們去求人家?」

    這些話其實二柱剛才就想問大爺爺了,只是寒家家教長輩說話的時候小輩不能插嘴,所以他才一直憋著,現在終是被寒爹爹的一句質問給全引爆了。

    寒爹爹沒想到小兒子心裡原來一直憋著這樣的事,一時間被問得無言以對。

    大丫一邊幫吼得太用力的弟弟順氣,一邊看著寒爹爹道,「爹,咱也不願意,老實說如果不是玉祈和玉禮要念書,玉祈要考童生需要用錢,也許三堂伯還不會這樣算計咱,就因為他要念書他要考童生,不只是三堂伯就連三爺爺和三奶奶都不顧咱的死活一心要把咱逼去曾家沖喜,這回要幫了他,下回他要考秀才的時候,是不是還要再賣咱一次?咱怕,咱真的不想過這種老擔心會被親人賣掉的日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49 AM

第094章:想

    說到最後,大丫已經泣不成聲,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她,最沒反抗能力的人也是她,現在每每想起她都心有餘悸,如果說幫了寒玉祈這回她以後還要過這種日子,她是絕對不會願意幫他的。

    秀娘攬過大閨女,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抬頭看向寒爹爹,「孩子他爹,大伯說得或許沒錯,咱家跟他們終歸是一家子,可是咱們畢竟已經過繼到二房了,咱真不想再跟他們家有過多的牽扯,玉祈的禍事是他爹自己惹出來的,沒理由讓咱家來幫他消災。」

    那些人從來沒為他們家想過,可是她不能不為自己的孩子考慮,說像大丫說的,如果不是那邊有那麼些娃念書用錢多了,或許還不會這般來坑自己家,孩子的爹腿傷成這樣,如果硬要走到鎮上去,這腿要真的瘸了,這叫他們這家子以後怎麼辦?那一家子人真能成為他們的依靠嗎?

    這時大柱也嗡聲嗡氣的說了句,「爹,咱也不願意。」

    四票對一票,寒爹爹瞬間敗下陣來,不過仍有些不服氣。

    「你們……就像大伯說的,咱不能忘本呀。」

    寒初雪翻個白眼,「爹,大爺爺剛才一來就興師問罪,問也不問清楚就咬定姐跟曾家結親了,你真認為他只是聽了村子裡的一些議論就輕易相信你能做出這種事來了?」

    寒爹爹有些猶豫,「這……」

    寒初雪哼了一聲,「我敢拿自個的腦袋打賭,絕對是有人在大爺爺面前嚼了舌根,甚至還信誓旦旦的咬死了這事,大爺爺才會有那樣的反應的,而在這村子裡,誰有本事這般無中生有,又有誰有膽子在大爺爺面前詆毀寒家子孫,爹你心裡真的沒底?」

    有本事還有膽子做出這種事的還能有誰。活了幾十年的寒爹爹和秀娘了。

    想到事情都鬧成這樣了,那人還不忘這般來詆毀自家、詆毀大丫的名聲。秀娘就氣得渾身發抖,「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寒初雪向秀娘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娘這評語真是太精確了。

    寒爹爹亦是鐵青著臉,「他咋就這樣呢。」

    二柱哼了一聲,「因為人家根本沒拿咱家當一家人。在人家眼裡,咱家就是該給他做牛做馬的。」

    小兒子這話,真有些戳心窩,可是寒爹爹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最後懊惱的拍了拍自個的頭,「可是咱答應你大爺爺了。」

    聽出了他的悔意,寒初雪也不再逼他了,畢竟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性格也不是一天就能扭轉的。

    「這也沒什麼,爹你的腿不是還傷著嗎?大爺爺總不能讓你這樣子出門去人家家裡拜訪吧。我們跟曾家一點交情都沒有,這樣子去人家家裡可是很失禮的,人家要真計較起來,只怕這事情會更糟。等爹你的腿好了,這事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想來大爺爺也不會再想著了。」

    寒爹爹一拍腦門,可不就是這理嗎。

    「爹的二丫就是聰明。」

    寒初雪……

    爹這算是在贊自己呢還是在誇他自個呀。

    「不過爹,以後還是希望你有事時能三思而後行,若可以還是先問問我們大夥的意見再作決定,尤其是關係到全家利益的事。」

    經過這次的事。寒爹爹也算是受到教訓了,這跟全家對立的感覺真是太不好了,忙點頭道,「爹省得。以後會多問問你們的。」

    今天要不是小閨女提起問問大夥的意見,他還真不知道原來兒女們心裡竟是藏了這麼些事的,他這個當爹的也真是太疏忽了。

    寒初雪滿意的點點頭,不管這爹有多少缺點,但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就是他有承認錯誤的勇氣。能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就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尤其是農村,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算很不錯了。

    教育完老爹,寒初雪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三哥,如果村裡的孩子想念書,除了去三爺爺的鄉塾還能上哪?」

    二柱有些不明白小妹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問題,不過還是先回答了她,「三爺爺的那間村塾是幾個村子聯合辦的,如果不去那裡念書就得去鎮上了,聽說鎮上有好幾間私塾,玉祈和玉禮、玉華哥就是在鎮上的私塾念書的。」

    寒初雪眉頭沉了沉,「也就是說就我們家的男孩子到了年齡也沒去念書,對吧?」

    說起這個,寒爹爹立即羞愧的低下了頭,「是爹沒本事。」

    秀娘搖頭道,「不是你,是咱這破身子拖累了這個家害了他們兄弟。」

    大柱他們一看爹娘傷心了,趕緊上前安慰。

    「爹、娘這不算啥,反正就是讓咱去念書,咱也是念不來的。」

    二柱也點頭道,「就是呀,念書要一整天坐在坐堂裡,咱哪坐得住呀。」

    「坐不住也得坐。」

    二柱一怔,錯愕的看著端著張嫩臉卻扳著臉的寒初雪,「小妹。」

    寒初雪用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三哥以你的聰明難道還沒看出來嗎?三伯五伯他們會這樣欺負我們家,就是因為我們家沒一個讀書人,只能當一輩子的泥腿子,就是知道被欺負了,就是我們心裡有怨,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三爺爺喜歡讀書人會偏幫他們,因為他們家有讀書人以後也許還能考秀才、舉人甚至當官。」

    二柱默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可是爺奶根本就瞧不上自己家,而光靠自己家也交不起那束脩,所以他才會一直假裝自己貪玩不愛念書,免得爹娘心裡難受。

    「三哥你本著良心跟我說一句,你到底想不想念書?」

    二柱抬起頭看著她,「小妹,我……」

    想到自家的家境,那個想字,他愣是說不出口。

    「三哥你信我不?你信我說的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我們家會越來越好,會天天有白米飯吃嗎?」

    想到小妹回家來做的那些事,二柱狠狠的點了點頭,「三哥信。」

    「那好,你現在告訴我們,你到底想不想讀書。」

    二柱一咬牙,「想。」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50 AM

第095章:倆個都去

    每次看到寒玉華那幾個人因為自己爹爹沒念過什麼書,因為自己兄弟根本沒上過學堂,就瞧不起自己的爹,瞧不自己兄弟,瞧不起自己的家人,二柱就恨,就想著有一天讓自己也有機會去讀書,他一定把這些人全踩在腳下,讓他們也嘗嘗被人瞧不起的感覺。

    二柱那斬釘截鐵的回答,也讓寒爹爹和秀娘心裡滿滿的痛,是他們沒本事,耽擱了孩子。

    寒初雪看著他們,「爹、娘,你們不是供不起三哥念書,而是你們都去供別人的兒子念書去了,如果你們把替三爺爺和三堂伯種地的時間和精力來為自己家打算,如果爹打的獵物不是一直被三堂伯暗中克扣著,我相信以你們的勤快絕對能讓大哥三哥上學的,如果沒有你們的供養我相信寒玉祈他們也絕對沒辦法那般安逸的一心唯讀聖賢書。」

    自責的寒爹爹兩人心裡一動,細細一想,小閨女這話好像挺對的。

    先不說鎮上的私塾,村裡的鄉塾其實收費並不貴的,也就是一年一石的糧,不說別的,光是寒爹爹上山打的獵物就夠交這束脩了,更別說他們一家子幫著種的那十五畝水田,一年下來可是近百石的糧食的,而這些糧食除了交稅和寒秀才夫婦留下一些口糧,就全給了寒永松了,那麼些糧食他們一家子肯定吃不完,可不就能換錢交束脩了。

    而他們一家子的安逸是自己一家子累死累活掙出來的,兩個兒子還因為這樣而沒時間去鄉塾,本來因為寒秀才在鄉塾當先生,村長說過是可以讓自己兩個兒子免束脩去念兩年書的,就因為要幫家裡幹活。大柱他們才沒去。

    之前寒爹爹因為一直被寒秀才那念不好書就是對不起爹娘的思想引進了死胡同裡,一時沒能想明白讓家人也跟著他一起受苦受委屈,可是這幾天一連串的事情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又有一個敢說敢言的寒初雪在旁邊時不時或刺激或提醒著他,連帶一直強忍著的二柱也時不時爆發出一些小脾氣和想法,寒爹爹終是從寒秀才強加給他的思想怪圈裡走出來了。

    這思想一轉變,想事情的角度當然也跟著變了。以前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細細一想卻是處處透著不合理了。

    看爹娘的神色寒初雪就知道,他們被自己說動心思了。

    說她壞心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反正她是真的不想家裡人再跟寒永松、寒秀才那些人扯上關係了,什麼終歸是一家人,這只不過是身為族長的寒大爺爺一廂情願的想法,作為族長他自然是希望族人和睦。也希望子孫出息,所以他才會輕易的被寒永松說動來當這說客。可是寒永松那種人不是一次兩次教訓就能變好的,否則也不會到了這地步了還不忘朝自家潑髒水了,這種所謂的親人,寒初雪覺得沒有比有好。

    想明白了。寒爹爹對兒子的內疚就更深了,如果不是他以前想不明白也不至於害得兩個兒子現在大字都不識幾個。

    「大柱、二柱等爹的腿好了,一定努力掙錢送你們去念書。」

    大柱急忙搖搖手。「爹咱不用了,送小弟去就行了。」

    兩個人都念書這得多重的負擔呀。而且他都這年紀了,正是能幫家裡出大力的時候,怎麼可能不幹活的跑去念書呢。

    寒爹爹心裡正不好受著,自是不會聽他的,瞪他一眼道,「爹說去就得去,你們倆個都去。」

    大柱還想說什麼,寒初雪拍拍他,「大哥,爹說得沒錯,你和三哥都應該去念書,不說考功名什麼,至少以後不是個睜眼瞎,遇上要寫契簽約什麼的也不用怕因看不懂而被人騙。」

    寒爹爹重重的一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理。」

    他雖然書沒念好,但至少識字,可是兩個兒子身為秀才的親孫子卻連大字都認不得幾個,這一直是寒爹爹心中的痛。

    多少瞭解寒爹爹心思的秀娘,拍拍大柱,「就聽你爹的,家時活多的時候也就是農忙那陣子,那段時間學堂不是放假的嗎。」

    動了動手腳,秀娘笑道,「別說跟二丫學了這幾天的拳,娘覺得這身子骨還真的好了不少,以後呀,這家裡的活娘也能頂事了,等存夠了錢你們倆就安心的去學堂吧。」

    說到底也是因為她的身子不行,讓家裡少了一個壯勞力,這才讓大柱年紀小小的就不得不跟著他爹忙裡忙外的,現在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轉好了,她自然就不想兒子再這麼累了。

    大柱有點不相信的看著秀娘,這咋能好這麼快呢。

    寒初雪得意的笑道,「大哥,你的身體本來就壯實所以感覺不大,但像我以前跟娘這樣身子差的人,長生拳的效果可是很明顯的,等娘全學會了,每天打兩遍,別說幹活,就是再生個大胖小子也是可以的。」

    這話一出秀娘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寒爹爹卻是樂開花了,「那敢情好。」

    秀娘嗔怪的瞪了寒爹爹一眼,低罵聲,「胡說啥了你。」就趕緊跑出去了。

    眾人一看,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罵的寒爹爹傻呵呵的摸著自己的腦袋,「二丫,以後別老跟你娘提大胖小子,她臉簿。」

    寒初雪頓時忍俊不禁的連連點頭應是,沒想到,爹娘這都算是老夫老妻了,娘居然還這麼容易害羞,古代的女子果然就是比較矜持呀。

    寒家這邊雨過天晴了,寒永松那邊卻是愁雲滿布。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昨天還說得好好的,這曾家怎麼今天就變卦了呢,變卦就算了,居然還翻臉無情,一副要跟自己結死仇的模樣。

    跟曾家結仇他不怕,他怕的是得罪了自家掌櫃讓他丟了帳房的活,得罪了福滿樓的掌櫃,那就算是在羅家旗下所有鋪子上了黑名單了,懷集鎮上至少三分二是羅家的鋪子,這些鋪子要是不肯請他,那他在鎮上還怎麼找得到活幹,就算能找到活那工錢也不是羅家可比的,以他們家現在的開銷又如何應付得了。

    所以這曾家的仇不能結,想起剛才寒大爺爺的答覆,他就氣得想罵娘,他明明是暗示讓老二去把這些事給認下來,誰說要他去求情呀,曾家是什麼人家,人家會聽他一個泥腿子的嗎。

    不過,如果真像大伯說的那樣,或許還能借老二把這仇給解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51 AM

第096章:找來了

    因為神識還沒恢復,跟家人聊了一會後,寒初雪便藉口風寒犯困又回房睡覺去了。

    治風寒的藥都是比較嗜睡的,所以寒爹爹他們也沒懷疑什麼,除了吃飯喝藥的時間,都沒去吵她,甚至還特意放輕了手腳讓她能好好休息,所以到了第二天,寒初雪雖然神識還沒完全恢復,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看到她大為好轉了,一家子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又開始各忙各的活去了。

    在秀娘的督促下吃過早飯,再三懇求外加二柱的一再保證下,寒初雪終於能出門了,當然想出遠門到鎮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附近轉悠,不過她這回也只是想看看那座小荒山的情況,倒也不需要出遠門。

    在二柱和某驢的陪同下,寒初雪慢慢的朝小荒山山頂走去,身邊還跟了個旁人看不到的閻君。

    有些嫌棄的看著多為灌木連大樹都看不到多少棵的山頭,閻君好奇問道,「小姑奶奶,你沒事跑這鳥不生蛋的荒山來幹嘛?」

    寒初雪淡淡的掃他一眼,「不是你讓我投胎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的嗎?」

    閻君……

    能不能別老提這讓閻王丟人的事。

    嗝應完某君,寒初雪心情大好的蹲下身子,掇起一把土,用兩指捋起一小撮捏了捏,這邊的地還真的挺幹的,就是在山上這泥土也沒多少粘性呢。

    二柱看到她這舉動有些奇怪,「小妹,你抓這些土作啥?」

    寒初雪笑著把手上的土丟回灌木叢裡,「沒什麼,就是想學人家看看土質,對了三哥,你不是說這山上有鳥蛋的嗎,我怎麼沒看到。」

    學看土質?

    二柱有些不解,不過想到自家這小妹好多事都不懂都會問的,會突然想到學這個也不奇怪了。於是他很快把這事放下了,朝她笑道,「那些鳥都是藏在樹叢裡造窩的,就這麼看當然看不到了。」

    說著。他抬頭朝四處看了看,指著遠處一個茂密的灌木叢道,「照咱的經驗,那邊肯定有。」

    說完他又回頭朝寒初雪笑道,「小妹。你在這等著,看三哥幫你掏些鳥蛋回來補身子。」

    「好呀。」寒初雪笑著應了聲,二柱立即大受鼓勵的噔噔就往那邊跑去了。

    等二柱走開後,寒初雪看向閻君朝腳下的荒山指了指,「幫我看看這山多深才有水源。」

    本來這事她自己就能做到,可是現在她的神識虛耗過度,她卻不敢亂用了,反正有個閻君在,不好好利用那就太笨了。

    閻君有些憋屈,可又不敢抗議。誰叫他之前用撞魂鐘坑了這小姑奶奶呢。

    而就在寒初雪等人在小荒山上堪察的時候,兩輛馬車急轟轟的跑進了下棠村。

    馬車別說是下棠村,就是在鎮上也不多,一下子出現兩輛立時引起那些準備下地幹活的村民圍觀。

    趕車的是個家丁打扮的年青後生,側耳往馬車裡聽了一會後,便下了車,走到一名站得比較近的村民跟前,扯出了笑臉,「這位大哥,請問你們村是不是有戶姓寒的人家?」

    那村民搖搖頭。就在家丁以為自己跑錯地方的時候,又道,「不是一戶是好幾戶。」

    家丁差點想罵人,你就不能不搖頭直接說話嗎。

    可是有求於人。他也不敢惹事,只能憋著氣,又扯起笑臉問道,「那再請問這位大哥,這幾戶姓寒的人家是哪家有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娃呢?」

    不知是他這次的禮貌讓人滿意還是他的問話準確度高了,那村民立即手往後一指。「有的,你們往這邊走,轉進去後第三家就是了。」

    終於找到人了,那家丁忙道了聲謝,回身跑回馬車上,低聲朝馬車內道,「老夫人問到了。」

    「馬上過去。」

    「是。」

    明白時間緊迫,那家丁也不敢耽擱,忙一揚馬鞭,趕著馬車就順著那村民指出的方向走了過去,停在它後面的馬車也立即跟上。

    很快,馬車便在一個有著高牆大門的農家小院前停了下來。

    「老夫人,到了。」

    「去敲門,記住禮貌一些。」說完,馬車裡的人沉吟了一會,又道,「算了,還是老身親自去吧。」

    家丁聽了一驚,「老夫人,這不過是戶農家。」

    馬車裡的人斥他一聲,「你懂什麼。」

    如果真如清靜師太所想的那般,這裡面的人就是讓她三跪九叩也是使得的,要真能討好了她,自己羅家至少能興盛百年。

    這兩輛馬車上的正是匆匆趕來的羅老夫人一行人,因為路上羅家那位小少爺又發作了,青雲庵主和善天觀主花了好大功夫才算壓制住了,也因此耽擱了些時間,直到今天才趕到下棠村,這已經是第七天了,羅老夫人心裡有多著急可想而知。

    帶著丫環下了車,羅老夫人整了整衣飾,這才朝那家丁使了個眼色。

    家丁會意,拿起那木門上的門環,輕輕的敲了敲,見沒回應,他又加了些力氣再敲了敲,「請問,屋裡有人嗎?」

    終於門裡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聲音,「誰呀?」

    「我家老夫人前來拜訪寒相公。」

    這家丁雖說是下人,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禮節上那是半點不含糊的。

    門裡的人似乎怔了下,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又問了句,「老夫人?」

    「是的,我家老夫人夫家姓羅。」

    「羅老夫人?!」門裡的人語氣先是疑惑而後是驚喜,接著裡面便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閉著的大門終是呀的一聲,打開了。

    一個裹著方巾穿著短衫長褲卻卷起一個褲腳的漢子現出身來,朝門外人的打量了一下,看到神態雍容的羅老夫人後兩眼攸的發亮,而後便躬起身有些討好的笑了起來,「不知貴客駕到,寒某有失遠迎,老夫人請進。」

    寒某?這就是那個小仙子的親身父親了?

    看到這漢子的舉止作派,羅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喜,可是想到自己有求於人,也只能強忍著朝對方微笑了點了點頭,舉步走進了院子。

    那漢子搓著雙手跟在了她身後,「不知老夫人尋寒某何事?」

    想到自己那小孫兒耽擱不得了,羅老夫人也不拐彎抹角了,「寒相公,你那小女兒留下話讓我等七天內來尋她,如今老身已經把孫兒帶來了,不知令愛在哪?」

    啥?這些人是玉蓮招來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52 AM

第097章:找錯了

    雖然奇怪自家女兒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些富貴人家,可是想想女兒的年紀,再想想人家提到的小孫兒,寒相公立馬想歪了。

    敢情這是提親來的呀,要真搭上了這麼個親家,自己一家以後豈不是能魚躍龍門了。

    於是他立馬扯開嗓子就沖著廚房喊了起來,「蓮兒,快出來。」

    不一會廚房裡便走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娃,一邊拍著裙子上的灰,一邊應道,「爹,啥事呀?」

    當爹的興奮的道,「你這孩子跟羅老夫人說好的事咋不先跟爹娘說說呢,快過來,人家羅老夫人都親自上門來了。」

    小女娃依言走到他身邊,抬頭看著羅老夫人,一臉的茫然,「老夫人,你找咱?」

    自己不認識她呀。

    羅老夫人打量著眼前的小女娃,雖說長得眉清目秀的,可言行舉止脫不了那一身的村姑氣息,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跟那位仙長學過道的人呀。

    回頭看著那家丁,「是她嗎?」

    這趕車的家丁正是當日跟寒初雪在懷集鎮上發生過衝突的轎夫,因為羅家不想自家兒子的事讓太多人知道,所以跟來的下人並不多,這轎夫也就一身多職的當起了車夫來。

    以寒初雪留給他的深刻印象,他自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當下搖頭道,「不是她。」

    這話一落,羅老夫人還沒說話,那個當爹的倒是先嚷起來了,「咋就不是呢,咱家就蓮兒這麼一個閨女,這位小哥你可要看仔細了。把人認錯了,你家小少爺可饒不了你。」

    聽他說家裡只有這麼一個小娃便知道自己找錯了人家的家丁,心裡是又急又怕,聽到他這麼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是看仔細了才會說她不是,我問你。你們寒家可還有其他像她這般差不多大小的女娃?」

    那當爹的聞言。眼睛轉了一圈,搖頭道,「沒有了。咱寒家像除了蓮兒就沒像她這般大的女娃了,你家少爺要找的絕對是咱這閨女。」

    說完,他又涎著臉湊到羅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瞧咱這閨女,別的不說光這長相可是下棠村出挑的。您家少爺要找的,肯定就是咱這閨女。」

    知道是找錯了人家,羅老夫人臉色也不太好,只是她到底比那家丁素質高些涵養好些。倒沒當場翻臉,「這位寒相公,我們要找的確實不是你的女兒。你好好想想,你們姓寒的可還有人家有個這般大小的女娃。是從外面回來的。」

    老夫人這話把尋人的範圍又縮小了不少,目標更確切了一些,小女娃子當下眼睛一亮,似想起了什麼,卻讓她爹拍了下,立即垂下頭不敢吭聲了。

    警告了女兒後,那當爹的假裝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如果老夫人你要找的不是咱家這閨女,那就是找錯村子了。」

    那家丁一聽,急了,「你們這不是下棠村嗎?」

    那當爹的點點頭,「是呀,可咱寒家就咱女兒這麼一個小閨女呀。」

    「這怎麼可能,那日那小女娃明明說她自己姓寒,來自下棠村。」

    因為心裡焦急,那家丁不由提高了嗓門,這下子不只是這小院裡,就是院外的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因為村裡進了兩輛馬車來找寒家,而寒家這段時間又不斷的有戲看,所以有些好事的村民悄悄的跟在了後頭,雖說不敢跟進院子裡來,卻也是圍在外面的,這時聽到那家丁的大嗓門,便都好奇的議論起來。

    「這是發生啥事了?」

    「好像是找錯人家了。」

    聽到外面的議論聲,那當爹的有些急了,「這位小哥,咱沒必要騙你呀,你就是嗓門再大些,咱也是這話,咱家就這麼一個閨女。」

    家丁也發現自己失態了,再被他這麼一說,頓時犯窘的吭不了聲。

    羅老夫人皺了皺眉頭,正想說話,後面那一輛馬上車簾一挑,跳出一個老道來,走進院子便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

    羅老夫人有些黯然的歎了口氣,「我們找錯地方了。」

    這老道正是善天觀觀主,比起向來養尊處優的羅老夫人,他跟平頭百姓打交道的經驗更豐富一些,打量了那對父女一眼,見到對方明顯心虛的模樣,心裡立時了然。

    「老夫人莫急,既然這家不是,我們再問問外面的村民,總能找到的。」

    羅老夫人點點頭,轉身便往外走,如果不是孫兒急著要人救命,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來歷非同一般,像眼前這樣的農戶她根本不會理會的。

    見他們要走,那當爹的急了,「老夫人,您先別走呀,下棠村寒家,真的就咱家這麼一個閨女。」

    羅老夫人現在哪有心情理會他,一言不答的就往外走,那人不甘心財神爺就這樣跑掉了,一直追在後面說著。

    這時馬車的車簾又挑了起來,一直打坐休養的靜清師太露出臉來,看到一直追著羅老夫人的人,立時淺眉一蹙,「這位施主可是寒家三相公?」

    這人正是寒秀才家的老三寒永竹,當初他代寒永柏夫婦去看寒初雪,是見過靜清師太的,雲霧山主留給寒爹爹一家人的錢和信物,也是由靜清師太親自交給他的,驟然看到靜清師太,做賊心虛的寒永竹立即傻了。

    靜清師太因之前幫忙壓制住羅家小少爺虛耗得有些厲害,所以之前一直在入定打坐,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聽善天觀主簡單說了一遍後,若有所思的掃了一臉驚惶的寒永竹一眼,這才向羅老夫人道,「老夫人,既然這位寒施主住這,我們就沒找錯,不過要找的不是他家,而是他二哥的家。」

    羅老夫人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只不過她跟這些下層百姓打交道比較少,這才有些拿不准他們的小心思,現在話一挑明,再瞧瞧寒永竹那心虛的模樣,她還有什麼猜不出來的,只是以她的身份倒不好跟這些升斗小民較真,於是沒再理會寒永竹,直接朝家丁使了個眼色。

    剛才問錯路的家丁這次可不敢再隨意了,找到一個看上去比較靠譜的村民細細問道,「這位大哥,請問寒家二房可是有個小閨女剛從外地回家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53 AM

第098章:走過去

    寒永柏一家過繼到二房了這事,外人不清楚,村裡的人卻是都已經知道的,家丁因為聽到靜清師太說他是二哥故作聰明的說成二房也算是錯有錯著,而寒永柏家的小閨女已經回家來了,經過前幾天寒永竹母子那一通鬧也是通告全村了的,只是因為寒初雪回家來沒幾天,露面的次數就更少了,所以剛才那村民被問到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十歲左右的女娃就是寒永竹的二閨女寒玉蓮,才會把人指這邊來了。

    這次好村民自是不會再理解錯誤了,忙點道,「沒錯,不過他們不住在這村子裡頭,你們要從這邊上橋過河,沿著田基走,就能找到他們家了。」

    果然自己沒聽錯,還真有這麼一個人家,這麼一個小女娃。

    家丁輕舒了口氣,謝過那村民,趕緊走回羅老夫人身邊,「老夫,問出來了,果真不是這家,要過河。」

    那村民的聲音並不小,羅老夫人自然也聽到了,於是點點頭,「走吧。」

    待他們上車坐好,家丁也趕緊跳上車,一揚馬鞭,朝著廣源河邊而去。

    自靜清師太現身就不敢吭聲的寒永竹,探頭確定他們真的離開了,這才抹了把頭上的汗,可是一想到隨著靜清師太現身而會被扯出來的事,他又無法淡定了。

    越想越不妥,他急忙朝寒玉蓮道,「蓮兒趕緊去田裡找你娘,讓她馬上到你奶家去,爹在那等她。」

    已經開春了作為農家肯定都要下地幹活去了,而寒永竹因為腿讓狗給咬傷了,他本身又不是個多勤勞的人,又怕自己真沒事了,爹娘會把他們跟大哥的十五畝地也丟給自己打理,所以藉故就呆在家裡裝病沒下田。

    但這地總不能不管,所以寒三嬸是一大早就下地去了的,這其實也有做給寒秀才夫婦看的意思。瞧咱自家的地起早摸黑的都還料理不過來呢,又怎麼可能再多料理十五畝地呢,這也正是寒秀才夫婦後悔把寒永柏一家分出去的原因,這活沒人幹得過來了呀。

    而現在寒永竹想到自己拿的那二十貫錢。可再也顧不得地裡的活,更顧不得作戲了。

    二十貫錢那可不是小數目,要是青雲庵主真的告訴了二哥,他要鬧起來非要自己還,那麻煩可就大了。現在的二哥可不是以前的那個了,昨天還直接跟寒秀才鬧到寫了斷絕書,他就是知道現在的二房已經不是能任由他們隨意佔便宜的人家了,而若讓他眼看著老二家飛黃騰達了,卻沒自己什麼事,他是絕對不幹的,所以才會一口咬死寒家就寒玉蓮一個小閨女,情願讓羅家以為找錯了村子,也不願意說出寒永柏一家子來。

    可是現在事與願違,更要命的是。一直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青雲庵主居然來下棠村了,那錢的事可就瞞不住了,所以他才會急著要把寒三嬸找回來,一起找秀才娘商量對策。

    這其中的道道寒玉蓮自是不知道,不過看自家爹挺焦急的,她也急忙應了聲便朝著自家的地飛奔而去了。

    寒永竹也不敢耽擱了,回屋抱上還在睡著覺的小兒子,鎖上自家大門便急急的朝著寒秀才家走去。

    而這邊,羅老夫人一行人也遇上難事了。

    去寒家就必須過廣源河,這河說寬不寬。說窄也不窄的,反正馬車想淌過去,有些困難就是了。

    至於河上的橋……這本來就是村裡為了方便自家村民搭的木板橋,人力推的小木板車還行。像馬車這種高大上的玩意,那是絕對過不去的。

    「老夫人,要不等小的跑過去請那位寒小姑娘過來?」

    羅老夫人想了想,搖搖頭,「不妥。」

    對方可不是普通小姑娘,更不是這一般的村姑。更別說自家小孫子的命還等著人家救呢,她要是這樣擺譜,萬一那小姑娘計較起來,豈不是誤了自家孫兒的性命嗎。

    想了會,她最終有了決定,「你們抱上三兒,我們走過去。」

    家丁一聽急了,「老夫人,過了河全是田基路,您怎麼能走那種路呀。」

    以羅家在懷集這一帶的身份地位,別說當家的老夫人,就是他們這些下人也不會走地些泥巴路的,所以家丁才會想到勸說,要不然回到家裡,主子知道了這事,可饒不了他們。

    主意已定的老夫人卻朝他擺了擺手,「好了,別耽擱了,快點去抱上三兒,我們走。」

    家丁無法,只得應了聲,跳下馬車走到後面那輛車前,把老夫人的決定說了一遍。

    雖說有出家人,可男女有別,所以這一行人是男女分開坐車的,後面那輛車坐的正是善天觀觀主和羅家的小少爺及他的書僮。

    對於老夫人的決定,善天觀觀主倒沒什麼意見,而其他人一個暈著,一個根本沒有發言權,於是很快便都下車來了。

    因好奇這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人去找寒永柏做什麼,所以仍有些村民放下了農活跟在了他們後面,為防被這些村民看到引起不必要的猜測,車裡的書僮很機靈的拿斗篷把自家少爺給摭了起來。

    雖說這樣摭摭掩掩的,抱出馬車時仍是讓那些村民各種猜測,但只要他們猜不到真相,羅老夫人也就放下心來了。

    朝那書僮贊許的點了點頭,她便看向身旁的清靜師太,「庵主,要不老身讓阿芳扶你。」

    青雲庵主淺笑的朝她擺了擺手,「貧尼無礙了,老夫人救人要緊。」

    也確實是擔心自家小孫了的羅老夫人見她如此說,也就順勢點點頭,「如此,庵主、觀主,我們就過河吧。」

    青雲庵主和善天觀主應了聲,一行人便棄了馬車經那木板橋,朝著寒家走去。

    這田埂路對於村民來說自是不算什麼,但對於向來養尊處優的羅老夫人來說卻甚是難行,就算有僕婦丫頭扶著,仍是走得一腳深一腳淺的,其他人雖說好些,便到底是沒走習慣這種田間小路,難免有些磕磕絆絆。

    遠遠吊在他們身後的村民見狀,甚是可樂,不過更多的是好奇,這麼些一看就不是鄉里人的人跑到他們這小村子裡來找寒永柏家的小閨女,這到底是為了啥事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6-12-9 11:54 AM

第099章:抄傢伙

    視察完小荒山的情況,待二柱果真摸了一窩鳥蛋跑回來後,寒初雪便決定打道回府了。

    畢竟她的神識還沒恢復,頭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更別說母上大人現在對她的緊張程度,出門太久了,二柱免不得回去後又會被一陣嘮叨。

    這情況二柱自己也明白,所以寒初雪說回去,他雖還想在外面呆會,還是一同下山回家了。

    兄妹兩個外加一個完全可以無視的閻君正往山下走著,卻遠遠看到一行人朝著自家小院走去。

    因這兩天發生的事,二柱還真有些拿不准這些人又是幹嘛來的了,當下便皺起了眉頭,「小妹,你瞧那邊不知是啥人又朝咱家來了。」

    寒初雪早已看了過去,雖說現在不方便用神識,可是以她現在可堪當狙擊手的視力還是看到那隊伍裡有僧有尼,其中還有個老太太似乎挺富貴的,當下唇角微勾,露出了一個讓閻君看好想打冷戰的笑容。

    這小姑奶奶又想坑誰了呀。

    「三哥,不管是誰,我們還是趕緊回家看看吧。」

    這話二柱深表贊同,除了他和小妹,家裡的可全是老實人,要真是誰又跑來坑自己家的人,他和小妹不在場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於是兄妹兩人加快腳步朝著自家小院奔去。

    小荒山其實離寒家小院並不遠,他們這麼一通急走,倒真的趕在那些人到來之前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秀娘正坐在院子裡紡線,大丫正在料理菜地,看到他們倆人急匆匆的樣子,都有些奇怪的放下了手裡的活,朝他們走了過來。

    「二柱,二丫,這是咋了?」

    二柱一邊喘著一邊道,「娘,姐,有一群人朝咱家來了。」

    「啥?」

    這幾天一連串的事。秀娘和大丫都被折騰得有些像驚弓之鳥了,聽到又有人來了,立馬變了臉色,而沒等她們問多兩句。那邊羅老夫人一行人已經進入視線了,連帶在地裡幹活的大柱從跟在後面的好事者口中知道是來的找自家的,也丟下手裡的活跑了回來,他一個年青小夥又熟門熟路的倒比那一行人快到家。

    「娘,那些人說要找小妹。」

    「啥?找二丫的?」見大兒子肯定的點著頭。秀娘下意識的一把拉過寒初雪往自己身後推,「二丫快進屋去,娘不叫你千萬別出來。」

    遠遠看去,那些人來得可不少,萬一他們不像曾家那般只是來說說,而是打算來強搶了,光自己可護不住小閨女。

    「二柱,你跑得快,繞過那些人,趕緊找你大爺爺和村長來。」

    本來還沒多少擔心的二柱被她弄得也緊張起來。應了聲,果真撥腿就想往外跑。

    寒初雪急忙拉住他,「三哥,不用去了,那些人身後還跟著不少村子裡的人,他們要真鬧事,那些村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二柱拉長脖子一瞧,還真有不少村裡的人,當下心裡大定。

    秀娘也看到了,蒼白一片的臉色終是恢復了些色彩。這時屋裡歇著的寒爹爹聽到外面有情況,也急忙拖著傷腿挪到了正屋門口,「秀娘,咋了?」

    大柱急忙上前扶著他。「爹,有一群人來咱家找小妹,不知想作啥。」

    「啥?一群人?」不愧是夫婦,寒爹爹立馬跟秀娘想一塊去了,不過他沒叫人去報信,而是……

    「大柱。快進屋把咱的弓拿來,二柱進那窩棚子把鋤頭扁擔,只要能打人的傢伙全找出來。」

    得,這是要抄傢伙上的節奏呀。

    而就在寒家一群大小男人忙著備戰的時候,羅老夫人一行人終於走到門口了。

    抬頭看到齊齊堵在院門的男男女女,甚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名家丁上前一步,拱手為禮道,「請問,這可是寒家?」

    寒爹爹沉沉的點點頭,「啥事?」

    呃……這問得還真夠直接的,家丁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溝通了。

    這時回屋拿弓箭的大柱跑到了寒爹爹身邊,「爹,給你弓。」

    寒爹爹依言接過,而那名家丁看到大柱,立馬喜形於色,「小兄弟幾天前我們還在鎮上見過面的,你可還記得。」

    大柱細細的打量了他一會,眼睛攸的一亮,想起來了。

    「你就是那個抬轎子差點跟咱撞上的人。」

    「對,對。」那家丁喜得連連點頭,「當時你家小妹說過,讓我們七天內來找她,這不,我家老夫人和三少爺依言過來了。」

    說著,他身子一讓,露出了站在後面的羅老夫人一行人,剛才他是看這些人又鋤頭又扁擔的,生怕會傷到老夫人這才擋在她前面的。

    從家丁的話中知道這次算是找對人家了,羅老夫人笑得很是溫馨和藹的朝寒爹爹夫婦道,「這兩位想必就是寒相公和寒娘子了,老身厚顏叨擾,還請見諒。」

    寒爹爹這人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刺頭,秀娘更是性子軟綿的人,本以為是來搶人的人變得這麼有禮貌,他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沒事,沒啥事,老夫人言重了。」

    秀娘拉過一臉糾結著的大柱,「大柱這是咋回事呢?」

    想著這些人是來找小妹驅邪的,大柱就一肚子的擔心,「娘,他們是……」

    一時間大柱也不知道怎麼講得清楚,還是寒初雪上前低低應了一聲,「娘,幾天前我跟大哥到鎮上時遇上了他們,當時看到事情有些奇怪,便跟他們說若是解決不了,七天內可以來找我。」

    見那個出了問題的人被裹得密不透風的,寒初雪便猜到人家這是不想把事情揚出來,於是解釋時便含糊的一筆帶過了。

    秀娘和寒爹爹等人是真的沒聽明白,不過有一點倒是弄明白了,就是這些人真是自家小閨女請來的,並不是來搶人搶親啥的。

    既然是客人不是惡人,自然就不能把人家堵在院門外,有什麼話還是得進屋再說。

    寒爹爹趕緊帶頭讓開道,「抱歉咱一時想岔了,老夫人和各位請進。」

    見他們終於不再殺氣騰騰了,羅老夫人也是暗鬆口氣,雖說以羅家的身份地位不需要怕這些農戶,可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何況如果那小姑娘真是像青雲庵主所想的那般,只怕也不是一個小小的羅家得罪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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